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鹤面显薄红,正要说话,陆昭就起身:“罢了,就当我没问。若我真恢复身份,那这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不如直接传给曦儿。”关键是,她必须回去自己的世界,不能在大雍留下任何牵挂。
能多留一段时间稳定朝局已经是她能做得最大让步了。
沈栖鹤靠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收紧,还想再说什么,就听陆昭道:“我新学了一套针法,这次肯定能治好你的腿。静之,你躺到软榻上去,我取针来。”说着就要去拿自己惯用的银针。
沈栖鹤一听,腿本能抖了一下:“微臣觉得还是不必了吧……”虽说他耐力强,但每回那么长的银针往腿里扎,多少有些渗人。
“什么不必。”陆昭拿了银针推着他就走,然后强行将他摁进了软榻中,伸手就去掀他的外衫。
沈栖鹤谪仙般的脸涨红,着急忙慌道:“微臣国子监还有要事……”他刚抬起上半身,又被陆昭一把摁了下去:“什么要事能比你腿重要?别动,我要下针了!”
两人拉扯间,田禧就带着小皇孙进来了。
小皇孙看到两人的动作,眨巴两下眼睛,疑惑问:“田公公,皇叔和沈先生在干嘛呀?”
两人说话间,沈栖鹤的裤腿已经被陆昭完全拉了上去,露出一双匀称修长的小腿。
两人动作实在暧昧,田禧老脸通红,一把抱起好奇宝宝,逃也似的跑了。
一刻钟后,陆昭收了银针问:“静之感觉如何?”
沈栖鹤脸上的潮红褪去,只觉得双腿酥酥麻麻的痒,似乎和之前扎完针后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但这种酥麻的痒意只是一闪而过,他迟疑着把自己的感觉说了。
陆昭眸子晶亮:“看来有点效果,往后三日扎一次针,你的腿肯定会好的。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我这睡吧。”
沈栖鹤不是第一次宿在朝露殿偏殿,陆昭这样说,他也未拒绝。
他们这边早早睡下了,威王和忠勇侯还在熬,正确的说是在耗着。忠勇侯自然是不肯轻易把兵符交出去的,就算是自己外孙也不行,但立小皇孙为储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一时摇摆不定。
威王苦口婆心的劝:“难道兵符在本王手中外祖父还不放心?本王总归不会害您。若是稍晚,皇上改变主意,自己生了个孩子,就没咱们曦儿什么事了。您若在想争夺皇位,又得从下一代培养起,这得走多少年的弯路。您想想,您如今年迈,底下又有几个争气的。”
忠勇侯一想也是,如果错失这次机会,那次再想争储就难了。
“那您能保证皇上不是故意想骗郑家兵符,过后就废了曦儿?”
威王:“皇上承诺,在曦儿登基前兵符都可在本王手中。外祖父如果这还要犹豫,就等着段御史送孙女进宫诞下皇子吧。”
双方僵持到了子夜,威王终于拿到兵符,他一刻也不耽搁,立刻进宫面圣。
次日早朝,陆昭守信下旨立小皇孙为太子,让小皇孙即日搬去东宫。沈栖鹤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小皇孙。
圣旨一下,忠勇侯心下大定,觉得兵符交出去暂时值了。
其余人,包括沈栖鹤一派,五皇子等官员都不是很理解。就连辛十一、梅昭雪和乔炳等人都面面相觑。
段御史又站出来反对,上前两步高声道:“皇上!您还年少,尽可以娶妻生子,立威王之子算怎么回事?”他说怎么忠勇侯和威王一再退让,原来皇帝和他们达成了这样的交易?
但这也太离谱了。
若小皇孙登基,那将来不是郑家独大?
段御史一想到他一直在为他人做嫁衣,就无法接受。
陈寺卿等人也跟着附和:“是啊皇上,您还年轻,纵使,纵使……”和沈相情比金坚也不必如此。
当然皇帝断袖的话,他们是不敢明说的。
“纵使体弱,多调理一二,总能诞下皇子的。”
陆昭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朕少时流落在外,寒气入体,不久前又被谢金池伤了根本,太医说朕子嗣艰难,朕也是无奈……”声音里尽是落寞。
段御史看向沈栖鹤:“沈相你倒是说句话啊!”此刻他都没功夫计较沈栖鹤为相的事了,只想着有人能阻止陆昭这荒唐的决定。
沈栖鹤不疾不徐道:“皇上这样决定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段御史遵从就好了!”
