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棠上前道,“许姑娘回吧,我们派人送一送你们,往后还是不要那么多人同时过来,多注意别被跟上。”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告辞了……十口公子。”
许茗雪狠心收起充满眷恋的眼神,转身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
等人走后,谢渊北去了一趟灵越楼。
头三天过去后,叶晚棠和谢渊北便没有日日都过去广场坐镇了。
不管是派粮还是义诊,底下的人都能办好。
口碑和威信已经立起来,百姓和难民都愿意配合,没有人捣乱,一切井然有条。
再免费义诊和派粮几天,叶晚棠还要调整政策,以工代赈。
经历过灾难的人可以休养一段时间,她和谢渊北却不能一直白白养着他们。
倒不是因为心疼粮食。
主要是担心人的惰性被养出来,劣性根被激发。
等‘不用干活也有饭吃’的思想扎根在百姓大脑中,就不是那么好纠正回来的了。
接下来要让他们知道,不会有谁能一直接济他们。
他们想要获得安稳的生活,想要天天有饭吃,有瓦遮顶,就要付出一定的劳动和努力。
现在难民都没地方住,叶晚棠打算安排大家在城里修缮、建造房屋。
还有各地被冲回的水利建筑,以及各种建筑。
不种地也有很多活干。
叶晚棠把脑海里的想法全部写下来,尽量清晰的表达在纸上。
暂时没想到的就留空白,等以后想到了再补充上去。
自打鸿门宴之后,史西就派人紧紧盯着许景福那几个老狐狸。
除了第一天发现他们聚集到一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史西让人继续监视着。
养了那么多年的肥羊,到了宰割的时候,总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短短两天时间,底下招兵买马的速度非常快,已经有两千多难民愿意应征入伍。
史西很享受这种掌控大局的滋味。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五指之间,任何与他对着干的,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史西简直快要着迷上瘾了。
甚至有时候他在想,为什么要先扶持冯圭当第一位,为什么他不能直接上位?
冯圭要是早点咽气就好了。
心里是那么想,可现实让史西清醒。
冯圭培养的人中,有一批是死忠的亲信。
那批亲信现在愿意听他的,也是因为冯圭下的命令。
要是冯圭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问题,史西绝对成为众矢之的,但凡被人查出一点不寻常的蛛丝马迹,那批亲信随时会反过来讨伐他。
倒不是史西害怕,只是他不想在没有解决其他敌人的时候,平添那么多麻烦。
史西收到消息,听说那几个老头铆足了劲四处奔走,调取各个铺子仓库里的粮草,还差人到其他郡县去筹集,办事那叫一个上心。
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史西心满意足道,“算他们几个老东西识相,看来那天请他们吃的大餐,应该挺符合他们的胃口。”
一旁的飞五和拉吉脊背一寒,紧张的不敢说话。
盘子里装的都是人,桌上不见人,却到处都是人!
连他们都被那场面吓坏了,更别提那几个老东西了。
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只要犹豫一秒,立马尸首分家。
那几个老东西就是向天再借八百个胆子,都不敢在史西眼皮底下搞什么么蛾子。
飞五和拉吉只感觉太可怕了。
史西给他们的感觉,比冯圭还丧心病狂。
冯圭是残暴,史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
思绪被猛然拉回,飞五和拉吉浑身打颤,“史西副将,你你……有什么吩咐吗?”
史西看到他们两个一副吓破胆的模样,不以为意,“有空多去盯着粮仓和征兵的事,少在老子面前晃悠,老子看见你们两个废物就心烦。”
“要不是你们没用,不能为大人分忧,大人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是,是,史西副将教训的对,都是我们的错……”飞五和拉吉哪敢有半个不字,头都快点到地上了。
史西心里莫名舒畅,打发他们走之后,正好到了冯圭喝药的时间。
他为了在外人面前树立忠义的形象,亲自端着药走进屋内,打发走所有伺候的人。
“大人,该喝药了。”
史西上手扶起冯圭。
冯圭现在眼歪鼻子斜,明显的中风前兆。
“史西,本官身边只有你了!那些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辈,全都背叛了本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官把他们都杀了,全都杀了!”
“你!”冯圭干瘦的手像几只骨头,死死抓住史西,“你一定要杀了谢渊北,杀了他们。”
史西面不改色,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给冯圭,“大人放心,凡是阻挡你的路,我一个都不会留,区区一个灵霄商号,再有钱,也只是低贱的商人,谢渊北再如何狡猾,如今都是一介庶民,他斗不过我们的。”
“本官只信你,待日后本官坐上那个位置,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拜相……”
冯圭口齿不清。
连飞五和拉吉都不明白。
明明冯圭在军营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治疗。
按理说外伤都已经好了,为什么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都赶上失心疯了。
如今还有中风的预兆。
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地里做了什么。
可仅限于在脑袋里怀疑,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史西看着半瘫在床上的冯圭,眼底是浓郁的嫌恶,不过表面上掩饰的很好。
他站在窗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大人好好休息,你想要的,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夺取。”
至于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全看老天爷心情了。
冯圭喝了药,症状不仅没有好,反而当场翻起了白眼,手脚抽搐。
史西不紧不慢的对外喊了一句,“传军医过来,大人又犯病了。”
外头军医很快赶来,两人手脚并用,把冯圭按在床上施针。
在外人面前,史西一副紧张着急的模样,问道,“大人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天比一天严重?那么多药吃下去都不见好,你们到底有没有尽心?是不是非要老子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才肯认真治疗!”
