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告辞了之后,就带着丫头走了。探春看看贾宝玉和林黛玉,又看看周琅,若有所思。荣国府中,关于贾宝玉的亲事,早就传得纷纷扬扬了。
不过是贾母和二太太较劲罢了,林家的钱,和薛家的钱,哪个更能用些!
探春敛下自己的神色,笑了笑,拉着一脸懵懂的惜春,也走了。
第二日,周琅收拾了几样东西,去找林黛玉说话。本想着委婉些说说林黛玉的问题,一去却见三春和贾宝玉都在她那,个个不是折腾了诗书就是折腾了画卷,和林黛玉谈诗论画。显然,大家都是来哄林黛玉开心的。
林黛玉坐在中间,时不时笑一笑,又时不时蹙着眉头忧伤一下,整个一人格快分裂。
“咱们别窝在房间里了,不如出去走一走?”周琅过去,拉了林黛玉就往外边走。
三春和贾宝玉急急忙忙放了手上的画卷,跟着出门,一堆小丫头呼啦啦地围在旁边。
到了花园,贾宝玉缠着林黛玉说话,丫头们找了网兜出来,三春拿着网兜指使着小丫头们扑蝶。
周琅在旁边淡淡看着,想和林黛玉说说话,又碍于贾宝玉在一边搀和,实在是找不着机会。
看来,这几日,众人都围着林黛玉,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转日,等众人没那么热情新鲜了,贾宝玉也被贾政又狠削了一顿,周琅才特地挑了几件崭新的素色衣服亲自给林黛玉送去。
周琅将那几件素色的衣服摊开给林黛玉看,上面只在边缘上,用素些的丝线,零星绣了一点花边。
“今日我得了这几件素色衣服,料子极好,绣花样子也清雅,想着妹妹穿着肯定好看。”
林黛玉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鹅黄色裙子,又瞅瞅那几件素色衣裙,又是红了眼眶。她这么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怎么会不明白周琅的意思。
刚来荣国府的时候,母亲刚没了,荣国府也没给准备素色衣服,现如今,她父亲没了,荣国府还是依旧,也没给准备,还是一样的花团锦簇。
“妹妹不必伤心,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看大家穿鲜艳的眼色,看着喜庆,针线上的人自然动老太太的意思,顺着老太太的心意呢!”
林黛玉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忍不住流了两滴泪。
紫鹃来倒茶,见林黛玉红着眼睛伤心,又见了旁边的几件素色衣服,便知道周琅拿得这衣服让林黛玉伤心了。
“好姑娘,怎么好好的就伤心呢?”紫鹃说着又打趣周琅,“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不哭,宝姑娘可别惹咱们姑娘不开心了!”
脸上笑着,话里却带着刺。在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紫鹃当然是偏着林黛玉的。不说她是林黛玉的丫头,便是为林黛玉和薛宝钗争和宝玉的婚事,她在薛宝钗这也不能让一丝一毫。
周琅默默端茶起来喝,冷不丁哼一声,不理会紫鹃的话。这小丫头什么心思,一点都瞒不住。
见林黛玉伤心,便天天撺掇着贾宝玉去哄林黛玉。想做贾宝玉姨太太的心思,就差没嚷嚷出来了。
园子里不少丫头都隐约知道,只林黛玉这样善心的,还丝毫不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又晚了=-=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并没什么。”林黛玉擦了擦眼角,对紫鹃笑了笑。
紫鹃看了看周琅,又瞧了瞧那几件新衣裙,扯了扯嘴角对周琅拉出一个勉强的笑。
贾家再怎么对下人宽容和善,那也不能在明面上对主子客人不敬,紫鹃不再说什么,只拿了衣裙收在林黛玉的箱子里,心里却是想,贾家给林姑娘做的衣裙不知有多少,这宝姑娘显然是在炫耀自己家富裕,竟巴巴地给林姑娘送了衣裙来。
也不见她给其他几位姑娘都送去,显然是欺负林姑娘刚没了亲爹。
转日贾宝玉来了林黛玉住处,紫鹃便嘟嘟囔囔抱怨:“宝姑娘也真是,好好的惹林姑娘伤心。昨儿怕林姑娘没衣服穿,眼巴巴送来呢!”
“妹妹衣裳不够穿么?”贾宝玉的心思显然和紫鹃不在一个频道上,“若是不够,我赶明告诉凤姐姐,再多做几身来?”
林黛玉着急,急忙道:“已经得了十几件了,哪还有不够穿的?不许你去和凤姐姐说。”
宝玉却很执着,道:“妹妹这话说的不对,虽有十几件了,不够穿便是不够穿,便是老太太说,她也是允的。妹妹多几件衣裳穿,有什么不好?”
