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竟然让她想起了赵林锐。
这个想法让她心中一震。
赵林锐,赵利。
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想,章铭朗闲闲的声音已经响起来:“酒量差,见笑了。”
王秘书见他显然态度坚决的模样,转头向老板征求意见。李总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他便又拿着酒瓶退开。
汤依将手挪开,再抬头时,李总和赵利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李总看着她,却哼笑一声,声音略冷了些对章铭朗说:“章总,君茂截胡了我们那么多原料,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赵利的镜片在鼻梁上泛着光,从汤依的角度甚至看不清他眼睛。李总话音刚落,赵利像看着猎物一般看向汤依,开口说:“章总,不如这样。你喝不了,让你秘书替你喝。不管是你还是谁,君茂用得要有个代表,你说呢?”
算盘都打到汤依身上来了。
章铭朗冷笑一声,声音像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一字一顿:“拿不拿得到原料,各凭本事。我司向来没有这种无聊的酒桌文化,更不会让秘书顶酒。”
“这么护着啊?章总体恤员工,果然是名不虚传。”李总若有似无地瞟了汤依一眼,语气里的轻佻让空气骤然凝固。
汤依嘴角也渐渐放平,指尖在桌下轻轻收紧。身边的椅子忽然被拖开,方真站了起来。她双手捧着酒杯,目光坚定地看向李总和赵利:“李总,我敬您一杯。”
说着她扬头将一整杯酒灌下去,她眉头皱得很紧,却闭着眼将酒一饮而尽。
汤依着急地伸手去拦她,然而方真是个犟种,直到酒杯见底,将杯底朝李总和赵利亮了亮,她才伸手拉回椅子坐了下来。
李总大声笑喊着后生可畏,伸手要去拍章铭朗的肩膀。
方真喝得太急,此时脸上一下子染上红晕。汤依回头跟章铭朗对了个眼神,转身对李总说:“李总,我先带她去一趟洗手间,您慢慢喝。”
他见状抬起头想说些什么,汤依凉凉的目光看过来,让他浑身被冻住一般,一时也忘记了阻拦的话语。
汤依带着方真出去,门关上的一瞬间,章铭朗转过头看向对方,目光如刃。
“李总,”章铭朗指尖转着酒杯。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既然你这么欣赏年轻人,不如,我也和你喝一杯。”
他缓缓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光下格外具有压迫感。他端起桌面上的酒瓶,不紧不慢地把李总面前的空杯斟满,甚至有些要溢出。
“这杯,我敬您,”章铭朗说着,却伸手拿过自己的空杯,往圆桌转盘上磕了磕,发出清脆声响,“敬您大气,被我抢去那么多东西,还能敞开心胸组这么个局,带一些人模狗样的人坐进来,好意思和我相提并论。”
李总脸上僵硬起来,一旁赵利放在桌下的手蓦然握成拳头,抬眼看向章铭朗,然而他表情云淡风轻,连个余光都不屑分给他。
“除此之外,我佩服您教育子女的方式,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章铭朗脸上笑着,嘴里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直扎人心,“圈子很小,如果业界知道您连最基本的家教问题上都这么付之阙如,我实在难以想象,贵司还怎么立足。”
李总一头雾水,陪笑道:“不知琳娜是做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章铭朗忽然抬手,将装满了酒的水杯抬起来往他脸上泼去。一旁的王秘书见状直接站了起来。
然而酒杯在李总的鼻尖稳稳停下,酒水晃荡,仅仅洒出来一两滴,落在李总的裤子上。
章铭朗挑挑眉,声音淡淡:“令爱,就做了这个。”
洗手池边,水龙头往外喷涌着水流,方真不舒服的呕吐声掩藏在其中。
汤依担忧地拍着她的背,语气焦急而略带责备:“不会喝酒,喝那么急做什么?”
方真缓过一点神来,有些虚弱地回:“我就是怕他们为难你和章总......”
