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从精神病院开始(穗岁长安)

没人在意他的死亡，也没人愿意纪念他的存在。
林众拿着还热乎的护身符回来时，察觉到一旁辛霄状态与平时不同。
柳媛媛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林众清晰听到他们的议论。
她轻咳两声，试图带回辛霄的意识。
顾绛臣心领神会，走过去将纸人辛霄捞起放到自己的手心。
林众收回视线，将准备护身符递给面前等待已久的行人。
“还是昨天那个价998。”
这价格不便宜，但在自己的命面前，那些人没有丝毫犹豫就付了款，高兴地接过林众递来的护身符，笑着离开，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林众视线与柳媛媛浅短对视片刻，不着痕迹挪开，将视线落到顾绛臣身上，顾绛臣带着辛霄回到她的身旁。
既然柳媛媛他们不害怕鬼怪存在，便没什么值得她多说的。
更何况，辛霄是她们害死的，如果真的有鬼怪存在，为他们带来教训，倒也不错。
林众带着顾绛臣与辛霄回到房间。
她脸上一贯的笑意不见踪影，声音严肃，夺过顾绛臣手里的纸人放到桌上，发出提醒：“你刚刚是不是又准备用鬼相吓唬他们？”
什么都瞒不住林众的眼。
辛霄这次毫不掩饰，满眼带着怒火大吼道：“你知道他们刚刚说我什么？”
“他们说我是胆小鬼，说我死得活该，我明明是为他们而死，他们凭什么这样说我？”
林众轻叹气，将手放在辛霄纸人的头上轻抚。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柳媛媛一行人的话语还停留在辛霄心中：“我不想解决问题了，我想让他们获得应有的代价。”
林众看向窗外，不可否认的是，鬼气比清晨更加沉重。
“会有人给他们带来教训的。”可那个人不能是你。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
林众能感觉到鬼祭小镇里鬼气几乎掩盖生人气息，她敲响顾绛臣的房门：“我们出去看看吧，外面鬼气太严重了。”
顾绛臣面对这种情况，向来不会拒绝，他简单收拾后就跟着林众走出民宿：“你怎么没带上辛霄？”
林众与顾绛臣外出很少不带上辛霄，她目光落在顾绛臣身上，开玩笑般回答。
“给他个惩罚，让他在房间好好反省自己。”
要照顾顾绛臣已经够了，这么重的鬼气，带上辛霄说不定还是个累赘。
民宿卧室里，辛霄坐在窗边，静静观望着窗外的景色，两眼空空。
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他脑海中还是无法将柳媛媛朋友与李越飞的对话忘却。
忽然，身体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异样。
“失去理智吧~”
随着空灵声在耳旁响起，辛霄感觉体内有股神秘力量在争夺他的意识，飘渺的声音想要侵占他的理智。
心头怒火被莫名点燃，仿佛下一秒要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辛霄的小纸手捂住胸口：“你是谁？”
“我是另一个你，想不想让伤害你的人收到应有惩罚？”
空灵声音再次响起时，辛霄只觉体内有股热流在翻滚，身体逐渐变得炽热难耐。
辛霄垂眸看到自己纸人双手冒出微弱的火光。
他不会被烧死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猛地跳起，努力拍打窗户，渴望得到楼下顾绛臣与林众的关注。
但事与愿违，林众与顾绛臣根本没注意楼上的动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手冒出的火焰沿着纸人手臂向上蔓延。
鲜红色火焰闪烁着奇异蓝光。
辛霄拖着笨重的纸身体，挣扎着扑进杯子里，可火焰却顶着水花将纸人吞噬。
纸人在霎那间被完全烧毁，化成灰烬。
辛霄心中却升起解脱感。
“你的束缚没了，用你的力量报复所有伤害你的人吧。”
纸人消失，给辛霄带来前所未有的自由，他的魂魄飘到空中。
下一秒，他魂魄的面相变得狰狞，五官皱到一起，双眼眼尾向上吊，唇中长出熟悉的獠牙。
瞳孔由无色变为红色，闪烁出与火光相似的蓝色闪光。
魂魄的撕裂感让他蜷缩成一团，捂住胸口，皮肤浮现出诡异图案，如同古老神话中召唤鬼神的符咒。
他的身边开始聚集如墨一般的雾，卧室内的家具被一阵气浪掀飞。
