她现在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任何事情都不想做,任何人都不想见。
她往宿舍楼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里面有几间宿舍是没有人住的。她蹲在顶头的宿舍门口哭了一会儿。
她不应该期盼找到一个懂她的人,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只会沉迷于游戏、篮球,浪掷青春,及时行乐。
失望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与别人无关。
爱情总是这样,从优点开始,到缺点结束。从幻想开始,到现实结束。
江垣是个优秀的人,但不是个完美的人。
“我们不合适”这五个字,囊括了多少无奈和不甘心,可是好笑的是,它却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分手的烂借口。哪怕是烂借口,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所以就到这里就好了。
两个人在一起只会专注眼前,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拾起回忆。
沧海水成了曾经,巫山云飘进了过往。
现在,谁也不需要谁。
苏阿细蹲了一会儿觉得腿麻,她站起来之前听到转角处有人哼歌的声音。
简喜乐拎着水瓶从另一栋楼穿过来打水。
苏阿细这一下子没站稳,脚麻得动不了,死撑着走了一步,就崴了脚。
正好崴到简喜乐身上。
穿着兔子连体睡衣的小姑娘紧张兮兮地把她扶着:“咋了咋了?没事吧你?”
简喜乐低头看了一眼苏阿细,看到她脸色亮晶晶的眼泪,顿觉不妙。
她没有多问。
苏阿细的眼泪还止不住,她觉得有点失态,一直在不停地擦眼泪,可是擦不干净,越是这样越是失态,越是难受,越是想要掉眼泪。
简喜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把兔耳朵拉到头顶:“我上周去幼儿园当了一周实习助教,你知道吗?现在幼儿园老师得教小孩子跳舞,而且啊哈哈哈那个舞啊哈哈哈哈真的超级丑……我跳给你看啊……”
简喜乐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扭屁股。没有音乐,她嘴里自己配音。没有节奏,也没有美感。很机械很迟钝的一支舞跳完了,她自己先大笑起来。
苏阿细也破涕为笑。
可是笑完,她做任何表情都尤其酸涩。
简喜乐看着脑袋垂得很低的苏阿细,动手捏了捏她热乎乎的脸蛋。
苏阿细眼泪流下来,简喜乐把她接到怀里。
“小姐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事情绝对不好的,让你难过的也会让你长大,早经历早免疫。人生路还那么长,你要勇敢起来呀。”
38、最遥远的距离「三」 ...
苏阿细起了个早, 比平常起得更早一点,去了教室。
其实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凌晨天还没亮就醒来,因为眼睛肿肿的,早点起床用凉水洗了一下眼睛。
从梦里的世界走出来, 灰蒙蒙的现实像皮鞭, 一下一下地抽在心脏上, 绞着疼。
她把小毛巾盖在眼睛上, 一边敷一边哭。
脸上一下子就热气腾腾。
哭到鼻塞, 苏阿细便早点过来读了会儿英语。
她喉咙有点疼, 说话声音囊囊的,估计是昨天晚上吹风吹得感冒了。
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过了六点五十,才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
她不再读出声。
柳惠心踩着点奔进教室, 嘴里呼呼地喘着气, 她在位置上坐着等点名的同学离开,然后猫着腰过来给苏阿细送早餐。
柳惠心蹲着,拉了一下苏阿细的手:“吃早饭没?”
苏阿细摇摇头。
“眼睛肿起来了。”
她按了一下眼皮:“很明显吗?”
柳惠心说:“还行,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你自己不难受吗?”
“有点疼。”
“哎哟喂……”柳惠心心疼地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脸, “没事, 啊, 除了好好活着,都是小事。”
她拍拍苏阿细的腿,把一个鸡蛋和一个肉包塞进她的桌洞, 又猫着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江垣没赶在点名之前过来,但他也破天荒地来了。
快下课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进来。
苏阿细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觉得那些一行一行地东西在眼睛里晕成了一团。
他从后门进来,她也能感觉到是他进来了。
江垣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接冲着她过去。在琅琅的读书声中,悄无声息地在她旁边坐下。
苏阿细的余光看到桌上多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香蕉牛奶。
江垣熟练而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吻她的太阳穴,眼角,耳朵:“还生气呢?”
