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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梁图图)


“不是。”罗桂芳扫了一圈在座的人,都不是随便把话往外传的人,才小声道:“咱胡同里不是有人偷偷搞赌钱吗,牛大妈家的老三被人哄去玩,输红眼了,跟人打借条,一晚上借了两百多,被人找上门要债。牛大妈抓着他去知青办报名下乡了。”
屋里的人纷纷吸气,一晚上输两百多?!
真是不工作挣钱不知道难,两百多是一个老工人半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
牛大妈想赖账,但来讨债的不是汽车厂的人,人家根本不怕闹起来,说要是不还钱就去汽车厂讨说法。
而厂里强调很多次了,不允许工人及家属参与赌钱,一经发现,轻则罚钱写检讨,重则降级、开除。
要是闹大了,牛大妈家里的工人都会受影响,牛老三以后想再进汽车厂当工人?那绝对不可能。
牛大妈只能咬着牙给他还了债,怕他还继续去赌钱,干脆把人弄到乡下干活去。
“怪不得有人说牛大妈对自己儿子狠心,是又一个丁大妈,我当时还寻思是啥意思呢。”二大妈道:“要是这么个事儿,我看,牛大妈做得对,就该把人送到乡下去,最好送得远远的,让他没法逢年过节回来赌钱。”
白大妈撇嘴,“隔壁那家的狠心,怕是整个胡同没人能比得过了。”
罗桂芳把话绕回正题上,“总之,管好自家孩子,别跟外头的人学坏了。”
尤其是家里条件算不错的,双职工家庭、经济条件不错,而伍家旺就很符合这些条件。
一帮人又开始猜,到底是谁搞起来的赌钱,还拎出来好几个 平时吊儿郎当不干正事的人,觉得这些人最可疑。
说着说着,又给扯回到了分房上。
关月荷这个早早分到了房子、还换到了两间半房子的人,没少被大家提到。
“对了。”二大妈想起来一件趣事,笑道:“厂里有人说银杏胡同的二号院、三号院风水好,有考上大学生、研究生的,还有被选去当兵的,连医生、公安都有,寻思着找人拿楼房换二号院、三号院的平房呢。”
要是没前面那段话,屋里还真有人稀罕楼房。但听二大妈这么一说,突然也发现了二号院和三号院风水好。
“他们找谁换了?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二大妈就道:“找了三号院的许家,楼房也是两间屋,换他们这边平房的两间,不用补钱。许老大两口子乐意,许大爷许大妈没答应。”
其他人一细想,也能理解。楼房的两间房和平房的两间房可不一定一样大,平房的两大间起码能隔出来四个小房间。
怕是要换的那楼房面积小,搬过去后,许大爷老两口可能要和两十几岁的孙子挤一间屋。
还是那句话,没人不喜欢楼房,但要是地方太小,还是住平房好,哪怕要搭个棚,挤挤也找能得到空地啊。
二大妈又笑道:“还有人去找了周红旗,说她现在七级焊工了,早该分到套更大的房子了,想先跟她换这边的平房,反正她拿哪边的房子都能跟房管科申请套两室的。”
赵大妈惊讶,“周红旗已经拿到七级的证了?”
心里羡慕,还有些酸溜溜的,她家老常真是万年老六,这么多年愣是没拿到七级钳工证!
“应该是吧,我听人家是说周红旗已经考过了。”二大妈把话题拐回来,继续道:“那人想得倒是美,可周红旗不同意,说就爱在银杏胡同住着。”
说到这,二大妈乐得拍大腿,“周红旗转头就去怂恿张德胜找房管科换个更大的房子,说他家现在俩孩子就分一间房不合适。张德胜搬走了,正好空出来房子给她,她就不去跟人抢楼房了。”
其他人也乐了,“那张德胜怎么说?”
“张德胜肯定不同意啊!他还说得让小儿子接受院里的文化熏陶,以后也考大学。”
“嗐!我看他还是指望自己更实在。”
“反正让我换,我不换。”白大妈得意道:“我看还是咱们二号院更好,邻里邻居的多和气啊,比隔壁三号院好多了。”
“这话没错!”
