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叶很难形容自己在干什么。
她非常紧张。
这种紧张感甚至超越了她要进行的运动本身。
人的心理极度紧绷时, 动作就会随之变形, 而她根本是无意识的。
于是艰难的拆解皮带动作被无限拉长, 边寻垂眸定定,纤细的指尖离它已经不远,但若即若离,一触即分,像是对它——或是他的一种酷刑。
边寻额角明显的见了汗。
青筋蜿蜒在冷白肤色上, 像是血管中有什么在搏动。他让自己深呼吸,胸膛起伏,浑身精雕锻刻的肌理都在随着呼吸而收紧。
身前,那人低着头,只能看到柔软的发旋,和前额下突出挺翘的鼻尖。
那颗头那么小,却好像能重重地按下去, 又或是托靠在他掌心之上,近在眼前难舍难分。
诱导的引线找到了那颗火星,于是砰的一下, 无数触觉片段开始失心疯地冲破记忆牢笼。
宁叶面红耳赤,但眼神坚定。
在哆嗦着扒拉皮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肩负着一种使命感,神圣的感觉笼罩在她的头顶, 宛如顶着一个滚烫的天使光环,背负着一个小生命的命运。
所以即便掌心、手肘接触到的一身肌肉蓬勃且富有张力,即便眼前那双黑眸深得像海域翻涌,英俊冷白的表情隐忍克制,充斥禁欲感的色气——
宁叶的心情依然是近乎肃穆的!
说是造孩子,但孩子已经存在。这是一种悖论的进行时态。
她只能称之为,创造一段历史。
为母则刚!
皮带解开,男人的衬衣衣摆也已经被扯得七零八乱,敞开内里。
宁叶到这时,眼眸才真的被烫到一样,慌忙别开视线。
…比以前还漂亮。
虽然心态是庄严的,但面对边寻,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年少时他的骨架就很漂亮,那人养尊处优,薄肌健康而完美地覆盖全身,力量感恰到好处。
现在是成熟男人的样子,肌肉线条更加紧实流畅,块垒分明,蓬勃地呼吸着。从腰腹之下隐隐可见收窄的人鱼线,一颗红痣点缀其间成为锚点,宽肩与窄腰形成完美的倒三角。
她真的很喜欢冷白色的皮肤。
清清冷冷的,不艳丽,却有种质地上好的光泽,沿着肌理流动。
衣丛之下的景色,宁叶目眩了两秒。
这张脸和这个人,即便过了六年,依然让她生理性欣赏。
宁叶心一横,继续往下扒拉。
男人终于按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气,手背青筋也浮了起来,“你确定?”
如果继续下去,那他们就重新是情侣。
他就忘记六年前她是怎么放弃他的。
那双深海一样的黑眸里仿佛藏鲸。
波光微动。
宁叶的手是软的,一张瓷白小脸如上粉釉,但仍然点点头,就在边寻黑眸变得危险那一刻,听见她柔软又坚定的嗓音——
“都是为了孩子。”
男人眸中的危险意味顿时退潮。
在片刻的微茫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盛怒。
他仰靠在沙发上,瞪着眼前的人。
为了孩子,为了给孩子找个爸?所以才和他交流感情。
怒火和不知道什么火一起幽暗丛生。
宁叶当然没有打算骗他,在她看来,现在边寻是她最重要的战略伙伴,两个人凑到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孩子,所以她说得很坦荡。
边寻黑眸如星,被烧得胸腔生疼。
但盛怒之下,仍然没舍得把她甩下去。
宁叶就这么哆哆嗦嗦地试图往上坐。
根本忘了自己还穿着裤子。
边寻额角跳得厉害,闭上眼仰起脖颈,掌心却不由自主地扶住她。
有些人生疏,笨拙,力道细弱,眼神还有点窝窝囊囊的——可她只要动一点点,就占据了主导。
这还是宁叶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占据主导地位。
因为从前一直是边寻。
她在这种时候就像一叶狂风中的小舟,在狂风骤雨波涛之间簌簌晃动,跟随对方的声音和指令。
但这一次,竟然是她在主导,边寻完全没有抢夺这份权力,而是全程双目寒凝,盯着看她到底要做到哪里。
宁叶其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因为她无法确定是不是正确的日子。
太难了,没有人告诉她更多细节,只能靠猜。世界上大概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议题,你应该在何时怀上你那已经四岁的好乖女?
