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梁柏庭答应给她的两千元出行补贴,还有出差补贴四天共五千,算在一起就有七千,再算上月全勤,以及各种加班补贴和她基本的薪资,刚好凑成工资上的数字。
舒韵看了看,倒也觉得合理,还以为梁柏庭偷偷给她额外塞钱了呢。
一整天,舒韵都没有见到梁柏庭现身公司。
但是临下班的时候,却在停车场看见他的车停在车位上。
舒韵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他本人。就走到自己车旁边。
她的那辆大白上突然多了一小束精致的手捧花。
牛皮纸包裹,里面只有一株向日葵,开得灿烂。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额外的装饰。
舒韵拿着向日葵,呆在原地。
木讷地抬头看着梁柏庭的车牌号。
她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舒韵:666这个梁柏庭演都不演了。
梁总:我不是梁柏庭,我是板板。
那束盛开得十分灿烂的向日葵被好心市民舒韵女士挂在了公司大楼的失物招领栏。
公司闲聊群里也转发了信息, 她朋友圈更是将此花全方位无死角拍了九宫格。
【热心市民舒女士在地下停车库捡到【图片】并附言:谁的花花快来领走~别辜负那个ta对你的心意哦~】
于是十分钟后,她收到了某失主的电话。
“老板,您是说放在我大白身上的这束向日葵是您的对吗?”
“您是说送花人没有分清七百万的车和九万的车区别所以放错了是吗?”舒韵问他。
“嗯。”男人声线低沉平静。
舒韵勾唇轻蔑笑笑, 多么拙劣的谎言,多么可笑的借口。
还不是因为她太有魅力,谁知道他本人背后仰慕她多久了, 才敢在儿童节送上一束小小的向日葵。
可为什么是向日葵呢。
“你还在公司楼下吗。”他问。
“嗯。”舒韵垂眸,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
“等我五分钟, 可以吗。”
“过时不候哦, 我可是会撕票的。”舒韵看眼时间,早就过了她下班的点, 所以跟他开开玩笑。
“知道了。”
五分钟后, 舒韵看见电梯门打开, 梁柏庭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身着深色西装, 迈着长腿,走得很快。
但他身后跟着个小女孩, 那小孩个子还没他腿长,歪歪扭扭跑着跟不上他, 小脸着急地皱在一起, 马上就要哭出来。
“抱歉, 久等。”
舒韵正盯着那小女孩发呆,被梁柏庭的声音唤醒回过神, 她连忙将花递过去,客套地来了句:“老板一天不见, 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到底是八卦的哪个版本呢?隐婚带娃还是离婚看娃?
舒韵注意到他今天西装的袖扣都变成了小熊图案,熊脑袋圆滚滚地镶嵌在他深色西装外套的袖口,还有碎钻泛着光泽。
他每抬一次手臂, 他身后那个小女孩就要盯着他的袖口揪过去。
但是身高又不够,只能干着急。
“我外甥女,刚结束她在幼儿园的第一次儿童节联欢会,就近带回公司,晚点再送回去。”梁柏庭侧过身,垂眸看着拽他裤腿准备往他身上爬的小女孩。
“真的呀,刚上幼儿园?她叫什么名字?”舒韵弯腰和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梁淑婷。”
“梁淑婷……”舒韵琢磨了下这名字,总觉得有点顺嘴。
“随她妈妈姓。”他以为舒韵在纠结姓氏。
梁柏庭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小女孩的脑袋瓜:“喊人。”
梁淑婷抬头看向舒韵,目光被她手里的那束向日葵吸引,然后撇着小嘴闹起来:“我不要小葵,我不要小葵,拿走!拿走!”
舒韵吓一跳,赶忙把向日葵背到身后。
“班里别的小女孩收到都是粉色的花,只有她是这束向日葵,一路上向我哭闹了很久。估计下车的时候,将花乱扔,才不小心扔在了你的车上。”梁柏庭弯腰,将小女孩一把捞起,单手把她抱在怀里。
小淑婷瞬间不闹了,扯着他的袖扣玩。
所以这一切只是个乌龙?
