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蓝胖)

“咱们留着银子又没用。”
小倩可不这么想，“万一，奴婢是说万一，哪天王府容不下您，咱们身上没银子怎么行。”
唐兮暖忽然升起一抹戒备心里。
侯府都不能长久，王府真的可以吗？
“那要不我们拿出五千两，留下两千两，你说呢？”
小倩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
两千两银子虽然不多，可遇到难处也能支应一阵子，那时再想办法。
“奴婢给您取去。”
唐兮暖没把银子给周川行，而是直接交到了账房。
师爷哪敢收她的银子。
唐兮暖严肃道：“是王爷让我交过来的。”
师爷不明所以，只好收下，不过有时间肯定要向王爷汇报。
周川行本来想把孙卿兆安排在县衙，锻炼一段时间。
可早朝，他下旨的时候被吏部侍郎给拦住了。
“王爷，孙卿兆一个身份不明的臭叫花子，怎么能直接去县衙。”
周川行逆反心里来了，“那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安置？”
吏部侍郎义愤填膺道：“应该通过科举。”
这话把周川行说笑了：“你也是通过科举上来的？”
吏部侍郎得意道：“微臣当然不是，微臣是右丞相提拔的。”
周川行当场发火了，“怎么右丞相可以提拔你，本王就不可以提拔孙卿兆？你是说本王不如丞相？”
吏部侍郎吓坏了，当场跪地求饶。
周川行正要杀鸡儆猴，“既然你质疑本王，干脆你也别在这朝堂碍眼了，省得咱们互不顺眼，拟旨，原吏部侍郎才不堪大用，降为从五品员外郎，孙卿兆升为正四品吏部侍郎。”
原吏部侍郎是右丞相推荐的。
忽然降为从五品，还把一个叫花子提拔上来，当然不愿意了。
“王爷……”他打算据理力争。
周川行根本不给他机会，“怎么，丞相当够了，打算让位？”
他抬手一指，“看了没，金銮殿的大柱子，你往上一撞，撞出个头破血流，本王立马收回旨意。”
右丞相都六十多岁了，撞一下不怕。
撞个头破血流，还不得没了半条命。
是以嗫喏着回了队伍。
周川行眉眼一敛，目光威严地扫了一圈众位臣子，“哪位臣工还有意见？”
要么撞柱，要么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这谁敢赌。
他话音落了半天，也没人吭声。
周川行十分满意，“既然众位爱卿都很满意，那本王也很满意，就这样吧。”
散朝后，端王给周川行竖大拇指，“二哥，你越来越有君王的样子了。”
周川行也是没办法。
被扔在这个群狼t环伺的朝堂，他想不进步都难。
“你也用点心，别整天不务正业。”
端王是个想得开的性子，有一天过好一天。
“楚世子你打算怎么办，这几天赖在我那了，说是找不到人不罢休。”
周川行皱了皱眉，“通知户部尚书，下次朝会再见不到户部侍郎，他们两个都不用来了。”
端王很快明白了周川行的用意。
“确实应该给他找点事干，否则整天带着人满大街搜罗，弄得人心惶惶，谁都不安生。”
周川行又道：“把魏敏昭给我叫过来。”
端王诧异道：“你找他干什么？对了，这次帮楚世子找到线索的就是他。”
周川行：“我看他闲的很，让他去禁军，都该成家立业的人了，整天跟着楚世子混能有什么出息。”
端王不由得给他二哥竖大拇指，“二哥，你这招高，就让楚世子成为孤家寡人，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孙卿兆进入吏部，一下升为正四品的吏部侍郎。
这可真是坐上青云梯，一步登天了。
要说最高兴的人，当属唐兮暖了。
因为人是她举荐的。
得到消息这天，她早早来到小勤政殿等着。
一见到周川行就问：“二郎，孙卿兆真能办好差事吗？”
孙卿兆确实有大才，但能不能办好差事，周川行不确定。
毕竟朝廷由好几大党羽把持着。
他能不能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中杀出重围，谁也不清楚。
不过小姑娘问起，他自然要给认真的回答：“应该可以吧。”
就算办不好，也要给那些老东西搅搅浑水，免得他们绑到一起给自己找麻烦。
唐兮暖又问：“那他是不是帮到你了？”