如果就是今天,那她无法承受错过今天的后果。
如果不是今天,那会不会对后边的孩子造成影响?
各种思考掠过宁叶的的脑海,对于边寻的杂念倒是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单纯的妈妈心理。
边寻此时也已经调整了呼吸,薄唇之间吐息深长,扶着她,冷静地开口,“如果你只是为了孩子,那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宁叶抬起眼眸,唇瓣微张,热汽蒸得眼睫变得湿重,向眼尾耷拉,看起来竟有些委屈无措。
边寻的心蓦地松软,正要缓和语气,谁知那点无措像是露水一样转瞬即逝,宁叶顶着要入党一样的坚定眼神,哐地就把自己裤子给扯了。
边寻几乎是烧得眼冒金星。
他无法移开视线,一抹浅色绿花小布料吊着他的眼睛,他在瓷白与冷色大面积相贴之前按住了她的手,好像下一秒就要掀翻她,反客为主。
愠怒和欲望都快要爆炸。
男人蓬勃的臂肌一撑,身位即将上下颠倒之时,宁叶忽然捂了捂肚子。
她的膝盖扭在了一起,酡红的脸忽然面露难色,惊醒了什么,然后匆匆按住他,“今天日子不对——”
然后手忙脚乱地扑腾起来,扭头跑进了卫生间。
边寻被她上下其手,衣襟大敞,晾在了那里。
清冷禁欲的年轻总裁,好像被人不负责任地轻薄了一番,还没轻薄到底。
过了许久,总统套房内才响起几乎咬牙切齿的一声。
“行。”
宁叶一整晚肚子都不太舒服。
但是这场大姨妈来的非常及时,就像是冥冥中的注定,提醒她今天并不是孩子诞生的日子。
幸好幸好!
宁叶对痛经都谅解了,半夜在酒店烧了点热水灌进瓶子里,抱着勉强迷迷糊糊似睡似醒。
边寻应该在她起身之后不久就离开了房间,大概也是对她感到无语。
宁叶小声叹了口气,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他们是孩子的妈妈和爸爸,这事也只能落到两人头上。
不过这次经期结束之后,她的生理周期也就比较明朗,应该能够更加精确孩子的日期。
也就一次就好!
不会经常需要这样的。
宁叶最后睡着前,脑海中是边寻漆黑冷怒的眼神,带着暗火,风吹不尽,像是要燃烧一夜。
他好像真的很气。
今夜还有人气得睡不着。
“老爷,我们真没办法,大少爷就在那小孩周围,我们没法下手啊。”
“再说那孩子那么可爱,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废物!”
边老爷子在电话里咆哮,“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吗?!”
“他们明天会议结束,肯定要退房……你们在她们母女退房之后,赶在保洁进来打扫之前,进去找!”
“孩子的头发没有吗?用过的牙刷没有吗?擦屁股的纸没有吗!!”
边老爷子真的心力交瘁。
他一定要把亲子鉴定甩到边寻面前,让他好好清醒一下脑子。
边老爷子到现在都觉得边寻是故意气他,实则真的把这小孩当成自己的了,否则边寻就是脑子被烧坏了。
“老、老爷,擦屁股的纸应该不行……”
“滚!”
翌日清晨。
宁叶怀里的水瓶早就凉透了,硌在肚子上反而像块温和的冰。
她撑着胳膊起身,揉了揉肚子。
她痛经不算很厉害,大学时有一次不注意在第二天跑了八百米,从此才开始隐痛,不过也只是头两天感到疲乏和腹坠,偶尔跳疼几下,以宁叶的性格都能够忍耐,一般拿热的东西捂一捂就能好。
今天是会议最后一天,只有上半天的工作部署、议题深化、总结发言。会后全部门开庆功宴,而后就返程回京了。
以防万一,宁叶在手机上点了布洛芬和卫生巾,但酒店外卖送不上来。时间还早,她打算和宁之萄一起吃过早饭,等一会再下去拿。
床沿外长出一颗小脑袋,宁之萄看着她,“妈妈,你哪里疼疼?”