大家默契地忽略了前些天康家挨个给二号院其他家翻白眼的事。
听大妈们这么一唠嗑,关月荷的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了:当年换房子真是换对了!
“哎呀,坐得差不多了。”赵大妈看了眼手表,提醒其他人该去赶下一场热闹了。
五星汽车厂理发店从今天开始提供烫发服务,一大清早就有爱美的女同志前去排队了。
不少人对烫发这事还抱有偏见,连这屋里的大妈们也不例外。但这不影响她们去看热闹。
“月荷,你去不去?”
“哦对,理发店的烫发师傅可是你弟,你不去给他捧个场?”
关月荷猛地摇头,借口说自己还要带谷雨,就不出去折腾了。
实际上却是,她不相信关爱国这几个月学到的技术,怕他把人女同志的头发烫坏了,到时候人家找他麻烦还牵连上她。
“这有啥啊,咱们坐公交过去,晒不到淋不着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没人给你搭把手?”
“不去不去。”关月荷拒绝大妈们的热情邀请,抱着谷雨飞快地溜了,直接往家里走。
走一步颠两下,“怪不得你爸妈不想带你去爬长城,长肉了是不是?”
路过厂门口的供销社时,谷雨兴奋地手舞足蹈,以为又要去买好吃的了。
结果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供销社越跑越远,她嗷嗷喊,小姨也哦哦地应着。直到供销社跑不见了,她刚要扯嗓子哭,手里被塞了块饼干,啃了两下就把供销社给忘脑后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小棒槌睡着了,关月荷和她一样摊开手脚平躺在炕上,给她扇一下风,再给自己扇两下,叹气声接二连三。
“以后我再帮你爸妈带娃我就是脑袋装海水了!”
带孩子真累啊,只会嗷嗷喊,又不会说话……关月荷翻身过去戳了戳谷雨的肉脸,“你都满一岁了,还不会说话?”
谷雨忽然挥了下拳头,眼睛都没睁开呢就扁嘴巴,吓得关月荷立刻给她轻拍肚子,“快睡快睡!”
傍晚,谷满年满面春风乐呵呵地过来接谷雨,关月荷冲他后脑勺翻了好几个白眼。
“和小姨说再见。”
关月荷和谷雨大眼瞪小眼,谷雨一朝她伸手,关月荷忙摆手,“再见再见。”
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江桂英只能跑一趟给她送过去。
谷雨满了周岁,谷满年和关月华本来想在新房子里办的,但等房子里的人搬出去、重新粉刷一遍, 也还要些时间,关月华课业还重,一合计,干脆就说在外面的国营饭店请几桌。
“姥姥身体还好吧?”关月荷把请帖收起来, 顺口问道。
“就那样,年纪大了,毛病多。”
见江桂英脸上表情不太好, 她眨了眨眼,猜道:“舅舅喊您去帮忙?”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江桂英说完觉得这话好笑, 见小闺女对她这个比喻嫌弃得龇牙咧嘴, 更好笑了。
随后才叹气道:“我和他说了,我没空。他说上天也不占理,人人都说家里一砖一瓦都是留给儿子的,就是因为儿子养老。我有空了我就回去看看, 买点吃的喝的, 伺候老人的事, 那是他们两个儿子的,轮不到我管。”
话都说到这儿,江桂英又接着道:“我和你爹, 管你大哥娶媳妇儿还给搭了一份工作进去, 以后房子留你小弟, 养老也是他们的责任。”
关月荷挑了挑眉,哦了声,以后的时候还长远, 她还是别琢磨了。
开玩笑似地问:“和我大哥大嫂翻脸了?房子不给他们分了?”
“啥翻不翻脸,我和你爹也没少帮衬他们两口子。”
江桂英又道:“你大哥从外头弄了两瓶茅台酒要去房管科送礼,想早点把分房的事给落实了。”
“他们分到房了,按家里的情况,以后爱国就没法申请分房了,家里的房子就不给你大哥分了。”
家里的房子怎么分,关月荷并不在意,也不想掺和进去,转头就道:“您平时和大爷大妈们唠嗑,多帮我留意有没有卖房子的,太贵了买不起啊。”
这一下子就从养老、分房的问题切换到买房,江桂英的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
“买房?谁买?你买?”一回过神,江桂英就是震惊的三连问。
她接触到的、来往的都是国营厂工人和家属,别的不说,住这方面,谁家不是指望着单位分房?
