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两日后的早朝,威王居然主动退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夸赞陆昭仁义,要拥立陆昭当太子。
这就好比两方打仗,打了许久,主将突然投降了。
你说气不气?
散朝后,忠勇侯憋着一口气,直接跟去了威王府。开口质问:“殿下这是何意?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要胜了!”
威王押了一口茶问:“外祖父拿什么胜?你没瞧出来父皇属意小七?如今外忧内患,我们再斗下去,只会让其他几州的州牧捡了便宜!”
忠勇侯咬牙:“殿下是因为永亲王救了小殿下才主动退让?焉知他不是故意做戏给你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伤筋动骨,说什么内伤,谁瞧得见?
威王眸色沉沉瞧他:“若当时外祖父在高架下,会毫不犹豫接住曦儿吗?”
忠勇侯犹豫一秒才道:“自然。”
威王不信,但没直说,只道:“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戏,他都救了曦儿。而且,他应了我一个要求。”
忠勇侯:“什么要求?”
威王拿出那份该了私印的手书给他看,忠勇侯看后很不可思议:“殿下,谁废了这么大心力登上高位,还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威王:“我手上有十万镇南军,而且我信他。”对方看向曦儿的时候,眼里是纯粹的喜欢。
“你信他?”忠勇侯都快被气笑了:“你信他就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就要拿郑家全族去赌?”
威王拧眉:“忠勇侯,本王尊你一声外祖父并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王的决定。”他又不是五弟那个废物。
“你若再说,本王明日就自请去戍边。”
此话一出,忠勇侯终于不敢再说,威王这性子还真做得出来。
忠勇侯从威王府出来,就和沈府的马车擦身而过。车帘子掀开,沈栖鹤那张端方清绝的脸露了出来。
忠勇侯冷哼一声,走了。
马车上的青织得意道:“公子,这老匹夫估计快气死了,还是永亲王殿下有法子,居然让威王主动退让,方才殿下同您说了什么?立储的圣旨是不是快下了?”
立储的圣旨确实已经在拟了,但殿下没提及这个,而是请他当小皇孙的老师。
他突然明白大皇子为何退让了。
嘉和十九年,立秋,册封太子的圣旨正式宣读。皇第七子永亲王陆承祐于病重接旨,十日后举行册封大殿,祭祀上告先祖,入主东宫。
祭祀当日,被禁闭许久的前太子如今的三皇子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站在了威王、五皇子一起观礼。
看着昔日的龙纹衮冕穿在陆昭身上,三皇子眸中杀意涌现:等着吧,早晚有一日,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庙前的高台上,老皇帝亲手将九旒冕戴在了陆昭头上。
礼官唱礼,陆昭起身,面向太庙方向,手持高香而拜:“臣皇七子陆承佑,蒙圣恩册立东宫,今谨奉玉帛,祭告列祖列宗。”她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愿承先志,敬天法祖,抚民理政,以固邦本……”
台下百官肃穆而立,乔炳、乔驰、辛十一、等人皆站在人群中,望着高台上耀眼的人。
沈栖鹤坐着轮椅等候在礼官边上,小皇孙站在他边上,也养着脑袋努力张望。秋日惶惶,礼成的那一刻,高台上的人浑身拢着一层金光。
小皇孙哇了一声,伸手沿着光晕的轮廓抓向那晃动的垂直旒冕,眉眼间竟是欢喜的笑。
威王侧头看向自己儿子,也跟着露出了个笑。现场,恐怕也只有忠勇侯一党笑不出来。
当日册封大礼结束后,陆昭从永亲王府搬到了东宫,小皇孙是彻底赖在东宫不走了。
病了许久的老皇帝难得眉眼舒展,上早朝时也一派喜气洋洋。
但很快,大理寺卿的一段话就打破了这种喜庆的氛围。
“皇上,寿宴那日的刺客已经查清是凉州境内人士无疑。臣还查到,凉州和荆州两地近日动作频繁,借着剿匪的名义囤积了不少人马。若再不想办法遏制,只怕下一步就会有更大的动作。”
新任的户部尚书也出列道:“皇上,除去青州,其余四州的赋税一拖再拖,派去催收的官员也无人搭理。国库已然吃紧,在这么下去恐动摇国本啊。”
王相倒台,户部交到他手里时已然空虚,再加之先前拨出一大笔银子重建南城……
户部尚书满脸愁容。
老皇帝拧眉:“户部的银子都去哪了?”