宁叶看到她,却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扑倒边寻的时候小朋友就在隔壁,甚至门都没关,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以前还听说有些夫妻会因为孩子突然进门而假装在玩叠叠人小游戏。
宁叶忽然就能理解那种窘迫。
长经验了,长经验了。
宁叶也没有强行假装没事,她摸了摸宁之萄的头,“我肚子有一点疼。”
一双葡萄眼里顿时满是担忧,宁之萄扒着床垫,眼巴巴地问:“妈妈,你是要生孩子了吗?”
宁叶一呆,随即笑道,“那倒没有那么疼哦。”
宁之萄哒哒地跑来跑去,在屋里团团转,帮她拿来衣服和热水,就像是叼着拖鞋的小狗。
宁叶心头涌上浅浅的暖意,养小朋友,爱是相互的。
两人在房间内吃过早饭,宁叶看了看外卖软件,刚才点的东西已经到了。
她起身的时候肚子很疼,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扯掉裤头之后着了凉——早知道就不那么豪迈了。
那边寻被他扯衣服的时间更长,他不会也着凉吧?
应该不会,宁叶回忆了一下,只觉得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全都温度极高,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突然一阵羞耻。
宁之萄自告奋勇地举起手,“妈妈我去给你拿外卖!”
宁叶肯定不能让小朋友自己去,她琢磨了一下,慢慢挪动到房间门口,琢磨着能不能让边寻或者他身边的人帮个忙。
头刚搭在猫眼上,就看见对面的房门开了,男人已经清冷整肃,深黑西装严丝合缝地从上倒下武装,松散地黑发经过轻微打理,露出冷白前额,更少见的是,鼻梁上架了一副银丝边镜框——
冰冷高智感扑面而来。
和昨晚衣衫半开的样子,泾渭分明。
总裁英俊逼人,但显然脸色并不太好,他寂冷的眼尾一眼都没有扫向对面,只是略微停留了一秒,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章助理匆匆跟在身后。
一种浅浅的冷战气氛留在走廊中。
宁叶从猫眼上缩回脑袋,看来没法托他们帮忙了,她努力伸展了一下睡得冷冰冰的四肢,打算穿厚一点自己下去拿。
谁知刚转回门口,房门就被轻轻叩响。
宁叶疑惑地打开,发现江行和站在门外一米左右的距离,手上提着她的外卖袋,清俊的面色上略微不好意思,递给她,“是你的吧?我在楼下取东西,正好看见骑手放在前台。”
“对的!”宁叶感谢地接过来,“谢谢你啊小江,我正要下去拿。”
“没事。”江行和这才松了口气,他本能想要帮她拿上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样会看到宁叶的房牌号,他不确定她是否介意。
等拿起来之后就更尴尬,因为发现她买的是女生用品,他不知道这样是否会冒犯。
但觉得她大概正在需要,所以还是送了上来。
宁之萄从客厅里颠儿了出来,高兴地挥挥手,“江医生叔叔!”
江行和露出笑意,也没纠正孩子的称呼,“你好啊萄萄。”
他也不便打扰,尤其是这样的情景,说完便往后退几步,“你吃了药看看身体状况,如果不舒服的话随时跟我说,今天收尾工作没什么的。”
宁叶感激地点头,“好。”
江行和走后,宁叶正要关门,海拔较低的宁之萄忽然“诶”了一声。
小孩子看到的视野是大人们的膝盖高度,所以只有她关注到了地面,忽然在门口蹲了下来,拿起一只纸袋,“妈妈,这也是我们的外卖吗?”
宁叶拿起来,发现纸袋里竟然是一盒暖宝宝。
什么时候丢在门口的?宁叶思来想去,只能是孩子爸爸丢的,但又没有敲门,不知道在这儿躺了多久。
“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暖宝宝。”
宁之萄挠挠头,“那我是什么宝宝?”
