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今儿过来,就是与你把此事定下来,咱们两家也能开始慢慢准备,等到玉儿一及笄就风风光光的把玉儿娶到我们家,你说好是不好?”
贾母说了这半日,就是要把黛玉定给宝玉,墨涵听得一阵不耐。哼,什么骨肉亲人,不过是贪图我们林家的富贵而已;还有那个贾宝玉,你们把他当宝,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怎么配得上妹妹。这件事绝不可能。
墨涵轩眉一扬,人坐得更是笔直,淡淡相拒:“老太太,妹妹的终身大事是我最看重的。宝玉虽好,可惜只是个白丁,日后又不能继承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业,只能以科举出仕。宝玉的性子老太太一定清楚,科举这条路怕是走不通。我妹妹好歹是皇封的郡主,尊贵不同常人,岂能随随便便许给一个白丁,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林墨涵容不得妹妹呢。何况,皇家郡主的婚事都是要皇上指婚的,可不是老太太与我三言两语能定下来的。
这件事,老太太往后还是别提了。”
贾母以为此事十之八九都成了,没想到墨涵居然一点也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了,还把宝玉贬得那么不值一文,气得一个倒仰。偏偏他拒绝的理由光明正大,拿着郡主说事,叫人无法反驳。贾母心中把墨涵恨得不行,面色依旧不改,强忍着怒气劝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也是知道的,只要咱们两家愿意,去皇上跟前求一求,皇上自是会指婚的,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老太太,恕墨涵不能答应。妹妹的才貌便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无人能敌,区区宝玉如何配得上?”一字一句,冷冰冰得叫人颤栗,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林墨涵,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宝玉哪里不好?论容貌,翩翩公子;论才学,北静王都是夸赞的;论家世,国公府的嫡孙;论背景,贵妃娘娘的胞弟。有哪一点配不上玉儿。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是世间难找的好姻缘。莫非是你,想用玉儿来攀权贵不成?”贾母实在是气狠了,这个林墨涵,不是亲生的果然不一样,手指点着墨涵咄咄逼人。
墨涵毫不动心,亦是冷冷的回视贾母,强硬的回道:“老太太,我看在妹妹的面上对你客气,你别就当我林家怕你了。我们林家,还没有堕落到靠女儿来攀附权贵的地步。”意在讽刺贾府凭着贵妃才有眼下的荣耀。
“你,你、、、”贾母猛地站起,一个气血不稳倏地倒在床上,哭骂墨涵忘恩负义,把持林家,虐待黛玉,哭地下的女儿不能来为她主持公道。
外边的丫鬟听到了一点动静,都是吓得不轻,又不敢闯进来,看到墨涵阔步出来的时候都呆了一呆。
“老太太累了,你们进去好好伺候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去了。
鸳鸯最先反应过来,撒脚狂奔,看到贾母伏在床上大哭,慌乱不已,勉强扶着贾母:“老太太,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
贾母只是哭给墨涵看得,想以不孝之名压得他同意,谁想墨涵理也不理就走了,还哭什么劲,恨恨地骂道:“不必。好一个林墨涵,你无情休怪我无义,到时候别求到我们家门首来,不然我绝不饶你。”
鸳鸯眼中的贾母从来都是和善慈爱的,何时见过这样恐怖狰狞的贾母,死死的掐着自己不敢说话。
园子里的姑娘们正玩得高兴,忽然听说老太太让她们快快收拾了,等她们回府呢。众人虽然心里疑惑,却不敢问,忙忙的告辞了黛玉就跟着丫鬟往外走。
黛玉惊愕不已,暗道莫非是老太太与哥哥起了冲突,可哥哥不是那种胡来之人,除非就是老太太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也顾不上挽留,急急送了众人出去。到了前院,贾母已经坐上了马车,不及说话就走了。
第七十六回:撺掇
送走了贾府之人,黛玉稍稍理了理思绪,才问着伺候的丫鬟:“大爷呢,去哪了?”
“姑娘,大爷好像气得不轻,回畅园了。”
闻言,黛玉匆匆朝畅园行去,一路上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叫哥哥和老太太生这么大的气?
进了屋子,遍寻不见墨涵的身影,黛玉转进里间卧室,赫然看见墨涵仰躺在床上,锦被扔到了地上。黛玉大惊,哥哥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从来不发这么大的脾气,究竟是何事气成了这样。摆手命丫鬟们下去,自己才小步走到床前,抱起了被子放到一边,坐在床沿上细细打量墨涵的神色,面色铁青,浓眉紧皱,双眼瞪得圆圆的。
黛玉又气又觉得可爱,俯下身拍了拍墨涵的面颊:“哥哥,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像上次你给我画的癞蛤蟆啊!”
