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更像是瓮中捉鳖,抓她。
俞意宁第一时间就放弃挣扎,夜风习习,到了晚上,外面这种山林气温更低,不出去也好,还是在车上最安全。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和许拥川的聊天框,半个小时前他说他刚下班。
【俞意宁】:到家了吗?
【许拥川】:刚到,准备洗澡了。
【俞意宁】:视频,我看看。
说着,视频就打了过去,但第一时间就被许拥川按了拒接。
主动让他接下来半个小时都不会找自己,俞意宁收起手机,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夜枭出没,有些像武侠电视剧里肃杀前的宁静。
距离夜晚卸任天际之重责还有六个小时,它将如同钻石一般的星星奢靡地铺满夜空,排场盛大。
和俞意宁一块在车上的还有追踪的技术组成员,他正在调取墓地附近马路上的监控,以便在犯人逃脱出包围网的第一时间看清他的逃跑方向。
监控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关翀已经带着一队人进了公墓。
俞意宁往前凑,想看看监控。
那人对俞意宁也颇为好奇:“你就是帮着查西泉灭门案的证人?”
“算是吧。”俞意宁看着灰黄色的监控画面,“案子还有人再查吗?”
“这种陈年案子不会投入太多警力,原本就是陆警官坚持在调查,现在他牺牲了,更没人查了。估计等黄子毅被枪毙之后另一个犯人和黄金就彻底找不到了。”小警员叹了一口气。
“黄子毅要被枪毙了?”俞意宁有点惊讶,从他被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等来枪决的消息,没想到这个消息就这么冷不丁地被她知道了。
“嗯,就端午后。”小警员又叹了一口气,“就可惜陆警官没能亲眼看见。”
话音刚落,一声突兀的枪声划破夜空。前排的小警员一改松散的状态,急忙开始看监控,完全没有注意到俞意宁捂着耳朵蜷缩在后排的惊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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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本《黄粱梦》,求收藏[害羞]
围堵做得万全, 很快关翀带着进入墓园的那一队人就压着一个男人出来了。
俞意宁额头抵着车窗,看着一个人被押上自己前面的一辆车,蓝红的警灯开始闪烁, 她在关翀上车前收回了视线。
“黄子毅要被执行枪决了?”俞意宁问。
关翀在后排坐下来,对她会问这个问题不意外:“嗯。”
俞意宁好奇:“是那个人吗?”
关翀拍了拍车身, 让司机快点上车:“跟个野人似的, 完全看不出来,一会儿做了鉴定再说。”
“哦。”俞意宁打了一个哈欠,“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呵。”关翀轻笑一声,“万一真是那人, 你不去当场对峙?”
“我又没杀俞辉,有什么好当场对峙的, 你们要有线索就来抓我。”俞意宁又打了一个哈欠,关翀没有陆承嗣那么好相处, 再则他也因为陆承嗣的死对她有点不待见。
关翀没再说什么,扭头对着开车的人说:“找个人多的路口把我们这位有功的人放下去, 别困到我们这位有功的小姐了。”
他们在市区放下了俞意宁。
关翀知道自己今晚有的忙了,师傅听说了这次行动, 一把年纪的人半夜也不忘打电话来关心,闭门弟子的死给他造成的打击巨大。
简单回了师傅两句, 报告也出了。
审讯室里剪了头发洗过脸换了一套衣服的人总算是有了点人样了。
鉴定组赶工加急, 确定了面前的男人就是那场车祸里当场死亡的小孩的父亲,也是通缉犯王峰。
“来,喝口水。”关翀把矿泉水递给带着手铐的人。
车祸后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 他的手臂和腿都有一点畸形。关翀拧开瓶盖后把水放到他手边:“喝吧。”
“谢谢。”他拿起水,三两口就喝完了,看着面前的警察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关翀回到审讯椅上坐下来, 手把玩着手里的瓶盖:“我们技术组的人模拟过当时的车祸了,是你开车撞翻了另一辆车,你知道那辆车上的是个警察吗?杀了警察判几年知道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当时就只是想跑。”王峰想哭,他用畸形残疾的手捂着光秃秃的脑袋,但眼睛里很快就出现一抹光亮,“但是我可以当污点证人。当时车翻了,我第一个醒过来的,我爬出去看见老婆孩子都死了,我就准备先逃,结果刚准备趟过河,我就看见有人也从车里爬出来了,就是俞辉他女儿,然后俞辉也醒了。我就看见他女儿走到警车边拿了警察的枪,我立马就跑了,游过河对岸我就听见了开枪的声音,俞辉是不是被枪杀的?”