户部尚书迟疑,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清楚。户部的银子全到了王家的口袋,但谁也没敢明说。
王氏一党的官员此刻腰杆笔直,有人上前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得请右相大人出面,赋税才能解决。”
陆昭回头看着那人:“周侍郎,孤记得王崇已卸任右相一职,你还以官职称呼他,是不满皇上?”
那官员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头不住冒着冷汗:“微臣不敢,微臣失言。”
老皇帝心中总算畅快了些:“既然失言,就打二十大板,各州欠的赋税也由你出面去征讨。”
周侍郎暗道一声倒霉,又听沈栖鹤道:“皇上,周大人既如此信任王崇,就让王崇随他一起征讨赋税吧,若是讨不回赋税也不必回京了。”
王氏一党集体咯噔一下,三皇子立刻道:“父皇,外祖父年事已高,如今又无官身。各州流民盗匪猖獗,这么重要的是还是交给别人吧。”
威王横插一句:“扈州不是王家的老家?王崇前往正好祭拜祭拜祖先,很合适啊!”
三皇子怒瞪着威王,随即又恼恨盯着提出意见的周侍郎。周侍郎冷汗涔涔,恨不能把头缩进地底下。
赋闲在家的王右相接到圣旨后居然没有作妖,直接启程了。
辛十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同陆昭道:“我总觉得这王崇憋着什么坏呢,他真能把赋税要回来?”
陆昭把茶碗一搁,笑道:“能要回来最好,要不回来正好不用回中都?”王家虽有势力,但若是常年远离权利的中心,再大的势力也会被慢慢驱逐。
她说完,又问丁一:“千机营那边如何了?”
丁一连忙回话道:“这两个月千机营王家几位将领都被各种理由罢免了,下面的人表面屈服,但千机营归王家已久,想要完全听殿下差遣有点难度。”
陆昭温声道:“不急,只要关键时刻,他们别出来捣乱就行。”
得趁着王崇不在中都把王家在朝廷剩余的官员一一拔除。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家余党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各种案件中,上到御史台,下到大理寺,无人替他们说话,他们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罢官削爵贬谪流放。
三皇子孤立无援,竟然直接急病了。这一并就病到深冬,今年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皑皑白雪没过城门墙角时,周侍郎和王右相终于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凉州牧的公子。说是凉州交不上粮,特意让谢公子过来请罪说明缘由。
陆昭接到消息时,疑惑问:“凉州牧的哪个公子?”
沈栖鹤摇头:“周侍郎的信里没有明说。”
陆昭拧眉:“凉州牧想起兵造反,这个时候让自己儿子来中都,不是白送我们一个人质?他这是下得哪步棋?”
想起她和谢老匹夫的过节,陆昭陷入沉思。
直播间的观众急了。
【基基复基基:主播,当年你杀了谢金池,凉州这次借口派人来会不会来者不善啊?】
【未来首席主刀:对啊,谢弦那老匹夫当年可是传信给黑旗卫要将你挫骨扬灰的。】
直播间里各种猜测都有,一直喜欢叨逼逼的系统反而不吱声了。
沈栖鹤见她眉宇不舒,于是道:“人现在已经在驿馆了,明日早朝就能见到,殿下很快就能知道是哪个公子了。”
陆昭还是不放心,让小阿莹传信给辛十一,去驿站探探底。
辛十一接到信后,在驿站外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出来。于是干脆找借口亲自去了一趟驿站,但谢家那位公子的房门始终紧闭,压根不让人靠近。
他无功而返,陆昭听到消息后越发的忐忑,从睡下后右眼皮就一直跳。
天蒙蒙亮就被喊了起来,穿戴整齐往金銮殿去。在宣德门口碰见威王和五皇子,五皇子一步跨了上来,拍拍她的肩笑道:“小七,你眼下青黑严重,昨夜捉贼去了?”