苏阿细下意识地离他远一点,可是课本被他的牛奶压住。她随即起身,把书抽出来,不想用力太大,玻璃瓶倒了一下,骤然滚到地上。
苏阿细倒抽一口气,等她准备俯身去看的时候,江垣已经蹲下来捡玻璃渣了。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调头看着他们这边。
苏阿细假装自然地在旁边的桌子坐下。
韩先唯眼疾手快地跑出去,拿回来扫把和簸箕,把碎渣渣扫走,冲着江垣说:“诶诶诶你别用手啊,会刮伤的。”
江垣把手里的碎片扔进她的簸箕,小声说了句“谢谢”。
下课铃一响,苏阿细就拉着柳惠心往外面走。
江垣超到前面去,攥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到旁边。苏阿细拗不过,他这狠劲儿捏得手臂实在是很疼。待他松开,白花花的小手臂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红痕。
走廊尽头,人渐渐散尽了。他把她困在墙角。
苏阿细绕了半天绕不开,瞪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他轻声开口道:“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说,我意识不到。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你突然这样子我特别受不了。我现在已经不跟姜知行来往了,昨天的事情也道过歉了,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苏阿细说:“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再重复一遍。我不会改变主意。”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过后,江垣说:“执意要分手吗?”
她小声地“嗯”一下,带着很重的鼻音。
他口中迅速地蹦出四个字:“我不答应。”
苏阿细说:“你必须答应。”
江垣喉头微动,有点烦躁地把手撑在两边扶手上,把她困得更死了。他说:“算我求你行吗。”
苏阿细是真的不想纠缠了,她动手推开他:“你天天嘴上说求我求我你倒是求啊,你去我楼下跪着,跪一天我就原谅你。”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感情有什么用?就算有感情你该冷落我还是冷落我,我犯得着天天这样被你气吗?”
“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苏阿细不吭声了,在江垣等她开口的时候,她跨出去两步,却又立马被他不依不饶地拽住。江垣把她按在墙上,膝盖抵在苏阿细的两腿之间,怕她溜了。他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吻着她馨香温软的脖颈,声音无限地温柔下来:“老婆,我错了,你别跟我闹了好吗?”
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他的吻在她脸上游走,“老婆,我错了。对不起。”
“……你放开我。”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随便你,但是你不要再生气了。”
苏阿细挣扎无果,放弃了,有气无力地说:“江垣,你成熟一点吧,这样子是没有意义的。有很多事情我不跟你说不代表我不在意,如果我不跟你发脾气你就看不出来,但是就算你看出来我不高兴了你也不愿意为我改变。你都这样了,我还坚持什么呢?”
“我会改的。”
“我真的不想再听你说这种话了。”
上课铃声响起。
“都上课了,让我走吧,不要总是跟一个小孩一样了,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幼稚的男生。”苏阿细把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掰开,“你不要真的让我讨厌你。”
江垣攥着她的手渐渐松散下来。
苏阿细转身往楼下走。
她走几步,他就走几步。
她回头看他,轻轻一眼,把他看在了原地。
江垣止步,走到楼梯口,拳头砸在墙上,石灰的粉末混着粘稠的鲜血,落了一地。
***
那天晚上,江垣把kk叫出去吃了顿饭。
两个富家子弟坐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吃凉皮。
江垣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香菜往外面挑。他看着对面埋头美滋滋酌着小酒的kk,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哥,你知道女孩子要怎么哄吗?”
kk把酒杯放下,用手捻了两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瞄了一眼江垣手指关节处的伤口,轻描淡写地提一句:“你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