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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马甲遍天下(裕晏)


柳琢光将手指伸进去,微微搅动,原还能保持几分澄澈的水面,霎时浑浊起来,沉积的沙土从柳琢光的指腹淌过,带来粗糙的感觉。
她心下一沉,下意识向外看去,好似透过那紧阖住的木门,看到了那片凛冬下盛开不败的花田,还有那一次次死而复生的蝶群,还有第一日肩头的蝶粉。
原来如此啊,师姐。
“仙师?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柳琢光回神,摇摇头,一道灵力轻触涟漪,刹那间,水面恢复了澄澈,看得女人目瞪口呆。
柳琢光不语,视线缓缓移过四周,最终落在一处,泥土制成的神像,被人供奉在高处的神龛,似笑非笑俯视着柳琢光,带着若有若无的讥嘲。
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是很不愿意让柳琢光继续看下去,故而出声:“仙师,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柳琢光将水缸的盖子盖好,说:“那神像家家都有吗?”
女人刻意躲开柳琢光的目光,含糊着点了点头。
“不知是哪位神祗?”
“就普通神像,求个心安,仙师,我们还是出去吧?”
柳琢光没动:“是灵神吗?”
女人一愣,刹那间抬头看向柳琢光,无声印证了柳琢光的话,见状,柳琢光收回视线。
“村里的祭台是什么时候修的?”
女人张了张嘴,眸底闪过片刻犹豫,思索过后才谨慎回说:“十几年了。”
“祭祀的传统也十几年了吗?”
柳琢光这话问的太过直白,女人心头一僵,却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小幅度点了点。
“祭祀选择的祭品,一直都是人吗?”
愈加直白了。
女人躲闪着柳琢光的目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是,原只是祈求风调雨顺,后来……”
女人话到嘴边,忽然停住,抿了唇,是无论柳琢光再怎么问都不会开口的模样,柳琢光眼神宁静如水,倒映出女人狼狈的神态,半晌,她敛下眸子,轻声道了句。
“多谢,我先走了。”
“等下!”女人下意识拉住她,却又在柳琢光回头的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悻悻松开,而后压低嗓音,“仙师,从花田那走,能出村,别留在这了。”
柳琢光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好似知道了柳琢光的想法,女人垂下眼皮,泪珠从眼眶汹涌而出:“我实在不想,您和,和……”
柳琢光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将眼泪拭净,柔声。
“多谢。”
女人张了张嘴,眼见着柳琢光离去,心中一阵绞痛,她扶着水缸,无力地瘫坐在地,嘴里止不住地说着:“没用的,没用的……”
当初眼睁睁看着她死,如今又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师妹赴死。
明明,明明她们都是那样好的人啊。
“娘,娘!你怎么了?”推开门的孩子,瞬间看见瘫坐水缸旁痛哭的母亲,神色霎时一变,急忙抱住女人,“我刚看见仙师从这里出来,娘,你不会又做傻事了吧?”
女人阖眸,满脸泪痕:“你放心,我没有说。”
她怎么敢说呢,像她这般懦弱的人,所做的最大程度,不过是劝柳琢光离开罢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将整个村合谋献祭路长晴的真相告诉柳琢光。
若她真的说了。
那柳琢光的师门势必不会放过她们村子。
灵神实力强大,或胜或输,它都绝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旧护着她们这群引来修士的凡人。
她是知轻重的。
路长晴是好人,她的师妹也是好人。
好人不长命。
她是想帮她们的,可若帮她们的代价是整座村子,是她的女儿……那她情愿做个恶人,等到了地府或是来世,再向这一对师姐妹告罪!
