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她无怨无悔的做着这一切,只因她爱他,有一个信念总是在支撑着她,她一定会走进他的心底的,与他相濡以沫,哪怕用上一辈子的时光。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房里一片漆黑,沐王妃轻轻挪了一下身子,却听得身旁的王爷叹了口气。
沐王妃低声道:“王爷可是有烦心的事,臣妾自知见识浅薄,不能为王爷分忧,心里总觉不安。”
龙沐轻轻地嗔道:“别说这些话,自嫁给本王后,王妃忍辱负重,孝敬父皇太后,打点后宫诸妃,管理王府,教子育儿,本王虽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清楚的。”
从没听到自己爱慕的王爷这样说过,沐王妃的眼里情不自禁的湿润了起来,顿觉得以前受过的所有苦楚都值得了,有些哽咽的道:“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之事,倒是王爷整日忙于公务,还要顾着身子才是。”
龙沐应了一声,道:“本王知道。如今大哥圈禁,诸兄弟心思各异,你在太后和嫔妃那里也要谨慎应付。”
沐王妃道:“王爷放心,臣妾明白。”想了一下,沐王妃又道:“昨日去给太后请安,成春宫的齐妃和臣妾说起来,说王爷大婚这么多年了,也好纳个侧妃了,言下之意,她府里的妹子正值妙龄….”
沐王妃没有说下去,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和不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爷,模糊中也瞧不出神色。
过了一会儿,龙沐一字一句的道:“你放心,以后无论怎样,你都是本王不容置疑的王妃。”虽知只有自己一个王妃那是不敢奢望的事,但听着王爷言外有意的承诺,沐王妃的心底还是渐渐涌上一丝悲凉。
觉察到身边人的颤抖,龙沐低声道:“有些事本王也是迫不得已,何况哪一个王爷不是这样,不过本王相信你,一定会管理好府里的事情。”
沐王妃意识到龙沐话里的嗔意,忙小心的道:“王爷放心,臣妾不会让王爷烦心的。”
停了一会儿,龙沐突然问道:“本王听说王妃的兄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沐王妃道:“是呀,上次回府母亲还提过,让臣妾留意着,王爷怎么想到这些。”
龙沐意味深长的道:“听说户部侍郎高府的二姑娘年龄相当,尚未定亲。”沐王妃轻声道:“臣妾明白,明日就回府告诉母亲,让官媒去高府提亲。”
龙沐舒了口气,随后淡淡的道:“夜深了,快睡吧。”
细细的呼吸声在耳旁隐约可闻,沐王妃却毫无睡意,听着外面不歇的雨声,看着身旁那一个刻骨铭心的人,一滴珠泪缓缓地滑了下来,打湿了枕下镂花的香枕。
随着乐善去内堂给老夫人拜过寿后,乐善正陪着水溶往前厅走去,随身小厮跑过来道:“王爷,西宁王要来给老夫人祝寿,长史正陪着,请王爷….。”
乐善停了一下,正犹豫时,水溶道:“杨兄尽管去招呼吧,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可。”
乐善歉意的道:“那一铮先去招呼一下,要不一铮吩咐小厮伺候王爷回前厅。”水溶道:“不必了,你也知道,对他我连敷衍都懒得做了,能不见就不见吧,再说区区一个乐善王府,想是不会让我迷路的,何况沿路赏赏你王府的美景,岂不更好。”低声吩咐了几句,乐善急匆匆的走了。
由于下人都去忙碌了,王府的院子里有些冷清,想想回去后喧闹的酒宴,虚意的推杯换盏,还有西宁郡王那油光满面的圆脸,水溶不由放慢了步子。
拐过假山,前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带着淡淡的无奈和悲凉,随后一个轻柔的声音自言自语的道:“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叫污淖陷渠沟。”
隐隐的,水溶觉得这个声音竟是如此熟悉,掩不住有些焦急的心跳,水溶快步向前面走去,一块嶙峋的巨石旁,蜿蜒着一条细细的水渠,一个素衣人儿正面对着潺潺的水流静望着,一缕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边,映着一丝暖意,带着一道温馨。
听到脚步声,那人也没回头,只是娇嗔的道:“你这个丫头,回去找点药酒费了这么长时候,好在现在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
见没有回声,那人不由回过头来,道:“还愣着干什么……”一弯似蹙非蹙的柳烟眉,一双似嗔非嗔的含情眸,不是黛玉是谁。
第十三章 、郡王府相见亦缘
