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姐看了觉得好笑,依然还是那个不经夸的小关同志。
“哎呀,先别唠了,让小关科长先去给其他科室送冰棍,别送到最后了只剩一滩冰水,后面的同志吃啥啊?”
“对对对,小关科长,待会还来我们办公室唠嗷!”
关月荷抱着泡沫箱跑了一大圈,箱子的重量逐渐变轻,几乎去一个科室就被问一次:“以后喊你小关科长啊还是关处长啊?”
“当然还是小关科长了。”多亲切!
就是可惜厂长和王峥去了市里开会,要讨论第二批国营厂试点改革如何推进,而卓越服装厂就在第二批试点改革的名单里。
不过,以后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到时她再当面和厂长道谢。
抱着空泡沫箱去了人事科,几分钟就办好了离职手续,但在这儿唠了足足十几分钟。
等她载着空泡沫箱出厂大门时,门卫大爷探了个脑袋出来挥手打招呼,“小关科长,以后有空常回来厂里看看!”
“好嘞!”
在大门外看了好一会儿,熟悉但从不记心上的红色标语,红砖办公楼,广播里播着明天早上开工人大会通知……
关月荷刚蹬起车轮离开,一辆五星牌小轿车缓缓朝厂里开来,门卫大爷忙着去开大门。
“刚刚是小关回来了吧?”那虎虎生风的背影,绝对错不了。
门卫大爷笑,回厂长的话:“是,小关科长回来请大家吃冰棍,顺便办离职。刚走。”
王铮可惜道:“没遇上。”
“来日方长。”
第118章 不卖!
从卓越服装厂回来, 关月荷才发现自己今天办了不少事,但在家里摇着扇子时,心情有些烦闷。
连着叹了三声气, 手上的蒲扇往旁边一扔, 决定给家里做个大扫除。
方大妈一回到胡同就听说关月荷回家了, 拎着布包就先往关月荷这边来。
然后就看到她家门口的木盆里堆了床单枕套, 门边的长条板凳上则是被家里的窗帘、桌布占满。
“妈, 您这是去逛街回来啊?”
关月荷没记错, 方大妈身上衣服的布料是她去年底送的,江桂英也有同样的一块布料。俩老太太还挺洋气, 特意跟她说了给她们送点鲜艳的布, 要拿来做衬衫穿。
“你文阿姨家里办喜事,我刚吃饭回来。咋都拆下来洗了?”
“我闲得没事干。”
方大妈:“……”
见关月荷说得认真,她才信了她是真闲得慌才给自己找事干。
方大妈也没急着回家, 关月荷不让她帮忙, 就坐旁边唠嗑。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喇叭声:“收废品、收破烂了。”
住倒座房的胡大妈穿着拖鞋哒哒地跑出去, “家旺, 我家里有不要的椅子,收不收?”
“您搬出来看看。”
“我一把老骨头搬不动,你进来看看能不能收, 不能收我就当柴火烧了。”
伍家旺无语,这胡大妈算是银杏胡同大妈们里特别能打的了,就她还老骨头?
但还是好脾气地跟了进来。
“月荷姐。”伍家旺看到关月荷正在家门口搓洗被子, 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加快脚步去了胡大妈家。
最后以胡大妈骂骂咧咧的声音告终。
伍家旺空手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就普通的椅子, 收去废品站,人家废品站都要嫌占地方,别说给一两块钱,一两分他都不想收。
伍家旺正要往外走,忽然想到海半耳交代过的话,转了脚步往关月荷这边来。
“月荷姐。”
“看你笑成这样就知道没好事,我家没有不要的椅子。”关月荷扫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伍家旺以前喊她月荷姑姑,后来她嫌弃这个称呼把她喊老了,就让二号院的小孩们都喊她姐。
见自己的小心思没藏得住,伍家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蹲到关月荷旁边,小声道:“海叔让我问你,你家原来从废品站买的书桌要不要卖?桌子是好木头,能给卖到一千……”
方大妈眉心一跳,立刻警惕地看向其他两家有没有人在听。
好在现在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胡大妈和周红旗家不上班的人都敞开着大门待屋里。
关月荷也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但没被钱忽悠得丢了脑子,“那桌子是什么来头?”