两个军医冷汗直流,牙齿都在打哆嗦,“史西副将,这……不能怪我们啊,大人是气血攻心,只能慢慢养着,至于能不能好,全看大人的身体和心理……”
史西懒得听他们废话,丢下一句话,“治不好大人,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转身出去,毫不犹豫。
叶晚棠和谢渊北整理好着装。
他们脸上都脏兮兮的,头发凌乱,油乎乎一簇一簇的贴在头顶。
模样看起来又脏又邋遢,比乞丐还狼狈。
叶晚棠吩咐木易不必对他们的脸留情。
导致木易稍微有些用力过猛。
现在把他们丢到难民之中,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不对。
反而,连难民都要同情他们。
加上叶晚棠身板纤细,做男子打扮看起来更加瘦弱,像一扇行走的排骨,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四人组打眼一看,都让人不禁猜测他们在逃难路上经历了怎样的磋磨。
谢灵儿 看到他们的装扮,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
“阿娘,爹爹是不是欺负你了?”
“灵儿,怎么了?”叶晚棠笑着问道。
“阿娘怎么变成这样了?好惨好惨……”
谢渊北哭笑不得,“灵儿,那爹爹不惨吗?”
谢灵儿顿了一瞬,“也惨,可是阿娘看起来更惨。”
丘天立马不服气了,“灵儿,明明是你丘天叔叔看起来更惨好嘛?你看我脸上的疤!”
丘天还在比惨,叶晚棠和谢渊北重新说了一遍计划。
这次他们四个人潜入军营,大概率要分头行动。
能全部分到一块的几率很小。
谢渊北脸色微沉,忧心忡忡,从出门开始,就没把叶晚棠的手放开过。
他们今天虽然换了一套容貌,但为了避免千分之一的被人认出来的可能,还是打算避开城中难民和眼线,从城外入手。
一行人乘坐马车到城郊,再从城郊的城门出去。
在城外有人接应,乘骑骏马奔向征兵的城门处。
在距离征兵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树林里,众人弃了骏马,步行加入难民的队伍之中。
由于他们的打扮实在太惨了,根本挑不出一丝破绽。
等排队到他们的时候,登记的士兵只是懒散的抬头看了一眼,估计连五官都没看清,就提起笔,点了点墨。
“何方人士,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
谢渊北先开口,“严宽,二十有七,禹州人。”
禹州在益州隔壁,受灾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光是被冲毁的水利建筑价值都高达上千万两。
所以禹州又是南部最惨的一个州,难民最多。
连庐阳城都接收了不少禹州的难民。
而益州距离禹州那么近,那边的难民流浪到这边,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士兵笔迹同样懒散,记好谢渊北的个人信息后头也没抬,“下一个。”
原本以为还会有其他问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通过了。
叶晚棠排在谢渊北后面,闻言上前一步,发挥了自己两世的演技,那叫一个凄惨。
士兵同样毫不怀疑,登记好后给了他们两个纸牌子,让他们进城到军营里报到。
当然不是到冯圭所在的军营。
史西行事比较谨慎,临时又安排了一处安置新兵的军营,把冯家军和新兵区分开来。
不过这处新的军营就在军用粮仓前方。
正合叶晚棠的意。
临走时,她悄悄侧过脸,丢给丘天和阎野一个眼神。
暗示他们安顿好后联系。
谢渊北和叶晚棠来到军营,又经过一轮盘查,生怕他们身份作假,或者是敌人的奸细。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哪怕再审上三天三夜,都查不到任何问题。
连户籍都让白令俞派人去禹州弄好了。
白令俞坐镇庐阳,除了招兵买马暗中发展之外,他还联络了禹州的人,在那边也打下了一点基础。
不说别的,至少对上冯圭,禹州知州愿意出兵协助。
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支持,禹州知州还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想背叛忠了半生的南越。
白令俞和禹州知州有深厚的友谊,同样是军中战友情,哪怕对方不会上船,至少也不会揭发。
顺利进入军营,叶晚棠和谢渊北被安排到不同的队伍里。
距离还挺远的。
这一天下来,他们借着训练的机会大概把军营摸了个遍。
本来以为军营在粮仓前面,没想到是跟粮仓连在一起的。
粮仓那边果然有重兵把守,不是一百两百人,少说都有一千人。
还是冯家军里的精锐。
每个兵士身上都带着煞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不少鲜血。
深夜,对讲机有动静,被分开的四人各自找到一处僻静隐秘的地方联络。
丘天道,“这军营里一切都很简陋,不过对难民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有瓦遮头,每天还能吃上饱饭,就是那些饭味道不咋地而已。”
“主子,夫人,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们四个人掌握的情报汇集在一起,应该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战略图。”
还战略图,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要攻城呢。
叶晚棠认真道,“差不多,如今军营里有三四千兵士了,外面还有那么多难民,刚开始难民们不想应征很正常,但时间一久,群众会带动群众,我们得早点完成任务抽身。”
阎野一直没说话,默默的听着。
谢渊北吩咐丘天和阎野趁现在去查探一下这个军营的兵器库在哪。
夜里,两道身影飞快掠过。
站岗的兵士打了个盹,眨眼间只以为一阵风拂过,继续打着瞌睡。
第二天,训练强度提升,难民们终于感受到一点压力了。
四人白天没有行动,不过叶晚棠还是找了个机会靠近粮仓外,躲进了空间,仔细的观察着守卫的换班规律。
一连三天,四人都没有太明目张胆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第四天傍晚,收队休息之后。
叶晚棠拿出对讲机联系大家。
丘天第一个回复,谢渊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响应,阎野从头到尾只喂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和情报已经差不多了,今晚就对粮仓发起进攻,丘天,阎野,你们两个在前方制造混乱,掩护我和谢渊北趁乱进入粮仓,之前给你们的雷霆弹都带着吗?”