就算暂时没房子,也是先熬着,熬到单位给分房子。
没房子,最多只会想着找人租房子,她从没听人提过要买房子的。
关月荷赶忙给她捂嘴,提醒她小声点。
“万一我毕业了被分去其他单位,我现在住的这房子是要被收回去的,对吧?”
见江桂英点头,关月荷才挪开了手,继续道:“别的单位可不比我们厂,我进去了还不知道得排多久才能分到房。我和林忆苦都不想回他家里住……”
这点,江桂英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了都想单独分出去过日子,和老人们挤一块儿过日子,再好的感情都容易起摩擦。
但是!哪至于到买房这份上?
“那你们可以先租着房住啊,买个房得多少钱?”银杏胡同这边的房子大半是五星汽车厂所有的,只能和人换房子住,还得每个月交房租,没法进行买卖。
再说了,现在房子买卖合法不?会不会被按个罪名抓起来?
这是江桂英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开始琢磨“买房”的事情。
“不要租房!”
关月荷心想着,归我所有的房子和单位的房子,那能是一回事?以后就算再换单位,她也不用担心房子会被收回去。
“谢冬雪去年就提过她家附近有人卖房子,十平米的平房卖了一千五。”
江桂英:“嘶!多少?一千五?!”
关月荷解释道:“现在您看看,人越来越多,不说这两年陆续回城的知青,就城里原来的人,一家几个儿子,儿子再结婚生孩子,房子比以前紧张多了,这个价钱还算合理的。”
是这么个道理,但江桂英还是觉得一千五买个十平的屋子太贵了。就算月荷两口子的工资不少,但也一千五也得攒上两年吧?
“我看你们要不到时候再看,实在不行就租房子住。租房一个月撑死了三、四块钱,就买房的钱够你们把房子租一辈子的了。街道办也有自己的公房出租,我给你找去,总能找到个合适的。”
关月荷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耐心的,见她说不通,就道:“那你就别管了,我找别人给我问去,我不信买不到合适的。”
“……”江桂英就知道她那犟脾气又来了。
母女俩一人坐沙发一头,谁也不搭理谁。关月荷自顾自地开始捣鼓录音机,拿了张德语磁带放进去。
没一会儿,江桂英忍不住捂耳朵,“你把那洋话先暂停了,叽里咕噜的听着我脑袋晕。”
关月荷把脑袋一偏,还把声音往上调。
“真服了你这个倔驴犟种!行行行,我不管你买房租房,手里的钱造完你就高兴了,和你姐一样存不住钱。”
在关月荷眼睛喷火前,江桂英赶紧切回正题,“你给我说说,想买哪个地方的,买多大的,能拿多少钱出来。”
关月荷的嘴角弯了弯,把录音机给关了,才道:“最好在长湖街道附近,离得近,去哪儿都方便。大小,和我们现在住的差不多大就行,不是很贵我们咬咬牙,大不了找你们和朋友借一点。”
江桂英虽然心里不赞同她买房,但还是应了下来,“行,我慢慢琢磨,有合适的我打听清楚了再给你说。”
“对了,忆苦什么想法?”这几千块的买房钱,她不用问都知道大半是因为林忆苦的工资高,光靠月荷一个人的工资,那得攒很久。
关月荷拿她以前的话回:“一个家里有一个当王的就够了,其他人听当王的就行。”
这么说,就是他们小两口早商量好了。
江桂英没再继续问,但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她额头,“你姐是有钱就爱臭美,你是有钱就搂大件,我这是生了俩散财的!”
关月荷哼哼两声表示不服气,“一个大件能用好多年,我用四、五年就回本了,赚得很!”
母女俩互相觉得和对方算不明白数,一个愁眉苦脸地往外走,一个追着叮嘱:“别忘了我的事嗷!”
忽然一个波浪头踏进了后院,一张嘴,是曹丽丽的声音:“月荷啥事啊?”
关月荷瞪大了双眼,定睛一看,确实是曹丽丽!