宁叶笑了,“你是好宝宝。”
本次融智大会最终圆满落幕,部门领导非常满意,要求今天中午的庆功宴必须全员参加,发福利。
“边总出席吗?”领导扯着嗓子问手下。
“咱们这次大会的客户维系做到位了,边总现在好像和融科那边儿谈项目呢。”
“再去请呀!务必请边总赏脸参加。”
宁叶回想了一下那人早上时的脸色,又阴又冷,感觉他应该是不会参加的。
不过孩子还是边寻带着,他们两个通过群主的召唤,在小天才群里沟通过,边寻上午会把萄萄带在身边,让她吃完东西再回去午睡。
工作基本结束,宁叶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次全程没有出现纰漏,各项完成也好,组长挺认可。
中午的庆功宴就在会场举办,开会时的长桌都被会务工作人员撤掉,换上了宴请的圆桌。大屏上的字眼也换上了内部模板,写着“热烈庆祝无疆集团事业部融智大会圆满完成”。
宁叶和周姐、江行和他们在一桌,位于中间靠后的位置。
部门预算充足,今天请的是杭市当地有名的餐厅来现场做席,时令小菜先被传了上来。
人一闲,八卦的心就死灰复燃,周姐悄悄偷瞄宁叶。
那天网上的消息传开之后,周姐立刻捕捉,然后抓耳挠腮想知道边总身边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要是他的,那总不能是宁叶的吧?她才这么大,怎么可能有个那么大的孩子。但看样子,也不可能是徐影后的,她遍搜内外网,感觉边总对徐影后没有任何意思啊??
但很快资本力量明显下场,公司内部也严禁讨论,所以周姐更倾向于那是边家的其他孩子,或者是边总自己的私生子——
那要这么看的话,周姐瞥了眼正在帮宁叶倒热茶的江行和,那她觉得还是小江好得多!
二婚男要不得的呀!
京市豪门深似海,还是家里开医院的实用又体面。
可惜她不敢说。
各类大菜开始上桌,周姐一边动筷一边闲聊,“唉,好日子到头了,回去之后就要给孩子开家长会去——现在的家长会内容多着呢,还要家长之间互相破冰,自我介绍,铺开关系网,想想就累。”
宁叶点点头,萄萄幼儿园也是的,回去周五就要开会。
她也从柚子老师那儿有所了解,听说夏露幼儿园的家长会活动很丰富。
除了这些常规项目,往年还有家长认小朋友、小朋友认家长的游戏环节,旨在拉近血缘与亲情的距离,让亲子和谐互动。
宁叶不确定边寻会不会去,这次出来开会边寻带孩子更多,回去之后她可以多出力。
更何况,在这番舆论运作之后,徐蓝依不可能罢手,她儿子依然和萄萄在一个班。要是边寻不去家长会,反而会少些事端……
周姐又说了不少孩子上学的事,宁叶听着听着,发现好像和宁之萄现在的教学环境差不多?
“周姐,你家宝宝多大来着?”
周姐幸福地一笑,打开手机给她看照片,“今年上幼小班啦,三岁半~”
宁叶看了小宝宝的照片,一边夸,一边心中肃敬。
周姐比她大五岁。
但孩子比她小一岁。
这找谁说理去。
江行和作为唯一知道宁叶女儿情况的人,面色如常,给周姐和宁叶都盛了碗鸡汤,桌上女士们纷纷打趣他,宁叶含笑着接过汤碗。
——“边总!您来了。”
雅黑西装的男人恰好在此时走进会场,身形矜贵挺肃,气质冷然独立,在人群的簇拥之间,精准捕捉到了那温暖的一幕。
男人银边眼镜下的眸色更冷了。
一夜未眠,冰火交加,有些人倒是安适如常。
而有些人,昨晚一闭上眼,就是她扒开裤子之后那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素白浅绿花边的稀少布料,边缘勒出的一点肉,纯情到极点就成了无边艳色。
然后戛然而止。
……渴意难消。
边寻抬起指尖,顶了顶镜框,神色恢复冷清。
在她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之前,他拒绝任何沟通。
边寻用眼尾掀翻了他们一桌,冷冷地在主桌空位上坐下了。
这个世界最好不要招他。
总裁出席,现场的酒水就运作了起来,每桌增加了一瓶白酒,还有度数较低的红酒。
此时庆功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大家最瞩目的员工福利环节终于到了。
现场大屏上会起一个类似大**的抽奖序列,依据所有人的工号,进行抽奖。这意味着包括边总在内,都有可能会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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