遵从个屁!
段御史暗骂:你沈栖鹤就不为沈家考虑,白白让忠勇侯捡了便宜!
他撩开袍子就跪了下去:“皇上若不收回成命,微臣就一直跪着!”他一跪下,陈寺卿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陆陆续续跪下。
“请皇上收回成命!”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陆昭甩袖:“你们爱跪就跪着吧。”说完,起身就走。
当她是先帝呢,又来威胁这一套。
但段御史显然做了完全的准备,不仅日日让御史台的人上奏。他门下的官员都消极怠工,大理寺、御史台、兵部都乱成一团,段御史还带着十几个官员日日进宫堵陆昭。
跪完金銮殿又跪紫宸殿,跪完紫宸殿又跪到朝露殿,总之,就是要逼迫陆昭收回成命。
陆昭只当没瞧见他们,继续批自己的折子:她坐着的还能怕跪着的,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次日,段御史一党的官员干脆直接称病,都不上朝了。
陆昭连续看了十几封告假的折子,都被气笑了:“这段御史还真是有点手段,既如此,就别怪朕卸磨杀驴了。”
沈栖鹤:“皇上要怎么办?段家树大根深,没有罪名,不好动段御史。”
陆昭:“陆明珠那丫头近日不是不安分?”
沈栖鹤点头:“废后似乎留了不少人给她,她恨您入骨,估计是想替废后和三皇子报仇。”
田禧小声询问:“皇上,需不需要老奴把公主身边的人除去?”
陆昭摇头:“不必了,你去喊乔驰过来一趟。”
待乔驰过来,陆昭同他说了几句,乔驰不解:“皇上让卑职再安排两个人手给公主来刺杀您?”他耳朵是不是出现毛病了?
陆昭挑眉:“有问题?”
乔驰连连摇头,匆匆去办了。
沈栖鹤问:“皇上是想借公主的手除去段御史?”
陆昭笑得狡黠:“静之聪慧,段御史进宫堵朕,结果被公主的人杀了,这与朕何干,顶多算他倒霉。”
沈栖鹤落下一子:“那您得好好规划一二,除去段御史,其他几个御史和陈寺卿也一并杀了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陆昭紧跟着落下一子:“正有此意。”
两人温言细语商量着杀人的事,直播间的观众听得毛骨悚然。
【空调不用电:艹,怎么觉得沈三郎和主播越来越像了?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
【八角莲:哈哈哈,沈三郎本来就和主播一路人,只能说臭味相投。要是他两正成了一对,这朝堂上的官员要默哀了。】
【基基复基基:当主播之前不是说完成任务后就要回自己的位面吗?主播走了,沈三郎怎么办?呜呜呜,不敢想象。】
直播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有人开始询问主播什么时候走?
陆昭没有回答,专心下棋。
一刻钟后,小太监匆匆来报:“皇上,段御史诸位大人又来了,正往朝露殿赶呢。”
陆昭落下最后一颗棋子:“静之又赢了,无趣。走走走,我们去玩更好玩的。”说着起身,推着沈三郎就往外走,边走边高声交代小太监道:“朕去藏书阁走走,你莫要让段御史找来了。”
她推着沈三郎走后,立刻有两名小太监鬼鬼祟祟走了。一人跑去给陆明珠偷偷报信,一人跑去知会段御史。
段御史得到消息,立刻带着人赶往藏书阁围堵陆昭。十几人赶到时,藏书阁内外守着两个侍卫,阁楼的大门紧闭。
段御史连忙上前询问:“皇上可在里面?”
侍卫点头:“在,但皇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搅,段御史和诸位大人请回吧。”
段御史自然不可能回去的,他扯着嗓子便喊:“请皇上收回立太子的诏书,皇上不允,臣等就跪死在藏书阁外!”
