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儿女婚事毕竟是父母做主。王夫人早就和她暗示了,觉得周琅极好,定要她做媳妇的。
“儿啊,你住在贾家好好的,何苦要搬出去?搬出去了,我想找你姨妈说说话都不容易。”薛姨妈劝。
“怎么不容易了,不过是坐轿子几步路!”周琅气急,也不管不顾了:“我知道妈想什么,不过是想我嫁给宝玉。可我只把宝玉当成弟弟,你又非要……我不管,那江公子挺好的,就他吧!”
“冤孽哦冤孽!”薛姨妈叫莺儿关了房门出去,拉着周琅的手哭,“想叫你嫁个好人家,你却不领妈的情,荣国府这样的家业,又有你亲姨妈,嫁过去不愁吃穿,也没有烦心事,有什么不好?”
“妈!”荣国府里一团乌烟瘴气,偏周琅又不能说,免得薛姨妈或是其他人漏了话,被荣国府的人听到了,闹起来。
“妈,我只把宝玉当成弟弟。”憋了半天,周琅只好道:“如今便是凤姐姐当家,也是王家的闺女,我若是嫁过去,难不成和凤姐姐争么?再说了,贾琏姐夫才是要继承爵位的人,将来荣国府的家业,便是我嫁过去,难道会是我的家业么!妈真糊涂!”
听了这,薛姨妈倒是有些犹豫了。虽说现在贾母把宝玉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可宝玉毕竟是二房是不是大房。若是大房争起来,还是站得住脚的。且凤丫头和贾琏也不是吃素的,闹起来,王夫人还不一定闹得过。
不过,贾母毕竟疼爱宝玉,薛姨妈便道:“老太太这样疼宝玉,定是给宝玉攒着私房呢!你若嫁给宝玉,便是老太太给你们的私房也够你们花几辈子了。”
周琅没好气地白了眼薛姨妈道:“妈,说起老太太,她一定想着黛玉呢,我何苦去凑热闹!”
却听薛姨妈又道:“你担忧什么,别说婚事该父母做主,如今又有大姑娘在宫中撑腰,若是大姑娘发话,老太太还能不听?”越说越觉得好,一张脸直笑出了褶子来:“你莫担心,我这边去和你姨妈商量!”
周琅急忙拉住薛姨妈道:“你别去,我说了不喜欢宝玉,您添什么乱呢!如今建大观园,荣国府乱着呢!”
薛姨妈犹不甘心,神色直往外面瞧。周琅心中焦急,眉头越加紧蹙,心跳也不知怎么快了起来,猛地站起来,竟一阵头晕。
“妈!”周琅脸色苍白,紧紧拉着薛姨妈的袖子,“我头晕!”
“怎么好好的头晕了?”薛姨妈一瞧周琅的脸色,竟是白了,急忙往外面叫:“莺儿莺儿,快进来!”
莺儿急忙推门进来,见薛姨妈扶着周琅,而周琅捂着脑袋半闭着眼睛,急忙上前帮着扶住。
两人将周琅一齐扶着往床上躺着。
“请大夫来,快请大夫来!”薛姨妈慌张道。
莺儿刚要去,便被周琅喝住:“不许去,我只是晕了会,躺躺便好了。”又对薛姨妈道:“我睡会,您别去找姨妈说那事,也不必请大夫,免得动静大了。住别人家闹大动静,到底不好。”
薛姨妈心疼周琅,只得点了点头应下。出了房门,叫莺儿去小厨房顿些补汤来给周琅,转念一想,忽又觉得,还是住自己家的宅子好,住亲戚家,偶尔还是有不方便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捉虫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转日起来,周琅听说那媒婆上门问话,薛姨妈竟然将婚事拒绝了!
这下周琅真是无语了,和薛姨妈拌嘴了几句,连日早出晚归,不想回家听薛姨妈苦口婆心劝她多和宝玉相处的话。
薛姨妈对女儿也是从小到大疼爱,此时周琅和她闹别扭,她有心想和王夫人念叨心中苦闷,却又不想周琅在王夫人心中印象不好,只好硬生生地憋屈着。
王夫人见薛姨妈脸色不好,问了好几遍怎么回事。
薛姨妈哪里敢说,只道想念薛蟠了,又催着王夫人找找门路疏通,好让薛蟠早点回来。
一提这话茬,王夫人也是气闷。往日里,凭着荣国府的名头,办事都顺顺利利,现今元春做了妃子,朝廷中上上下下,不都得更给面子么?
薛蟠因强抢香菱,打死了冯家公子,那事也是说按就按下去了。可偏偏,如今想叫薛蟠在军中挂个空名头,那些办事的人却死活拖着。不是说如今名册严谨,就是说新来了个上司,新官上任,正烧火头,不好拂了别人面子,说了一堆,又夸说薛蟠得了上头的青眼,时时留意着,要把他培养成军中将士!