“但还是很感谢你。”梁柏庭看向舒韵,又垂眸看了眼腕表:“作为报答,明晚请你吃饭,可以吗。”
舒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次邀约。
“想吃什么?”他又问。
“老板,我还没答应呢。”舒韵小声提醒他。
梁柏庭安静地看着她,等她答复。
“是工作性质的还是您私人……”舒韵试探地问。
“是我私人邀约。”他说得很直白。
啧,那吃这顿饭没加班费啊。
但好吧,看他心意如此真诚的份上。
“可以,谢谢老板。”舒韵脑海里瞬间飘过几家人均三千起步的餐厅。
“至于那束花,你处理掉吧。”他眼神示意她身后的那束向日葵。
“老板,那您来这失物招领处的意义是……?”舒韵困惑。
“感谢热心市民舒女士。”梁柏庭回答得不紧不慢。
舒韵再次捧着那束向日葵回到了地下停车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这花,怎么又回到她手上了?
————
舒韵有些认同人类到一定年龄就摆脱不了指导人类幼崽写作业命运的说法。
哪怕像梁柏庭这样的人也逃不掉。
偌大办公室中,小女孩可怜无助地坐在老板椅上,抠抠手抠抠橡皮,就是不肯下笔。
男人修长宽大的手抵着薄薄的作业本,眉眼淡压,凝视着她。
舒韵这是第三次进办公室试图缓和他们的亲情。
“所以是五个苹果……对吗,uncle?”小淑婷比划着手指,唯唯诺诺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梁柏庭不理她,继续凝视着她,呼吸有些加重,隐忍着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舒韵感觉他都要炸了。
“uncle?”小淑婷可怜巴巴看他,说好这题写完就放她出去吃零食的。
梁柏庭还是没说话。
小淑婷拿着粉色的铅笔,准备先将答案填上去。
“如果确定是这个答案的话,你就立马给我从这个办公室出去。”他终于开口。
听到可以出去,小淑婷写得更快了。
“梁淑婷。”
舒韵在他快爆发之前,火速赶到现场解围:“梁总您消消气,孩子还是得鼓励式教学比较有用。”
梁柏庭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花十分钟思考,还是认为十个苹果减去三个苹果再加上两个苹果等于五个苹果的话。”他缓了口气,“你和她一起出去。”
他说话太快,舒韵暗算了下,犹豫五秒给出答案:“老板,是九个苹果。”
“带出去。”梁柏庭连小书包带人一起扔给了舒韵。
舒韵领着小淑婷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给她塞了点小零食,让她先在一旁吃着,自己去检查她的作业本。
看两眼头就大了起来。
“这些小问号是?”舒韵以为是她不会的题做标记。
“uncle说打叉叉会让我很难过,所以他在我错的题上画了小问号。”小淑婷含着棒棒糖,奶声奶气跟她解释道。
所以这整面的小问号都是梁柏庭画的。
笔印很浅,不会伤到孩子的自尊心,但好像也没能让孩子当回事。梁淑婷根本不care。
“反正他下班有约会,肯定就不管我了。等我回家跟我麻麻告状,让我麻麻收拾他。”梁淑婷攥紧了小拳头。
小屁孩懂得还挺多。
舒韵算是明白昨天和梁柏庭的对话都被她听去了。
“你知道我麻麻为什么给我起名叫婷婷嘛。”小淑婷天生自来熟,很快就能和舒韵玩到一起。
“为什么呀?”舒韵好奇了。
“因为我麻麻喊,‘婷婷你给我过来!’最顺嘴。她以前就是这么喊我小舅舅的。”
“你麻麻喊你小舅舅喊婷婷?”舒韵憋笑憋得好难受。
“嗯,虽然小舅舅每次都不理她,但他肯定都听见了。”小淑婷点头加重语气。“等我跟麻麻告状,我要他好看!”她攥了攥拳头。
“写完没。”梁柏庭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梁淑婷瞬间怂了,躲舒韵身后。
“快写完了,梁总。”舒韵将手里的笔一丢。
“让她写,没有让你写。”梁柏庭微皱眉。
“没有,全是她一个人在写,我没碰。”舒韵朝他举起双手。
舒韵偷偷给小淑婷挤眉弄眼,她帮不了忙,小淑婷只是一味叹气。
“下班之后。”他扫了眼小淑婷,微顿。
舒韵瞬间get到他的意思,“好的老板我等你。”
