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蘅抿了抿唇,终于跟着众人进入墓室。
吴邪点了几个火折子扔进长明灯里,立刻墓室便亮了起来。
奇怪的是,点起长明灯之后朝蘅就再也看不到那些苍白木讷的灵体了。她吸吸鼻子,围着一座长明灯来回转了一圈,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作罢。只不过虽然她看不见那些灵体了,但是阴森的气息和冷风还是可以感觉到的,比如,她跟着张起灵走动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周围一阵冷一阵热。
队友很重要,因为他们会在紧要时刻给你帮助,也会在不经意间把你拉下水。
朝蘅回头,正好看到潘子站在那四足方鼎中,兴高采烈地搜刮陪葬品,不,应该是祭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腿上发力,借助旁边的一座长明灯一跃而上,在空中灵活翻身落在方鼎的边上。
“别乱动!”她低喝一声,目光锐利。一手揪住潘子的衣服后领,她居然轻轻松松地把他从鼎里面拎了出来,跳下方鼎后又抬手狠狠揍了他一拳。
潘子似乎被揍傻了,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是祭祀用的祭器,你进去是要当祭品吗?!”吴三省舒了口气,笑骂道。
“下次注意,不要随便进鼎。”朝蘅看了看不远处有轻微松动的棺材,微微皱眉。还好她动作快,没有把石棺里的那家伙惹怒,至于如何安抚它,就是张起灵的活了。即使他忘了很多东西,但是张家世代相传的墓语可不会忘。
随着咯咯声在阴森寂静的墓室中响起,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大奎腿一软直接坐地,吴邪和吴三省叔侄俩好歹站住脚,静静地看着张起灵与石棺里的家伙对话,潘子低着头站着,手掌握成拳头,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朝蘅双手抱着胳膊,懒懒的倚在长明灯上看着这一切,目光明明暗暗。
听着熟悉的墓语,那些泛黄的悠长的岁月忽然就扑面而来,她仿佛被汹涌的旧时光吞没。那些清脆的笑声、嬉闹声,以及长辈们威严的训斥、小辈们活泼的玩乐声,都那么清晰,那么鲜活生动,仿佛发生在昨天。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过了百十个春秋,昔日的老友、亲属和许多个与她有过交情的人,都被历史的黄沙埋在地下,除了张起灵,她失去了很多人。自从张海欣选择假死脱离家族后,她几乎没有再见她几次,留在记忆中的,只有那个俏丽明艳宛如火焰般的女孩。她真的很想念她,可是她却没有等到她去见她最后一面,就随着张启山而去。
朝蘅沉浸在回忆中,全然没有发觉其他几个人的动作。
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才回过神来,看到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后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走神了。看来你已经处理好了,那么我们走吧。”
张起灵垂眸,拉起她就往石棺后面的通道里走。
通道是向下倾斜的,墓道两边刻着铭文,还有一些石刻。半个小时的时间六个人走完了墓道的一半,此时地道开始向上,一个盗洞也清晰地显现出来。
盗墓者最忌讳别人捷足先登,看到那个盗洞,不仅是吴三省,朝蘅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诸位读者,我最近要准备大学的东西,所以不能日更了……不过,我会努力的,反正我永远不会把这篇文坑掉。大家的评论是我前进的动力,为了看文的你们,我也会老老实实写完的,当然还有张起灵家的包子番外,哈哈!
☆、番外篇·张家琐事记1
番外篇?张家琐事记
从青铜门回来之后,张起灵和朝蘅在杭州定居。胖子据说一直没搞定云彩,只好留在广西巴乃继续自己的追妻事业。吴邪顺利经营着吴家的所有盘口,由于已经当了十几年的淘沙者,现在他也不怎么想着洗白,于是乎时不时带着伙计下斗干一票。阿宁已经跟着他见了家长,两个年轻人现在窝在一套房子里,不久前领了证,真正成了一家人。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没有夏日的酷烈和冬日的薄弱,柔和得让人昏昏欲睡。
朝蘅懒洋洋地躺在自家小院中,身上盖了一张薄薄的米色毯子。
冬允和冬染化了原形趴在一旁,一黑一白的两大只亲密地靠在一起,享受着柔和的日光浴。
“喂,阿蘅,你似乎最近变得懒了,睡觉的时间比原先多了一倍。”孤月盘腿坐在树干上,低下头看着树下的女孩子,虽然语气恶劣,但是目光中还是有几分温柔的色彩。他陪着朝蘅时间最长,心思也最细,自然能发现她细小的变化。
“是吗?我最近也感觉自己容易疲劳,怎么也睡不够。”朝蘅动了动,笑眯眯地睁开眼睛,“孤月,难道我生病了?”