出了女人屋子。
柳琢光忽略所有人投来的目光,脚步飞快地赶去花田。
花田处,寂寥无人,不知为何,村里人都不爱来这,柳琢光俯身,细细观察过花下的土壤,指尖搓捻着掺杂着寒雪的泥土,眸子低垂。
心中的猜测再一次被印证。
“唤灵丹,如此难得的丹药,竟被人随意融了土里,旁人见了,恐怕会说得一句,暴殄天物吧。”
这声音,柳琢光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曲折柳来了,她拍了拍手指捻起的土,语调平静。
“师姐是丹修,炼丹与她而言,手到擒来。”
所以,在看到故乡乡亲土地荒凉难以饱腹的情况下,她将千金难求的唤灵丹,融入这片土壤。
就连缸里沉积的沙土,都带着唤灵丹的灵力。
裹挟着唤灵丹的灵力,这片原本荒凉贫瘠的土壤,什么种不得,什么种不活。
而那些源源不断的蝴蝶,亦是唤灵丹力量下的产物。
只是……为什么是蝴蝶,而不是旁的呢?
柳琢光想不明白。
“即便做到这种程度,也敌不过人心的贪念啊。”曲折柳若有所无地感慨着,随手折下一支花,见柳琢光没有反应,他眸子微闪,继续道,“不出意外,她们会在十五月圆时,将你献祭给妖物。”
“它现在在哪里?”
曲折柳自然知道柳琢光说的“它”是谁。
“村里的神庙,只有每次献祭才会打开,它一直藏在那里,修士的灵力,妖物若想彻底吞噬炼化,必须熬过七七月圆日,它身怀法宝,必须迅速,故而它一直遏止妖力,专心炼化。”
柳琢光垂眼:“是师姐的灵力。”
“是,此月十五,是最后一次炼化,触手可及的通天路,它势必会放松警惕,过了此月十五,它将彻底进入炼虚期,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妖。”
柳琢光起身,回头,目光灼灼看着曲折柳:“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曲折柳笑:“知道多些,不好吗?而且,你昨夜不是和你师兄通信了吗,难不成,他说我不可信?”
柳琢光抿唇。
自然不是。
纪明澈的回信中,清楚说了,曲折柳乃是故友琢光可信之类的话。
她可以不信曲折柳,可不能不信师兄,师兄不会害她。
出于对师兄的信任。
想了想,柳琢光还是敛眸,轻声道了歉。
曲折柳闻声,却是收了笑,眼眸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要道歉,柳琢光,待人警惕,是好事,若有人因此责备你,那你更不该信他。”
柳琢光一怔,眼眸有些古怪。
该说不愧是朋友吗。
曲折柳挑眉:“怎么了?”
顿了顿,柳琢光道:“你和师兄说话,好像啊。”
曲折柳失笑,轻巧将话题转移:“离十五还有三日,这村子里有束缚灵力的法阵,这三日,她们势必会让你游走过整个村子,如此最终才能触发法阵,你平日要小心些。”
柳琢光抿唇,眼眸坚韧:“我知道。”
她虽不是阵修,但却也不是傻子,那孩子看似带着她是随意走动,其实每一步都处心积虑,脚下隐隐的妖力波动,简直是在无声地嘲笑柳琢光。
她原想着将计就计,可没想到半路林婆会突然出来,神色显然不对,似乎她与那孩子并非同谋,而后更是斥责了那孩子,这倒是古怪。
“怎么了?”