“嗯。”他单手插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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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呢。
舒韵蹲在大白车的旁边,暗戳戳抠着车身上的骨头创可贴图案的贴纸。
只是简单吃顿饭而已,舒韵也没准备什么,她甚至打扮都没好好打扮,临下班就去洗手间补了个口红就出来了。
万一是去吃漂亮饭呢,穿好看点还能拍照出个片什么的。
舒韵有点小小的后悔。
“蹲在这里干什么。”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漆黑长眸低垂着正盯着她看。
“没什么。”舒韵“腾”地起身,在他旁边站得笔直。
“上车。”梁柏庭吩咐她。
“好的老板。”
梁柏庭打开了他库里南的车门,舒韵打开了她大白的车门。
两人动作统一且规范。
“什么意思。”梁柏庭不解。
“吃完饭我好开车回家。”舒韵摸了摸她大白的车门。
“我可以送你。”他说。
“可是我明早上班没有车又不方便了。”舒韵解释。
“行。”他妥协。
“要不,你……来我这?”舒韵指指后座,因为这车的副驾驶只留给夏雨桐。
“不要。”梁柏庭无情拒绝。
两人各自进了各自的车。
好微妙的感觉。
舒韵按了按喇叭,示意自己准备好了,让梁柏庭带路。
梁柏庭透过车窗瞥了眼她的车,默默打着方向盘,先行驶出停车库。
一路上,其他车辆都离这辆价值不菲的车保持一定距离,只有这辆大白车紧紧跟着,不知情地还以为她随时随地准备碰瓷坑一笔。
舒韵只是单纯怕跟丢而已。
停车的位置,他也是找了两个靠近的停车位。
舒韵当他面准备秀一把漂移入库。
可惜男人关上车门,看都没看她和她的车一眼,抬腿就走。
“老板,今晚你打算带我吃什么呀?”舒韵锁好车,加快脚步跟上他。
“下班时间,可以不喊我老板。”
“那喊你……”舒韵想到小淑婷教她的。“庭庭?”她最后两个字喊得很小声。
“什么?”梁柏庭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舒韵直接撞到他手臂上。
她摸摸鼻子,“没什么。”
梁柏庭带她吃的是中式餐厅,他一般见客户的饭局也都是安排中餐厅,舒韵认为应该是在国外那几年给他吃伤了,对西餐多少PTSD。
店面整体装修风格是遵从禅意的理念,包间木质屏风上雕刻着水墨画,中式庭院搭配,头顶灯光简约,他们选择的阁间还有附带的小阳台,如果天明,可以透过阳台落地窗欣赏到不远处的假山景园,那也是店内特色打卡点。现在是夜景,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氛围灯光。
舒韵看着菜单,又抬眸看了眼梁柏庭,她讪讪一笑,“那……梁先生,我不客气了。”
不让她喊老板她就喊梁先生。
“嗯。”
包间里的圆桌,她和梁柏庭面对面又太过有距离。于是点完菜,她起身挪到了梁柏庭的身边坐下。
两人算是并排坐。
等菜期间,梁柏庭给她暖了壶清茶。
“就我们两个人,怎么用这么大的桌子呀。”舒韵没想到梁柏庭还会单独准备包间,就这家店大厅人来人往的爆火程度,包间怎么也得提前几天预订。
“怕你想吃的小桌子摆不下。”
“我又不是饕餮。”舒韵小声嘀咕着。
“我想吃,行了?”
“那你是饕餮。”
“……”
等菜上得差不多后,舒韵又摸出手机准备给她美味的食物们拍遗照了。
“还是会发朋友圈吗。”梁柏庭注意到她的行为,不经意问了句。
舒韵点点头,但她很快想到了梁柏庭微信被她单删的事情,怎么办,他会不会翻她朋友圈的时候发现这件事呢。
人家好心好意请吃饭,回家想看朋友圈的返图还发现被删了。
舒韵琢磨了下,干脆装傻重新加一下?
反正上次删的那个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
“我俩……要不要加个微信?”她问。
作者有话说:舒韵:瞧这事闹的,这么多章的关系了,连微信好友都不是。
梁总:我不玩微信。
她刚问完, 还未等梁柏庭回答,就被门外的动静打断了。
包间门打开,两位餐厅服务员走过来, “女士,先生,其中有道菜我们是有个小表演的, 请问咱们现在方便开始吗?”