辛霄的鬼相幻化完成，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浑身如同从鬼门深处走出的恶鬼，不觉可怖，心里只有兴奋。
卧室空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快去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吧。”
面对空灵声音的蛊惑，辛霄没有一点犹豫，朝着室外飘去。
他想让柳媛媛与李越飞与他一样体会到被鬼相吓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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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谁敢想这几章都是我在中元节那几天完成的，写着写着眼睛都不敢闭上[狗头]

辛霄飘荡在街上, 左顾右盼，不断搜寻柳媛媛一行人的踪迹，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顾绛臣身上。
恍惚间想起顾绛臣往日的嘲讽话语, 如同刀片，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嘲笑你，你能忍吗？”
空灵声音似乎能读懂辛霄的内心, 永远能点燃他内心怒火。
辛霄双眼红得像是要滴下血, 后槽牙咬得死死，双手紧紧握拳。
他脑中念头仅有一个, 便是杀了顾绛臣。
他没有犹豫, 宛如脱缰野马，亮出唇齿间獠牙，直奔顾绛臣冲过去。
“顾绛臣，受死吧。”
辛霄声音响起时，顾绛臣还以为他在与自己开玩笑, 侧目看过去时，与辛霄鬼相对视。
顾绛臣瞳孔骤缩, 后撤一步, 问：“辛霄？”
辛霄嗤笑出声, 头发直直竖起，眼里迸发出红色闪光。
他的死期到了。
“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顾绛臣还在思考辛霄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一听到辛霄的怒吼, 他灵敏躲到一旁，堪堪躲去辛霄的利爪。
尖锐指甲落在顾绛臣身后的树干上，树干被砍落，倾斜倒地。
周围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尖叫着四处乱窜，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顾绛臣不敢怠慢，逆着人群冲到树旁，拾起地上散落的树枝，在手里掂了掂。
没有趁手的兵器，树枝聊胜于无。
辛霄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拔出指甲就对着顾绛臣又是一挥。
顾绛臣迅速向后退，举起树枝挡在身前，下一瞬，树枝被尖锐的指甲刮到，划成两半。
“你理智点。”
顾绛臣注意着辛霄的一举一动，眼神还不忘四处飘荡，一个侧身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顾绛臣，你人呢！”
林众早早走在前面，看到人群暴乱，她赶忙回头，穿梭在逆流的拥挤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事发地”，就见顾绛臣举着树枝与辛霄鬼相厮混在一起。
林众：？
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辛霄怎么会变成鬼相？
她深吸口气，这徒弟收下后她都还没来得及教本领，让徒弟白白挨打可不是个好师父该做的。
她赶忙大声喊道：“你跟他打算什么，来跟我打。”
辛霄视线落到林众身上，猩红的双眼里没有一点理智，但显然，他下意识认为他惹不起林众，举着尖锐指甲试图将她吓退。
林众的手一挥，示意顾绛臣先走，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
辛霄举起双手，朝着林众猛扑而来。林众侧身一躲，反手把黄符贴在辛霄的后背。
辛霄扑了个空，头发就像被雷劈过，直指向天，他呲出獠牙刚想转身，却发现自己只能以这诡异的姿势停在半空。
鬼门大开，阴气更甚，哪怕是从未幻化过鬼相的辛霄，也能察觉到体内鬼力在大增。
这个日子里和鬼打斗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林众瞥了眼顾绛臣，皱眉道：“这定身符束缚不了他多久，站在那儿你是嫌活够了吗？”