汤依心下一动,笑着说:“我们还在博弈呢,不一定谁为难谁。”
水声停下,方真还撑着洗手台在难受。汤依叹了口气,双手抱臂说:“这种酒局都是你以后要参加的,要学会推脱,打打太极,不能一个劲往前冲。莽着喝只会让人摸清了你的酒量,以后反而容易被拿捏。”
十分钟后,汤依带着方真归位。被章铭朗那么一忽悠恐吓,李总收敛了不少,饭局的氛围也平静许多。没人再叫着喊着让喝酒了。
汤依安排司机先将方真送了回去,随后将他们在公司放下。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只能再叫代驾将车开回到汤依家里。
汤依从庄园出来以后就一直在沉思,章铭朗叫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这是怎么了,怎么丢了魂似的。”章铭朗帮汤依把脱下来的高跟鞋摆好在鞋柜下,从她身后抱住她,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汤依推了把他的脸,嫌弃他一身酒臭味,先去洗澡。
“先?”章铭朗把下巴搁在她颈窝蹭蹭,“那后呢,后面我们干什么,嗯?”
汤依轻轻笑:“洗完了告诉你。”
这回章铭朗不用她催,主动拿了浴袍走进浴室。
门被关上,一切陷入安静,只能听见浴室里淅沥沥落下的水声。汤依慢慢走进房间,坐下来打开电脑细细查着。
赵林锐,赵利。
姓氏一样,会是巧合吗?
直到章铭朗拿着毛巾边擦头边走进来,汤依仍然专注地盯着屏幕,一手托着下巴,甚至没能注意到门被打开。
章铭朗慢慢走过来,躬下身子揽住她,在她耳后落下一个湿热的吻。汤依一惊,转头看向他。
章铭朗趁着她转头的动作,上前轻轻衔住她的唇。
她喝了酒。唇齿相缠时,舌尖满是微苦的酒气。
汤依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正事。她闭上双眼,伸出手臂去挽住他脖颈,仰起脖子跟他接吻。章铭朗抱着她的双腿缠在腰间,轻而易举地把她托起来。
他往后退,坐在床边,还含糊地轻笑:“这回不能骂我穿外衣上床了。”
汤依却把腿往上挪了挪:“但我没换衣服。”
她挪动双腿的动作幅度过大,将章铭朗费尽心思练习的“轻轻一拉就能让整件衣服滑落”结搓开了。
这正中他下怀。
他微微往后一靠,手臂支撑着上半身。白色浴袍自然敞开,甚至从肩膀上滑落到大臂上,露出他精心苦练出来的腹肌。
汤依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一亮,慢慢从他眼中移动,滑到他的腹肌上。
“满意吗?”章铭朗声音带着蛊惑意味,撑着的手臂伸直了些,嘴唇距离汤依的嘴唇只有几厘米远。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掌往腹肌上放,用气声对着她耳朵说:“都是你的。”
汤依眼前有些迷乱,她抬起眼看向他的唇,又挪向他的眼。
她的手掌贴着他腰腹的线条往下滑,到某处却忽然停下。章铭朗不敢往下看,甚至连随意想象一下都觉得血脉喷张。
他抬起头,薄薄的皮肤上突出喉结。章铭朗喉间挤出一声重重的喘气,像是有些受不住地问:“汤依,你一定要这样?”
汤依笑了声,手又往下一寸,像是触碰到了某些开关,成功触发章铭朗的第二声喘气。
她问:“这儿也是我的?”
“不早就是你的了?”章铭朗胸腔闷闷笑出两声,又放低了声音,“今晚也可以是你的。”
汤依扬起眉:“我没洗澡。”
章铭朗闻言,稍稍使了点劲将她往上一掂,一言不发就往门外走。
汤依捶他:“干什么?”
他低下头笑:“帮你洗。”
汤依还没出言拒绝,浴室的门已经关上。水汽弥漫,浴缸中的水声像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往外溢。浴袍落地,头发披散,浴室雪白的墙壁瓷砖,被印上一个又一个手掌印。
彻夜无眠。
早上闹铃响起时,汤依略微一动,便感觉到浑身散架一般的疼。她低头看向胸前横着的手臂的主人,某些疲惫的怨气夹杂着起床气,促使她根本不管他醒了没醒,低头往他手腕上咬去。
“嘶......”
一声吸气在脑后响起,男人的胸膛便从身后覆上来,亲密无间地贴上她光滑的背部皮肤。
“怎么咬我?”
