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去,黛玉接过紫鹃手中的水潇,但见水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晴张望着,白皙的脸上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水溶情不自禁的走上来,和黛玉一起看着。转过头,黛玉娇憨的道:“亦清,湘儿还在雪雁手上呢。”
水溶道:“好,让我去抱一下。”小心翼翼的接过雪雁手中的水湘,两父子四目相对,灵活的黑眼珠一转,水湘小嘴一撇,忽的哭了起来。
抱着哭闹不止的水湘,水溶有些手足无措,连声道:“颦儿,颦儿。”
把水潇递给紫鹃,黛玉接过水溶手中的水湘,轻轻的哼了几声,小水湘瞪着圆圆的眼珠,停止了哭闹,似乎很陶醉的看着黛玉。
紫鹃在旁道:“王爷抱大公子吧,他不会哭闹的。”水溶有些不相信的接过水潇,果见水潇瞪着眼看着水溶,两父子直直的瞅着,水潇丝毫不见害怕,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水溶笑着道:“好,潇儿自小一副大将风度,宠辱不惊,镇定自若,有乃父风范,看来北府以后是后继有人了。”
身边黛玉不服气的道:“那湘儿呢,都是你的儿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水溶淡淡一笑,道:“湘儿吗,聪明伶俐,这么小就会察言观色,以后恐怕不是个省心的主,颦儿,你以后有的心操了。”
仿佛是为了抗议水溶的话,黛玉手中的水湘忽的声音洪亮的哭了起来,两兄弟心有灵犀,水溶手中的水潇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房里都是兄弟俩洪亮的哭声。
看着哭闹的旁若无人的两兄弟,水溶苦笑着对黛玉道:“颦儿,你看看,这才多大,竟敢对我的话提出质疑,真是大胆。”
嘴里虽说着,眼睛还是心满意足的看了看一对娇儿,水溶道:“等你们长大了,看父王怎么收拾你们。”
外面,轻轻的竹叶摇曳,淡淡的花香怡人,又是一个旖旎的夜晚。
番外人生若只如初见(水泞)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只为谁生。
---初遇故事的开头该是美得如一幅画卷,他在人海中寻寻觅觅,脚步虽有些沉重,心神虽有些不宁,但冥冥中总有个声音指引他在桥边停驻。
另一头,她婷婷淼淼从江南雨巷中缓缓而来。然后,画面定格在他们对视中,不由的会想起那首丁香的姑娘。
若果他当初游荡至此的初衷能够单纯些,若果她能够多停留片刻,若果他能抛掉犹豫不定,甚至追上前去而非拿着那把伞只任那似曾相识的话语在心中镌刻,也许,他们的故事固然不会如今日泛滥的台言那般,至少也该看得到花好月圆,而非如十全九美那一声叹息:究竟,何谓十全十美?
可惜,他们的故事需要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当初。而这一切的推翻,又意味着她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江南,他也没有机会送上那把伞。不由感叹,缘何报恩的白蛇等得到许仙的那把缘分伞,而老天对水泞却不肯同样眷顾呢?
那时的水泞,虽有心魔,但必是白衣飘飘,一箫一笛,江湖流浪。放逐山水,寂寞的笑着。
那笑也许孤独,却带着太多牵念,太多希望。
那匆匆而来的姑娘,怕不是天边一闪即逝的流星,而是刻在心头的痕,虽淡,却深刻的如同渗入骨血,见不见,念不念,都是几回魂梦与君同,从别后,忆相逢。
时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纵使相逢应不识,又恐相逢在梦中。
---重逢
在你念着将进酒,还未来得及笑遍天下沧桑,梦中模糊的身影已经走到身前。可惜的是,没有重逢的喜悦,唯有手中苦酒,吟唱一曲千杯解思量。
记得从前最爱的那句,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你不在我身边,而是你就在我身边,却不知我爱你。唯有在这暗夜,笑我痴狂,相思夜未央。换一句独我孤芳自赏,唯剩残香。
世间唯叹事无常,万行泪化寒窗。
之后可以做的,便是默默随着那身影,黯然神伤。
怕是当日多少日夜的心心念念,就有如今多少日夜的辗转难眠,苦痛难言。想来不知对自己说过多少次放手,勿再彷徨。可惜脱去素裹,眼瞧着旧时人新模样。心中念着仍是那句莫相忘。