“好看不?”曹丽丽碰了下脑袋,但怕碰坏,都没伸手去摸弯弯曲曲的头发。
“你今天去厂里理发店烫的?”关月荷刚想说关爱国这个技术学得还可以啊,曹丽丽只烫了个头发又给嘴唇抹红了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下一秒,曹丽丽神秘道:“我跟人换了机械厂的烫发票,去机械厂的理发店烫的。”
说完,又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道:“你弟刚出师,我不太放心找他烫发。”
万一和理发店的陈师傅一样,技术没学到家,把她头发烫坏了,她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关月荷立刻给她竖大拇指,“聪明!我是他亲姐我都不敢信他的技术。”
说着,关月荷让曹丽丽转两圈,真诚地夸了又夸:“烫得很好看!很适合你!”
“是吧?!”曹丽丽像遇到了知音,本来有点忐忑,现在信心又足了点,“胡同口的大爷大妈说我这发型乱七八糟,我看就是他们老糊涂了眼睛不好使!我这烫好出来,去供销社买东西,不少女同志找我打听是哪个理发店哪个烫发师傅做的。你要是去,就去机械厂的理发店,找小黄师傅,一定要找那个年轻的,有个老黄师傅……不行!”
“哈哈哈好啊!”
赵大妈火急火燎地从外头小跑回来,一见到曹丽丽,看了又看,才大松一口气。
“那些碎嘴子真是胡说八道,我还以为是弄成了什么难看的,我看着也还行啊。”
曹丽丽也跟着松一口气,她是一时心血来潮要学同事赶时髦,做完出来是又高兴又担心,怕家里因为她的新发型闹矛盾。
赵大妈赶忙问曹丽丽:“你这也是去找爱国烫的头发?”
得知不是,赵大妈了然,“难怪!”
瞥见旁边的关月荷,赵大妈夸她聪明,没跟着去理发店凑热闹是对的。
“你不去不知道,有个女同志烫一半就哭了,说烫错了,她自己说烫个大卷儿,人家给她烫了,她又发现大卷不好看,非要换个师傅重新烫。结果,今天除了你弟,就陈师傅一个剪发师傅在,那女同志哭得,理发店的屋顶都要被哭翻了。”
“人家对象要揍你弟,得亏我们邻居人多,把人给拦住了。”赵大妈没好气地拉袖子,“你看看,挠了我一道,袖子都给挠勾丝了。”
每个人都又惨又好笑,烫错发型的女同志、开张就遭遇客户发疯的关爱国、遭受无妄之灾的邻居们。
关月荷差点憋不住笑。
而另一个当事人——关爱国小关师傅,下班回家路上越想越委屈,一边抹眼泪一边蹬车回家。
回家给爹妈告状了还不够,还跑来二号院找二姐二姐夫告状。
没得到安慰不说,还看到他二姐只顾着看电视,鹅鹅鹅地笑得停不下来。
气得他又跑回了三号院。
关爱国虽然在提供烫发服务第一天就惨遭投诉,但其他客人没少帮他在汽车厂做宣传:理发店的小关师傅烫发不错的。
这下好了,汽车厂一下发出去一百张烫发票,关爱国每天起早贪黑地去上班,一上班就是烫发。
烫得多了,技术跟着提高,口碑变好,厂里发的烫发票更多……这也算是个正向循环了。
林忆苦见她好几次夸曹丽丽的发型做得好,就问她要不要也去烫一个。
关月荷立刻摇头,“我姐说学校里有些学院不允许学生烫头发,要是不把头发弄回去,还要被处分。我还是老实点吧。”
不说上学后会遇到什么情况,单卓越服装厂里,目前还没有一位烫发的女同志。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卓越服装厂的理发店还没跟上大厂们的步伐,暂时没有烫发服务可以提供。
七月初,谷满年和关月华给谷雨办了周岁,邀请亲朋好友到长湖街道的国营饭店吃饭,拢共摆了五桌。
长湖街道的国营饭店总算换了个大厨,虽然还是比不上最开始的那位老师傅,但总比上一任大厨做得好。
银杏胡同和服装厂家属院的邻居私底下说关月华两口子花钱大手大脚,还猜他俩到底攒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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