他睡眼惺忪,声音虽然懒洋洋,却带着点算账的气势。
汤依松开牙齿,他手腕上瞬间出现一圈红色牙印。她没转头,有些愤愤说:“我睡衣呢?”
“找不到了。”他随口一应,往前蹭了蹭,和她贴得更紧。
汤依感觉腿间一烫,她眼睛都微微瞪大,飞快转身推上他胸膛将他推远:“你怎么也没......”
章铭朗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也没找到我的睡衣。”
汤依扬起头往一旁的椅子上一瞥,他的睡衣明明白白搭在上面。
不想和这人再纠结下去,她怒气很大地又推他一下:“转过去!我换衣服。”
推不动。
他笑:“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了,换衣服还要......”
汤依:“你转不转。”
章铭朗非常识相地闭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就这样他还不愿意安生,双手抱着手臂,一边听着汤依手上一副摩擦的声音,一边拖长声音给她倒计时。
最终他收获了穿好衣服的汤依丢过去的一只枕头。等他胡乱把枕头从脸上扒下来以后,汤依飘飞的衣角已经在门缝里消失。
汤依拖着酸痛的身子走进浴室。洗手台下的抽屉没有关,她顺手去推时,忽然瞥见里面安静躺着的几个小盒子。其中一盒被胡乱拆开,露出塑料袋一角。
这个章铭朗,怎么哪里都乱放!
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瞬间重新涌入脑海。塑料袋撕开的声音,和身下阵阵推出去又回来的水波全部跳进她脑子里。
她感觉热血随着昨夜浴缸的水涌上来,烧得她脸颊发烫。
她一鼓作气弓下腰想将这些盒子全部拿出去。手指尖碰到的瞬间,又不自觉缩了回来。
汤依欲盖弥彰地转头往门外瞥了眼,没人。
于是她直起身,曲起膝盖往前一碰,抽屉被原封不动推进去。
人之常情。
也没什么好违心的。
汤依眨了眨眼,默默给自己预设了几个合理的理由。
耽误太多时间了,她麻利地拿起车钥匙,催促章铭朗动作快点。坐上车,按下安全带扣后,汤依刚要启动车子,忽然瞥见章铭朗伸过来抽纸的手。
手腕从衬衫里溜出来一截,那圈出自她口的牙印清晰可见。
汤依瞳孔地震:“章铭朗!你腕表呢?”
章铭朗施施然收回手,语气更是轻飘飘的,像随口在说天气真好:“哎,忘带了。”
这态度摆明了是故意的。汤依扶着方向盘转头:“你现在上去拿,我等你。”
“快迟到了,汤大秘书,”章铭朗像是早有防备,他往车门上一靠,慢悠悠地问,“你觉得是我没戴表更值得他们猜测,还是我们两个在同一天早上一起迟到更值得讨论?”
汤依沉默看了他几秒,认命地转动了车钥匙。她语气疲惫:“那你把袖子翻下来,别扣那个破袖扣了。”
逗她的目的达到,章铭朗从裤兜里掏出腕表,不慌不忙地搭在手腕上扣起来。
第79章 going 正宫地位,勾栏作风!……
昨天饭局过去, 两公司原先宣称的握手言和,自然也是告吹。反而从那一天开始,李总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君茂作对,彼此拉扯着杠上了对方。
为此章铭朗使出他在分公司最会的一招:毫无底线, 又争又抢。
根本不顾对方一点脸皮。
汤依终于有机会和他讲清楚昨晚因为某种不可避免的原因而忘记说的话。她说明白自己查到的赵林锐和赵利的关系, 并提出两个人很有可能私下有关联的猜测。
“总而言之, 你小心为是。有些地方玩玩得了, 别真把人家搞急了。”汤依有些忧心忡忡,她总觉得饭局上李总和赵利那些没头没尾的话, 都是话里有话。
牵扯到赵林锐, 章铭朗神色严肃了些,但还是让她放心。
上一次的慈善晚宴,实打实地为章铭朗搏回不少声誉和影响力。大家并不傻, 他们能看出来,君茂在章铭朗这样年轻力量的带领之下, 变得越发充满活力。而与之作对的李氏集团早就应该成为过去式。
十一月缓慢却忙碌地过去, 凛寒的十二月伊始时, 本就已经内外崩塌的李氏集团已经基本在内斗和外斗中逐渐走向衰落。
君茂开始接触收购工作,章铭朗更是趁火打劫,算好对面公司的心理预期,压低价格,逼迫他们内部争议是否趁机甩手。
说让李琳娜注意着点父亲的公司, 小心一夜易名, 他说到做到。
他要让他们知道, 一杯迎面泼来的水,最终会给他们自己引来怎样覆没的洪流。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隔壁市突然有个紧急的合同要签。章铭朗在忙着这边的工作, 自然脱不开身。
