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人。
“云珠，怎么哭了？”他低哑地问。
“才没有。”她没好气，灯光照的她脸色泛白。
谷立夏盯着她不语。
谷小满垂下眼。
“哦......”半晌，他慢慢开口，“我给东野寻和沈时打个电话吧。”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谷立夏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声而缓慢地说：“出来玩该是件开心的事情，你看我只会惹你哭。”
“你想多了。”谷小满依然摇头。
明明就是。人总爱下意识地否定。
至于为何而否定，却从来不考虑原因。
谷立夏自嘲道：“云珠，你并不是个爱哭的人。跟我在一起，你总是哭……”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她依然直截了当的否定。
谷小满抬手关了病房里的灯，柔声道：“睡觉吧。”
昏暗让人不用看清对方的表情。
她却听见了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谷立夏的嗓音，在黑暗中缓缓传来：“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突然找到在这世上的羁绊，你就变了。总想变得更好，努力提升自己，奢望自己能配得上她。而当这个人从你身边被夺走，那你又会变得怎样？”
谷小满听不得这些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
“失去了你，我也失去了我自己。”谷立夏自顾自地说下去。
“在你那儿我学会了一件事——到头来，我们都会是一个人，并且没有人会来拯救你。就像陆医生说过的话，我们都生活在各自的命途中，谁也无法拯救别人。”
“你不知道我多么想了此残生，可是你却残忍的断了我这条路。我再不是东西，也不会违背拿你发下的毒誓，哪怕我明知它不会应验，但我丝毫不敢冒险。”
……
谷小满没来由的心里发堵，“哥哥，你睡一会儿。”
谷立夏沉默不语。
“我会守着你，放心睡吧。”谷小满已经难以忍受，“这世上谁活的容易了，寻哥哥他不也在挣扎么。”
她暗暗吸气，在心里劝自己：谷小满，好的事情，一定还会有。不会只有痛苦和不幸。
你一定要撑住。
谷立夏继续道：“对，你说得对。难熬的日子里谁也不是眨眼过去，我连欧阳叔叔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谷小满听他提起欧阳义薄，难过瞬间堵满了胸口，她已经无法接话，静静地望着窗外。
谷立夏隐约见她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情绪即将崩溃，他一颗心揪在一起，只静静等着，等着她情绪平复。
过了许久，谷小满才艰难地开口，“如你所说，这些年谁都不好过。如果你总是这么把人推开，最终只会孤独一生。”
720.第720章 破茧成蝶7
谷立夏静了半晌，仿佛笑了笑，“这点我真的做不到，云珠，我试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永远爱你，你接受不了，我就永远埋在心里。在美国这两年，我一直在阻止自己对你的思念。但是我做不到……”
他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谷小满听得揪心，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她自问了解谷立夏的性子，却万万没料到他对感情如此执拗。
想他也是个聪明人，对什么都看得透彻，为何却落得泥足深陷？
谷小满不知是怜是哀，只觉得眼下千难万阻。
只有在童年经受过磨难的人才会明白，那些儿时经受过的伤害与痛苦，总有一天会无限放大千倍万倍卷土重来。
她静默良久，才说：“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痛苦，如果你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此生注定是个悲剧。”
“我懂，但心不由己。你也懂，是不是？”他语气出奇的平和，“云珠，我可以答应你，这辈子我会好好活下去。至于什么喜欢别人，以及那些纸上谈兵的大道理，咱就别再提了，太矫情！全他妈是扯淡！”
谷小满回过头，借着窗外的微光，望住他，“这是你的条件？”
“这话说得见外，是兄妹情分。”谷立夏淡淡地讽刺，毫不避讳地望着她强调：“我这个兄长可不比一般人，恋妹嘛，变态，我都懂。但是，让我抹去这些心思，没可能。从今往后，只要我想你了，天涯海角，必须让我见到你。”
谷小满听了他的话，匪夷所思，心下直呼荒唐，连带着秀气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谷立夏心中宛然。
这妹妹有些小动作和皱眉时的表情，简直和他这个兄长一模一样。
那些镌刻在骨头里，藏在血液里的基因，是永不可能磨灭的。
或者说是一种熟悉感，安定，揪心的，柔软的感触，融进复杂的感情里，亲切的直逼人心。
……
三天后，国内，东野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但是医生再三叮咛嘱咐，不宜过度劳累。
前两日，他看完谷小满发来的水下泳装照，难免醋意大发，心知身边少不了谷立夏的陪伴。
但最终也只是咬着牙，回复了五个字：美极了，想干。
之后，谷小满再没有发过邮件，也没有任何回复。
他几次想直接打电话过去，又担心露出破绽，只能隐忍着。
东野寻倚着床头，拿着电话查询高考成绩。
听着电话中慢吞吞的机械音：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40……
数学，理科附加分20。
等全部报完，他已经算出分数了，总成绩745分。
和他预估的差不多，甚至还高出一截。
然后，他查询谷小满的成绩，语文125，数学150，英语145……
数学，理科附加分28。
卧槽啊！！！
东野寻听到这里，陡然一个激灵，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去。
总成绩748分！
满分750分。
这是个什么概念？
他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丫头成绩比他还高！
卧槽！！！
东野寻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真的太操蛋了。
721.第721章 破茧成蝶8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谷小满将以高出他三分的成绩，成为这一年的省状元。
有一种省状元是辛辛苦苦得来的，比如沈时；另一种省状元是运气得来的，比如谷小满。
谷小满一个英文烂成渣的人，成绩却高出了东野寻，无非是考的试题恰巧她都会。
而她的附加分又恰恰比东野寻高那么一点儿，这省状元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不小心砸到了她的头上。
……
沈时来的时候，东野寻正在病房慢慢踱步，他想早点出院。
“恢复的怎么样了？”沈时阔步走进病房，一边落座，随手把带来的资料扔在了矮几上。
“走路都费劲。”东野寻拖着艰难的步子，慢吞吞地移到沙发上。
“让你逞强。”沈时免不了责怪几句。
东野寻没理他，低头专心研究他带来的资料。
沈时斜倚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慢慢地眯了起来，神色变得严肃：“确定了。”
东野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沈时轻笑一声：“你一早就知道吧。”
东野寻沉默不语，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资料，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半响，他抬头长吁了口气，把手上的资料扔在茶几上，也往后一倚：“知道又怎样，我们手里的证据太少，就拿这次车祸来说，他们也只是丢出来几个炮灰，手段相当干净。”
沈时附和：“对，如果不是事先猜出目标，只怕查个十年八年也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因为有的是人肝脑涂地，甘愿抵罪。
东野寻咬牙笑：“程家那帮子混蛋瞧着不怎么上道，养出来的狗，一个比一个忠实。”
他言辞刻毒，似是恨急了。
沈时沉默片刻，淡淡开口：“抓到的人，都还关着么？”
东野寻一愣，随即点头：“关着呢，不着急，先晾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