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我永远祝福你:拥有一段很美好的可以走向婚姻的爱情。会幸福的,我的朋友。”
再清楚不过的拒绝,委婉,礼貌,体面。不像徐斯人的风格,却是她性格与教养的底色。
一阵长而冷的沉默,秋天在哭。
风里的声音很轻。
是傅观情感无依,却异常坚定的承诺。
他在被淘汰的地方,遥望着他远处的神女。
他说:“徐斯人,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说:“谢谢你给我机会认识你。我知道,也许我永远没办法再登陆你的岛屿,我不会打扰你。”
他说:“徐斯人,我永远都在。永远。”
那些清新的承诺,仿佛初夏枝头的栀子花。
掉到了徐斯人的心田。
傅观,为什么要这么纯情呢?
不要等我了。不要等。
徐斯人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安静而肯定地,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很安静,安静到气氛隐约悲伤。
徐斯人不适地忍了一会儿,她默了默,又去看方知有。
地下车库里,幽暗密闭的空间,他微侧着脸,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颊,如月影下的冷肃的雕塑。
徐斯人抬手拽了拽方知有把握方向盘的手,鬼使神差道:“方知有,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童话故事?王国里居民拥有满40岁减20岁的专属福利。”
方知有撇过头看徐斯人,“记得。”
徐斯人莞尔一笑,引导着问他:“那如果我23岁,你会喜欢我吗?”
方知有彻底安静下来,他不敢再开口,怕这是试探,怕露出马脚,怕心碎,也怕拒绝。
——傅观就是前车之鉴。他听出了徐斯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他更害怕他的感情暴露后,从此看不到徐斯人。
幽闭的空间,过分胶近的距离,与车厢里方知有的气味,都在捕获她,
“老板,”徐斯人难得诚实道:“我突然很想吻你。”
“什么?”方知有发现自己太紧张了,已经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听见,徐斯人说想吻……
“那啥,诊疗瘾犯了!”徐斯人换了个借口,她伸手,握住方知有的手腕,把了把,对他璨笑道:“老板,请伸舌头。”
徐斯人单方面将傅观从自己的生活里删除了。
因为那段荒腔走板的表白, 她也没把傅观的联系方式给出去,她花了三天的功夫,重新建全她的生活秩序。
她新找了一个已婚的师姐指导她的中医理论学, 每周2节课, 每节课1小时,200元。
因为付费了, 她也不用再赶路,而是让学姐来别墅里教她。
学姐第一次来别墅的时候,方知有趁着倒水还下楼看了一眼,后来就没再过问了。
日子平静安稳地过着, 不知不觉,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平时都是10点睡,7点起的徐斯人, 在这一天毫不犹豫地熬夜了。
沐浴更衣后,她甚至特别正式地熏了一根香。
沉心静气的檀木香中,徐斯人趴在软乎乎的床上, 端着手机,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银行App界面。
平时也没觉得,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五万块!你赶紧给我飞进来!
5、4、3、2、1!诶?怎么还没到0点?
3、2、1!靠!竟然还没到?
2、1!怎么还是59?妈呀我到底数快了几秒!
徐斯人笑一下, 又停一下, 再继续笑一下, 停一下,乱七八糟的表现, 仿佛永远找不到前奏进拍的乐盲。
被折腾的不耐烦了,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屁股一撅,正准备爬起来给手机踩上一脚。
“叮——”新的一天来了!
“哦呀!”徐斯人兴奋地小手一抖, 差点把手机颠到床底下。
她赶忙握紧了,埋头仔细一看!
方知有几乎是掐着0点转账的!
徐斯人瞪着一双眼紧盯屏幕,手指沿着余额上的数字,习惯性地点一个数一个。
个、十、百、千、万!徐斯人的指尖最终落在美丽7上面,是7万!