刚刚就让他跑，这家伙倒好，没跑两步就在旁边看上戏了。
就他现在站着的位置，辛霄若是挣脱定身符，自己要想救他都难。
顾绛臣如梦初醒，狼狈地跑到林众的身后小声道：“他不对劲，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看出来了。”毕竟都敢和她动手了。
林众抬头望向天空，月亮隐隐散发红光。
血月之夜，鬼门大开，今天晚上的鬼祭小镇一定“热闹”非凡。
当务之急是让辛霄恢复理智。
不出她所料，还没两分钟，辛霄就已然挣脱符纸束缚，朝林众飞过来：
“受死吧！”
林众视线还停留在空中，顾绛臣心下一慌，伸手想要抓住林众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小心。”
林众挣脱掉顾绛臣的束缚，双手结印，眼睛死死盯着辛霄，不躲不避，在他的指甲离自己眼睛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弯腰一躲，直起身将两指点在辛霄的眉心。
“急急如律令，困！”
辛霄的四周像是筑起一个玻璃罩子，指甲被震得断成两半，他像只发怒的狮子，在罩子里横冲直撞。
林众满意地收回手，在口袋里挑挑拣拣，总算拿出张皱巴巴的符纸，随手一扔，飘在辛霄的头顶上方。
她单手结印，随着嘴里的咒语念出，符纸在空中散发出金色闪光，尽数飘落在辛霄的身上。
随着林众的声音越来越弱，辛霄鬼相渐渐消退，理智也尚存些许。
他捂着自己的手指，茫然瞟着四周。
周围的游客逃得一个也不剩，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两人一鬼的存在。
辛霄挠挠还有些发懵的脑袋，把自己原本就和鸡窝样的头发抓得愈发凌乱，局促飘到顾绛臣面前，深深鞠躬：“对不起。”
顾绛臣也知道刚刚辛霄做出的事也并非他算愿，也不愿细究：“没事。”
他走到林众身旁，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还迎上去打，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林众没有回答顾绛臣的话，只是将目光落在辛霄身上，辛霄对视上林众，他发现林众目光看到隐约的鄙夷，像是在说，‘就他’？
“我要是能被他伤了，我就不用再当道士了。”
辛霄挠着头发，一声也不敢吭。
辛霄的变化林众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目的很明确：“我们去傩面店看看吧。”
沿途上，身旁弥漫着数不清的鬼魂，游客倒是少了不少。
那些游客看不见鬼，从鬼中间穿过也就觉得有些发冷，抱着胳膊一哆嗦就往住处走。
顾绛臣是能看到鬼怪的，他紧紧揪着林众的衣角，一向笔挺的他此时也有些驼，双眼眯成一条缝，堪堪能看清前面的路。
往年的中元节鬼也多，但和镇上的不一样，这里的鬼魂各个都呈现出鬼相，眼睛里都闪着颜色诡异的光。
林众视线落在顾绛臣身上，又瞧了眼也略有点发抖的辛霄：“至于被吓成这样吗？”
辛霄怕鬼，但好歹自己也已经是鬼，一听林众的调侃，连忙装出一副无事的表情，也出言调侃起顾绛臣，“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顾绛臣侧目看向辛霄，仅仅一瞥就收回目光。
他才不和一个被鬼吓死的胆小鬼计较。
林众也忍不住笑出声：“和你比，他算胆子大的。”
见林众替顾绛臣说话，辛霄也不懊恼，连着林众一起调侃：“哟哟哟，又替他说上了，你超爱。”
傩面店依旧敞开着大门，相比白天的昏暗，现在的店里可以算得上“灯火通明”。一支支红烛摆在木桌上，摇曳的火光颤得人影模糊。
“我进去看看，你们俩……”
还没等林众的话说完，一人一鬼不约而同向前跨一步，先林众走进店里。
林众扶额，赶紧跟上。
店里的摆设不知何时位置发生偏移，露出一片空间，林众盯着那抹空隙：“你们往后站点。”
她刚想靠近仔细检查，傩面里涌出数不清的鬼魂，一拥而上，成功阻挡住林众前行脚步。
那天接待他们的NPC小张站在最前面，目光冷冽：“你们想干什么？”
林众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仿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来看看傩面啊。”
小张盯着林众的笑容，下一秒，猛的矗在她的面前亮出自己的鬼相。
林众象征性地拍拍胸脯，矫揉造作地向后小步走了两步，捏着嗓子喊道：“哇，好可怕，我好害怕。”