陆昭打了个哈欠:“没,就是右眼皮一直跳,没睡好。”
五皇子一唬:“右眼皮啊,老话说右眼皮跳灾……”
他说到一半就被威王撞了一下,他立刻捂嘴:“呸呸呸,我胡说的。”
威王插话道:“谢家的公子今日也要来早朝,太子殿下听说了吧?”
陆昭点头:“听说了,王崇带来的人。昨日他们进城,大哥可瞧见那谢家公子长什么样?”
威王摇头:“没瞧见,据说一直坐在轿子里,没人瞧见他长什么模样。”
五皇子嘲讽:“不是说凉州地界民众蛮化,喜爱骑马,怎么他一个州牧公子还坐轿子?比皇子还娇贵。”
三人说着就进了金銮殿,一眼便瞧见病了许久的三皇子。五皇子哎呀了一声,高声道:“有人撑腰了果然不一样,三哥这是知道今日你外祖父回京,特意来上朝的吧?”
三皇子剐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小人得势,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五皇子冷哼:“总比你失势的好!”
“你!”三皇子一甩袖,一副暂时不与他计较的模样,高抬下巴,倨傲模样。
陆昭盯着他气定神闲的侧脸若有所思,朝鼓声起,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殿站定。
老皇帝高坐龙座,随着田禧的唱和,王右相和周侍郎终于带着凉州的那位谢公子上朝面圣。脚步声由远至近,所有人都扭头往金銮殿的入口处看去。
深冬的晨雾里,王右相步履从容的迈入,他身后的周侍郎亦是昂首挺胸。周侍郎身后一玄色大氅的青年紧随其后,眉目英挺,肩背挺阔,通身贵气难掩。
不是谢金池又是哪个?
陆昭眸色微眯:但此谢金池又和她当年见到的谢金池形貌气度天差地别。
比起她的镇定,直播间众人看到谢金池的一瞬就炸了。
【下雨天不打雷:艹,我是见鬼了吗?这孙子当年不是被挑断了手脚筋,被主播毒死了吗?】
【贼拉风:对啊,谢老匹夫传给黑旗卫的秘信都说人死了,怎么好端端人又活了?】
【换胃思烤:啊啊啊啊,我也见鬼了,这人不仅活了。感觉变化好大啊,一点也不像肾虚的样子了。】
【草莓雪糕:啊,谁来告诉我,这个谢金池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远千里跑到皇宫又是要干嘛?不会是想揭发主播会武的事吧?】
【基基复基基:楼上想什么呢?他跑这么远就揭发个主播会武?吃饱了撑着呢,我感觉他有更大的阴谋。】
弹幕一茬接着一茬,走进来的谢金池也终于和陆昭的目光对上。他嘴角弯了弯,对着陆昭肆无忌惮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戏谑:“七皇子,我们又见面了。”
陆昭点头。
几人站定,王右相跪拜下去,恭恭敬敬行的一个大礼, 高声道:“罪臣不负皇上所托,其余三州的赋税已经收齐,只有凉州牧还未上缴。但凉州牧派了嫡子谢金池随罪臣进京,解释赋税一事。”
老皇帝:“起来吧, 王爱卿自今日起不必自称罪臣。”这是一点好处都不想给,只给了无用的称呼。
王右相心中不快,面上还要感激涕零:“草民谢圣上开恩。”
他起身退到一边,谢金池才走到最前面,朝老皇帝跪拜:“臣凉州牧长子谢金池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的是正经的跪拜大礼, 足可见诚心。
老皇帝很满意,抬手:“谢公子起吧, 说说凉州的赋税为何迟迟没上缴?”
谢金池起身, 肃声道:“非是凉州不缴,皇上也知道,凉州地处西北, 再往北就是大片的沙漠。五州中凉州最贫瘠荒凉,去年又干旱严重, 饿死了不少百姓。父亲已经在尽量催缴了,只是想请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明年开春肯定补缴上。”
群臣疑惑:若只是想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写一封信就够了,何至于让嫡子亲自来一趟?