曾经怕是笑看世间的痴人万千;也曾不信那人面桃花,又是何人装扮吟唱。可如今时过境迁,方知,独角戏,真真如梦一场。
梦中千回百转,老天终将你送回我身旁。若你允我一世金戈铁马,我只盼有日能执伞走在你身旁;若你只愿山水江湖,那我惟愿黄泉路上,仍能为你吟唱。今生葬你身旁,惟愿来世仍能牵你手逍遥路上。世人总道刀剑伤人,却不知儿女情长。
美人一笑,今生难忘;美人泪,断人肠。你嫣然一笑,纵然倾国倾城,然却如同隔江相望,鞭长莫及。这方是梦醒时分,孤灯凉烛,单捻只枕,如那剑阁闻铃中,静坐檐下,点滴到天明。
送你离开,在千里之外。暮然回首,尘满面,鬓如霜。唯剩心底描绘你眼底笑意,独自回忆。
----离别在心底兜兜转转,前后思量。最后怕仍是私心占了上风。想在心底保留一个完整的你,想让你永远带几分明了几分惆怅相忘,而非带着同情的怜悯和愧疚。
纵使你心中没有我停留之处,纵使我不过是你生命插曲,来来去去不留痕迹。仍不忘伫立桥头,流连徘徊。这方是你我的故事,唯有你我。
人生无常,就这般握着你唯一留与我的东西,在这相遇的地方,等你。惟愿来生,能等来你回眸一笑,停驻身边。
百花盛放,唯剩感伤。风去花落,人世,如常。
返乡
六年后。
平静的江面上由于行船的驶过,波痕涟漪,初秋的风微微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甲板上水溶和黛玉的衣袂,飘飘扬扬。
一声幽幽的轻叹,接着是黛玉低低的清吟:“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转过头,水溶深邃的清眸如一弯古泉,微微扬起的英眉少了几分气盛,多了几许沉稳。
看着黛玉,水溶道:“颦儿,十四年后再听这首诗时,真是感慨良多,冥冥之中上天似乎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掠水惊鸿,情濡以沫,时隔十四年…..”
抬起头,黛玉眼中的水溶早已不是清江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使得如今的他如一泓清泉,深邃而又沉静,但看过来的目光却一如当初那样灼热。
转头望着一掠而过的从野疏林,黛玉的清眸涌上万种情肠,脑海里飞逝过往昔的一幕幕,岁月丝毫没在她的面上留下痕迹,反而使她添了一份雍容和妩媚,清澈似水的眸子依然清灵如昔,只是此时却多了一份娴静淡然。
看着江面,黛玉轻声道:“光阴似箭,人生有几个十四年,亦清,还记得那次扶柩回苏,也是初秋,一转眼又近十年,只是不知当初的林府会是什么样子了,不想还能有机会再回来看看。”
轻轻握住黛玉的手,水溶道:“我们不是托人照看着吗,既然你这样想回去,那就这样吧,下船后我们直接去故居安顿下,第二天再去三妹那里。”
看着水溶明若秋水的眸子,黛玉道:“你不是答应要先…..”水溶墨眉一扬,不容置疑的道:“就依我的主意,先去林府,三妹那里也不急在这一天。”
默默的看了水溶一样,黛玉娇嗔的道:“还是那个霸道的性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改一下。”
水溶微微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我只对你一人…..”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喊道:“父王、母妃,二哥又欺负我。”
回过头来,只见水灵摇摇的跑过来,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护在边上,嘴里不停地喊着:“慢点,小心。”
蹲下身子,黛玉轻轻迎上张着小手的水灵,道:“告诉母妃,二哥怎么又欺负你了。”四岁的水灵人如其名,眉目如画,肌白如雪,那一双灵活清亮的眸子占尽了水溶和黛玉的优点,常常令的紫鹃叹道:“若是长大了真不知能好看成什么样子。”
此时却见她撅着小嘴,口齿伶俐的道:“母妃,二哥笑话我是胆小鬼。”相视一笑,水溶笑道:“别听你二哥浑说,我的灵儿哪里是胆小鬼了。”
听的水溶这样一说,水灵顿觉得气壮了起来,撒娇的拉着水溶的手便拽便道:“父王,二哥在舱里,你帮灵儿去和他说,灵儿不是胆小鬼。”
无奈的一笑,水溶对黛玉道:“颦儿,又该你这个断案如神的清官去断官司了。”浅浅的一笑,黛玉道:“可惜灵儿叫的是你,亦清,一定要公正廉明呀。”说完,不由狡黠的笑了。
苦笑一下,水溶自嘲的笑道:“可叹我叱咤朝堂的北静王爷,如今竟沦落到管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