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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梁图图)


说完,谷满年又冲产房里喊:“月华,咱妈来了,妈看孩子去了,你放心嗷!”
关月华让他顾着孩子,他是又惦记媳妇儿又惦记孩子,去哪边都不放心,家里来人了才放了心。
江桂英二话不说,找护士问路,看孩子去了。
没被安排任务的关月荷还有些懵:孩子有这么快生下来的吗?
谁说这娃是慢性子了?
等关月华终于从产房出来,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第一次见大姐脸色苍白、没一点劲儿的样子,关月荷一时间觉得心里堵得慌。
以前她特别烦她姐,晚上睡觉不老实、脾气暴躁嘴巴毒。但可能是过去的事情已经很久远了,她又觉得她姐其实也没很烦。
此时此刻,难得冒出来点姐妹情。
关月华醒来后一看,左边是正在抹眼泪的谷满年,右边是眼睛红红的关月荷。
“……”
这俩看着就糟心。
关月荷在医院里待到大半夜才回去,到家了还得先去三号院,让她爹收拾她妈的洗漱用品,明天一块儿带过去。
“咋还要住院呢?你姐怎么样?”
“没事,能吃能睡,多留两天看看。”关月荷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棒槌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吃饱了就睡,等几个小时了不睁眼也不嚎,姐和姐夫担心,要多住两天。”
她妈说,棒槌和她小时候一个德行,肯定没问题,但她姐一听像她,脸都皱巴了。
“哦,没事就行。”关沧海忽然觉得不对劲,“你姐生了儿子还是闺女?棒槌又是啥?”
关月荷哈哈笑,“生了闺女,我给起的小名,我姐和我外甥女都知道的。”
关沧海:“……”
忙了半个晚上,关月荷到了家才觉得困得厉害,快速地收拾一下,直接倒炕上睡觉了。
隔天,她把写好的信件和书都给包起来,拿到邮局给丁学文寄了出去。
下班后,拎上方大妈给准备的鸡汤送去医院。棒槌现在知道睁眼了,也知道嗷嗷嚎了,她姐就打算明天出院。
“这名字难听,不能喊了。”江桂英听不得外孙女被起个“棒槌”的小名,“你姐说了,不起小名,以后都喊大名。”
“大名叫啥?”
“谷雨。”
话音刚落,出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谷雨嚎了起来。
关月荷觉得,小人儿虽然不会说话,但也知道用哭嚎来抗议自己被迫错失小名。
她跑这一趟,还在医院里遇上许小妹了。
许小妹和程鹏是汽车厂的双职工,工龄够长,现在已经分到房搬了出去住。
看他们从妇产科出来,脸上喜气洋洋的,不难猜出,这对也要当父母了。
或许是身份即将转变,从儿女变成父母,许小妹看着比以前聪明靠谱了点。
真神奇。
许小妹一抬头,也看到了关月荷,“你也有了?”
许小妹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关月荷和林忆苦领证结婚也就两个月吧,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关月荷翻了个白眼,“我来看我姐。”
她和林忆苦达成共识,在他还没能常住家里前,暂时不考虑要孩子。
得趁现在年轻多黏糊,孩子的事不着急。
听说是关月华生了,许小妹撇了撇嘴,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别进去探望了,反正她们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
“不是,你慢点走。”程鹏着急忙慌地追上蹬蹬蹬往下走的人。
谷雨出生,关月华休假在家坐月子,江桂英每天早上七点过去帮忙,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和卓越服装厂最近加班的工人几乎是一个上下班时间。
卓越服装厂外省来的单子突然猛增,不仅每个车间的工人都得忙着加班,连各科室的干部也得跟着加班去协调各方资源。
整个厂子忙得热火朝天,没有一个闲人,大家伙都盼着,最好能一直维持这个生产量,这样才能有招工名额放出来。
但厂里暂时还不需要招工,没工作的厂子弟们该下乡的还是要下乡。
同时,即将高中毕业的宋西北在下乡、参军、接蔡英在汽车厂食堂打饭工的班这三条路间徘徊。
“月荷姐,忆苦哥还没回来呢?”十七岁的宋西北长成了高竹竿,声音也终于不再是几年前嘎嘎嘎的鸭子嗓音了,此时站在关月荷家门口探头探脑的。
“没。你不是报名上去了,还参加体检了吗?现在还没结果?”
