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出海
澈的海水温柔地包裹着她,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周围的热带鱼围着她转圈,鲜艳的长尾优雅轻摆,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朝蘅低头看了看缠在自己腰间的腕足。
耳边是海水流动的声音,但是在这深海中仍然显得十分微小,她就好像处在一片寂静中,没有杂音,没有风声,只能听见她的心跳。
至于这腕足的来历,她冷静下来之后便明白了。
在进入深海后,腕足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前方的海草中逐渐显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深绿的海草之中,巨大的海兽静静地看着她,暗黄的竖瞳里没有杀戮,也没有好奇,只有漠然和沉寂。它虽然有腕足,但并不像章鱼,零零星星的鳞片在海水中闪着微光,隐约可以看出一丝龙的影子。
朝蘅只是看着它,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轻飘飘地落在海中柔软细致的沙地上。
腕足松开,海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海草的掩护下消失。
朝蘅扭头,看向另一侧,不远处的宫殿。
轻缓空灵的呼唤声通过海水传来,她微微皱眉,还是朝着宫殿慢慢走去。
“你来啦。”骨站在门口,表情淡淡。
“是的,我来了。”朝蘅一步步踏上台阶,靠近美丽的海妖,“骨,好久不见。”
“不要埋怨我擅自拉你过来,我这次有东西要给你。”骨微微笑了,转身进殿,洁白的半透明鲛绡在海水中浮动,美得令人窒息。
朝蘅没有动,只是站在宫殿台阶上,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华丽古朴的长廊中。
片刻,骨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是麒麟骨,当年启战死后遗留下来的骨骸。”海妖轻轻摸着手里修长狰狞的白骨,金属色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情与迷恋,“我的能力已经镇压不住它了,只能交给你。”
当初三界混战,她还是一只小小的海妖,目睹了那俊美卓绝的麒麟战神陨落。她小心翼翼地收集了麒麟的骨骸,保存至今,可惜却愈发压制不住骨骸残留的戾气,只能寄希望于麒麟的后人,忍痛将麒麟骨归还。
朝蘅捧着那修长坚硬的白骨,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来自血脉的悸动。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神物,温暖熟悉的灵力顺着白骨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似乎在滋养着她的筋脉骨骼,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仁厚。那奇异的灰色戾气在她接触到白骨的瞬间消散,只剩下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果然很适合你呢,小朝蘅。”骨眯起眼睛,掩盖自己的失落与不舍,“那么,以后麒麟骨就是你的了,打造一柄属于你的长剑吧。”
“谢谢你。”朝蘅撕下自己的外套,把麒麟骨牢牢地捆在背上,“我要走了,有人还在等我。”
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船上的那个人。
骨一怔,继而掩面轻轻笑了。
“我送你上去,他们现在碰到了鬼船,好像就是你们二十年前乘坐的那艘船呢。”
“二十年前的……现在是鬼船?!”朝蘅有点惊讶,“怎么回事?”
难道说之前风雨中他们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是二十年前的那艘考古船?!可是怎么会变成海妖口中的鬼船?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你自己去看看吧。”骨一挥衣袖,妖异美丽的面容慢慢变得神秘莫测。
朝蘅来不及说话,就被一股强劲的水流席卷而出。
海面上,黑色的海水起起伏伏,两艘船并排靠在一起,一艘陈旧,一艘腐朽,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朝蘅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目光落在了那艘已经成为鬼船的考察船上。
果然是……
她微微皱眉,随着起起伏伏的波浪逐渐朝着鬼船靠近。
“然然!”
只听见一声大喝,她还没动弹就被一条麻绳牢牢套住,直接从水里拽了起来,像是一条鱼一样被扔在甲板上。
卧槽老子背后还有一根骨头啊疼死了好么?!朝蘅揉着腰,龇牙咧嘴地从甲板上爬起来,狠狠瞪了一眼用绳子套她的张秃子。
“不要动,那艘船是鬼船……”张秃子朝着她挤了挤眼。
鬼船甲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踩在上面,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朝蘅没有听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在她的眼中,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站着四个血淋淋的人影,已经看不出具体轮廓,它们身上血肉模糊,似乎被什么动物撕咬抓伤,看起来十分骇人。它们大概已经成了鬼魂,无神的血红色眼珠直愣愣地盯着渔船上的众人,透出几分嗜血的疯狂与怨毒。
但是,每当看到朝蘅和张起灵,它们却明显地转移了视线。
风雨交加的大海,腐朽恐怖的鬼船,鲜红色的怨灵,看来吴家小三爷每次行动都不是很幸运啊……
不过,阿宁肩膀上搭着的两只枯手是怎么回事?!
