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种被迫拉来聊天还要看对方沉浸在过去的烦躁感。她没说什么,鹤丸国永就打断了自己的话,问着她:“现世里,成年人可以喝酒的对吧?”
“嗯。”
“好勒。”鹤丸国永拍了拍起身:“我去拿点喝得!正巧小姑娘晚上没吃东西,光忠可是给你备了宵夜的。我去帮你端过来。”
沈笙看着跑走的鹤丸国永,白衣青年留下敞开的樟子门,自顾自的跑走。她还保持着为了方便和鹤丸国永说话而蹲着的姿势,蜷了下指尖,觉得秋天的夜里有些凉。
她起身,走到了桌案面前,抽出文件下那张报告;压在报告上方的文件有些重,沈笙没注意力道,本来就一分为二的报告又被撕扯开来,纸张被撕开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沈笙移开上面的文件,将报告纸拿了出来,揉成一天丢到了垃圾桶中。
她正打算去关门,就看到了楼梯处的鹤丸国永。
他单手双手托着托盘,托盘中间放着个大饭团,似乎是注意到她,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沈笙看着他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伸手打算接过托盘,却看到鹤丸国永直接走到了窗边,他跨过窗台踩在了屋檐上,鞋底与瓦片相接触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她看着窗外那半截脑袋,走了过去。
在窗外的鹤丸国永探出头,用手朝她招了招。
沈笙学着鹤丸国永跨过窗台,正打算落脚,就听到鹤丸国永慌张的声音,对方的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臂:“小心点小心点。”
沈笙被鹤丸扶着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上,中间隔着托盘,
沈笙看着托盘,指了指那个大饭团:“鹤丸先生。这是什么?”
他要是和她说这是烛台切光忠特意为她做的宵夜她是不信的。
鹤丸国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双筷子递给了她,眼神带着期待:“尝尝。”
沈笙接过筷子在饭团上弄了一小块出来,送进嘴中。
“怎么样?”
沈笙摇头:“没味道。”
鹤丸国永点头:“对的,我做的。营养健康。”
沈笙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心里有些好笑,用筷子又扯了一块下来,趁鹤丸国永没注意塞进了他的嘴中。
鹤丸国永嚼了两口,捂住口鼻,眼睛里迅速的噙满了水。
沈笙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她低下头,看着饭团旁边的酒盏和小酒壶,倒了一盏递给了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下意识的接过,喝下。
紧接着本丸上空响起了凄惨的咳嗽声。
沈笙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接着月光看着白米饭里的绿色膏体,语气平静的开口:“鹤丸先生,脏。”
正想怼沈笙的鹤丸国永,看着对方低着头盯着托盘上的饭团,哈哈下了两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盏。
白色的酒盏,杯底里还残留着些许酒,刚好将今晚的残月映了出来。
鹤丸国永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喝么?”
沈笙点头,拿过另一只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个人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风景。
沈笙凑了下身子,看着下面的金鱼草,又缩了回来。
鹤丸国永在一旁哈哈大笑:“不好看么?”
“金鱼草不好看。”
鹤丸国永戳了戳下巴:“也是,不过我以前看的时候没有金鱼草。”
沈笙‘哦’了一声,抿了口酒,辛辣感在空中炸开,她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或许是那股酒劲上头,沈笙话都没从脑子过就直接开口问:“您以前也和我母亲在这上面看过风景么?”
鹤丸国永愣,看着摊牌的沈笙:“我还以为,小姑娘会一直憋在心里不肯问呢。”他重新看回眼前的风景。
“小姑娘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来的第一天,把宗三先生撵出房间后,就在抽屉里发现了我母亲的照片。”
鹤丸国永‘哦’了一声,随后又:“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不惊喜。
沈笙把腿蜷了起来,她捏着酒盏:“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么?”
鹤丸国永摇头:“我是知道了,其他人就不清楚了。她这个人总喜欢这样嘛,好像觉得她什么秘密都和你说了,但是到最后你会发现身边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事情,而你还傻乎乎的以为她只把这件事和你说了。”
沈笙想了想,点头:“很对,虽然我觉得也可能是她太傻了。目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和你一样嘛?”