宋西北两手一摊,“我怀疑我爸给我悄悄使坏了。”
“那不可能。”宋公安虽然不想西北西南参军去外地,但人还是挺开明的,不至于悄悄搞破坏。
“宋公安,你真使坏了?”
“哎哟我去!爸,我不是这意思……月荷姐!”宋西北以为他爸在家,忙着想解释,结果他家的门还是关得好好的!
他就说,家里只有他妹在家,他爸妈还没下班回来呢!
诈小孩成功的关月荷一顿哈哈大笑。
看他快气炸了,关月荷才道:“你真想当兵?去哪儿都成?你家里也没意见?”
“当然了!”宋西北愁眉苦脸道:“我还想找忆苦哥问问,是不是我哪儿没通过啊,怎么还没着落。”
“可能还在做政审。你急也没用,林忆苦在家也没法帮你查。”
“我知道,这不是,和忆苦哥说说话,我心里有点底嘛。”
关月荷觉得他现在就是闲的,让他去给一号院的牛大妈家搬砖块,多干活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西北,你爸妈下班了没?”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来,一看就是要给做动员下乡的。
虽说这几年里,不少单位和国营厂腾出的招工名额多是面向下乡知青,但这点名额在庞大的下乡知青队伍面前,只能算杯水车薪。
刚毕业的青年没有工作,还是得按照政策下乡。
但对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来说,近几年的动员工作比强制下乡的前几年容易多了。下乡地点离得近,无非就是下乡了没法吃商品粮而已,不用背井离乡,已经很好了。
关月荷忙道:“汽车厂最近赶生产,蔡英姐要上夜班给工人做夜宵,宋公安最近也事儿多,要不你们等星期天了再来?宋西北一个十几岁小孩啥也不懂。”
她就怕宋西北愣头愣脑的,直接跟人家确定了下乡去,那就没法参军了。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犹豫了下,他们都来好几次了,每次都逮不到宋家的大人。
关月荷又道:“那也不是他们两口子故意的,厂里的生产不能不管,人民群众需要公安帮忙,宋公安还是所长呢,他更不能不管了。改天吧,两位同志你们改天再来哈。”
宋西北看着她把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地连哄带拽地给送了出去,不愧是银杏胡同有名的大力姐。
“月荷姐,你说这又要号召知青下乡,又要安排岗位让下乡的知青回城工作,还下乡干啥啊?”
宋西北不是很能理解,“宝玉姐说,丁学武在乡下干不动活,还偷鸡摸狗,被抓起来关了好几次了。这样的让他们下乡干嘛呀,留城里嚯嚯自己家算了。我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对了,咱又不是领导,管好自己再说。”
关月荷嫌他话多,从口袋里翻出来两块钱,使唤他跑腿,“去给买两个西瓜回来。”
耳朵终于清净了,关月荷长呼了一口气。
她也想不明白,这高考到底有没有可能恢复?下乡的知青能不能参加?
叹气,也不知道丁学文收到包裹了没有。
而被她惦记的丁学文正在知青们的自留地里忙活,浑身的汗水混着泥巴,老远就听到大队长的小孙子挥手报信:
“丁老师!你有包裹到了!”
“来了!”
丁学文让报信的学生帮忙签字,接过包裹,沉甸甸的。
过了前面两三年的难熬日子,之后几年,他和几个发小们只在过年前互相寄吃的用的,其他时间都是只写信。
不年不节的,寄这么多东西?
但仔细一摸,他发现不对劲了,给他寄这么多书?
拆开包裹,最上头的第一本书就是高中的数学课本,他愣了下,很快想到某种可能,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了起来。
底下几本也是高中课本!
