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某位情人(清途R)

这回答让他在杭伽心里加了分，但俞意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重新投入食物的消灭大战中，蔬菜还少了一些，俞意宁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听说厨房还有，她放下筷子起身去洗。
刚拿出菜打开水龙头，厨房门也被打开了。
许拥川走过去，自然地把她从水池前挤走，他喝了点酒，稍微有点上脸，眼睛看起来都红红的。
俞意宁空了手，背靠着倚在水池边，没打算帮忙：“所以为什么你叫老三？”
许拥川掰开生菜叶，细细地冲洗着每一片菜叶：“我以为你更好奇我暗恋的女生是谁呢。”
“你一整个大学都没有行动，我觉得要么是你诓你室友的，要么就是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喜欢就要得到，不管过去多久都要得到。”俞意宁以前很喜欢一副DIOR的耳钉，但是那时候没钱，后来她上班了经济稳定了，每个月有一点闲钱后存了好久买了那对耳钉。
喜欢一样东西，东西坏了都会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而不是尝试新的。
对东西是这样，更别说是人了，除非被明确拒绝，否则执着又专一。
“我觉得她……很好，我配不上。所以我宁可错过也不会主动去追。”许拥川解释，抖了抖叶子上的水，把生菜叶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俞意宁没有接话，每个人的三观和成长环境不同，所以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面对持不一样观点的人，大约是在银行上班久了，怕投诉怕吵架，俞意宁都不擅长反驳别人了，只是尊重别人的观点。
“所以，你为什么叫老三？”俞意宁转回之前的话题上，不帮忙就算了还凑上前打扰他干活。
许拥川见她凑近的好奇脑袋，喝了点酒的人眼神发虚，看人都添了几分深情和专注：“三千万。”
俞意宁没明白：“嗯？”
许拥川望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也不躲闪：“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希望我千万要天天开心、千万要天天幸福、千万要天天健康，所以给我取了个小名叫三千万。老三就是三千万的三。”
“噗嗤——”俞意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得肚子疼，人也笑得无力地靠在他肩头，“难怪你刚刚在餐桌边不好意思说呢。”
许拥川手指上沾了水，他曲着手指朝着她弹了弹，水珠落在她脸上：“你再笑大声点，我的不好意思就得昭白于天下了。”
她抬手去擦，像是小猫擦脸：“那你干嘛不干脆改名叫天天算了。”
许拥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一点羡慕：“天天是我家狗的名字。”
说完，肩头一重，俞意宁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笑得眼泪都沁在眼角。
她笑得这么开心，许拥川却恼不起来，光听笑声，这次好像比之前多了几分真情流露。
虽然喝了酒，但他还记得最惦记的事情。
许拥川偏头，下巴碰到她发顶：“今天你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回来的时候那么难过？”
“我……”俞意宁垂下眼眸，“我心烦，有个讨厌的人可能很快就要来找我了。”
俞意宁还记得俞辉入狱前对她放的狠话，无论她和戚白秋藏到哪里等他出狱之后他还是会找到她们。
许拥川想到了许丽之前和自己说的，想到了那一家讨厌的人，他能理解俞意宁：“以前也有个特别讨厌的人来找我，他们都知道我住在滨城，所以我毕业之后不想回去，想待在没有人认识我的洵川。”
“原来是可怜虫凑一块儿了。”俞意宁自嘲。
下一秒厨房便被打开了，俞意宁瞬间和许拥川拉开距离，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孙楠：“菜洗好了吗？”
许拥川开大水龙头，指腹抵着出水口，水柱在空中画出一道直线，直直奔向孙楠，孙楠惊呼一声后退出厨房。
许拥川关小水流：“马上就好。”
一顿火锅吃到快六点才结束，许拥川怕他们迷路，带着垃圾一块儿下楼把他们送去了公交站。
杭伽目送许拥川走远，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光是看着他身姿修长的背影都觉得幸福。他不是一个玩惯了的人，有点到即止的体贴，看着有些难接近但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让观音下莲台、让顽石点头，那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可笑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可没有破例还好，完美让人心生爱意，却因为完美所属他人又突生嫉妒。
杭伽揪着背包带子，很是在意：“你们说许拥川高中暗恋的人会是俞意宁吗？”
孙楠有些喝多了，有些头晕所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扶着肖一帆才站稳一些：“不会吧。”
杭伽有点激动，但表情哭丧：“当时俞意宁猜许拥川暗恋的人，许拥川让她往更漂亮的猜，那不就是让俞意宁自报家门吗？”
俞意宁长得那么好看，杭伽又不是没念过书，那样好看的人高中能有几个？
“你是不是在恋爱游戏制作部门上班上久了，所以这么相信爱情？”孙楠不信，“就老三那种原生家庭，他对感情早失望了，不可能真玩暗恋那么多年。”
杭伽抓住了孙楠话里的另一个重点：“许拥川什么原生家庭？”
孙楠一激灵，虽然喝了酒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闭上了嘴巴，但看杭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他打马虎眼：“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太好。老三早就不信感情了，对什么家庭啊爱情啊早就不期待了，所以你也死心吧，你那些暗示明示他没给回应就是在拒绝了。”