见她模样纠结,曲折柳侧脸,睫羽低垂着,眸底满是关切。
柳琢光想了想,开口:“我还是想先查查那群鬼物。”
那日,鬼物袭击,师姐明显是护着那群鬼物的。
曲折柳莞尔,嗓音如汩汩流水而过:“不必担心,它如今已经急了,你只需要坐等便是。”
妖物贪心,在得知又有修士前来时,便升起了最后一次不如一并炼化,修为更上一层的想法。
柳琢光闻言,脸上陷入沉思。
她自然知道,如今坐等便可。
曲折柳望着,眉眼不禁弯起,他下意识想抬手抚平她紧皱着的眉,手指却在半空滞留,而后微微蜷缩。
略带掩饰的咳声传来,柳琢光迷茫抬头,见曲折柳皙白的手指此刻正虚握成拳,低咳起来,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
曲折柳收了手,察觉到柳琢光的动作,眼神望着那粒珠圆玉润,散发着幽幽香气的丹药,嘴唇一瞬间似是不经意勾起,而后快速被主人压下,他佯装惊讶。
“这是……”
柳琢光坦言:“丹药,效果很好。”
想了想,柳琢光索性将怀里那一整瓶都递给了曲折柳。
反正是师兄做的,日后再从师兄那里拿就是。
曲折柳不知为何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缓缓接过,柳琢光视线无意扫过曲折柳伸出的手,青年修士骨节修长分明,虬枝青筋隐隐显露在外。
她摇了摇玉瓶示意曲折柳接过。
曲折柳在心底叹了口气,将玉瓷瓶塞入袖中,玉瓶在外裸露不过片刻,便已然微凉,肌肤相触之际,温热的臂弯瞬间漫上凉意,曲折柳望着面露疑惑的少女,扯了扯嘴角。
柳琢光心底有些奇怪。
但也没问。
见曲折柳接了瓶子,便做出要走的架势,曲折柳连忙叫住她。
柳琢光眼神疑惑,似是无声在问还有什么事。
曲折柳:“今夜它恐怕会有动静,你小心些。”
柳琢光微微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朱唇轻抿,却是侧过脸点了点头。
目送着柳琢光远去,曲折柳抬手抚上了眉心,颇为无奈的模样,可过了半晌,却又忽地轻笑出来。
曲折柳从袖中取出玉瓶,日光下,玉瓶隐现出暗纹,他将玉瓶举至眉心齐平,底部还有他的灵力锁笔,赤红的封笔将一层层法阵叠加封锁,只为能最大程度留住丹效,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奢侈。
可偏偏柳琢光就是这样随意地送了出去。
曲折柳望着底部的封笔,一个“澈”字被人写得肆意风流,他叹了口气,没忍住又笑了。
柳琢光自是不知在她走后,曲折柳的模样与心态,她匆匆忙忙回到住处,脚步一顿,苍白的雪面没有一丝旁的痕迹,可那轻薄的微弱的血腥气,却是不作假地萦绕在柳琢光鼻尖。
不过片刻迟疑,柳琢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般,推门而入。
守在不远处的村民见状,相视一眼,接着其中一人快速离去。

林婆听着来者的汇报,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跪在地上的人听不见她的回复,摸不准她的心思,便也不敢说话,不敢抬头,只敢暗自偷偷朝不远处的人投去示意的目光。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婆身侧的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婆一眼,只见林婆紧阖着那双眼睛,神色似是未变。
唯有看到那双历经岁月风霜的手不停地在拐杖上摩挲着,方才知道她心绪的不宁。
身侧的人试探性地开口。
“林婆,要不要我们再……”
“不。”
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林婆忽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背到了身后,苍老的面容上,一双眸子骤然精亮起来,她沉声:“我去拜神。”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有男人立即开口:“这还没到时候了,林婆,你确定要现在去?灵神不是只许我们在月圆前一日过去吗?”
林婆淡淡瞥了他一眼,男人瞬间不敢再出声。
“灵神身负大任,无空管辖凡间诸事,作为神的使者,我本不该打扰灵神休息,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诸位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林婆浑浊而又精亮的目光缓缓飘过在场所有人,而每个被她注视过的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无声地服从了林婆的安排。
“那么,就这样,准备祭品,我明日就去拜神!”
林婆一锤定音。
“是!”
跪在地面的人也收到林婆的示意,直起了身,方在心底松了口气,便听见有人没眼色地闯入,还大声叫嚷道。
“林婆,那女的回来了。”
林婆坐了回去,语气平缓:“要叫仙师。”
男人嘴一撇,面上不悦,却是服从着说:“是,那仙师回来了。”
林婆身侧的人瞥了眼林婆,瞬间明白了林婆的心思,于是,立即正色对来者说:“她方才的行踪,一一报上来。”
男人也不含糊,如实报上:“从林婆身边离开后,她似是要回去,中途碰上了村里那群女人,估计是一直盯着她看,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人的心霎时提起:“她动手了?”
“那倒没有,她就停下来,盯了她们一会儿。”男人嗤笑了声,态度充满了不屑,“然后路翠兰过去把她叫走了,她帮着路翠兰除了除缸里的沙子,问了几句祭坛的事,就又走了,那方向应该是去了花田……林婆,您知道,我们可不敢去花田那。”
林婆没理会他话语里的嘲讽,摩挲着拐杖,思忖了许久,才缓缓道:“祭台……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啊,哼,她在花田待了多久?”