一看不是紫鹃,黛玉也不禁愣住了,接触到水溶清朗的目光,黛玉慌忙低下了头,心里暗暗念叨,怎么又碰到了他,而且还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
平静了一下,水溶情不自禁的道:“你受伤了。”说着走了过来,道:“伤在哪里,可否让我看一下。”
自来的大家教养使得黛玉慌忙的向后缩了一下,连声道:“不劳王爷费心,无妨的,况且紫鹃已经去拿药酒了。”
轻轻瞥了水溶一眼,黛玉急急的道:“王爷若是不识路径,只要顺着这条石径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去前厅了。”
水溶看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的黛玉,本来清冷的脸上竟漾起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的道:“那次在牟尼院里也没见你慌成这个样子,再说下人们都忙去了,你的丫鬟也不知何时回来,你上次帮了我的大忙,礼尚往来,这次我哪能束手旁观。”
说完,连水溶都纳闷了,这是怎么了,自己何时用这种语气和一个还算陌生的女子说过话。
黛玉轻声道:“那次在侯府里,王爷不也是替民女解过围,民女还没向王爷道谢呢。”水溶轻轻一笑,道:“一言之劳,不足为提,还是注意一下眼前的伤吧,告诉我,伤在哪里。”
黛玉有些焦急地道:“民女的小伤不敢劳烦王爷,况且此处是王府后院,若遇到无知的下人,岂不有损王爷的声誉,还请王爷自便,我的丫头已经快回来了。”
看着黛玉越来越向后缩的身子,水溶低低地笑道:“别退了,再退当心掉到水里了,莫不成你还想让我下水救你,还了上次的人情。”
慌忙的回头一看,黛玉果见自己已靠紧了身后的青石,潺潺的流水已是隐约可闻了。
直了直身子,黛玉急道:“王爷还是快走吧,民女的伤无碍,这里是后院,况且又没旁人,若是让人碰到…..”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话中的含义已是不言自明。
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无奈的道:“好吧,我去给你唤人来。”黛玉忙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水溶盯了一眼黛玉,霸道的道:“我想做的事还没有人能够阻止呢,别动,在这等着。”
走了几步,水溶忽的转过身来,道:“我叫水溶,若是以后有什么事,自管到北静王府找我,还有,以后少自己一个人在一处,那次多亏事情简单,才搪塞过去。”说完,急步向前面走去。
看着消失不见的水溶,黛玉长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北静王府….王爷…
“北静王”黛玉的心里不由一动,想起父亲临终的嘱咐:“若以后有人因爹爹的事对你为难,你就拿着玉佩和信笺去找北静王,他会帮你的。”难道他和父亲熟识,只是黛玉却不知,时过境迁,此北静王早已不是林海口中的北静王了。
不一时,见一个嬷嬷戴着两个粗使婆子走过来,看到黛玉道:“原来是林姑娘,老奴以为是谁呢,我从没见过那么凶的人,就是王爷也没这样和我说过话。”
看看黛玉,嬷嬷道:“姑娘,你没事吧。”黛玉忙道:“没事,劳烦嬷嬷了。”
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坐在清风阁的琉璃大窗前,暖暖的骄阳照的人懒懒的。零儿依偎在黛玉身旁,听着黛玉讲解今日刚看的诗句。
皱着细细的眉毛,零儿娇声问道:“姑姑,你说为什么写完‘七步诗’后,曹植哭了呢,他应该高兴才是,他的诗写得多好。”
黛玉轻轻叹道:“零儿你还小,不会理解其中的悲凉和无奈。这样吧,姑姑给你讲讲‘七步诗’的故事,好不好。”
零儿拍着小手道:“好呀,零儿就喜欢听故事了,姑姑快讲。”
黛玉放下书,轻轻地道:“曹植是曹操的儿子,曹丕的弟弟。曹植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曹丕即位后,忌妒曹植的才华,就找了个机会要曹植在七步之内作出诗来,作不成就杀了他。”
零儿担心的道:“为什么呢,那是他的亲弟弟。”黛玉叹道:“自古皇权下哪有亲情,为了争夺皇位,兄弟之情早已荡然无存了。”
零儿睁着大眼睛,颤声道:“太可怕了,姑姑,你说当今皇宫里也是这样吗,可我见过几个王爷,他们很和蔼的。”
黛玉轻轻一笑道:“姑姑也不知道,不过历史上的皇位之争都是血流成河,兄弟反目,就像曹植的这首诗说的:煮豆的时候,釜下燃烧着豆萁,豆子就在釜中哭泣,那豆萁和那豆子本都是同一豆根生出来的,那豆萁要煎害豆子,又何必那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