然而,关翀没有他想象中对这起意料之外的杀人案展露出兴趣,只问:“黄子毅的同谋是谁?”
“黄子毅杀人的时候我和他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他的同谋是谁?”王峰着急,“现在还有一起杀人案你们不管了吗?”
茶叶店的老板娘叫潘红洁。认识黄子毅是在他杀了人后潜逃的第五年,他胆子很大,在西泉镇杀了一家人,大家都觉得他肯定逃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却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滨城活动。
后来王峰才通过潘红洁认识的黄子毅,那一箱黄金的诱惑太大了。
黄子毅帮潘红洁开了茶叶店,买了一座茶山。黄子毅很大方又给他开了一个货运公司,但没几年黄子毅就落网了。
可那一箱黄金却还是下落不明,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再后来,王峰一个堂弟犯事进去了。
莫名其妙和黄子毅搭上线了,那时候王峰和潘红洁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前年,堂弟说有一个叫俞辉的人马上要出来了,他被黄子毅收买了。
“然后呢?”关翀示意外面的人再拿一瓶矿泉水和一些饼干进来。
王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黄子毅让我们把俞辉弄成他的同谋,把俞辉包装成二十年前那场灭门案的凶手之一,只要成功了黄子毅就告诉我们那一箱黄金在哪里。但我们还没动手,俞辉就发现了,他投诚,说别弄死他,他说他已经知道黄金在哪里了,为了让我相信他,他说可以把女儿送给我玩。”
“黄金在哪里?”
王峰呸了一声:“俞辉骗我的,他就去了黄子毅那个收废品的老妈家里一趟回来就说他知道了。那个老太婆牙都掉光了,脑子也糊涂了话都不会说,她知道什么啊,就那全是废品的家里我来来回回搜过五六遍了,除了老鼠蟑螂和废品,什么都没有。”
关翀耳机里传来人声,他下意识看向单向玻璃。
耳机里是关于黄子毅母亲的调查:“关队他没撒谎,黄子毅母亲那里我们来来回回调查过很多遍,家里确实没有黄金。”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咯。”关翀起身。
王峰立马喊他:“俞辉死了怎么说?我这算不算是给你们找出一件杀人案啊?能不能减刑啊?”
关翀收拾桌上的笔录:“俞辉是头部中了一枪,那是致命伤。但枪上只有陆承嗣一个人的指纹。”
王峰摇头:“那就是她擦了,她开枪后把枪上的指纹擦干净了,然后又把那个警察的指纹按上去了。”
关翀见他不见黄河不死心:“她右肩左手骨折,这种情况下第一次摸枪的人,一发命中头部,很厉害啊。”
汽车从公墓驶离,俞意宁在市区里下了车,再打车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俞意宁刚准备回房间,戚白秋的卧室门也打开了,她对俞意宁穿着外出的衣服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十二点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应该是自己刚出门戚白秋就知道了,她平静地看着自己,俞意宁没说什么,回到房间换了睡衣后抱着一个枕头去了戚白秋的卧室。
“妈,我和你一块睡呗。”俞意宁摸黑钻进戚白秋的房间。
戚白秋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掀开自己身旁的被子:“好呀。”
母女两个很少睡在一起,因为戚白秋身上有才动手术的伤口,俞意宁没有像以前一样抱着她。母女两个中间隔开了一个枕头的空间,俞意宁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眼发现戚白秋正看着天花板,好似也是无眠。
她越是不问自己出去做了什么,俞意宁心里就越是不安。
“今天我去帮警察抓人了。”俞意宁解释。
戚白秋立马就想到了俞辉牵扯进去的案子:“彻底结束了吗?”