众人以为这次还是同以往多次一样没有回应,没想到段御史话音才落,藏书阁内就传来砰咚一声巨响,声音大到大门都跟着震动。
段御史不管不顾直接推开了门就往里冲,正好利用这动静见到皇帝,当面逼迫。
然而,他刚冲进去,就看见陆昭被人追着砍到了楼下,青织推着沈三郎东躲西藏,大喊着救驾。
陆昭看到冲进来的大臣,直接就奔着他们而来,拉住段御史惊慌道:“段爱卿救命!王相余孽要杀朕!快,快护驾!”她面色病白,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二十几个刺客见她冲进人群,不管不顾也跟着砍了过来。
乔驰安排的人冲在最前面,一刀将段御史捅了个对穿。段御史只觉得腹部剧痛,迟钝的低头,鲜血汩汩留下:他只说说跪死在外头,没真死啊!
众官员惊叫连连,陆昭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扶着段御史的手都在抖:“段爱卿!来人来人,快救驾!”
刺客把刀抽出来,段御史没了支撑,直接倒地。
巡逻的禁卫军听到动静及时冲了进来,和刺客交锋。很快又有两名御史被杀,陆昭满手鲜血一直在喊太医,还试图用手去堵段御史肚子上的伤口,那模样看上去是真着急。
现场一片混乱,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嘎嘎直乐。
这么多人里唯一会功夫的陈寺卿也受了伤,他捂着伤口退到一边,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目光落在陆昭焦急的脸上,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皇上何时这么关心段御史了?
段御史要是死了,皇上不该放三天三夜的鞭炮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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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陆昭:嗯,戏过了。
第77章 更新
陈寺卿思考的瞬间, 其中一个刺客又一刀了结一个御史。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刺客中有一部分是冲着新皇去的,但有一部分是冲着他们来的。兴许最后新帝没事, 他们死光了。
新帝是想借刺客的手杀了他们这些刺头!
想明白的陈寺卿惊恐,在刺客奔着他而来时,他果断跑到陆昭身边,护着她就往外跑, 边跑还边喊:“保护皇上,快来人啊,保护皇上!”
“皇上放心,微臣誓死保护您。生是您的臣,死是您的鬼!”
陆昭挑眉,这是看明白形势, 在表忠心?
这人比她还能演,也罢, 总不能一次性死太多人, 留个作证的还是有必要的。
一刻钟后,刺客全部被抓住,死了大半, 留下五个活口。而二十几个大臣,除了段御史, 还死了三个御史,一个兵部侍郎, 其余人伤的伤, 晕的晕,着实惨烈。
陆昭对着死去的这几人痛哭流涕,喝道:“快查, 势必要把王相的余孽全都找出来!”哭完,她又朝陈寺卿道:“段大人在宫中遇害,朕都不知要如何向段家交代,都是朕的错啊。”
陈寺卿捂着受伤的手连声安慰:“皇上,这也不是您能左右的,都是王相余孽的过错。臣等能为您死是莫大的荣幸,相信几位大人的家眷都能理解。”
陆昭又抹了把眼泪:“那还要劳烦陈寺卿去几位大人家中走一趟,替朕宽慰他们家眷一二。阿驰,去知会十一,陪着陈大人一起去。”
陈寺卿心下打鼓:看来皇上只是暂时放过了他,还得看看他今后的表现,是不是完全归顺。
他立刻点头应承,然后提着一口气跟随几个受伤的大人往宫外走。禁卫军抬着尸首跟在他们身后,来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惨淡沉闷。等走出宫门,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但看到等候在宫外的辛十一时,整个人又不好了。
尽管心中不愿,还是要硬着头皮凑上去讨好:“肖小侯爷,您来了。”
辛十一冷淡点头,往他身后看了眼才道:“其余几位大人让镇抚司的人护送回去,陈大人先同本侯把段大人送回家吧。”
陈寺卿连连点头,跟在他身后把段御史送回了段家。
段家人早早等候在正门口,段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段妙仪和段妙玉姐妹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神情也很悲伤。段大郎看过自家父亲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拉着陈寺卿哭着问:“怎么好好的进宫,人就没了呢?”
陈寺卿声音艰涩:“都是王相余孽,他们一早就埋伏在藏书阁伏击皇上,幸而我们去了。段大人是为了救驾牺牲,皇上感念段大人大义,特许段大人按一等公的爵位厚葬!”
人都死了,厚葬有何用?