徐斯人无声尖叫,一瞬间飙飞的喜悦心情,堪比睡到了舔了三个月的男网红。
真是太高兴太激动了!徐斯人收了收腿,从床上蹦起来,又跳到床下。
城里没有山坡给她奔跑,给她发泄,她只能围着她的大床,张着两只手,小燕子一样在屋里飞来飞去。
时不时跳一下,转个圈,她有着太多的精力与亢奋,一时不知道怎么发泄。
幸福与满足的情绪充斥着她,她很满意,能靠着她的厨艺、她的智慧,她的情商,平安顺遂地留在了这里,挣下5万块。
她觉得很好。
微张的嘴,喝满了风,干紧起来。
徐斯人终于停下奔跑的脚步,撑着腰,一条腿,半跪回床边。
她看了一眼手机。
又有些遗憾现在太晚了,她都不知道能跟谁来分享她的喜悦,会不会打扰?
也不知道还有谁没睡呢?徐斯人往床上一扑,她还是没忍住翻起通讯录,想看看能找谁聊天。
“嗡嗡嗡——”徐斯人没想到,小芳竟然没睡。
小芳:斯人,想你了,最近好不?
啊,她的好朋友小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阳光,以人为本呢!
嘿嘿嘿。徐斯人的嘴角高高翘起,从发工资后那一刻就没下来过。
她忍不住开始跟小芳分享喜悦。
徐斯人:小芳!我发工资了!我现在感觉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好喜欢这份工作!我要在这里打工一辈子!
小芳:啊?怎么说怎么说?
小芳:你工资不是5万吗?这就幸福上了?是已经成功上位,拿下了每个月500万零花钱的女友offer吗?好羡慕!
徐斯人:......
要不说,过日子,还得学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小芳一句话,比徐斯人自泼三盆冷水还管用。
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本来还满床玩赖的徐斯人,瞬间严肃起来,并且重新提起这门已经落了一段时间的旧功课。
这段日子,一是因为方知有失恋后也没再相亲,危机解除,她也就没那么紧迫了。
二是因为傅观的事,一方面让她有点伤元气,另一方面也导致她总感觉自己在方知有那里的形象有点老不正经。
这让她在调戏方知有上,总有点放不开手脚,于是,她就这么暗潮汹涌,稀里糊涂地跟在方知有屁股后面,懈怠了这些天。
现在这情况……咋说呢?
有点冤枉,又不知道往哪儿说理去!
“嗡嗡——”消息震动声将沉思的徐斯人摇醒,她重新点亮屏幕查看消息。
小芳:没事,换个角度想想,你只要能在这里打100个月的工(=8年4个月),你也就能拥有成为女朋友一个月的零花钱了啦。
“……”这还是汉字吗?
这是匕首吧!直接往人心里头扎啊!
徐斯人一拍被子,直愣愣坐了起来,对沉浸于安逸的自己,痛心疾首。
恐怖!离谱!有脏东西!5万与500万,孰多孰少这事,她竟然没有分清楚?就这么耽误了?!
徐斯人立刻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发自肺腑地忏悔道:小芳,幸好有你提醒!否则我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你说的对,是我高兴的太早了,是我被这5万的工资蒙蔽了双眼,差点忘了,真正令我心动的offer!
徐斯人噼里啪啦地打字,悔恨的心情,无以言表,她嘴唇紧抿,撅着脑袋,一副倔驴样。
小芳:......
小芳:你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心事吗?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了?
“......”这回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天地良心啊!最近连给擦边男网红发私信的事都没在干了。每天都是做菜,学习,睡觉,私生活简直比大白馒头还干净!
徐斯人抹了一把莫须有的泪,嘴巴干咧着,一张要哭不哭地嚎丧脸。
手指落回键盘上,正准备打字。
小芳:说真的,每个月500万的事你都能不上心,我真的很怀疑你想暴富的决心。
徐斯人:啊啊啊啊!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老天爷,财神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我也是诚心想暴富,想走上人生巅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错啦!!55555(真哭.jpg)
情势刻不容缓!徐斯人端正态度,瞬间拿出当年填报大学志愿的钻研劲儿,重新审视她如今的局面。
其实......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啊!