鹤丸国永笑出声,随后他想到了什么扭过头金色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小姑娘不好奇你的父亲是谁么?她可是怀着你的时候就逃出了本丸呢。”
女性审神者出了付丧神外,几乎接触不到什么男性。
鹤丸国永托着腮挂着微笑的看着她,沈笙倒酒的姿势一顿,有些许透明的液体洒出酒盏;她将酒盏和酒杯一起放回去,一抬头,正看到他和自己相似的金色眼眸,里面有……慈爱?
鹤丸国永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变,连忙点头指了指自己:“是哦,没错,我就是你的老父……”
他话说道一半,就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嘴里又被沈笙塞了一口米饭。
本丸上空再次响起鹤丸国永的咳嗽声。
沈笙调整好坐姿,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舒了口气:“鹤丸先生,请不要占我便宜。”
被芥末呛到的鹤丸国永委屈巴拉的揉了揉脸,等自己口里那股子味道缓和了点,他才开口:“什么占便宜嘛,小姑娘年纪可是我零头,叫我一声爷爷都算便宜你了。”
“哦。”沈笙冷漠。
过了会:“鹤丸爷爷。”
鹤丸国永别过头去没再看她,似乎是在为她的话感到伤心:“小姑娘居然叫我爷爷!”
“您不是说我叫您爷爷都是便宜我的么?”
“……”
鹤丸国永重新看着她,半晌:“你真的不好奇你的父亲?”
沈笙摇头:“我知道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见过。”
鹤丸国永听着她的话呸了一声:“那个家伙!”
沈笙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奇怪,问:“您喜欢我母亲?”
鹤丸国永连忙摆手:“你母亲我带大的,我当她是女儿呢;她当初跑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要和那谁去私奔。”
“然后呢?”
鹤丸国永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那家伙在本丸的时候,突然就有种很开心的感觉。让那家伙来的那么晚还抢我女儿。”
沈笙看着鹤丸国永一脸愤恨的表情,觉得沟通无能。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不过他还是找过来了。”
鹤丸国永的笑声停住。
沈笙托腮想了想:“我那天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人,他说他是我爸。”
鹤丸国永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笙放下托着腮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述职装:“紧接着我把他关外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鹤丸国永拍了拍她的的肩膀,一脸做得好的表情:“啊真想看他的表情。”
“挺有趣的。”
一个女控和母控在某种程度上立场一致。
……
不知何时开始,有乌云过来遮住了残月,夜晚的微风带着湿意吹来,沈笙看着外面暗下去的荧绿光芒,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厚的连月光都投不出来。
鹤丸国永收拾着一旁的托盘,看着上面的饭团有些遗憾:“啊,饭团没有吃完,要被光忠骂了。”
“如果不是鹤丸先生在里面放了这么多的芥末,我们还是吃的完的。”
鹤丸国永决定忽略这个话题,他端着托盘站了起来;鞋底击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在大晚上格外明显,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宴会的原因,大家都喝醉了回去休息了,本丸有些安静。
沈笙看着鹤丸国永,试图自己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保持不了那个平衡,找不到重心,并不能像鹤丸国永那样在屋檐上如履平地。
沈笙站在原地,试探性的走了一步就被鹤丸国永伸手扶住。
“你们怎么做到的。”沈笙问。
鹤丸国永扶着她走到窗边,看着她跨了进去,站在屋外:“走多了就会了吧?”
沈笙点头表示理解。
“我才第二次上屋顶。”
鹤丸国永对她的数据有些奇怪,正想问她以前也上过屋顶么,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某个画面:“第一次是指长谷部把你抱上去的那一次么?”
沈笙点头。
鹤丸国永把托盘往窗台边一放,自己坐到了窗台上。他一条腿盘起来一条腿垂放着,手肘抵在腿上托着腮,歪了歪脑袋:“上屋顶的意义在于看月亮喝小酒,你那次上去是去打架的,和上屋顶悠闲的意义相驳了。”
沈笙听着他的话,一时之间很难找出反驳的话。
屋外不知何时开始,风有些大,鹤丸国永落在外面的羽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进来吧,你这样堵着窗户不太好。”
白团子鹤丸国永,看着她房间的地板:“我不脱鞋踩进去,地会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