“你骗鬼啊,谁生病你都不会生病。”孤月哼了一声。
从青铜门回来后他专门看了看她和张起灵的身体状况,确定他们一如既往地活蹦乱跳。如今更是好吃好喝的养着,要是生病了那才怪。张家人个个生命力强堪比蟑螂,这两个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要说这么容易生病谁会信啊?!
朝蘅抽了抽嘴角,没再说什么。
孤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激动,一个翻身从树上下来。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朝蘅也没在意,只是抬了抬眼,一副悠游自得的样子。
“你居然可以粗心到这种程度。”孤月松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现在有了孩子所以才会疲劳贪睡啊笨蛋!”
“什,什么?我居然……”朝蘅一惊,低下头看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惊讶和欣喜,“我现在身体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那种从血脉中继承的共鸣,此刻把她和她的孩子联系在了一起。她闭上眼静下心来,真的听到了另一个微弱但规律的心跳声。是的,那是她和张起灵的孩子,凝结了他们的心血的孩子。她奔波漂泊百年,现在也要做妈妈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柔软和欣喜,完全看不出杀伐果断冷血强势的修罗的影子。
孤月瞧着她欣喜的小模样,眼里也闪过一丝长辈特有的慈色。
这样挺好的,他看着这个小女孩长大,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命定的道路又顽强抗争,如今她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享受她应该有的生活,再添上一个小小的孩子更是再好不过。他原本以为时光凝固,没想到时间却是以他看不到的方式流逝着,直到今天。
“他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朝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噙着温柔的笑容呢喃。
那小子知道了会高兴得把房子都拆了吧。孤月默默吐槽。
午夜时分,高高瘦瘦的俊逸青年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月光顺着未关上的窗户照进来,给床上的女孩子披上一层薄薄的朦胧的白纱。朝蘅侧卧在大床的一边,柔顺的黑发随意披散开,宛如上好的绸缎。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在她洁白细腻的皮肤上打下淡淡阴影。浅蓝色的被子宛如纯粹的海,睡在其中的朝蘅像是那海中的人鱼,美得有些不现实。
张起灵换了睡衣,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回来得晚,刚刚沐浴完还未擦干头发,此时那头细碎的黑色短发正往下滴着水,柔顺地贴着他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并不像平日里那般难以接近,多了些烟火气息。
细长的深黑色凤眼里,只有深深的爱意和柔和,仿佛那个睡着的女孩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张起灵其实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坚韧淡然,他私下里也会迷茫,也会恐慌。比如,他时常会在深夜起来注视着睡着的妻子,看到她安静的睡颜才能再次入睡。自从青铜门永久性关闭,他身上背负的诅咒也随之消散,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切,想起了自己以往失忆时她的寻找和陪伴。他不会再忘记那些重要的人和事,失忆的诅咒没有了,但是他却会在夜深人静时忽然被吓醒。忘记深爱的人是多么痛苦,被深爱的人忘记是多么痛苦,他体会到了,而他的朝蘅体会的远远比他深刻。
他一直担心现在平和安定的生活只是一场幻觉,他一直在寻找着可以让自己相信这不是幻觉的证据。只有看到她,只有接触到她,他才会安心。
她就在他面前,那么柔软,那么美。
“你回来了?”朝蘅慢慢睁开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张起灵点头。
“怎么还是不把头发擦干?”朝蘅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不禁莞尔,只好起来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总是会把这个工作交给她。她也知道,这是他表达亲昵的特有方式。
感受着她柔软温暖的指尖,舒适感让张起灵不禁眯起眼睛,全身放松下来。
“起灵,我怀孕了。”冷不丁传来她的一声轻叹,让他如同触电一般微微颤抖。
一把拉过毛巾,他扭头看着跪坐在床边的她,深沉的黑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喜悦。他们一直想要孩子,但是总是时间不允许,如今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新生命,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现在开始,有一个孩子的血脉和他相连,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