小张、辛霄、顾绛臣：？
你这看上去也不像是害怕啊。
林众一边和小张周旋，眼神一刻也不停地在每张傩面前划过。
恍惚间，她看到一面被众多傩面挡住，只堪堪露出一角的傩面。
与其他凶狠面容相比，这张看起来温和善良，像露出笑容的人类。
林众目光紧盯着傩面，趁小张没注意，迅速绕过他，冲进没有实体的鬼魂群，直直冲到傩面面前，一把扫开碍事的傩面，举起她要的。
下一秒，手里的傩面消失，墙壁呈现透明，透明墙壁后出现一间狭小密室。
狭小密室内，林众看到无数身影，他们的脸扭曲着，身上精致的衣服也都在挣扎中凌乱不堪。
看到有人，他们急切扑向透明墙壁，用力拍打。
“大师，能不能救我出去？”
“求求你把我救出去吧，我还不想死！”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能把我救出去！”
也有怀疑声，“她一弱女子能打过这些鬼吗？”
怀疑声迅速被顶下去。
“这是真大师，我女朋友买了她的护身符就没事，我没买就来这了！”
“那她肯定能救我们出去。”
她将目光落在小张身上，小张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这样大胆，冲上来就干，到现在还和他的手下一起愣在原地。
“把他们放了，我说不定能给你放条生路。”
“放了？”小张回过神，他嘴角一抽，挂上讥讽笑容，狰狞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小店，“想要救他们离开，先打倒我们吧。”
辛霄听到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哀悼。
林小姐打他都是手下留情了，他的手指到现在还疼得慌，林小姐和这群鬼无亲无故的，这下起手来……
他打了个寒颤，又往顾绛臣身边靠了靠，却不想顾绛臣也往旁边跨了两步。
“你还嫌弃上我了？呵，男人。”
显然不懂林众实力的小张指挥身后鬼上前打倒林众。
林众也不是吃素的，更不用说这群小鬼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软肋”，仅一招就把他们全困在了一方天地。
这么一屋子鬼被压缩到一起，连好好飘的位置都没有，挤得鬼不像鬼。
辛霄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群同类遭受了和自己刚刚同样的事，反倒还有些幸灾乐祸。
“我说，这些鬼看起来可比我强的多。”
顾绛臣点点头：“他们看起来是真想杀了林众。”所以林众这次下手可比打你要狠。
林众脸上挂起灿烂笑容，昏暗烛光下能看到她露出一排洁白牙齿：“你的小弟就这水平？”
小张显然没想到身后的鬼就这样被林众一网打尽，表情有些扭曲：“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说着，他露出锋利獠牙，面目狰狞，朝林众扑过去。
林众没有再用相同的方法，她随手从口袋里拿出张符纸扔出，符纸还没接触到小张，就被他用锋利指尖划破，散落在地。
见林众符纸被自己划破，小张嗤笑出声：“还以为你有多少强呢，也就这样啊。”
林众眨眨眼，不慌不忙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符纸，却迟迟没有扔出，只是握在手里不停躲避小张的攻击。
小张见林众只守不攻，嘴角咧得更大，攻势也愈发激烈，林众趁势将符纸贴在小张头顶，念出咒语。
小张抬眸瞟了眼还在飘的符纸：“我都说了，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的利爪伸向符纸，所有人心跳提到顶峰。
有些人惊呼出声，却又不敢说话打断林众的思绪，他们在心里悄悄为林众祈祷。
顾绛臣担心林众会分散注意，想出言提醒又不敢。
小张没有丝毫犹豫就碰上符纸，林众眼睛一亮。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林众的指散发出金银相间的闪光，光芒全注进符纸中。
林众唇角扬起笑容：“你的话还给你，还以为你有多强呢，没想到也就这样啊？”
第一张符纸是真的，只是来试探小张的实力，第二张符纸，上面完全就是鬼画符，就是来转移小张注意力的。
闪光将小张围绕住，小张陷入光圈中，四肢和身体都紧紧被箍在光圈里。
“把他们放出来。”林众伸手指向被关起来的众人，小张却冷哼一声，偏过头，不理会林众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