伍家旺也老实,问到自己知道的就全给抖了出来。
“海叔说桌子是紫檀木做的,是以前的王爷府里搬出来的,现在有人想托海叔淘些好家具,海叔就想起来你这儿有张好桌子。”
关月荷对古董都不了解,更不可能了解什么木材了,但照这意思,紫檀木是特别好的木头了?
“怪不得我用着觉得趁手。”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那张桌子比林忆苦用的那张好用。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关月荷总算能释怀自己当初买桌子花出去的五十块钱了,顿时神清气爽。
伍家旺见她高兴,试探着开口:“那,我和海叔说,让他给你再加点价?”
关月荷却是摇头,“不卖!我用习惯了,留着继续用。”
她和林忆苦现在虽然存款不多,但他们也不缺钱,暂时也没有买大件的打算。
她找人问过了,现在的洗衣机,单缸的三、四百,双缸的六、七百,他们再攒攒钱,年底买个双缸的洗衣机都不成问题。
“啊?”伍家旺很是失望,还不能理解。
桌子不都长一个样?卖掉这张能换一千块钱,都够买几十张新桌子了!
要是他,他肯定要把桌子卖了换钱,说不定还能在外头买个小平房……
自从见关月荷斥巨资买了房,他爹妈就想着也攒钱在外头买上两间。他们家现在倒是不缺房子住,但他们家四口人都认为,关月荷有本事,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买房。
买房这事肯定是好事!
伍家旺不死心,追着问道:“真的不卖吗?我还能找海叔帮忙谈价。”
“对,真不卖!”关月荷十分肯定,“你再找找其他人,别人家肯定也有的。”
伍家旺没再坚持劝她,错失一笔不小的介绍费,太可惜了!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这又不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
还说起自己收废品时听到的八卦。
“信托商店原来有不少好东西,有人在前几年里去捡漏,买的时候几十块,现在转手卖出去能卖几百上千。”
方大妈先是被“几百上千”给震住,但很快就觉得这挣钱的法子是他们普通工人学不来的。
“有谁会花几十块钱买个不当吃不当喝的?你别光看别人挣的,脚踏实地干活最靠谱。”看在伍二妮的面上,方大妈忍不住多劝了句,她就觉得丁老五现在挣的钱不是靠谱的。
几年前,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二三十块钱,就算是一个月有五六十块钱的工资,也没几个人舍得花几十块去买。
再说了,大部分人就没淘好东西的眼光,花几十块钱买回来的,说不定放个几年就只能卖几块钱了。
关月荷心虚,她就是那个会花几十块钱买个不当吃不当喝的人。
伍家旺一想,觉得方大妈说得有道理。
他家的日子也就这几年才好起来,他就算早知道,难道还能劝得动爹妈去信托商店买古董?
算了,还是听方大妈的,老实收废品吧。
“方大妈,月荷姐,我继续收废品去了。”
“哎。”关月荷喊住他,警告道:“你嘴巴严实点,别给我说出去了。”
伍家旺看了眼她握紧的拳头,缩了缩脖子,竖起手指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往外传。
等收废品的喇叭声往胡同深处远去,方大妈也和关月荷商量道:“这事也不能和你爹你爸他们说。”
让他们知道了那不得了,说不定要学人家去捡漏。文化知识没多少,真当自己开天眼了能分辨古董呢?
全是给别人送钱花。
关月荷点头,“好!”
