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倏地站起来,挺直腰杆在谢渊北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属下,愿意追随将军!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一句怨言!任凭将军差遣!”
谢渊北起身,颀长高大的身形,带着极强的压迫力,骨节清晰的手搭上去,将许鑫扶了起来。
“我选择了你们,同样的,也要你们心甘情愿选择我,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何与你的兄弟们商量。若是有人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从来不做强迫别人的事。”
“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这个机会并不是我给你们的,而是我夫人,若你选择追随我,日后要服从的主子不只有我,我夫人的命令,大于我,希望你时刻记住。”
许鑫耳朵里只剩下一片嗡鸣。
他当即转了个方向,对着叶晚棠抱拳行礼,表达了自己的追随之心。
同时内心暗叹,将军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他见过的将士多如牛毛,形形色色,却没有一个能如此尊重另一半。
这让许鑫无形中更加敬佩谢渊北的心性和为人。
叶晚棠同样站起来,将他扶起。
“既然你效忠的朝廷,无法让天下太平,无法给百姓一个和平安乐的生存环境,择明主追随,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决定。”
“回去跟你的弟兄们好好商量商量,若有信心者,我会替你们安排好后方一切事宜。”
许鑫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尽管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介流放犯人。
可他们的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强势却又不会让人不适。
许鑫内心隐隐有一个预感,他今日的选择,会在不久的未来让他脱胎换骨,逆转人生。
待许鑫走后,叶晚棠和谢渊北相视一眼,眼中的情绪只有彼此才能明白。
“累不累?我去烧水给你泡脚。”
谢渊北撩起袖子,拿着铜制水盆往外走去。
叶晚棠也不矫情,躺下开始在空间里翻找,把所有宠物零食,适合给小福宝吃的,全都翻了出来,堆成了半人高的小山。
夜里小福宝进入营账,看到那么多好吃的,口水哗啦啦的流,拖着地面上好长一串。
谢灵儿和孙清羽笑声如同铃铛那般清脆,跟小福宝玩闹一会儿后,各自回去睡觉。
休息一晚,山上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也没再有人出问题。
许鑫已经做好了兄弟们的思想工作,所有人都愿意追随谢渊北。
他们本就是铁骨铮铮的将士,如果可以,谁愿意永远当那见不得光被人厌恶唾弃的土匪?
以前是因为昏君寒了心,但他们还是想要守护百姓,愿意追随新的主子。
哪怕短期内,要背上叛国贼子的骂名,他们也毫不畏惧!
毕竟是南顺帝不仁在先!
晨起时,一帮人齐刷刷跪在营账外,一见到谢渊北和叶晚棠走出来,纷纷抱拳振臂高呼,“属下等,参见主子、夫人!属下等愿意永远追随主子和夫人,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绝无怨言!”
声势浩大,震得刘奔等人都傻了眼。
刘奔身为南越官差,不得不揣度起谢渊北的打算。
如果对于南越不利……
他不想跟谢家人以及叶晚棠反目成仇。
可立场不同,回去之后,他还是要将见到的一切如实上报。
刘奔陷入迷茫纠结之中,一大早就闷闷不乐,周身气氛非常低迷。
尤其是每当看向叶晚棠和谢渊北的眼神,格外复杂,连粗枝大条的宋少轩和高安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两人嘀嘀咕咕一会儿,互相推搡着走到刘奔面前,迎着毛毛细雨。
刘奔非常烦躁的看了他们两眼,没做理会。
宋少轩虚咳两声问道:“头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寒邪入体吧?病了可不能讳疾忌医,要不要我们去叫叶姐姐给你看看?”
高安在一旁附和,“是啊,叶姐姐医术高明,天下第一,你什么毛病她绝对都能给你治好。”
看着两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刘奔语重心长的唉声叹气。
这下,宋少轩和高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头儿,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怎么了呀?”
“看你那副模样,好像媳妇儿跟村头的鳏夫跑了,连孩子都不是你的亲生血脉一样,什么事至于那么忧愁?”
有一说一,高安是懂得怎么往别人身上扎刀子的。
刘奔恼怒的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
宋少轩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在两个话痨的不停折磨下,刘奔还是顶不住了,轮到他开始头疼。
不过他目光幽幽的盯着谢渊北和叶晚棠。
只见小夫妻俩此刻正在跟许鑫一帮人交代着什么。
“你们觉得,王爷和王妃怎么样?”
“那当然是没得说啦!叶姐姐可是救了我一条腿的人。”宋少轩昂首挺胸,颇为骄傲。
高安亦是如此,“叶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若是没有她,我都没命从杀手刀下回来,叶姐姐吩咐我干什么,哪怕是让我跳河,我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刘奔眉目间的愁绪更重,他拍着大腿,“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如今说到底还是犯人,你们说他们招收那么多土匪干什么?”
“叶姐姐要做生意,肯定缺可用的人手。而且头儿你没听说吗,那些都是被朝廷迫害的将士!王爷和叶姐姐肯定是不忍让他们如此可怜。”宋少轩语气坚定。
高安道:“是啊,而且他们到了蛮荒,就能重新入户籍,于普通人无异,顶多就是不能自由离开九尧城,也没规定落了户籍的犯人,不能招人办事吧?”
“头儿,你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宋少轩也觉得是,“难不成你还怀疑,叶姐姐和王爷有谋逆之心?那怎么可能!王爷一家就是被污蔑的,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他怎么可能谋逆?”