“应该是的。”俞意宁嗯了一声。
戚白秋平躺在床上,手指交叠放在肚子上,随即手指交叉,大拇指绕着转圈:“我最近总是梦见他。”
他是俞辉。
俞意宁一愣,没有说话。
戚白秋继续说:“他在梦里一直在骂我,说他死不瞑目,没有钱用。宝贝,你真的有好好安葬他吗?”
“嗯。”俞意宁扯谎,她庆幸房间里的小夜灯不亮,戚白秋一只眼睛又看不清楚,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惊慌和心虚,“就和爷爷奶奶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等我有空了我买点纸去乡下烧。”
“好。”戚白秋松了一口气,“快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一会儿,身侧传来戚白秋平稳的呼吸声。
俞意宁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还是有些失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俞辉临死前错愕不甘的眼神。
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有灵魂,他只会来找自己,而不是找戚白秋。她不信鬼神,否则列祖列宗怎么能够看着他对妻女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否则爷爷奶奶看到她对俞辉的所作所为早来找她算账了。
听着妈妈的呼吸声,俞意宁将脸往枕头里埋了埋,渐渐陷入睡眠。
或许是戚白秋临睡前提到俞辉,又或许是今天在墓地里的那道枪声,俞意宁又梦到了车祸那一晚。
那天早上她才告诉陆承嗣俞辉好像知道黄金在哪里了。
到了晚上,俞辉告诉她,他们要往东南跑,穿过边境线。
俞意宁第一时间联系了陆承嗣。
飞驰的汽车里,小孩躲在母亲怀里哭泣,潘红洁抱紧孩子,她警告着前排开车的男人,让他开慢一些。刚出滨城他们就发现了跟踪而来的陆承嗣。
梦里他们一样为了甩开陆承嗣走了陌生的小路,他们出了车祸。
俞意宁看着这一切不可避免地发生,紧闭眼睛,即便在梦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如现实一般疼得她快要昏过去了。
她拼尽全力从车里爬出去,碎掉的玻璃嵌在皮肉里,却没有浑身的骨头疼。她踉跄地朝着陆承嗣那辆严重变形的车走过去,她喊了好多声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
再看向自己坐的那样车,行李散了一地,她看见被安全气囊抵在座位上动不了的俞辉,他艰难地抬起手,张口说话时口中流出鲜血。
他还活着?
俞意宁不能让他活着。
她第一时间拿起陆承嗣的枪,身上的疼痛让她拿不稳枪。她却还能头脑清晰地坐在陆承嗣旁边瞄准俞辉,她看过一些电影,知道警察可以模拟出射击的角度。甚至她选择开枪也是看陆承嗣没气了,为了死无对证。
“对不起。”
可她扣下扳机,手|枪却卡膛了。
那只能同归于尽了,死就死,坐牢就坐牢。扯着身上的衣服慌忙把手枪上自己的指纹全部都擦干净,将枪放回陆承嗣的枪套里,她下车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俞辉走过去。
脑袋里只有一个不能让俞辉活下来的念头。
俞辉咳嗽着,下巴上满是唾液和鲜血:“我是你爸爸。”
俞意宁抓住他的领口,另一只手扬起石头,那模糊的“爸爸”两个字,因为重伤说得不清楚,就像是有人硬生生从音轨里抹去了这两个字,如同他在自己十八岁之后里扮演的父亲角色消失了一样。
可俞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块碎玻璃,在她猛地将石头砸向他的时候,他反手也抓住了俞意宁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用力地撞向汽车A柱,另一只手里藏着的玻璃猛地刺向俞意宁,俞意宁手里的石头又重又大,她只砸了一下石头就从手里脱落了。一个人临死前的挣扎求生迸发出来的力气远超俞意宁的想象,车祸后浑身疼痛的骨头让俞意宁挣脱不开。
她好像听见很近的鸣笛声,看见车灯闪了又闪。
俞辉刺了第一次没有刺中俞意宁,他坚持不懈地再次举起手。
下一秒,滚烫的鲜血喷洒在俞意宁脸上,她听见了枪声,桎梏自己的力气也消失了。
她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她看见俞辉额头上出现的圆点,下一瞬火光骤燃,烈火将俞辉连同汽车一起包裹在内。
俞意宁看向陆承嗣的方向,漆黑的枪口处一缕白烟方才消弭,他咳出一大口鲜血,但手还举着枪。
脑袋慢慢下垂靠在方向盘上,俞意宁走回他的车边,他眼睛还没闭上,视线如同浓稠的夜色一般虚弥。
“没事吧?”