纵使有千万个不乐意,他也只能接受即将和汤依分别的事实,把这个合同交给汤依去签。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基本都走空,还有最后几个小时,汤依就要去坐车去机场。
总裁办内,章铭朗不顾汤依反对,垫了个毛毯将她抱在桌上坐着。他双臂展开,撑在她腿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她。
“这次出差我特意把方真留下,我不能负责到的事,你就找她吧。”汤依低头由上至下地抚摸着他胸前垂着的红色领带。
自从汤依给他送了这条领带以后,章铭朗恨不得每天都系,其他的领带很久都没再见光明。
章铭朗把头往上凑了凑,汤依自然而然地将手放上去轻轻摸摸他头发。
他松开撑着的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腰,闷闷地说:“去出差也不能忘了我,要经常和我视频。”
“好。”汤依一一应下。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汤依说实在不能再耽误下去,章铭朗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她,将她从桌上抱下来。
走出总裁办那扇门,他们又成了那界限分明的章总和汤秘书。
章铭朗假借和她谈工作,一路跟着她走到公司大门外。司机已经在此等候着,汤依推上早已准备好了的小行李箱,在门口同他分别。
碍于两人身份,章铭朗不能再送她出去。他停下脚步,一步三回头,看着汤依的车扬长而去。
汤依走了,章铭朗独自一人下班回家。
门被钥匙转开,门内的小白听见动静,迈着高贵步子滴滴答答跑过来,绕着章铭朗脚踝来回轻轻蹭着。
章铭朗换下鞋,伸手胡乱拽掉脖颈上系得端端正正的领带,想要丢开时忽然动作一顿,又小心翼翼地将领带收了回来,在手上整齐叠好。
那是汤依送的,不能乱丢。
就算他现在很烦躁,因为她出差了。
屋子里空气凉薄,呼吸到鼻子和肺里,给人一种充满水汽却又锋利的感受。章铭朗往沙发上一躺,西装外套也没脱。
如果汤依在家,她会催他把外套挂好,免得压皱了,再使唤他去开空调暖气。然后她会去卫生间卸妆,水龙头里源源不断涌出水柱,章铭朗坐在沙发上看她捧起一掬水往脸上轻轻泼。
汤依出差了。章铭朗再次远远望向半敞开着的卫生间门,那里没有人。
他心里空了一块,那里是他用来装汤依的地方。
章铭朗没去开空调,也没挂起外套。他静静躺在沙发上,双手合在腹部上的衣服外面,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小白在小声叫,轻身一跃,蹦到沙发上来,在章铭朗的头旁边走来走去。他反应过来,支起手臂撑起身子,去给小白的饭盆里加猫粮。
小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章铭朗伸手一下一下顺着它脑袋上因为蹭他裤腿和头发而乱了的毛,看它狼吞虎咽的模样,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
“吃吃吃,吃这么欢,你妈妈都出差了你都没发现?”
猫当然听不懂人话,只是一味地埋头苦吃。
章铭朗继续顺着它的毛,忽然眼前一亮,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埋头吃饭的小白,一面嘀咕着:
“吃了我给你倒的猫粮,帮我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的。”章铭朗摸了把小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他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手,又嫌光线不好,手拍得不够修长,直起身子去按开客厅的顶灯,甚至特意暗暗用了点力,直到手上青筋清晰可见时,才满意地按下拍摄键。
高架上,飞驰的车内,汤依将手机合在手掌中,转头看着车窗外斑斓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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