虽然减少了在言行上调戏老板的频率,但是在饭菜上,她可没少做手脚啊!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徐斯人越想越不对劲,火速跟指挥使小芳讨论起来。
徐斯人:说真的,我感觉我老板很不对劲啊,我这都顿顿给他吃生蚝羊肉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对吗?
徐斯人:要说现在也大晚上了,也还是没动静的!完全没看到他有要化身狼人模样的趋势啊!
徐斯人下意识颦眉,她抬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人家小泰迪对着拖鞋都知道撞两下呢,方知有就在楼上,咋都没感觉到一点点腰力?
还成天说想女人想女人......不会是为了掩饰自己不行故意这么说的吧?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看真身是个0?干!
“嗡嗡嗡——”小芳回信了,徐斯人埋头一看。
小芳:你往人家房间装摄像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风平浪静?说不定是装的呢?男的都很能装的,说不定人家天天在摸他弟弟的头呢。
“......”徐斯人都有点恨自己一目十行了,等她意识到她看了什么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我勒个大豆、土豆、土豆丝。是说方知有其实在摸……撸……玩……
这话说也太直白了。哎呀,羞羞羞。
徐斯人扭捏地笑了一下,小脸颊也滚热了起来。
嘿嘿,小芳不愧是跟她一起看地摊文学的同道中人。这是真懂啊。
下.体一阵潮热,徐斯人不舒服地扭了扭,越想越觉得小芳说的很有道理。
别说方知有能装了,其实她装的也很辛苦!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肾补得太好,导致她这头也是天天发洪水呢。
可叹!除了成天自摸,也没法找谁来疏解啊!
徐斯人气的抓耳挠腮,很是没办法。
徐斯人:那我该咋办啊?找不到机会啊!我总不能直接钻他被窝吧?
小芳:钻啊,他问你怎么在他床上,你就说你发烧了,找错房间了,他要是没拒绝,你就把他给睡了。
“……”徐斯人都没想到,她就是随便口嗨一句,没想到小芳还真能接住。
嘶哈嘶哈。这哪是发烧啊,这是发sao吧。徐斯人抹了抹口水,心潮澎湃。
再认真一想,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取胜的关键就在于方知有生性比较单纯。她让他吐舌头,他以为她在舌诊,她摸他手,他以为她在把脉,那她不小心跑错床,他应该能理解的吧?
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小糊涂蛋呀~
徐斯人:那等我找个机会去二楼看看,先提前踩下点,搞清楚他的卧房在哪。
小芳:你来真的啊?
徐斯人:......
无语了,耍老子呢!
挣钱的事,还是每个月500万,谁拿这事开玩笑啊?
徐斯人揉了揉鼻子,又搓了搓脸颊。
哎,还是有形象包袱!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坦白自己的真想法,怕小芳觉得她太坏……
可能有点吧。都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她倒确实是有点小坏坏的。
主要是她都试这么多回了,方知有从来都没抗拒过她的任何肢体接触,这换了谁不多想?
爱情她不懂,但上.床这事,她还是有几分判断的好吧!
总感觉,有可能?有可能?
她还真有点想试试了。万一拿下了呢?以方知有那身材,免费睡,简直不得了!
“嗡嗡嗡——”手机又响了,是小芳深思熟虑后的回信。
小芳:那你可一定得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了,不然我怕他以后睡觉锁房门。
不会吧!徐斯人瞬间急了!
她生怕狼人进门失败,晚上睡觉都没敢反锁门呢,小芳现在说,方知有他一个男的,还敢睡觉锁房门?!
什么意思啊!是生怕自己抵抗不住她的魅力吗!没种的狗男人!
徐斯人的脖子立的老高,怨地直拍大腿。
拳头捏的一时都松不开了,根本回不了信息。
还好小芳也不会觉得被冷落了,还在一直给她发消息,出主意。
小芳:细节决定成败,钻别人被窝时,别给我穿卡通睡衣,也别给我穿四角内裤,哎,算了,给个地址给我,我给你寄一套战服。
“......”小芳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斯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无袖老汉衫,扶额,露出一个羞愧的苦笑。
要不说还是女人懂女人呢,小芳,我爱你!