“好丫头,看哥哥气成这样,你不说安慰,反来取笑我。”墨涵一想到要把黛玉嫁给那个贾宝玉,就浑身的不爽,强忍着没去把宝玉揍上一顿。这回见黛玉言笑晏晏,满心的怒气散了大半,搂了黛玉的腰一带,黛玉一个不稳就伏在了墨涵胸前。
这,这什么样子嘛。黛玉整个人埋在了墨涵胸前,几乎能听到墨涵有如擂鼓的心跳声,羞得满面绯红,小手撑着墨涵身上就要爬起来。
幽幽的少女香味萦绕在周身,墨涵只觉得浑身通泰,说不出的舒服,双手牢牢的箍着黛玉腰身,却是说道:“妹妹,你愿不愿意嫁给贾宝玉?”语气中有惶恐有不满。
黛玉猛然听到,绯红面颊一下子退去了血色,雪白雪白,两汪清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滴下来,半晌哭道:“你胡说什么呢?”
墨涵与黛玉这几年相处,清楚黛玉对宝玉并没有儿女之情,只是凡事关心则切,又深受红楼梦的影响,总是担心黛玉对宝玉有一段仙界未了的情缘。此时拒绝了贾母的提亲,心里却很是不快,既恼怒贾母对林家的觊觎,又讨厌宝玉对黛玉的接近,还要深受自己喜欢黛玉的折磨,便想试试黛玉的心意。
黛玉一哭,就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给黛玉拭泪:“妹妹,哥哥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黛玉哭得肝肠寸断,哥哥难道想把自己嫁给宝玉,哥哥定是嫌自己烦了,才要把自己嫁出去好图清净。气得用力推开了墨涵,爬起身来跳下了床,哭着跑出去。
“妹妹。”墨涵知道黛玉真个恼了,又痛又愧,三两步奔上前,掰过黛玉的身子,急道:“妹妹,今儿老太太替宝玉向你提亲,被我拒绝了。”
“呃,什么?”黛玉一愣,忘了挣扎忘了哭,明眸含泪,梨花带雨地望着墨涵。
墨涵就势拉着黛玉回到床前,兄妹并肩而坐,抚着黛玉颊上的残泪:“妹妹,老太太向你提亲,我拒绝了。所以才把老太太气走了,你可怪我。”
黛玉顿了须臾,才渐渐明白了墨涵的话,害羞的低了头,又怕哥哥误会,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墨涵,口中支吾着:“哥哥做得很好,我,我怎么会怪你。”
“妹妹,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不愿意嫁给宝玉?”墨涵一下子激动不已,双眼亮亮的盯着黛玉瞧。
黛玉被他看得越发不好意思,何况女孩子怎么能大喇喇的说嫁人这样的话,头低得像只鸵鸟,娇嗔的唤了一声:“哥哥。”
“好,好,妹妹不愿意就好。哥哥本来还担心妹妹怪我自作主张呢。”红润娇媚的面颊,墨涵真想重重地咬一口,却什么都不敢做。
“我回房去换衣服。”黛玉在墨涵灼热的目光下终于受不了了,偷偷瞟了墨涵一眼,快跑着去了,远远地在院子口听到墨涵得意的大笑。
话说贾母被墨涵所拒,真是平生未受的耻辱,尤其是林墨涵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把持了林家的产业不算,居然还敢小瞧她最宝贝的孙子宝玉,这口气如何都不能就这样算了。鸳鸯被惊得心头狂跳,从来没见过老太太气得在马车上就敲着小炕桌,双拳握得紧紧的。
回了府,众人见贾母面色不善,不敢说笑,各自归了房。
宝玉晚饭也没怎生用,懒懒地躺在床上,连袭人抠他说笑都被他喝斥了几句。袭人原是宝玉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府里除了老太太身边的鸳鸯二奶奶跟前的平儿,接下来就数得上她了。宝玉性情纯良,对丫鬟们向来喜欢做小伏低,自与袭人发生了那档子事后更是把袭人当成了最得意之人,温柔体贴,何时有过驳了袭人脸面的时候。
是以,袭人满心委屈,又想今儿是跟着老太太去的林家,断没有人敢惹了这个祖宗,只有那个林姑娘敢给宝玉脸色看,便是当着老太太也不知收敛的。狐疑不定,有心去打探打探,到底抓不着个妥当的人,只得暂时撩开手。
话说宝玉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林妹妹比以前更加出挑了,想小时候他和黛玉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何等友爱。自从林妹妹回了江南之后,就不再与自己亲近,常常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妹妹一面。是不是林妹妹只喜欢与她哥哥玩了,所以冷落了自己。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若是把林妹妹接到府里来,大家如先前一样一个院子住着,林妹妹一定还会像过去那样与自己好,就是林表哥也管不到了。对,就这么办。
第二日一早,宝玉胡乱梳洗了一通,就跑去了贾母院子,把跟的丫鬟落了几十米远,连袭人在后边喊都没理。
贾母正在梳洗,气色比昨日好了不少,宝玉胆子更加大了,揉搡着贾母的胳膊撒娇:“老太太,林妹妹一个人在家里多没趣,咱们还是把她接来吧,像以前那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