夏天的六点天光大亮，可居民房遮天蔽日，季节日月交替嬗变，但巷子永远漆黑，空调水时不时低落进衣领，晾衣架上的衣服是已经洗不掉的汗味，不知道是谁家做了川菜，油爆辣子的味道飘在巷子里。
许拥川拐弯准备上楼，抬眸看见了不远处亮着的“无人成人用品店”，脚步一顿，随即还是走了过去。
还没走进店，手机震动。
是俞意宁打电话进来。
“喂。”许拥川没多想，接通电话之后走进店里。
“喂，你帮我在……”楼下带一包烟上来。
俞意宁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声。
“欢迎光临自助成人用品店，我是客服工号001，很高兴为您服务……”
一瞬间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还是俞意宁先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笑，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把自己先前没有说完的话补全：“你帮我在楼下的便利店买包烟，煊赫门或者纯境都行。”
“嗯。”许拥川心脏加速，尴尬地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电话那头俞意宁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没多说什么：“挂了。”
明明只是很短了两声，他却觉得喉咙痛：“嗯。”
她嘴上那么说但是手机里一直没有传来忙音，他也没挂电话就这么等着她有所行动。
几秒后，俞意宁的声音果不其然又从手机那头传来。
戏谑又带些娇纵：“买聚氨酯的，我不喜欢乳胶材质的，会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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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客厅的空调, 俞意宁擦完桌子正要回房间便听见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以为是许拥川没有带钥匙，可开门外面站着的人瘦瘦小小，是对门的付雅雯。
她手里拿着一块蛋糕, 脸上挂着汗水，围裙上的奶油痕迹也格外明显：“早上谢谢你在水果店帮我, 我用早上买的桃子做的蛋糕, 送给你。”
“不客气，也不是什么大忙。”俞意宁看见她额头上的汗，记得刘煜城说过她怕热，侧身让出一些空间, “你如果不忙的话要不要进来坐坐？里面之前开了空调会比较凉快。”
付雅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进屋了。
俞意宁：“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碳酸饮料还是果汁？”
付雅雯把蛋糕放在桌上：“我都可以, 那个……没有勺子叉子。”
俞意宁端着一杯果汁出来，手里拿着两把叉子, 把其中一把递给了付雅雯。
付雅雯连连摆手：“我家里还有，这一块都是给你的。”
俞意宁也没再客气, 对待别人赠送的食物最好的感谢就是吃掉，俞意宁尝了一口, 味道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眼睛都睁大了一些：“很好吃。”
付雅雯惊喜, 脸颊也有些泛红,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我还以为除了阿城没有人会喜欢我做的蛋糕呢。”
“你之前在甜品店上过班吗？”俞意宁好奇。
付雅雯摇头：“之前刘煜城写了一本书里面的主角开了家甜品店，为了取材方便写作，我自学的。”
“他是作家？”俞意宁意外。
付雅雯点头：“算是吧, 他平时给一些杂志出版社投稿，有时候也写影评之类的。”
俞意宁试探地问：“那你没有上班一直照顾他的起居？”
付雅雯有些羞愧：“我做事不太行，上班也处理不好同事关系, 多亏了阿城我才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即便是这样我也干不好，老是打断他的创作思路，也没有办法给他工作上的帮助，吃穿都要靠他。”
俞意宁眉头越发蹙起来，想到那天下班看见她坐在门口：“所以你为了不打扰他创作，平时就待在外面？”
“嗯。”付雅雯点头，但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他创作需要安静。”
俞意宁看着付雅雯，她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是难以改变的，况且两个人没有什么信任基础，自己说什么都不如刘煜城，委婉提议：“你甜品做这么好吃去甜品店里应聘不是难事，你正好可以去找个班，你上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也有了安静的环境。同事关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处理……”
“我不行的。”付雅雯连连摇头，自我否认。
“雅雯——老婆——”门外传来刘煜城的声音。
付雅雯像是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般迅速做出反应：“阿城找我了，我先走了。”
盯着付雅雯消失的背影，俞意宁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戚白秋，一样地被豢养，丧失独立的能力和对自我的价值肯定。只不过她爸爸，更蠢笨一些只会动手，而刘煜城是精神上的暴力。
俞辉被减刑了，减刑半年，明年六月他就会出狱了。
虽然进入银行上班之后自己工资可观，但戚白秋身体不好，她的工资几乎没有存下来。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A类岗位的考试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对于付雅雯这样已经逆来顺受的人，她没有闲心闲力去帮一把。