不过,这回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这才是真正的姐妹!在她要围猎时,不在道德上谴责她,还给她出各种主意!甚至要给她挑选性感内衣!
徐斯人火速给小芳转去一千块钱,睁着眼说瞎话道:最近挺热的,挑套布料少的,谢谢。
徐斯人:对了,你说我要不要再买点催Q的香水?干都干了,干脆把这事儿做死!
小芳:......
小芳:你开心就好。
开心啊,想想就开心。徐斯人双腿交叠,翘了翘脚尖,越想越觉得,这日子可太有盼头了。
要不是为了一击必中,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跑上去,把方知有给睡了。
是男是女,把裤子脱了一眼便知!
谁都别装了!赶紧来一场男欢女爱,要用力,要猛猛冲,要发挥出当代年轻人劲头的那种!
徐斯人满脑子飞快地行动了一会儿,姿势都换了三个,直到最后又湿了一条内裤,她把内裤脱了挂在凳子上晾,长叹一口气,又钻回了被窝。
徐斯人:谢谢你,小芳,早点睡,改天再聊。
小芳:晚安。
这都快1点了,是真的很困了。徐斯人放下手机就睡。
在床上还没翻几次面呢,她就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着后的她又梦到方知有了。
梦里枕边,她看到方知有正侧躺着,目光绵长地看着她。
徐斯人想也不想,就钻过去。
方知有还和每晚一样,没穿衣服,可是这回他穿了内裤,她贴着他结实的身体,伸出手就去摸他。
沿着他的喉结,他的腹肌一路向下,很快,她在他的身体上得到了答案。
答案和她想象的有一点不一样,比以前长一点,带着湿气与热气。
今夜的方知有也比过去更纯情青涩。他不再野性地将她压在身下,不再急于开始。
他被她撩拨,身体热到发烫,也只是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她,结实地撞在了她的身体上。
他的纯情和隐忍,令徐斯人更加振奋,她心神荡漾,紧搂着他的脖子,跟他吻了起来。
碰撞又碰撞,她慢慢熟悉他的舌头,湿润的触感,在他的口腔里缠着她。
清新的薄荷,像记忆里的春天。
徐斯人一遍遍地推动,见方知有迟钝,她便主动拉着方知有的手,往里一塞。
没有任何阻挡,方知有神情一顿:“怎么没穿?”
本来就是不穿得呀?
她还想问他呢,怎么今晚梦里这么装?还学会穿内裤了呢?再这么下去,下回是不是就要关房门了?
可恶的家伙,徐斯人越想越生气,伸手抓着他的头发,质问他:“不喜欢吗?”
方知有的脸红了。他不敢吭声,只诚实的伸出手,安抚她。
别生气了。
很快,徐斯人被弄的浑身潮热,她忍不住,拉开了一段距离,红着脸上下睨他。
方知有的脸颊上,汗水仿佛珍珠,映着窗外的月光银色,他也看着她,忍受着,冷静下。
今晚的方知有,格外地真切帅气。
今晚的方知有,也是真的装到没边。
装货,扭扭捏捏愣是不肯直给,又搞这清纯被动的一套,都是跟谁学的?
徐斯人不解气地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风动时,浮来甜香,方知有摸了摸被扇的脸,嘴角一绽,笑的很甜。
窗帘顶上的缝隙里,露进灰蓝的天,慢慢地亮。
方知有将徐斯人身上的老汉衫往下扯了扯,遮住她雪玉一样的身体。
接着,他转过身,从床边站起来,如大卫雕塑一样的身材,在沉蓝色的光线里,冷□□致。
真好看啊。来吧,赶紧来吧。
前摇如此之漫长,干不干都要人半条命。
徐斯人在被子里拱了拱,她躺平来,主动劈开腿。
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梦里的方知有,还是第一次慢慢走开。
走开?徐斯人看到房间门被打开,又关上。
方知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