这个问题不用犹豫，周川行点头：“帮到了。”
唐兮暖高兴了，“他是我发现的人才，他帮到你就是我帮到你，二郎，你开不开心？”
面对如此娇柔软糯的小姑娘，周川行怎么可能不开心。
“开心，”他捏了捏唐兮暖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福星。”
唐兮暖忽然来了精神，“那我以后给你找很多很多人才，让他们一起帮你做事，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那么累了。”
周川行心口微热，“你心疼我？”
魏公公在旁边插话道，“唐姑娘可心疼王爷了，前两天听说王爷整宿没睡，眼泪都落下来了，非要想办法帮您分担。”
周川行满心感动地瞧着小姑娘。
唐兮暖有些不好意思，“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好，帮不上你。”
“怎么会做不好，”周川行真心实意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去彩月楼，自然不会发现姚麟，如今他也去户部了，做的还不错。
没有你，也就没有孙卿兆，你没瞧见朝堂里那些老家伙，一个脸色比一个脸色黑。”
“你是说，”唐兮暖眼睛亮晶晶的，“这两件事，都有我的功劳？”
“那当然，”周川行眼里尽是赞许，唐兮暖得意了。
感觉自己的小尾巴要翘起来。
原来她也能帮助别人，影响别人的人生。
“二郎，我好开心。”
周川行对唐兮暖的情况非常满意，特别大方的吩咐魏公公：“这段时间你们照顾唐姑娘有功，都赏。”
魏公公急忙谢恩，“是唐姑娘聪明，学习快，进步快，老奴可不敢鞠躬。”
周川行拿出一百两银子，“具体怎么分，你看着办吧。”
魏公公乐乐呵呵拿着银票去了。
唐兮暖有些心疼，她悄悄问周川行，“我们这么花银子，真的可以吗？”
王府现在每天都入不敷出，她都担心哪天吃不上饭。
周川行发现她现在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
满心欣慰。
“再穷，也得把我们家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
唐兮暖喜欢听他喊自己是他的小姑娘，开心之余抓着他的手臂，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二郎，你真好。”
她转身要跑，被人强势拉回去。
“就一下吗？”
唐兮暖犹豫片刻，又凑过去亲了一下。
“这样？”
周川行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自胸腔而起，听起来十分动人。
唐兮暖不由得红了脸，“你坏，不理你了，”她转身跑了出去。
周川行目送小姑娘像只蝴蝶似的飞走，笑容逐渐恣意。
他好像……
恋爱了。
人才可以帮助周川行这事，唐兮暖牢牢记在心里。
尤其孙卿兆进了户部和那帮老臣斗智斗勇，竟然没吃到什么亏，唐兮暖听说之后，越发迫切寻找人才。
这天吃过早饭，她换好男装带小倩出门。
百合和连翘因为谁跟着唐兮暖，谁做暗卫吵起来了。
唐兮暖往外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争论。
且谁都不肯退步。
百合指责连翘霸道：“我们执行任务本来就是轮流，你都跟着唐姑娘多少次了，也该轮到我了。”
连翘不服气指责回去：“我有经验，知道怎么保护唐姑娘，你知道吗？”
唐兮暖听她们吵得有趣，好奇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做暗卫？”
百合有一肚子苦水，“唐姑娘，您不知道，主子有要求，您遇到什么事，我们最晚也得在十个数内赶到，这就不能离您太远。
可离近了，哪有那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
既不影响您，又不被别人发现。
您去彩月楼第一天，我在烟囱上蹲了大半天。
您去彩月楼第二天，我在旁边的楼角单脚着地，坚持了一上午。