可想到戚白秋，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袖手旁观。
烦恼着的人没有注意到有人开门进来了。
许拥川换了鞋走进屋，看见她坐在桌边吃蛋糕：“哪来的蛋糕？”
“对门付雅雯给的。”俞意宁在脑袋里纠结着要不要帮付雅雯，没有注意许拥川的眼神暗示。
他把烟放在桌上，见她还是不为所动，许拥川轻咳一声，俞意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许拥川只好开口暗示：“那我先去洗澡？”
“嗯。”俞意宁偏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实也有一股火锅味，等会儿她也要洗头洗澡了。
洗完澡，许拥川出来时俞意宁没在外面了，他敲了敲俞意宁的卧室门：“我洗好了。”
隔着门板传来一声“嗯”，许拥川回自己的卧室，有那么点坐立不安。
等会儿应该还会接吻吧……
她好像嫌弃自己技术不好，许拥川想着拿起手机，明明知道俞意宁不在自己房间里，但还是有些心虚地瞄了眼门口，打开浏览器，打字输入：接吻技巧。
网页跳转，第一条便是“十个瞬间让TA上头的接吻技巧，纯干货！”。房间里的空调像是坏了，许拥川舔了舔唇，根据文字在脑袋里模拟着，越想越热，他扯了扯领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笑话自己没出息像个流氓。
听见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脚步声路过自己门口，她大约是去洗澡了。
许拥川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游戏来来回回退出又进入好几次，后台清了又清，终于是听见外面再次传来走路的声音。
只是脚步声就这么经过了他的房门口。
他的房间和他，无人造访。
许拥川不甘心地又等了十来分钟，她还是没过来。
聚氨酯的避孕套，他买了。
润滑油，他也准备了。
技术，他也加紧恶补了。
她怎么还不来睡自己？
许拥川不死心地起身，焦急让他连廉耻心都没有了，轻轻敲响俞意宁的卧室门。
“进来。”
许拥川开门，屋内的人坐在书桌前，桌上是摊开的考试资料，她正在调整台灯的角度，狐疑地看着突然造访的许拥川。
俞意宁：“你有什么事情吗？”
许拥川：“我洗好澡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可就要去睡觉了。”
俞意宁脸上还是很迷茫：“哦，才八点都不到，你睡挺早。晚安。”
许拥川感觉胸口堵了一团棉花，憋屈。但自己又做不到质问俞意宁，心一横，关上门预备离开。
屋内又传来急忙叫住他的声音：“许拥川。”
棉花好像在胸口消失了，一下子变成春色满园尽芳菲。
他停下离开的脚步，脸上多了些藏不住的笑容：“怎么了？”
俞意宁：“烟多少钱？我转你。”
俞意宁满脑子都是俞辉和付雅雯，其余的事情全忘了。
芳菲死了。
许拥川报上数，关上门，身后很安静。
周一上班，人很难起得来。
因为舍不得周日，孙楠还报复性地熬了夜。
心里怒吼着不想上班，但身体里已经爬起来去当资本家的狗。
毕竟这个月的全勤正在朝他招手。
周一早上要开会，会议室里策划和赵思维的声音为主旋律，辅佐打哈欠的声音。
打哈欠就像是传染病毒一样，孙楠眼睛里都是打哈欠打出来的生理泪水，揉了揉眼睛，眼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拿起笔记本挡住嘴，歪倒个坐姿同旁边的许拥川讲话：“美女室友是你高中暗恋的那个女生吗？”
被大学室友知道自己有个暗恋的女生是大一的时候。
许拥川长得好，高鼻深目的浓颜五官给人第一印象很深，走在学校里回头率也高。刚开学那会儿被要过好几次联系方式，或是被偷拍放学校表白墙上，但许拥川硬是没有任何发展想法。
DOTA、GTA5、彩虹六号……
女朋友没有，游戏倒是玩了一个又一个。
偏他又爱干净，总和储烨他们一块儿出现，不知道怎么就传他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
储烨穿了鞋个子刚够到一米八，虽然不算很矮，但站在一米八五的许拥川旁边也显得小鸟依人，白净的相貌成了许拥川的绯闻对象。
他当晚很警觉地问许拥川性取向。
被许拥川白了一眼后，才听见许拥川说他有个从高一就喜欢的女生。
因为见过许拥川拒绝过好看的女生，他们都好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生能叫许拥川从高一开始就暗恋。
储烨多嘴问了句：“之前不追是因为要好好念书？你高中毕业没尝试一下？”
许拥川摇头。
孙楠追问原因。
许拥川便在室友好奇的目光里，顶着那张女娲明显偏袒的脸说了两个字：“自卑。”
昨天孙楠再提起的时候许拥川都有些意外，意外过去这么多年自己大一随口一提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
部长正在和策划说着新活动在技术难度上太大，如果真要达到那种效果必须要重写一个软件，对引擎也进行升级。但现在他们部门正忙着下半年大大小小的活动，实在是没时间。
然而对于老板来说没时间就是最简单的问题。
只需要加班就可以解决。
“下半年活动我看了一下很多都是和之前活动类似，就是换个界面换了道具和数据。工作量也不是特别大，那就先拨三分之一的人去开发软件和引擎升级，对游戏的全面升级争取在过年的时候全面完成。”老板大手一挥，下半年的加班量陡增，“有没有人自愿报名？”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赵思维自然乐意当出头鸟，在别人看来是工作量和难度，在他看来就是升职加薪。
孙楠等着许拥川回答呢，对于老板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有听清在说什么。
许拥川眼睛里流露出稍纵即逝的歉意，正在孙楠狐疑时，他感觉有只手托起起了他的手肘，他狐疑地看向自己举在空中的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许拥川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便听见老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