很轻的一声询问,一个口吐鲜血的人发来的关心让人有些无处是从。
“还好。”俞意宁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手机呢,我帮你喊救护车。”
他的手机不见了,大约是车祸时从车窗里飞出去了。俞意宁想去附近的草坪上找,胳膊却被人拉住了:“别去找了。”
“谢谢。”
他气若游丝,好似多说一个字人的力气就要耗尽了:“保护证人安全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但好在汽车燃烧的火光和烟雾很快就让关翀找到了他们,俞意宁被关翀从车里拉出来,她看见不少人围了过去,救护车和警车红蓝色的灯光竟比那火光还刺目。
等俞意宁再次从医院里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陆承嗣死了。
俞辉、潘红洁还有一个小孩也死了。
王峰下落不明。
“宝贝。”
俞意宁从噩梦中睁开眼,戚白秋已经起了,怀里拿着她的衣服:“宝贝,七点二十分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俞意宁把手搭在眼皮上:“好。”
没在家吃早饭,俞意宁下楼在小区门口的包子店买了一份早饭,扭头边看见关翀降下车窗坐在一辆靠路边停放的车上,俞意宁扭头又买了四个肉包两杯豆浆。
走过去把包子和豆浆递给开车的小警员和关翀:“什么事?”
关翀:“上车说。”
“麻烦往开平路的方向开,谢谢。”俞意宁坐上后排,“什么事情?”
“王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俞辉知道黄金在哪里。你怎么看?”关翀把昨天审讯的内容简单说了一下。
“黄子毅妈妈那里什么发现都没有?”俞意宁好奇。
“没有。”关翀三两口就吃掉了一个肉包,“黄子毅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他来了西泉镇,家里很穷,住也是住在西全村最偏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母子两个也不和村上其他人来往。去年老人死了之后,现在更是没有办法查了。明天我就回洵川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俞辉的线索就联系我。”
汽车已经停在了网点门口,俞意宁下了车。
异地的恋爱不怎么好谈,六月只有一个端午节,许拥川说他到时候回来,俞意宁年假还没用,到时候两个人能待久一些。
关翀很快就回洵川了,戚白秋噩梦还是不断。
俞意宁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趁着一天休假回了老房子处给俞辉和爷爷奶奶烧了点纸。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很容易就破败,屋门前的桃树已经变成槁木,俞意宁用钥匙打开一楼的大门,屋里还是那天俞辉带着她逃跑前的样子,有些狼藉。
俞意宁踢开脚边的箱子,上到二楼自己从小住的房间,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她打了好几个喷嚏后不想久留。扭头看见主卧半开着的门,她用脚将门踢开一些,门后传来声响,是固定在门后的挂钩掉了,连同挂在挂钩上的外套也掉在了地上。
俞意宁瞄了眼,发现口袋里好像有东西。
弯腰捡起来,居然是一个钱包,里面还有零散的几百块现金。可能是因为挂在门后所以那天逃跑的时候他忘记拿了。
俞意宁把钱拿走,又翻了翻钱包,突然被里面一张合影吸引了。照片看着应该是三十多年前拍的,因为保存得不好照片有些发霉了,照片上还有严重的折痕,但还能看见照片上依偎在一起的男女脸上挂着笑容。
男人不是俞辉,他留着这张合照做什么?
俞意宁将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是出乎意料地两个名字。
——癸酉年闰三月廿八,宜合婚订婚结婚。黄子毅袁雪拍摄于南河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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