翻了又翻,终于在侧边翻到了信封,一看字迹就知道是月荷写的。
月荷在信中写了今年参加广交会时的见闻、五月底中央开会提出的“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方针……
信里没写已有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切都是月荷自己的猜测,所以来信时只是提醒他:
“来日如何,暂时未知,但我们卓越服装厂的郑行敏厂长说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丁学文同志,千万不能落下学习啊!”
丁学文只觉心里热血澎湃,又忍不住想笑:月荷真是逮住所有机会宣传卓越服装厂和郑行敏厂长。
傍晚,陈立中从养猪场回来,喊上他去附近的河里洗澡。
丁学文把关月荷的来信一说,陈立中哗啦一声猛地从水里冒出头来,俩人对视了许久,陈立中才艰难开口,“你觉得……”
丁学文打断他的话,坚定道:“郑行敏厂长说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恢复 高考了,我们不至于手忙脚乱地才开始复习。”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们下乡时带来的高中课本都摸得卷边了。
十年啊。
他们在四道沟生产队待了十年,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某个知识点在哪页哪行。要是猪能说话,天天听他读书背书,哪怕只活一年,也该是初小学历了。
但是,“郑行敏厂长是哪个?”
七月初,关月荷终于有了空闲,挑了个星期天,叫上在家的邻居们帮忙,把家里部分的家具搬到了三号院林大爷家里。
林忆苦的这间房,自他参军后,屋里就够空的了,结婚后,东西全搬到了她那边去,这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别的什么都没有。
勉强能装下她的家当们。
等不到林忆苦回来忙活了,她决定早点把屋里的墙壁给粉刷了,之后省得还要拖拉。
人多力量大,除了她和她老爹、大哥和林大爷来刷墙,院里的好几个邻居都拿工具过来帮忙。
一些人搞卫生,一些人修缮炕,还有人上屋顶检查瓦片好坏的,剩下的人就负责刷墙,还有把不要了的家具搬到胡同口的空地去,谁想要就自己搬回去。没人要的话,放个两三天,就会有人给拖走。
也难得大家凑一块儿干活唠嗑。
“忆苦以后能天天回家住了,挺方便啊。”二大妈在屋里转了一圈,建议道:“我看你们得趁早把娃的房间给隔出来,到时候得把墙给拆了重新挪吧?你们家这炕也太大了!”
关月荷平时不准外人进她卧室里,更不可能让人上炕来。大家渐渐的,也忘了她家这炕是真够长够宽的。
关月荷不赞同,她就得睡这么大张炕。
她和林忆苦月月去领计生用品,连同事、战友们的份额也领了,孩子还远呢。
关月荷不接话,其他人嫌说她的事没意思,又开始说起别家的八卦来。
聊着聊着,看到从外头回来的宋公安过来打招呼,问要不要帮忙。
“可不敢麻烦您这个大忙人。”二大妈赶忙问:“偷日化厂仓库的那伙贼抓到了没有?”
白大妈震惊,“还有贼的事?我怎么听说是前面胡同有一家老的把儿媳妇给害死了?”
赵大妈更是惊呼,“不是说是咱们厂那谁在外头养小的,被媳妇儿抓到了吗?”
关月荷跟着大妈们的语气一惊一乍,她最近真是错过太多事了!
惭愧,她上个月给思甜去信,还说银杏胡同最近风平浪静,一点八卦都没有!
宋公安:“……暂时都不能说,别问了。”
大妈们一副了然的表情,“懂,不能乱说嘛,我们嘴巴严实得很。”
宋公安见人手足够,也不多留了,哈欠连天地回家休息。
他刚回家,这边大妈们一个个就言之凿凿地道:“我就说是真的吧?!宋公安都确认了。”
关月荷啧啧两声,要不是她本人就在这儿听着看着,转头大妈们一说,她可能真以为这些消息是经过宋公安确认才传出来的呢!