上次您和王爷出去，我为了抢一个角度好的树杈子还和别家的暗卫打起来了……
唐姑娘，您说做暗卫容易吗。
又不是看话本子，嗖的一下，暗卫就飞了。
那飞了也得有个去处吧，我们又不会隐身。”
唐兮暖听得懵懵懂懂。
她竟然不知道暗卫里边这么多门道。
“都什么人会带暗卫？你上次和谁家的暗卫打起来了？”

百合如实回道：“就是咱们王爷的弟弟。”
唐兮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咱家王爷是什么王？”
百合：“咱家王爷是秦王啊，原来是御王，去年皇上改了,改封秦王。
端王就是每天跟咱家王爷在一起的王爷，也是咱家王爷的亲弟弟。”
唐兮暖：“那睿王不是亲弟弟吗？”
百合：“咱家王爷和皇上、端王以及朝栎公主都是一母同胞，睿王是德太妃所生，也算是亲弟弟吧，肯定没有一个母亲的兄弟亲。”
唐兮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侯府里所有孩子都是姑母所生。
她很自然的以为，同一个父亲的孩子便有同一个母亲。
原来不是。
话题越扯越远，百合拉回正题，“唐姑娘，您还没说了，让我们谁跟你出去呢。”
唐兮暖也有些为难,“要不你们四个跟我一起。”
连翘急忙拒绝，“王爷说了,不让我们四个同时出现。”
唐兮暖疑惑道：“那是为什么？”
连翘也不懂：“可能担心不安全吧。”
唐兮暖弄不清楚里边的猫腻。
“那要不……你们两个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跟我出去。”
百合输了。
负气一般拉着黄芪出门。
紫苏颇有些无语的训斥连翘，“你以后别跟百合吵。”
连翘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反正我喜欢跟姑娘出去，你不愿意,你可以跟黄芪换呀。”
紫苏拿她没办法，“你……”
唐兮暖一心惦记着给周川行找人才，出了王府，只管往年轻人身上盯。
可人才哪那么容易找。
她转了好几天都没碰到。
说来也巧,今天竟然意外遇到了孙卿兆。
他已经顺利进了吏部。
人还住客栈，周川行赐了宅子。
不过他还没搬，一直惦记着寒兮，却一直无缘见面。
不过也坚持不了几天。
哪有四品朝廷大员一直住客栈的，再等几天见不到寒兮，他不搬也得搬了。
“寒老弟，”孙卿兆看见寒兮，比见到亲人都高兴，“你可叫我好找。”
唐兮暖看见他也高兴，“听说孙大哥进吏部了，恭喜恭喜。”
如今她应付起朋友越来越娴熟，已经能很自然地行拱手礼。
小扇子也被她玩得花样繁多。
孙卿兆惊讶道：“你知道我进吏部？”
随后又淡定下来。
寒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豪门世家出身。
摄政王力排众议，当着满朝文武打了右丞相的脸，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寒兮怎么可能没听说。
“是啊，”唐兮暖第一次编造谎言，“听家兄提起了。”
孙卿兆请他进茶楼叙旧，“对了，寒老弟怎么不入朝当官，t我跟王爷提了你，王爷说你无意做官。”
唐兮暖看了一眼小倩，继续编造谎言，“我自在惯了，做了官身不由己就没办法这么自在了。”
孙卿兆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多少人费尽心思也就混个秀才。
人家有进入朝堂的机会都不稀罕。
“寒老弟，王爷赏我的宅子就在前边那条街，以后再找我，就去那边，第五家就是。”
他把位置指给唐兮暖看。
唐兮暖记住了，“好，有时间我去找你玩。”
接下来，孙卿兆讲了不少这几天进入吏部的趣事。
尤其是摄政王力排众议那段。
“寒公子，你是没看见，摄政王本来是想让我去县衙历练，也就七八品吧，吏部侍郎当场表示不满，还要给摄政王难堪。
摄政王就问他：‘你的官职又是怎么来的？’
吏部侍郎还挺得意，说是右丞相举荐。
寒老弟，你猜接下来摄政王说了什么？”
唐兮暖想象不到，“孙大哥，你快说，摄政王说了什么？”
孙卿兆学着周川行霸道嚣张的样子，开口：“怎么右丞相可以提拔你，本王就不可以提拔孙卿兆？
你是说本王不如丞相？