但关月荷没瞒着林思甜。
一听说卧室里的书桌能值上千块,林思甜眼睛都瞪圆了,进屋去敲敲摸摸,还蹲在桌子底下看。
林思甜看了半天,最后也和关月荷一样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要非说特别的,关月荷只想到了一个:“比普通的桌子要重得多。”
尤其是有林忆苦那张书桌做对比,显得她那桌子更重了。
“还是你运气好。”林思甜说着,捂嘴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许大爷学别人去淘古董,带回来两个花瓶让丁老五帮忙转卖,那两花瓶是拿三十块钱换回来的,结果丁老五说他那两个花瓶最多值三块钱。许大妈守在丁家的家门口骂了好几天,非说丁老五是故意压着价。”
许大妈也是能耐,联合了其他院子的人去找宋公安,说丁老五搞骗钱。闹得一帮人进派出所。
“许大爷买回来的花瓶估计真是假的,在外头被人坑了。但丁老五也是真故意压价把其他邻居的好东西给收走。”
林思甜哼了声,“他现在都住外头,就是怕回来被邻居们揍。”
丁大妈一如既往的偏心,每天走一段路去丁老五外头的房子给他做饭、收拾屋子,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
“哦,还有丁显光,丁老五让他负责收废品,也天天在外面跑。”
三号院的其他邻居乐见其成,这两个不省心的不在三号院待着,邻居们还能落个清净。真没人想天天看丁家的破热闹。
难得关月荷回来,林思甜一说起话来就刹不住嘴。
电视里正开始播新闻,林思甜就说到胡同里卖炒瓜子那家。
“他们家换彩色电视了,我去看了,确实比咱们的黑白电视好看很多很多。”
两个“很多”,足以表达彩电和黑白电视之间的差距。
“但也很贵。”林思甜朝卧室里的桌子指了下,“那张桌子差不多可以换一台彩电。”
关月荷羡慕,“真贵!买不起。”
“胡同里返城的知青好多跟着去卖炒瓜子,去厂里闹分配工作的人都少了一半。”
“这么赚钱?”
“肯定啊,不然大家为啥都不去闹了?一个个的,一回到胡同就开始装,说是就挣个口粮。谁信啊?”
林思甜还把新闻里靠卖瓜子从小工坊做到了大工厂的例子搬了出来,“买彩电那家干得早,挣不到百万,但肯定有上万块。”
尤其现在风向不同了,外头对个人做些小买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人打算去练摊,甚至还有想跑其他省进货回来卖的。
“现在运输队最受欢迎。”
有人找运输队的司机帮忙运货,把其他地方的稀罕货带回来,他们再转手卖出去。
关月荷只能感慨:“什么时候,都有人特别会挣钱。”
“谁挣钱?”林忆苦推开门进来,又问怎么把窗帘和桌布都拆下来洗了。就剩他们卧室的窗帘没动。
“我闲着没事干。”
林忆苦认真看了她一眼,看来是心情不好给自己找事做了。
而林思甜回了他的第一个问题,说现在练摊挣钱。
林忆苦最近和宋公安走得近,知道的情况多,就道:“得看摊子上摆的是什么。汽车厂的电影院门口,现在最少有十几个买炒瓜子的。干的人多,挣到的钱就少,还有人为了多卖而压价的,就上个星期天,电影院门口打群架,保卫科逮了十几个人。”
“这么多?!”
林忆苦还提了每天早上在胡同口卖包子的刘媒婆,“许大嫂上个月也在胡同口卖包子,俩人打起来了,被宋公安带去了派出所。”
林思甜茫然,“在胡同口卖包子的不是陈大妈吗?”
“……那就是胡同口又多了一个卖包子的。”
只有关月荷很震惊,她就一个学期没回家,银杏胡同居然有这么多的变化?!
隔天早上,关月荷就被“卖包子、热乎的包子哎”的喇叭声给吵醒。
林忆苦洗漱好进房间换衣服,果然看到她在炕上滚圈。
一号院离胡同口最近,他们家在一号院的东厢房,墙外面就是那棵银杏树,比院里的其他家还更近胡同口。
这些人真是够了,卖早餐就卖吧,还一大清早开喇叭!
“我倒要看看他们卖的包子多好吃!”关月荷翻身起来,“林忆苦给我递件衣服。”
林忆苦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她道:“你最好去买陈大妈做的包子,刘媒婆做的包子,里面的馅不新鲜,许大嫂做的包子皮厚馅薄。”
关月荷跟他一块儿出门,见银杏树不远处足足有四个人在卖包子,关月荷直奔陈大妈的桌子前,犹豫了下,只要了两个包子,和林忆苦分掉。
陈大妈的热情瞬间减半,嫌弃地盯着关月荷掏钱的动作。
这两口子,一个副团,一个未来的国家干部,工资加起来没两百也有一百出头吧?!居然抠搜地只要两个包子!