大妈们真能瞎掰扯啊。
但干活也是真利索。
只忙活了一个上午,关月荷家里的活就干得差不多了。
被关月荷安排去跑腿的宋西北和伍家旺带着西瓜和冰棍回来,先给干活的大人们分了,再给眼巴巴地仰头的小孩们分。
关月荷边咬冰棍边看被粉刷一新的屋子,过去七年的旧痕迹被覆盖掉,很快就要添上下一个七年的痕迹了。
下午她就去把预定的新沙发给运回来,还有新换的桌椅。
等林忆苦回来,估计要被屋子吓一大跳。

又是一个星期天, 关月荷去了趟五星汽车厂给章新碧送翻译好的资料。
章新碧忙着要去技术科开会,没空检查她的资料,但走之前, 拉着她到一旁小声提醒道:“我师姐给我来信,说晋省最近开了全国高等院校招生工作会议,我看这也是个信号。以后要真恢复高考了,工农兵学生的学历怕是有些尴尬。要是高考恢复了, 你要是能参加一定去参加。”
章新碧想说,高考要是恢复,研究生的招生大概率也会跟着恢复。月荷也不是只有参加高考这条路可走。
但想了想, 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之后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好说。等高考真的恢复了再说不迟。
再次被同事催去会议室的章新碧说完, 拍了拍她的手臂, 拿起笔记本跟上了同事。
愣在翻译组办公室门口的关月荷站了许久,缓缓呼了一口气,有信号传出来就好。
但她的老师们怕是鼓励错对象了,她压根想不起来高中学的知识。
前段时间收集高中课本给丁学文寄过去, 她翻了几页, 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现在觉得德语书都比高中数学书简单易懂。
再一个,她已经拿了工农兵大学的毕业证了,还能参加高考?
这是个大问题。
从汽车厂离开, 在附近肉站买到了两只猪蹄, 直接去了大姐家里。
谷满年星期天休息在家, 江桂英这天也就在家里歇着,没过来这边帮忙。
关月荷过来时,谷满年正在楼下晒谷雨的被子和尿布。
晾衣服的长竹竿整整齐齐地挂着两排尿布和小衣服, 在太阳底下暴晒。
谷满年顺便把在旁边踢球的小孩们给哄走,不然这尘土飞扬的,衣服洗了也白洗。
“你来得正好,你姐说在家闷得慌,你上去和她聊聊天。”谷满年看她递过来的俩猪蹄,笑道:“正好,我刚还想着去买猪蹄煲汤,你就给送过来了。”
前两年乱糟糟的,谷满年老家亲戚没再往城里送猪肉,现在也还在观望着。
不然,谷满年都不用愁外面肉站的肉不好排到。
关月华正是无聊的时候,客厅里的人一说话,她就赶紧坐了起来,“关月荷?”
“等会,洗个手。”关月荷回应了一声,去了阳台洗澡间搓肥皂洗手。
这是她姐的规矩,因为这个规矩,她妈回家嘀咕了好几次,说她姐太讲究。
关月荷觉得这个规矩挺好的,可惜林思甜还在学校学习没法回来,不然她要拉着林思甜给她妈做做卫生健康宣传工作:现在条件不比二三十年前了,养小孩不能太粗糙了,得讲究点。
别的不说,现在有的单位都开始搞计划生育,干部带头,一对夫妻只生两个孩子。
她觉得,这政策早晚得传到各个国营厂来,她和她姐、姐夫都是厂干部,肯定要起带头作用。
父母双职工,还都是干部,家里就俩小孩,必须要养得很讲究啊!
闻了闻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为了给她俩腾地儿聊天,谷满年把正呼呼大睡的谷雨给抱了出去。
“林忆苦还没回来?”
“姐,高考有可能恢复了!”
关月荷刚坐下,姐妹俩就一起开了口,接着又一起开口回。
“他出任务,联系不上人。”
“你脑壳被晒傻了?”
关月荷:“……”为数不多的姐妹情又被她姐给气没了。
“五月底,中央提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最近,晋省刚开完全国高等院校招生工作会议,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关月华定定地盯着她看,发现她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脸上表情没半天波澜,但手指忍不住攥紧剩下的床单。
关月荷朝卧室外的客厅看了眼,她们怕吵醒谷雨,刚刚是压着声音说话,估计客厅里的谷满年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内容。
在来卓越服装厂家属院的路上,关月荷自己也很纠结:这个时候给她姐说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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