丘天积极响应,“夫人交代的东西,我睡觉都揣身上,洗澡都没离身。”
叶晚棠眉头一跳,“你该不会带着雷霆弹一起洗澡了吧?”
炸弹里有火药,火药可不能碰水,否则就废了。
丘天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谨遵夫人叮嘱,连水雾都不敢往上沾。”
那还好。
叶晚棠属实是被丘天吊儿郎当的外表迷惑了。
“不管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把你们两个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和谢渊北这边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天塌下来你们都不用管我们,引起混乱之后立即抽身,不要被抓住了,听见吗?”
丘天道,“是!”
阎野默了一瞬,“要走一起走。”
身为暗卫,他已经习惯把谢渊北和叶晚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危险,他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豁出性命都要保护好他们。
让他抛下谢渊北和叶晚棠先走,着实有些为难。
如果是别的事,阎野还不会那么严肃,只是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敌人的军营里。
世上怎么会有万无一失?
万一谢渊北和叶晚棠在这次行动出了什么事,阎野恐怕都无颜苟活。
叶晚棠实在是没辙了。
她总不能摊牌告诉阎野,她有一个随身空间,如果遇到危险,她可以带着谢渊北躲进去,天王老子来了都抓不到他们。
最后还是谢渊北站出来,沉声吩咐道,“阎野,这是命令。”
阎野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叶晚棠哭笑不得。
敢情她劝的口干舌燥,还比不上命令二字来的干脆。
好在她从来都不是纠结小事的人,通气之后,两两一队各自集合。
叶晚棠隔了三天,再见到谢渊北,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心跳加速,血液升温,酸和甜混在一起,五味杂陈。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她一直认为跟谢渊北还在恋爱阶段。
小情侣之间就是爱黏糊腻歪,一天不见都想得不行。
没错,叶晚棠很想谢渊北,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想念就是想念,没什么好别扭的。
见到谢渊北第一件事,冲上去抱住他,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当个巨型挂件。
同时捧着他那张帅到挑不出一丝缺点的脸亲了一口。
“唔~”
而回应叶晚棠的是更加激烈的想念。
谢渊北扣住她脖子,一只手托住她屁股,将她往上推了推。
呼吸交缠,气息旖旎间,两人渐渐冷静下来。
“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腻歪的过程不到十五分钟,两人都很克制,叶晚棠从他怀里跳下来,拍了拍衣服。
他们身上穿着一样的衣服,军营发的。
来到粮仓附近,守卫比白天还严密。
叶晚棠回想这几天,好像他们行动完全没有出过什么错,也没被人注意到。
为什么今天莫名增强守卫了?
难道有诈?
她还没开口,谢渊北已经看穿她脑子里的想法,温热宽厚的手掌罩住她的,“别担心,我让人盯着史西那边,今天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据说只因为睡觉时做了一个梦,就非要增强这边的守卫。
好像他梦见粮仓被盗了。”
叶晚棠嗤笑道,“他不应该屈居冯圭身边当个副将,他应该继承灵龟半仙的衣钵,去当个江湖半仙。”
“或许是晚晚你无形之中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所以连睡着都没放过他们。”
谢渊北唇角勾起,两人盯着时间,到了换岗的时候,叶晚棠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担心丘天他们。
按照计划,丘天他们掐着粮仓换岗的时间制造混乱。
千万别发生什么意外。
叶晚棠最怕的不是计划败露,而是身边的朋友们受伤。
这份担忧刚冒出头,身后响起震天的爆炸声。
轰隆——
轰隆——
一声接着一声。
即便隔着老远,叶晚棠仿佛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冲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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