朝蘅皱眉,目光落在阿宁的肩膀上。
那确实是两只人的手,只不过已经干枯收缩成枯柴状,贴在阿宁身上不动。
船老大哆哆嗦嗦求助妈祖保佑,其他人估计已经吓呆了,也没敢动弹,都闭上了眼睛。
船上陷入了僵硬的沉寂。
忽然,阿宁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枯手大力后拽,一下子翻进了那鬼船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捕捉到了阿宁,鬼船忽的飘远了。
“没办法了,掉进鬼船里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要去送死!”船老大一把抱住正想去救援的吴邪,喊得声嘶力竭。
吴邪一边挣扎一边看向鬼船里的阿宁。
张秃子忽然扯起船锚,用力一抛勾住了鬼船的船舷。鬼船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渔船拉近了。这下子船上的船员吓得魂不附体,船老大抽出刀就想砍断缆绳,却被张秃子一拳揍倒在地,被激怒的船员想要扑过去,结果张秃子却掏出一把枪,抵在了船老大的太阳穴上。
朝蘅被这神转折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吴邪已经顺着缆绳爬过去了。
看着海浪间浮沉的青年人,朝蘅的脸瞬间绿了。
“你这是做什么?”她扭头看向一旁挟持船老大的张秃子,“他没有经验,这样根本救不了阿宁,反而会送命的。”
张秃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说道:“可是刚才只有他一个人最合适去。”
“你……”朝蘅叹息一声,“你注意安全,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不顾张秃子和船老大的阻拦,她便几步走到船舷边,抬脚踩上那微微颤抖的缆绳。
海风呼啸,海浪此起彼伏,那隐藏在海水中的缆绳微微颤抖着,而她却如履平地,步伐沉稳,根本不像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走的不紧不慢,然而吴邪已经接近了鬼船的船舷。
阿宁似乎失去了知觉,被那鬼手拖着往船舱里爬。
吴邪爬了过去,一个翻身摔进鬼船里,倒在甲板上。
朝蘅心中微微着急,可惜在海水中走缆绳本就不容易,她只能用缓慢的速度行走,眼睁睁地看着吴邪和阿宁一起摔进船舱。而此时,她才走到一半多一点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不能让阿蘅缺席最重要的海底墓,因为她和闷油瓶就是在这海底分开的呢。
另外,我现在是大一新生啦,所以很多事情还要自己去办,近期可能不能更新啦,真是抱歉,不过,我这边学业特别重,跟高三差不多,所以,大家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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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与心态
海风呼啸着,带着浓重的腥味,黑沉沉的海浪一个接一个迎面打过来。
朝蘅站在海面上,看着那个刚刚出现的大洞,眸色渐深。她或许不该来这个诡异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无法预测,她无法掌握事情发展的脉络,无法做出最恰当的决定。吴邪的行踪,阿宁的想法,还有张起灵的打算,她都没有把握去了解,同样的,在这诡异凶险的海面之上,她也无法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那是一艘鬼船,上面早已挤满当年船员的灵魂,或许还会有什么未知的神秘的生物,她不能去冒险,但是也不能让吴邪遇到危险。
“你说,我还要继续往前走么?”她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你已经有了决定,为何还要来问我?”孤月懒懒的声音从耳钉里传出。
“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朝蘅勾唇,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依旧在慢慢往前走,一点一点挪动,步伐稳健,但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如此看重吴邪,并且愿意为他冒风险,并不只是看在吴老狗的面子上。而是因为吴邪的种种条件都符合她和张起灵规定的新一代继承人的标准,他是他们完成使命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甚至会是最关键的存在,她没有理由让他这么年轻就失去价值。
要想找到像他这样的棋子,还要好多年,他们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