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吼,思柔立刻回身坐好,理了理头发,端起一张正经脸,道:“不睡了,有什么话你说,我都听着呢!”
“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枉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越说越激动的新月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冲到思柔旁边紧挨着她坐下,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你说,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啊?干嘛要跟他们一起骗我?你说、你说啊!”
早就怂了的思柔被她摇得险些散了架,举起双手赶紧投降:“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让后指了指对面的佛爷,委屈巴巴地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也不敢说嘛。”
新月顺着思柔指的方向,回头狠狠瞪了佛爷一眼,又对思柔道:“这一次暂且先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一把抱住新月,思柔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要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帮佛爷瞒着你。”
“佛爷?”新月拍拍思柔让她坐直了,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才问:“为什么你们都叫他佛爷啊?百家姓里面有姓‘佛’的吗?”
二爷和八爷憋着笑,瞧了一眼脸色不虞的佛爷,心道:这回真还遇到一个不怕死的,敢这么跟佛爷说话。
思柔把双手一摊,对新月摇摇头,也瞥了佛爷一眼,挺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你还是去问当事人的好。”
新月倒是听话,立刻又跑到佛爷那边坐下,凑到他面前问道:“你说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营生的呢!”
佛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跟新月扯皮:“此次冒名顶替确实是张某不对,不过,等我回了长沙之后,一定会对小姐做出赔偿的。”
“原来你姓张啊!叫张什么呀?”跟佛爷不在一个频率上,新月只捡那些她想听的内容来记,气得佛爷直瞪眼,又不好跟她发作,只得敛了脾气继续跟她磨嘴皮子。
看不下去的另外三个人,默契十足地把他们留在火车包厢里,直奔餐车准备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最后,在大家的劝说和有意撮合下,佛爷默许新月跟着他们回长沙。不过,让佛爷没有料到的是,新月不愿意跟思柔回李家,而是大咧咧地住进了张府。
休整了两天,佛爷便带着一众手下亲信,连同二爷、八爷再次进了矿山。
闲下来思柔陪着新月在长沙城里玩了几日,终于找了个时间约解九爷见面。见了面也不跟九爷兜圈子,她直接说起了拍卖会上那个神秘的包厢。
“后来我让饭店的人查过,那间包厢里的是个洋人,叫裘德考。他去新月饭店的时候,拿的是日本商会的请帖。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从长沙赶到北平去的。”
一边听着思柔的话,九爷一边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步,最后,他转身看了看思柔,露出一丝玩味的浅笑:“这个裘德考我倒是认识。明面上,他是个美国传教士,暗地里,做的却是走/私的买卖。而且,在长沙,他就住在那所原本是日本商会,如今却变成了美国商会的宅子里。”
“呵,怪不得!”思柔笑了。这个裘德考为了求财,居然还和日本人联了手。想想他以后对九门做的事,若不是他匿名举报,又怎会有那场大清洗,几乎让九门绝了户。这样的人要对付起来并不容易,不过把他留在世上绝对是个大隐患。可是裘德考牵连的人和事太多太多,若真的除掉他,又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改变九门的结局,甚至是改变历史呢?
想到这一层,思柔犹豫了,纠结许久,她还是决定对九爷道:“这个人居心叵测,还是提防着些的好。”
九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思柔几眼,问道:“你在顾虑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这人心思太过缜密,眼睛又太毒,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似的。思柔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眉头一皱,啧了声:“知道什么呀我?就是觉得这人不简单,而且,他好像也知道矿山里有东西。我不是担心会节外生枝么?所以才让你盯着他些,别坏了佛爷他们的事。”
真就这么简单?九爷觉得不是,可思柔不肯说,自己也不能撬开她的嘴啊!罢了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这一次有之前下矿山的经验,又有印玺做门钥匙,矿山之行比之前更加顺利。可是,石门后面是个什么样的情景,谁也不知道。或许,在某个暗处,就藏着能置人于死地的机关陷阱。
昨天和新月逛街,早上出门直到傍晚才回家,累得思柔倒在床上不想动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迷糊中听到一阵匆忙慌忙的脚步声,便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啊?”