老皇帝也疑惑,然后直接问出了口:“谢大公子就只是为了这事?若只是晚缴, 朕自然是允的。”
谢金池连声道谢,然后又道:“臣亲自来,自然还有别的事。先前圣上大寿,臣特意送来一份大礼!”
提起大礼,老皇帝就想起寿宴上的刺杀,以为他这是挑衅,眸色瞬间压了下来:“什么大礼?”
谢金池高声道:“臣出发来中都的前几个月遇到一人,自称是流落在外的七皇子,还说当今太子拿了他身份假冒皇子。这事关于江山社稷,臣自然要查清楚,这一查还叫臣查出了端倪。臣这次来除了求皇上宽限赋税上缴日期,还特意将此人带来给圣上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五皇子就大喝出声:“荒唐!小七怎么会是假冒的?小七进京前也有人假冒小七,最后父皇亲自验证了小七的身份!”
段御史等人也跟着附和,怒斥凉州狼子野心。
他们劳心劳力,付出甚多,眼看着永亲王都成了太子,现在来这么一出,不是白站队了?
直播间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八角莲:不是吧,主播确认当初埋人的时候沈柒死了?自称七皇子的人又是谁?】
【菠萝吹水:难道是诈尸了?还是说借尸还魂?还是天命之人有两条命?】
“肃静!”老皇帝轻咳几声后,眯眼看向谢金池:“谢公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金池点头,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自然知道,皇上,此人说得江山正统,您也不希望梅妃娘娘爱护的亲子,真流落在外。诸位大人也是,不防等看过人了再质疑。”
三皇子也附和:“对啊父皇,不防先看看。就算是假的,也要知道何人这么大胆,敢来金銮殿上冒充小七。”
零星有几个人跟在三皇子身后附和。
陆昭心道:看来她这三哥早收到了消息,并且认定她是假的,难怪方才那么得意。
老皇帝盯着谢金池看了几秒,然后挥手:“让人上来吧,若说不出子丑寅卯,朕绝不轻饶!”
他话落,立刻有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被带了上来,走到谢金池身边后,伸手取下兜帽。然后属于沈柒那张脸就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文武百官一时都静了声,连一开始有些不悦的老皇帝也正了身板,眸光闪烁难明。
原因无他,这张脸和七皇子幼时有七分相似,一双眼睛像极了梅妃,身形却和龙座上的皇帝像了十成十。
如果说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谢金池说的事荒唐,那么现在有三成人心中有些动摇……
但陆昭反而松了口气:这人和沈柒虽然像,但不是那个沈柒。
她在黑矿场遇到的沈柒狡诈、狠辣,这人尽管五官相似,眼神却毫无杀气。仔细看,容貌和身高还是有差别的。
那这谢金池又是怎么回事?
他如何会知晓真的沈柒长什么样?又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冒牌货来揭她的短?
这谢金池的做派倒是和当年的沈柒十足相似。
她既然能穿越时空附到原身身上,那沈柒死后有没有可能在谢金池身上复活了?
当初系统篡改后台数据时,好像丢失了一部分人气值,后来她给梅妃守灵时又不断梦到沈柒儿时的记忆。有没有可能是系统把沈柒的灵魂数据暂时隐藏到了她的灵魂数据里,然后趁着她医治谢金池时,把数据导入进谢金池身上去了?
她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直接开口质问系统:“谢金池是不是沈柒?”系统当初篡改系统后台时候,她的紫气值为零。这个位面没有崩溃,有可能不是因为她代替了沈柒。而是因为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本来就没死。
系统一口否定【不是,宿主,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
就算是系统也不会告诉她吧。
不管是不是,她直接发布了一条支线任务【主播发布支线任务‘杀死谢金池’,完成任务奖励一万人气值,任务失败电击三十分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哦。】
任务一发布,系统不正常的刺啦响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发布的任务都有些奇怪。
【基基复基基:主播,你的支线任务不该是杀死‘沈柒’吗?杀谢金池做什么?】
【八角莲:对啊,对啊,沈柒他活了!】
陆昭【这个沈柒是假的,谢金池有问题。】然后她又仔细解释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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