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了半天,思柔总算是回了神,看了看躲在草丛后面全身戒备的张副官,又望了望蔚蓝的天空,轻声嘀咕道:“二爷,你什么时候才出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呢。”
“来了。”许是听到了她的话,张副官立刻应了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等了许久为的就是再见到他,可临到头了,反而还有些紧张。思柔双手紧握,快速且小心地跟在张副官身后,目光却忍不住越过前面那人,搜寻着这些天让自己寝食难安的身影。
是他了!一袭白色长衫,映衬得他的身形越发的瘦削了,定是被那些混/蛋给折磨的。思柔心疼得不得了,眼眶跟着就红了,几步赶到了张副官的前面,低声唤道:“二爷。”
才刚脱离险境,二爷还没来得及感叹劫后余生,就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那声音甚是熟稔,循声看过去,正是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子,不由得露出这些日子来难得的笑颜,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到来。
俊俏的脸上带着伤,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看得思柔心口发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头就扎进了二爷怀里。
“咳,咳咳咳……”强大的冲击让二爷险些没能站稳,身上的伤如同被火燎似的痛起来,二爷揪着胸口的衣襟咳嗽起来。
思柔一惊,慌忙将他扶住,毫无章法地查看几眼,着急地问道:“伤到哪里了?赶紧让我看看!”
“真是笨手笨脚的,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二爷交给你?”被狗粮呛到心塞的霍锦惜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当场就怼了思柔一顿:“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儿心啊?”
气氛瞬间尴尬……
两个女人的目光相交,能感觉到有电光闪过。二爷和张副官立刻就紧张了,生怕她们两个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思柔瞪了霍锦惜好一会儿,突然缓和了神色:“今日二爷能够平安脱险,多亏了三娘相助,谢了!”
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给浇灭了斗志,霍锦惜嘴角抽了好几下,愣是没找到适当的由头来难为她,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为了二爷我乐意,谁要你来谢!”
“不管你领不领情,反正我已经谢过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思柔扶着二爷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二爷自然是想早些离开这里,点头应了她,又对霍锦惜道:“三娘,谢谢你肯帮我,你多保重。”
看着他们走远,霍锦惜才喃喃道:“她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偏生看上她了呢?”
悄悄回到长沙城,在张副官的护送下,思柔和二爷住进了八爷的香堂里。
九爷这一招想得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有了佛爷的前车之鉴,陆建勋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会回来,而且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把他们两个安顿好了之后,八爷和张副官便要去寻佛爷。只有找到佛爷,把他的病个治好后重返长沙才有可能东山再起。
本来二爷是想跟他们一起去的,可是,如今他有伤在身,比不得以前生龙活虎。几个人好说歹说,才让他安心留下来养伤。接着又约定好,八爷他们会沿路留下记号,等二爷伤好了之后,就可以沿着记号去跟他们会合。
八爷的香堂不大,不过是间前后两进的房子,自然和红家、李家的深宅大院比不得,可它胜在玲珑温馨,正适合新婚夫妇过柴米油盐的小日子。有了当初在北平求学时一个人生活的经验,思柔照顾自己是不成问题的,如今再加上一个二爷,对她来说压力是有的,却也不会手足无措。
早早地起来烧水洗漱完毕,思柔围上围裙就进了厨房。烧火熬了些白粥,清炒了个两小菜,又煮了两枚白水蛋,虽说搭配得简单了些,可是二爷有伤在身,饮食还是清淡些的好。把一切准备妥当,思柔端着装满了吃食的托盘转身回房去了。
还未走拢,就听到二爷咳嗽的声音,思柔眉头微蹙,加快脚步往回走。
“来,喝点儿水。”赶紧倒了杯水端到二爷床前,思柔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叮嘱道:“慢点儿喝,别再又呛到了。”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二爷瞧着桌上摆放的吃食,柔声道:“都是你做的?”