吓得吏部侍郎差点尿裤子，当即跪地磕头认罪。”
唐兮暖想象着周川行霸道的样子，那个连亲亲抱抱都不会的男人朝堂上竟然如此威风。
可惜她无缘亲见。
接下来唐兮暖也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孙卿兆听。
“孙大哥，你说怎么才能发现很多很多人才呢？”
这个问题孙卿兆还真有感悟。
“那看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才了。”
一般的人家缺少人才，无非就是管家、算师、教书先生等等。
孙卿兆很自然的认为寒家缺的也是这些人。
“你可以写份告示贴到大街上，有人看见自然会找上门。”
“这么容易？”唐兮暖暗悔自己竟然没想到。
孙卿兆：“当然了，你把需求说下来，我帮你写。”
唐兮暖稍微沉思片刻，说道：“那你帮我写，就写能帮助朝廷征税，安抚百姓，会带兵打仗，懂朝政大事……”
孙卿兆一个字都没写下去。
这哪是招管家，这是招宰相。
“寒老弟，你这……该是皇上操心的吧。”
如果不是皇上卧病在床，唐兮暖又实在年轻，他都要怀疑皇上微服出巡了。
唐兮暖诧异道：“这样不行吗？”
孙卿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懂。
“确实不行。”
唐兮暖叹了口气，“可是我答应了兄长，帮他呢，这可怎么好。”
孙卿兆脑子灵活，很快想到了主意。
“寒老弟，今年举荐参加科举的人员名单都呈上去了，要说这朝廷选材，还得通过科举。
再过段时间，全国各地的学子便会赶来京城，到时候谁有才，谁没才，咱们可以提前瞧瞧啊。”
唐兮暖明白了，“你真聪明。”
孙卿兆有些不好意思，“我哪能和你比。”
寒兮算学大赛冠军，他才是第二名。
唐兮暖又说：“到时候就可以找王爷让他直接安排官职了。”
孙卿兆嘘了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可没有给王爷举荐的权利。”
唐兮暖心生诧异：“为什么？”
孙卿兆悄声道：“容易被误会安插自己人，说小点是拉帮结派，说大点就是搞党争，这可是要杀头的。”
唐兮暖吓了一跳，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原来不能随便给王爷举荐呢。”
不过孙卿兆很快又改了说法。
“朝廷现在的情况，倒也没那么多忌讳，因为这些年所有官职都是通过举荐来的，早已经形成了帮派。”
唐兮暖一下接收不了那么多事情。
她只捡喜欢听的放进心里。
“小……公子，”小倩忽然赶过来挡住她的脸，“世子爷来了。”
唐兮暖一惊，起身要跑，可楚衍诺已经带人进了茶楼。
唐兮暖只能老老实实坐好。
她打开折扇，稍微侧一下身子，将背影留给楚衍诺。
有一下没一下的扇起来。
楚衍诺已经开始当值。
户部尚书通知他再不上朝永远都不用上了。
好不容易谋求的官职，他不可能放弃。
这几天找表妹只能下了值，或者中间找出门办差的借口。
可惜一无所获。
表妹好像人间蒸发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虽然怀疑端王，可只有端王和小倩接触的线索，并没有人见过表妹或者小倩进过端王府。
唐兮暖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心机都花在避开表哥这件事上了。
她不想见表哥，和他也无话可说。
她用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
随后示意孙卿兆低头。
“帮我拖住楚世子。”
孙卿兆不知道寒兮和楚世子什么矛盾，不过寒兮吩咐，他肯定竭尽所能。
在楚世子转头看向他这边的时候，立刻起身，一边客气的行礼一边赶过去打招呼。
“楚世子，好巧啊，竟然能在茶楼相遇。”
他故作大方道，“不如楚世子这杯茶，在下请了。”
楚衍诺很瞧不起这位新上任的吏部侍郎。
按理两个人同品级。
一个户部侍郎，一个吏部侍郎。
可吏部为六部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