男人想了想:“不久,还没一刻钟就回来了。”
“估计是上次和她说路长晴的事记住了,呵,无妨,她想查就查吧,反正……无论是祭台还是花田,都是什么也查不到的。”林婆颔首,眼神落到男人身上,冷漠至极,“今晚看好她,别让她坏事。”
“好。”
夜幕初降,寒风带来的呜咽声声不休。
寂静的村中,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一声又一声,势有无人应便不罢休的架势。
屋内,柳琢光紧蹙着眉头。
又是一场梦魇。
这次不再是太衍覆灭,血染苍天的景象,而是寂静的村庄内,一对男女纠缠争执,而后经历了许多后,女子匍匐在男人怀中抽泣,而身着黑袍的男人大手一挥,整座村庄顷刻覆灭。
“苍间,为何要如此?”
“怜儿,你太善良了,她们连同那妖物想要你的命,想用你的性命博取仙途,本尊又怎么可能允许!单是杀了她们都难解本尊心头恨!”
“可她们到底是还未做过,我也尚未出事,你又何必屠村?”
“怜儿,你莫要愧疚,她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妖物身上的修为与它不匹,恐是吃了众多修士才得来的,而那些凡人,身上皆带有那妖物的气息,定是一丘之貉。”
梦魇到此结束。
柳琢光忽地直起身,下意识握住了身侧的长剑。
这样的梦,她还从未做过,多年来,她所梦的都是有关太衍的,极少有关于太衍之外的,即便是有,也只是一带而过,所以她只知道路长晴的故乡会在多年后覆灭,却不知为何,更不知,路长晴会在它覆灭前就葬送在这座村子。
漆黑的眼眸融入夜幕,柳琢光嘴唇微抿,下了决心,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见刹那间,木门被狂风吹开,寒风夹杂着冷霜扑面而来,杀意汹涌,衣袍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凄厉的叫声伴随着哭喊,无数双黏稠污浊的手从木门处伸进来,不断向卧榻的方向延伸,妄图汲取生者的温度和生息。
柳琢光淡淡敛眸,望着意图明显的鬼物,忽地轻笑一声。
素白的手指抬起,剑光流转,寒芒乍现。
霎时,鬼物尖叫出声,柳琢光脚尖点地,眉头一皱,黏稠污浊的手似是有自己的意识,心生畏惧,看见被斩断在原地蠕动的断手,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只敢将柳琢光团团围住。
柳琢光微微侧头,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眸光清明。
“是谁让你们来这困我的?”
那些手顿了一顿,故作声势着,好似听不懂一般,慢慢爬上柳琢光的裙角,但又迟迟没有旁的举动。
柳琢光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前不远处飞来一只青色蝴蝶,盘旋半空,许久才落到了柳琢光面前,她抬手,青蝶落在指尖,敛了翅膀。
柳琢光注视着指尖的蝴蝶,半晌,敛下眸子,嗓音明亮清脆,如高山间骤然响起的明铃,骤然涤荡心神。
“师姐,不要拦我。”
青蝶微微一滞,绕着柳琢光翩翩而起,荧光色的蝶粉从翅膀洒落,半晌,潮湿黏腻的鬼手蠕动着退出了房间,蝴蝶徘徊在柳琢光眼前,等所有鬼手退去,方挥动翅膀缓缓离去,它飞得极慢,甚至在木门处还稍作了停顿,柳琢光会意,跟了上去。
随着蝴蝶一路向西,柳琢光心头微动。
这个方向,是花田。
去花田,势必要路过祭台,经过祭台附近时,柳琢光用余光瞥了眼祭台,那里干净整洁,只有薄薄的一层落雪,一看便知是被人细心打扫清理过的模样。
寒风吹拂着花田,冰凉的雪霜挂在娇嫩的花瓣,青翅蝴蝶缓慢地飞舞在其间。
柳琢光眼看着前方飞舞的蝴蝶融入其中,而后,花田里的所有蝴蝶齐齐下落,唯有那一只重新飞到了柳琢光的面前,再次示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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