舒韵抬眸看过去,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位身着古风长裙表演服的女生, 精致发型装扮, 面带薄纱,一双桃花眸含情脉脉, 发鬓夹着浅浅栀子花。
梁柏庭扫了眼整桌的菜, “请问是哪道。”
“是咱们家特色小烤乳猪。”服务员招了招手, 身后就有两位瘦高的男生将菜端上来。
梁柏庭瞥了眼舒韵。
舒韵垂眸, 心虚避开他的目光。
“请问咱们现在要开始吗两位?如果有女士在场的话,我们还会有个特殊小互动。”服务员看着舒韵说的, “这位小姐,方便和我们的表演小姐姐有肢体接触吗。”
舒韵狠狠点头。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又全落在梁柏庭身上, 他忽略其中最热烈的那道, 然后说:“可以。”
包间灯光暗下, 头顶氛围白光犹如月霜落映在古风表演者的肩膀上,腰肢微动, 手腕打转巧如花,她舞动着长袖朝舒韵的位置抛了个wink。
后者举着手机录像, 一副笑得不值钱的表情。
座位上的男人垂眸凝视面前和他对视的那盘烤得金灿焦黄的小乳猪。
思绪却还在想她方才的那句问题。
舒韵却好像已经将那问题抛到脑后,视线全然落在表演者的身上,纤细手指敲在桌面, 听着舞曲打节拍。
结束时候,表演者身体前倾对着舒韵来了次投怀送抱的互动。
舒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本能地抱上了小姐姐,她嗅了嗅鼻子,浓郁栀子香弥漫在鼻腔,但身边那抹清淡的冷杉香却依旧霸占着她的嗅觉。
等表演结束,舒韵将手机给服务员帮她拍合影留念。
“老板你要吗?我可以帮你拍。”她偏头,才问起被冷淡的梁柏庭。
“不用。”意料之内的拒绝。
那些服务员陆续退出去,舒韵才讪讪冲他笑:“让老板您破费了。”
“不破费。”梁柏庭将两幅公筷摆至她的面前,“吃饭。”
————
舒韵刚开始有点拘谨,她谨慎地记住哪双公筷是自己用的,哪双公筷是梁柏庭会用的,可是过了会,梁柏庭本人都不在意,摸到哪双近就顺手用了。
她小口小口喝汤,思考着该怎么重新提加微信的事情。
“怎么样。”梁柏庭冷不丁问她一句。
舒韵品了下汤,“挺鲜的。”
男人闻言,低头喝了口,不做评价。
舒韵刚想开口,他又夹了块烤乳猪放在她碗里,“这个呢。”
于是她又咬了大口,嚼了嚼,“脆脆的。”
因为口中有东西,她的这句“脆脆的”就变成了“chuichui的”。
说完,她听见身边男人喉间溢出低低的轻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梁柏庭也在看她,狭长眼尾微挑,漆黑眸光漾开促狭的笑意。
“梁……老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怎么喊他名字怎么别扭,还是老板喊得顺口。
以为一个小插曲后她能忘掉这事,没想到是在等他考虑。
“我平常不用微信。”梁柏庭面不改色。
“不用微信?你真不用微信?”舒韵惊讶看他,随后意识到两人身份差距,收敛了下表情,“那你平常和朋友联系是用……?”
总不能他这样的富豪和朋友都是通过转账留言联系吧。
“电话联系。”梁柏庭略过她狐疑的视线。“你想联系我,可以发短信。”
好质朴的答案。
他看不上她,不想加就直说,拐弯抹角找这样拙劣的理由。
舒韵有点不开心。
“那如果是想和你分享图片呢。”舒韵问。
“彩信。”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说辞委婉,但是拒绝意味明显。
舒韵也就放下这个念头了。
既然这么不想私下和她联系,那还请她吃这顿饭做什么。
炫富吗。
舒韵郁闷地用勺子挖了口甜品,这道也是她点的,看介绍说是用樱桃为原料,里面加了冰沙,造型也是粉粉的,所以她凭图片就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