“小姐,红府来人说二爷回来了。”春兰说到这儿就顿住了,瞧着思柔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她不忍心地接着道:“不过,二爷受了伤。”
“什么?”思柔惊叫一声,抓过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嚷着要出门。
春兰上前拉住她,又道:“红府的人还说,刚才,二爷被陆建勋给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陆建勋!!!
PS:小天使们,你们期待的成亲环节就要到了~~
☆、第35章
今天长沙城里出了大动静,一大早红府就被大批官兵给围了。没过多久,从里面押出一个人来,虽然被蒙着头,可是那身段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认出来,被抓的正是红府的当家二爷!
很快,二爷被捕的消息就在长沙城里流传开了,市井间顿时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让人疑惑和猜测的,是同为九门上三门的张大佛爷,为何会闭门不出,对此事不闻不问,也不见任何人?更为讽刺的是,抓二爷的是陆建勋,可是看押二爷的,却是他昔日的徒弟,如今九门的四爷陈皮,和一直对二爷心心念念的霍锦惜。
思柔闭着双眼,紧抿着唇耐着性子听手下人说完,幽幽地说了句:“备车,我要见解九爷。”
佛爷不露面思柔是可以理解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怕是树大招风,早就引起了上面一些人的不满,所以才派了个跟他政见不合的陆建勋来长沙。明面上是来协助佛爷进行长沙的工作,实际却是想方设法打压他,最好是能让佛爷永无翻身之日。
如果长沙没了佛爷坐镇,且不说老百姓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陆建勋绝对不会放过整个九门。所以,为了保全自己,更是为了保全大家,佛爷才会这么谨慎,甚至在旁人看来是无情无义。果然是那个她所知道的佛爷,为了家国天下,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即使自己被人误会,背负一生的骂名,也不会在乎。
陈皮年轻气盛,处世不深,一心想要证明自己,陆建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唆使陈皮杀了四爷自己上位。不过,二爷的知遇之恩陈皮铭记于心,而且,他也曾答应过自己,不会对红家和李家做出不利之事。陈皮向来说一不二,所以,思柔对陈皮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那霍锦惜……
自她从当家人的位置上下来之后,便在霍家失了人心和势力,如今还跟在她身边的,都是些心腹。也因她今时不同往日,又不甘心屈居人下,这才和陆建勋勾结,想要借助陆建勋扳倒佛爷,趁机让九门重新洗牌。
这个女人有心计,也有野心,不好对付。眼下二爷落在他们手里,不知道她是会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善待二爷,还是会趁机报复?思柔心里完全没有底。
解语楼里,九爷和思柔神情凝重地相向而坐,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九爷在思索如何救二爷出狱,而思柔大脑一片空白,身心俱疲地靠在沙发扶手上。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样坐了多久,就见九爷突然站起来:“你先回去,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你觉得我能在家里坐得住吗?”思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次,她是真的没了主张。
“连我都信不过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九爷看着她失去神采的模样也是满心的不忍,重重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
鼻子不由的一酸,思柔跟着就红了眼眶。九爷又是一声叹息,挨着思柔坐下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哄道:“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然而思柔吸了吸鼻子,胡乱抹掉眼角的泪水,梗着脖子道:“哭能有什么用,不如留着力气做些有用的事情。”
心情原本还蛮沉重的九爷被她的话逗得想笑,不禁勾了勾嘴角:“那你打算做什么有用的事?说来听听。”
“干嘛要告诉你?”扭头看了九爷一眼,思柔蹭的站起来,摁住九爷的肩头,道:“你说的,你会救他出来,我信你!”
说完,她抬腿就往外走。
九爷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
“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思柔没有回头,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那言语间,透着一份坚定和执着。
牢房内,二爷的一身白衣上渲染着斑斑血迹,不时还会咳嗽几声,看起来,像是受了极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