段大郎心中如此想,但也不敢说,还要真诚向皇帝道谢。
从段家出来后,陈寺卿又在辛十一的陪同下去了其他几个陨命的大人府上,除了安抚宽慰,做得最多的就是夸新帝仁厚,王相一党可恶。
段氏一党都觉得这未免也太过巧合,怎么偏偏死的就是这次带头反对立储的几个大人,还每个都是一刀陨命。
段大郎怎么也不肯相信,待陈寺卿忙完后到段家祭拜时还是忍不住把肚子里的疑惑问出了声。
陈寺卿也不好明说,只拍拍他的肩头道:“人死为大,就不要追究太多,听我一句劝,等丧事办完后,赶紧辞官置仕做个闲散翁。如果可以,最好回荆州老家去。”这位新帝手段前所未有的狠,他不像其他帝王还给你找个罪名,那么多官员,说动手杀了就杀了。
陈寺卿觉得等时间差不多,他也该跑了。
保命要紧。
但段大郎就是个不听劝的,三日后早朝,还要拿遇刺一事出来说。痛哭流涕的跪在朝堂要一个说法。
陈寺卿只觉得脑壳疼,心中骂了百遍这个小舅子蠢!
过后又战战兢兢去看高座上陆昭的脸色,陆昭脸上丝毫没有怒气,依旧一副痛心疾首的惋惜模样:“此事确实是朕连累了段爱卿等人,朕已审问过,是二公主指使王相余孽刺杀朕。来人啊,将二公主带上朝来。”
很快,陆明珠被押了上来。
她神情依旧倨傲冷淡,完全没有一丝慌张,到了近前也背脊笔挺,不肯跪下。
田禧喝了一声大胆:“明珠公主,金銮殿上,为何不跪?”
“本宫是嫡公主凭什么要跪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他杀我母后和皇兄,死有余辜!”她咬牙切齿:“本公主只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将他千刀万剐!”她永远记得自己冒雨跪在朝露殿外,这人都不曾出来看一眼的决绝。
她怒瞪着陆昭:“陆承祐,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公主,不然本公主还会找人杀你!”竟装都不装,直接就承认刺客是她派的了。
文武百官蹙眉,五皇子骂道:“陆明珠你是不是有病,是你母后和三哥活该,皇上宽宏,已经饶你不死,你还要刺杀他?”
陆明珠冷笑:“他宽宏?他宽宏就不会连外祖父一家都不放过!”她现在什么都有了,她就是要杀了他!
五皇子还要骂,陆昭就摆手示意他住嘴。然后一脸沉痛的看着陆明珠:“陆明珠,王家造反逼死先帝,朕未诛王家九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你恨朕,朕可以理解,何故连段大人他们也不放过?”
陆明珠冷漠:“他们助纣为虐也该死!”在她看来,只能怪这些人倒霉。
她实在单纯,丝毫没想到这是陆昭故意在引导她胡说。
此话一出,段大郎和其余几个官员小辈都出离的愤怒,顷刻就把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一个个跪着要求处死陆明珠。
陆明珠还丝毫不知收敛:“本公主金枝玉叶,凭什么给他们陪葬!”
直播间的众人都怕她再说下去要挨打了,难怪王皇后和三皇子他们行动都瞒着陆明珠,这是真蠢啊。
冲动又自我,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还高高在上,不知收敛。
陆昭摆手:“先把公主押入大理寺天牢!”
禁卫军要上前拿人,陆明珠冷喝,不让人靠近。然后高昂起头,如同来时一样,自行走了出去。
人是被关入了天牢,但陆昭迟迟没有下诏处置。
段大郎几家人接连上折子,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处死陆明珠。就在陆昭准备下诏时,边关传来急报——长公主身死,南疆背弃当年的合约,大举出兵进攻边境。同时谢金池逃回凉州,凉州牧又反了。
大雍一时腹背受敌,西南两地急报不断。
文武百官顿时也顾不上死了几个臣子这等小事,纷纷提议让嫡公主继续去南疆和亲。先稳住南疆,出兵击退凉州牧才是正经。
天牢里的陆明珠听到消息终于慌了,整个人都止不住发颤:终究还是逃不过吗?听说当年本来就是要嫡公主去和亲的,她年纪小,母后就让长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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