消息传回来,王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捡着好听的说给薛姨妈听,又糊弄她说,只在军中走个过场,得些功名,军中都已经交代过了,和家里吃住是一样的。
薛姨妈听了半响,只能苦着脸道:“我儿从小娇生惯养,身子也不大好,如今打点了,和家中吃住都一样,我心里也放心些。”忧愁了一会,又叹气,“算了,他总喜欢往外玩,如今在那边收性子也好。”
王夫人端着茶盏,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拘拘他性子也好。如今连皇上都惦记他,显见着将来前程定是好的!”
听别人夸薛蟠,薛姨妈总是高兴的,两人唠嗑了几句,王夫人借着要给薛蟠打点的话头,便又从薛姨妈那里哄了五千两去。
薛姨妈花了钱,心里还高兴,不得不说,王夫人搂钱的手段高明。
虽不知是因为什么,□□国府里个个都知道,宝姑娘和薛姨妈似乎拌嘴了。都说宝姑娘心情不好,日日在外巡视店铺,人都瘦了一大圈。
“只不过拌嘴两句,竟人人都知道了。”林黛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担忧周琅心情不好,便与惜春道:“这两日园子里花开得好,不如叫宝姐姐一起在园子里画画,又或是扑蝶玩,说说话。”
惜春点头应下,回说:“等宝姐姐说什么时候有空闲,咱们就在园子里摆画桌吧!”
她带着丫头回去看自己的画具,林黛玉便带着紫鹃去梨香院找周琅,门口正巧遇见贾宝玉。贾宝玉听说林黛玉要去找周琅,便也忙不迭跟上:“宝姐姐这段时间这么忙吗?怎么天天不见人影。”
林黛玉便回答:“宝姐姐家中店铺众多,她管得自然辛苦,哪能像我们这些闲人一样呢!”
贾宝玉没好气地念叨:“那些俗事哪里值得宝姐姐费心呢?不如在园子里和姐妹们说话玩耍。读诗作画才是风雅,不必去管店铺算账有意思得多?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黛玉弯了弯嘴角,没有接话。
她是喜欢整日里读诗作画,喜欢清清静静雅致些的生活。可宝姐姐管着店铺,整日忙碌着,有时说话也带了写柴米油盐,也不见得不好。
到了梨香院,没见周琅身影。薛姨妈只说周琅在忙外面的生意,将两人迎进去喝茶说话。薛家虽然是商家,可是皇商,有钱又有权,外面不能多得的好茶叶在薛家也拿得出。此时贾宝玉和林黛玉来,薛姨妈便叫香菱沏了前些日子进贡皇宫的茶叶来。
“姨妈真是好,这样的好茶也舍得拿出来给我们吃。”林黛玉喝了两口茶,唇齿留香,笑靥言言。
薛姨妈见两人喝得高兴,便说:“你们两个都是心肝肉,任凭什么好东西,也得给你们留着啊!既然喜欢,那待会便一人带一包回去,等喝完了再和我说,我叫掌柜们送来。”
贾宝玉听了高兴道:“还是姨妈懂我们的心,比太太还贴心呢!”太太自然说的是王夫人。
薛姨妈乐得直笑,还不忘打趣贾宝玉:“快别说这话,你太太听见得多伤心呢!”
贾宝玉把她和自己亲妈想比,还说比亲妈贴心,这马屁真是拍到薛姨妈心坎里。想了想,薛姨妈又叫香菱:“快去我房里,将我的那小罐新茶也给宝玉拿去。”
香菱瞧了一眼宝玉,笑着去薛姨妈的房间。贾宝玉乐得眯了眼,连连脆声道:“谢谢姨妈!”
林黛玉只坐着喝茶,笑而不语。
玩笑了半天,贾宝玉又提起了先前在路上说的话头,对薛姨妈道:“姨妈也劝劝宝姐姐,外面那些污浊事情,真是玷污了宝姐姐的品格。不如叫姐姐在家和姐姐妹妹们一起品诗作画,或一起喝酒作乐,多好?”
薛姨妈听惯了贾宝玉的痴话,倒也没说宝玉说的不对,只笑眯眯道:“我也说她不该天天往外面去,省得被人冲撞。就该和你们一起读读书写写字。”
林黛玉坐在一边捏着颗瓜子在指尖玩,半垂着脑袋,嘴角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了一会话,周琅还未回来,林黛玉便道:“今日本是请宝姐姐一起去我那里画画的,她既然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惜春该等急了。”
薛姨妈想再留宝玉坐坐说话,可惜宝玉一贯任性,听林黛玉说要回去,便忙起身,也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贾宝玉念叨叨:“宝姐姐好几日没在,我那里写了好些诗句,还等请她一起看看,挑些好的改改。”
林黛玉一听,顿时心里有些恼了,道:“你宝姐姐诗写得顶好,你这样惦记,干脆不必和我回去,捧着你那些诗句,去姨妈那里等着去!”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