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心里有太多委屈无处放矢，全部化成了咸湿的泪水。
“想妈妈，可以去看她。”谷立夏说。
这种时候，谷小满明白，他只是试图宽慰她。
但她不会送到眼前惹人嫌。
如果没有她，或许沈曼君早已经成为鼎鼎有名的画家。
不说有多大的成就吧。至少在那个领域能有些自己的小成就。
“我没想。”她这样说。
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连妈妈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的要求不过分啊，只想听个声音，可是都已经成为奢望。
“云珠……”谷立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见不得她哭。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上前死死地抱住了她。
他在心里说：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大概酒精催发了压抑的情绪，他有些失控。
但是这一刻，谷小满只有对他孩子气地嚎啕大哭。
她没有办法不哭。
即使拼命地咬牙，也终究抑制不了。
那件事过去后，谷立夏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残局。
所有堆积在心底的委屈，在酒精的作用下，发酵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云珠。”
谷立夏又在心里唤道：云珠。
“立夏！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呢？”谷沧海满面震惊。
背后那中气十足的问话，让谷立夏迅速垂下双臂惊慌地回头。
只见谷沧海背着电脑包，还抱着厚厚的文件。
看起来满身疲惫，透着精光的双眼有些发红，站在五步远的距离看过来。
虽然问的是谷立夏，视线却凌厉至极地剜着谷小满。
谷小满瞬间不知所措，下意识往谷立夏身后移动了半步，同时快速抹去脸上的湿润。
“爸爸。”谷立夏很快恢复镇静，“我听说公司遇到了麻烦，云珠又要订婚，怎么能不回来呢。”
谷沧海冷冷地应了一声。目光再次划向谷小满，她垂着脑袋，缩起了肩膀。
不太明白，谷沧海为什么总看她？
但她能感觉出谷沧海生气了。
谷小满迟疑了一瞬，快步走到他面前，接过了父亲手里沉重的文件包，以及电脑包。
“爸爸，我帮你放到书房。”她说着，转过身逃亡般往大厅走去。
见她离开后，谷沧海才再次出声：
“云珠的事情，担心坏了吧。”
谷沧海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问：“小夏，你也吸烟吧。”
听起来不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爸爸。”谷立夏拒绝了他的烟，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他递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490.第490章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12
“呵……小夏，有出息了。比爸爸吸得烟还好。”他语气悲凉，“但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戒掉。”
谷立夏：“我吸得很少，不上瘾。”
于是父子俩沉默着抽了会儿烟。
直到抽完一支烟，谷立夏再次开了口。
“爸爸，我听云珠说，公司里遇到了麻烦。”
“小夏，你不应该回来，耽误你的学业。对了，云珠怎么会想起跟你说这些呢？”谷沧海质疑。
他多少还是了解女儿性格的，不可能会说这些，她通常只报喜不报忧。
谷立夏神色如常道：“我问她的。”
谷沧海依然狠狠地吸着烟。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谷立夏问。
谷沧海摆摆手，这个儿子，自那件事后就孤僻暴戾，父子俩更是两句话不对，就会演变成一场责骂。
最后，烟抽完了。
谷立夏也没等到回答。
谷沧海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小夏，关键时刻你不要添乱啊。”
他一下哽住了嗓子。
谷立夏抬头望住父亲。
“云珠，她很单纯。但你不一样……”谷沧海的话没说完，明显话里有话。
“是的。”谷立夏冷嘲了声，缓慢重复了一遍：“她很单纯，你儿子却很肮脏。”
关键时刻你不要添乱啊。
此话一出口，谷立夏立马明白了。
谷沧海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还不能肯定。
大概他也无法接受。
不要添乱。
过后细想这句话，谷立夏很明白，他的确在添乱。
但此刻，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令他异常烦乱。
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作为儿子，我让您失望透顶了，对么。”
谷沧海严厉地望着他：“小夏，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若再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爷爷嘛。不要忘了爷爷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谷立夏陡然僵立在那里，那黑白分明的瞳仁中的光芒并不弱，像他个性之中的东西，尖锐不可挑衅。
他毫无保留地看着父亲，像个下定了决心的人，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也并不需要赞同。
他清楚喜欢自己的妹妹多么离经叛道。
但是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喜欢，恐怕还可以的，至少别人左右不了他的心。
谷小满已经返回来，那双杏眼中明亮的光泽，柔韧而顽强。
他的心一颤，很快地别开眼。
谷立夏自嘲道：“你儿子这辈子已经无法回头，但也不想拉你女儿下水。”他语气一顿，揶揄道：“所以，怕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无比清楚，堕入深渊不可怕，可怕的是开始习惯深渊，甚至和黑暗融为一体，最后觉得一切光明的东西，都是一种罪过。
“小夏，为什么你就是不知悔改？！”谷沧海彻底怒了，指着他鼻子怒斥：“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
谷小满：“……”
谷立夏不以为然，嗤笑道：“这个你应该早看透了吧，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谷沧海冷冷地看了眼谷小满，“云珠，跟我到书房。”他说完，率先转身往屋里走。
491.第491章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13
谷小满满头雾水地看了眼谷立夏，心绪怅微微的跟着父亲一路来到书房。
门关上后，谷沧海直接把自己扔在了真皮座椅里，揉捏着眉心，极度焦躁的样子。
许久之后，他突然问：“那个混账东西有没有欺负过你？”
谷小满震惊得膛目结舌，足足呆住十几秒钟，才勉强回了神，摇摇头道：“没……没啊，爸爸在说什么呢？”
谷沧海半阖起眼，盯着她看了良久，才严肃道：“云珠，你长大了，该注意的分寸还是要注意。男女有别，以后和哥哥保持距离。”
谷小满纵使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谷沧海已经察觉到了，或者，他只是试探，只是怀疑？
“爸爸，你瞎说什么呢？”谷小满故作惊讶道：“哥哥见我哭了，只是在哄我。”
谷沧海又盯着她看了一瞬，才将信将疑的挥手让她出去。
谷小满站在门外那刻，狠狠地松了口气。
果然，谷沧海只是试探。
——
第二天，到了学校。
程亚飞已经返校。
校园里的舆论，随着她踏进校门那刻，立马又热起来。
一路上几个女生嘻嘻哈哈，边走边指指点点。
女生A:“喂，听说那个程家大公子，长得可帅了，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女生B:“你看她，快看……”
“听说那个人……”女生A附在女生C耳朵上说。
后面的话听不见，刻意压低了嗓音。
虽然谷小满听不见。
但是看那嘲讽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女生C：“程家大少会缺女人，听说他交往的都是三线明星和模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
女生A一副忌妒的嘴脸：“嘁！就是，怎么会看上她这么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