“嗯。”带着点儿小嘚瑟,思柔给二爷披了件外衣,转身去往盆里倒了些热水,利索地绞了个帕子过来:“来,先擦个脸。”
听话地照做了,把帕子又交回到思柔手里,二爷走到桌旁,一边把粥舀到两只瓷碗里,一边对着她忙碌的身影笑道:“本来还不觉得,可现在一瞧着这些吃食,竟有些饿了。”
忙完手上的活儿,思柔也坐了过来,接过碗,抱怨道:“八爷平时都是到各家去蹭饭的,家里的存粮不多,更别提应季的果蔬了。我只找到这些东西,你且将就着吃些,待会儿让人去买些菜回来,中午我另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原来以为她只是爱吃,没想到,如今竟也能入得厨房了。二爷慢慢地喝着粥,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夫妻的模样了,便止不住嘴角上扬。
思柔哪里知道二爷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举手投足间说不完的悠然自得,好似能把一碗白粥品出鱼翅的滋味来。真的有那么好吃么?连忙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粥,思柔仔细地尝了尝味道,嗯,还是那么寡淡。
为了捉拿佛爷、二爷,陆建勋编排了莫须有的罪名,四处张贴通缉令。可二爷的状况不太好,汤药是免不了的。安全起见,思柔让小伙计去请自家药房的大夫过来。毕竟是自家人,医术、人品都还是信得过的。
瞧过了二爷的外伤,大夫便开始给他把脉,捻着胡子闭着眼,久久没有吭声。让在一旁观瞧的思柔心焦,好几次想要问他话,都被二爷示意给拦了下来。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大夫总算是睁了眼:“外伤不打紧,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敷几贴药就没事了。”
思柔在一旁听着,忙不迭地点头应着。突然又听大夫话锋一转,她的心跟着就提了起来。
“不过,二爷的内伤却有些蹊跷,老朽从医这么些年,倒有些拿不准。”大夫一脸的疑惑,思忖许久才又道:“老朽先开个方子,且让二爷服一剂看看,若是有好转便好。若是不见起色,那老朽也无能为力。还望小姐和二爷见谅,另请高明。”
难道是古墓带来的后遗症?
可是,当初大家都进了古墓,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事,就只有佛爷和二爷出了状况?难不成,后遗症也是看脸的么?
还是说,这件事另有什么隐情,或者,是他们没有找到对症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会虐~~
☆、第38章
经过几天的休养,二爷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可是嗜睡的毛病依旧没有改善。有时一睡就可以睡上大半天,每天睡得久了,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因为之前自己也曾大病过一场,思柔明白那种身不由己且有力不从心的感受,便更加细心地照料着二爷每日的饮食起居。她相信,二爷的底子好,只要不是绝症,终究是会好起来的。
都已经晌午了,思柔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二爷,兑了盆温水给他擦脸。虽然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再轻柔些,可二爷还是幽幽地醒转过来。
“醒了?可还想再睡会儿?”边问边把二爷扶起来靠在床头上,思柔坐在床边,拉起他的手也细心地擦了擦。“时辰不早了,吃了午饭再睡吧。要不,我把饭菜拿到床边来?”
见思柔说完就要起身,二爷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我也该起了。”
帮着二爷穿戴整齐,又帮他梳了梳头发,思柔站在二爷身后,弯着腰同他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他们,笑着建议道:“今天的气色不错诶,要不要请上次那位大夫再来瞧瞧,他的药还是有些用的。”
“也好,只是辛苦你了。”其实,二爷心里明白,自己这病是从矿山里头惹来的,寻常的药食治标不治本。他答应思柔,不过是想让她能安心些罢了。
思柔也知道,二爷这回病得蹊跷,怕不是那么好治的。之前那大夫也说过,他也是开个方子来试一试,自己并无把握。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决不能放过。
如此又过了几日,二爷的病情还是那样子,反反复复的没什么起色。思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觉得他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或许走出去,能找到别的法子也说不定。
把自己的想法跟二爷说了,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想法竟不谋而合。只不过,她心里想着的是为二爷治病,而二爷则是要去找佛爷他们。
如今的局势,看上去是佛爷失势逃走,陆建勋掌控了整个长沙。实则,佛爷不过是避其锋芒,一来养好伤势,二来养精蓄锐,等时机一到,必然来个大反扑,届时,陆建勋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不知道,现在佛爷那边的情况如何,八爷和副官有没有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