关月荷很快就吃掉了一个包子,回味了下,果断坐上林忆苦的自行车后座。
“走,我们去国营饭店买。”
胡同口这里的包子是便宜,但吃得不香,她就觉得钱白花了。
等关月荷带着一纸袋热乎的包子回来时,胡同口的四个包子摊围了不少人,全是赶着要去上早班的工人们。
但也能看得出来,去找刘媒婆买包子的人最少,尽管刘媒婆家的包子卖得最便宜。
她去三号院送包子时,关爱国一个劲地摆手,皱巴着脸,“我上次在胡同口买了两个包子,一整个上午都忙着跑厕所,差点被客人投诉我烫发烫一半就跑路。”
真可怜。
“我在国营饭店买的。你不吃,那就给老爹和妈多吃两个……”
“哎哎哎,我吃!二姐你不早说,国营饭店的包子不一样。”
关沧海和关爱国出门上班没多久,林玉凤带着三个孩子回三号院了。
见关月荷在家,林玉凤有些不自在,寒暄了好一会儿都没说为啥突然回来,要说带三个孩子回来看奶奶?估计没几个人信。
关月荷看出来了,她在这儿,大嫂不好意思开口,识趣地起身回家。
大嫂来说了什么,她也不好奇。但她昨天去卓越服装厂时,谷满年专门找她叮嘱了几句话,也是提醒她,要是大嫂找她帮忙不用搭理,她大姐已经安排好了。
至于安排了什么,谷满年没多说。
挂历撕到了七月,林忆苦也请到了假,跟关月荷一块儿回老家丰收大队。
“二姐等一下。”关爱国追了出来,把一个鼓囊囊的布包挂到林忆苦的车头上,“给娟娟带的,二姐你记得和她说是我给的嗷!”
啧!她还能昧了他的功劳不成?
他们出门早,前一半路坐公交,后一半路骑自行车,关月荷没拉着林忆苦搞“自行车比赛”,慢悠悠地蹬着车轮,像是出来郊游。
回老家的路比前几年好了些,路面更宽敞了,有一段甚至还是石子路 。
巧了,半路遇到了从公社赶回大队的老乡,有人认出来关月荷,他俩的自行车后座就多了两袋东西,帮着载回大队。
“姨姨!姨姨!”
关月荷刚进大队,忽然看到路边的沙堆旁边有个熟悉的小胖妞原地蹦跳着冲她挥手。
关月荷嫌弃地噫了好长一声。
谷雨身上全是沙子,她姐给做的漂亮小衣服也脏得看不清原样,得亏她姐没空来接娃,不然肯定忍不住暴脾气要揍谷雨一顿。
真埋汰!
关月荷直接踩车冲了过去,不给埋汰小孩扑身上的机会。林忆苦只能停下车子,等谷雨带着一群同样浑身沙子的小孩们冲过来。
正被小孩围着呢,大伯板着脸过来批评他们:“是谁带头玩沙子的?要让大人领回去打手心!”
这些沙子是要用来修路的,就这块地方宽敞,才堆在这儿。一时没安排人过来看,这群小崽子就来祸祸了。
谷雨把手背到了身后,“不是我。”
还帮着娟娟证明,“也不是姐姐。”
大伯:“……”
一群萝卜头,谁也不承认,大伯只能凶着脸都训了一遍,一个个地送回家,还给家长说:“让家里小孩不准去玩村口的沙子!”
最后才把自家的两个拎回家,伯母见着她们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转个头的功夫就出去瞎胡闹,真该打手心!”
教训完,还要忙着去烧水给她们洗澡。
直到林忆苦出声喊人,伯母才注意到门外的人,惊喜道:“你也是!都到家里了也不知道进屋!月荷呢?月荷怎么没回来?”
“我在这儿呢。”关月荷把后座的东西给送到了老乡家里,被人家拉着唠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
她一回来,林忆苦也赶忙去给老乡送东西。
“姨姨!”
“你不要过来!”关月荷真是怕了她了,绕着道走,“你先去洗澡。太埋汰了……谷雨你站那,小姨给你拍张照片,回去了让你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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