见贾宝玉这个死脑筋又糊住了,想想若是贾宝玉真去说了,那得丢脸成什么样子。
又气又急,林黛玉一个气不顺,眼泪就下来了:“说了够穿便是够穿,你还要去说什么?说我小性子,非得比别人家多几件衣服,心里才痛快吗?”
“妹妹怎么又哭了?”宝玉着急哄着,“不去说便不去说,大不了,我那还有没做衣服的料子,拿来送给妹妹好不好?”
林黛玉依旧不依,扭着身子,低着头抹眼泪,想想贾宝玉的话,又想想周琅的话,自己如此处境,小心翼翼还不够,这几人还来惹事情,却想越悲凉,干脆伏在小桌上呜呜哭起来。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林黛玉边哭边说,简直上气不接下气。
紫鹃也过来哄,“姑娘生气了,宝二爷就消停些,别再惹姑娘了。”
贾宝玉看林黛玉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也难过起来,一时手足无措,只怔怔道:“妹妹不要就不要罢。”
紫鹃也劝了两句,却劝不动。
前面厢房,贾母隐约听见哭声,便叫鸳鸯道:“你去瞧瞧,怎么听着在哭呢?”
“哎”鸳鸯应了一声,转去后面厢房看,心中却道:肯定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在拌嘴呢!
到了林黛玉房门口,挑着帘子看,果然贾宝玉也在,一脸落寞地看着林黛玉,林黛玉却在趴着哭,紫鹃站在一边哄,见鸳鸯来了,便迎到门口:“姐姐怎么来了?”
鸳鸯看了看屋内的情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老祖宗叫我来瞧瞧,怎么在哭呢?”
贾宝玉不知怎么说,恹恹地愣在原地。林黛玉听见鸳鸯的声音,也不哭了,抹抹眼泪起来,对鸳鸯道:“宝哥哥说有个叫妙玉的姑娘,身世可怜得很,原是千金小姐,如今却出家做尼姑去了,我听着可怜,便哭了两声。”
妙玉的事情,是贾宝玉从前从外面听来,和林黛玉说的,此时拿出来当借口,倒也相宜。
鸳鸯听了笑道:“原是这样。”又劝:“便是可怜,姑娘也不要哭了,仔细伤神。回了老祖宗,多给她些香油钱,叫她抄写经书供奉。这样咱们家得了福,她也能过得好些。”
林黛玉点点头,破涕为笑。
贾宝玉原是愣着,见林黛玉笑了,也乐呵呵了起来。
鸳鸯见两人都笑了,便放下帘子回了贾母那,将林黛玉的话学来给贾母听。贾母笑着道:“我这两个玉儿最是心善,就是见不得别人受苦。”
又感叹,“那小师傅也不容易,你拿五十两银子给凤哥,叫她这个月上香的时候,添给那个叫妙玉的师傅,让她抄写经书供在菩萨面前。”想了想又嘱咐:“也不必日夜抄写,不要太累。”
“老太太心善!”鸳鸯奉承了两句,拿着贾母的五十两银子,便去找凤姐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周琅是不知道的,她只管埋头算自己家中的帐。
薛家的宅子建好了,得盘一盘这帐,花费了多少,还剩多少,这剩下的银子用来开什么样的小铺子合适。
还得算薛家在京城里开着的店铺的帐,有贪得多的,也有贪得少的,还有做生意没头脑不争气的。
周琅忙不过来,还得叫香菱搭把手。可薛姨妈一直病着,不大好,香菱大部分时间都得在薛姨妈床前侍奉着,也帮不了周琅什么忙。
薛家的四个帐房管着帐,却还是有很多糊糊涂涂的地方。周琅干脆叫他们重新分了工。一个管薛家家中来往的帐,一个管京城店铺的帐,一个管金陵老家产业的帐,还一个管着其他产业的帐。
这样四块分了主管,核帐本的时候,又坐下来一起核算,就能互相监督了。
当然了,账本清楚了,帐房捞油水捞孝敬的机会也少了。为了让帐房们用心,周琅也不吝啬,承诺如果每月的帐都清楚的话,便给几位帐房多发三成月钱的奖金。
各位帐房一盘算,这奖金比油水似乎还多些,且还基本上每月固定,相当是涨了月钱。于是个个喜笑颜开,保证会用心做事。
当然了,暗地里可以收的孝敬,他们还是会收的。
如此查账了一段时间,薛家有问题的人,查出来自然不少。等鼬推荐的人一到,周琅便慢慢找借口,将这些薛家蛀虫换了下来。能发卖的发卖,不能发卖的老仆便送回了金陵老家看大门,或是寻个荒凉的小农庄让他们呆着养老。
又说到开铺子,宝玉最喜欢做胭脂,知道周琅要开铺子,就嚷嚷着要给周琅的铺子贡献胭脂卖。
虽然贾宝玉做个胭脂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周琅当然不会傻得让贾宝玉天天给她做胭脂,不过倒是求了他的胭脂方子,自己叫人捣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