刘奔气急道:“若是真的呢?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作,我回去之后不得上报朝廷?可……一路走来,那些过命的交情和经历又不是假的……”
宋少轩比较机灵,立即明白了,“噢~所以头儿你是觉得为难?不知道是该替叶姐姐他们隐瞒,还是如实上报朝廷?如果隐瞒的话,你又会觉得愧对身上的官服?”
他气呼呼的抱着手臂,满脸的苦恼。
宋少轩嬉笑着,“头儿,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感到纠结,叶姐姐和王爷的为人,咱们可是一路看过来的。”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利于百姓的事就行了。”
“我反而觉得,他们愿意给这些被逼到无处可去的将士们一个重新活在阳光下的机会,如此心胸和魄力,实在是令人佩服!”
高安表示十分赞同,“用叶姐姐的话来说,就是格局打开了!”
尤其是,他们不止愿意给将士们一个机会,还愿意把将士们身后的家人都安置好。
这一点,便是南越朝廷都没做到。
虽然宋少轩他们没上过战场,但也跟那些将士有着几许惺惺相惜的感触。
刘奔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连连叹气,随后摇摇头,“罢了罢了,反正我的职责只是把犯人押送到九尧城,至于他们在九尧城想做什么,也不是我能管的。”
犯人送达,交给九尧城官府后,他就立即要返程回京了。
就算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
总归那团火是烧不到他身上的。
见刘奔想开,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宋少轩和高安再次嘻嘻哈哈起来。
谢渊北交代给许鑫等人一些任务。
让他们先回去把几十个山寨的弟兄安排好,派出一队人护送家眷去庐阳城,届时会有护城军接应他们。
众人一听护城军、白令俞的名号,心里那块大石头顿时就落地了。
同时还在想,不愧是护国大将军,即便被奸人陷害倒台,还有如此强大的人脉和力量。
他们更加坚信没有做错决定。
着重交代了许鑫如何拿下宁寿县,如何跟他们前应后合。
许鑫本来都做好打算,要带着弟兄们一起去九尧城,追随在谢渊北左右。
但是一听到,谢渊北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便收起了那份想法。
许鑫为人忠义,性格耿直但脑子还算机灵。
谢渊北稍微指点一下,他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宁寿县的县令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这几年下来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早就毁了,声名狼藉,人人憎恶。
宁寿县的百姓被他欺压,日子苦不堪言。
在生活都没有保障的情况下,百姓们更不会关心,哪位君主来掌管这天下。
百姓只关心他们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过上和乐安宁的生活。
这时候许鑫率领弟兄,遵从命令拿下宁寿县的大权,对百姓来说,他们就是天降正义,是英雄。
只要懂得巧妙利用民间舆论,就能避免大量的麻烦。
即便日后起义,有谢家世代忠良的名声在,民间的反对声绝不会太激烈。
许鑫众人一点就通,知晓他们追随谢渊北,将会踏上一条怎样的路。
但他们没有一人退缩,因为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片光明坦荡的未来。
所有人来时怒目相对,走时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傍晚送走许鑫一行人后,叶晚棠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
之前被许鑫他们劫走的钱财,她都没有收回,权当做拨出去的行军款项。
另外还拿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银钱交给许鑫支配。
那笔钱应该足够支撑他们行动到叶晚棠和谢渊北拿下九尧城。
第二日清早,流放队伍派出几个官差进入宁寿县采买物资。
临近中午时分,提前吃午饭,吃完就上马继续赶路。
叶晚棠和谢渊北这次没坐在马车里,各自乘骑骏马,行进速度不快,相当于骑着马散步。
毕竟还要照顾那些买不起马匹,推着板车的犯人。
又走了几日,按照地图看,再有三日路程,就能抵达九尧城了。
宋少轩和高安两个大小伙子的情绪逐渐低落。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习惯了日日跟叶晚棠和谢渊北相处,尤其是非常喜欢谢安晨的大锅菜,如此美味佳肴,一想到回到京城就没什么机会能吃到了。
两人都十分沮丧,一改往日话痨,一整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傍晚,队伍停在一处河边休整。
这也是流放路途中的最后一次休整。
犯人们都目露希冀的光芒。
再有三日,他们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然而马车里,气氛稍显沉重。
谢诗蓝难得一见的,对着谢渊北和叶晚棠都板着脸,神色尤为严肃。
谢安晨也低着头,攥紧拳头。
连带着谢灵儿和孙清羽两小只亦是沉默不语,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满是不舍。
季氏和孙长策则是频频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化解这份沉重。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们两个独自行动!”
谢诗蓝柔软的掌心重重拍在马车里的小柜子上,神情紧绷着。
叶晚棠头一次见到她如此严厉,不由得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晚晚,这事儿到底是你想做,还是谢渊北这小子提议的?”
谢诗蓝转过头,对着叶晚棠眼神好不容易稍微柔和几分。
“阿姐,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
“九尧城由冯圭一手把持,虽然没有太过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但他几乎已经做到一手遮天,我们要在短时间内瓦解他的势力,首先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
谢渊北深邃的眉眼透着同样严肃的光泽,他的语气毫不退让。
“我不管什么势力,也不管谁一手遮天!谢渊北,你难道不知道,这冯圭当年……”
谢诗蓝气的满脸通红,脖子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浮起。
当年谢渊北的爹娘上战场的最后一仗,就是跟冯圭一起,以三万兵力对抗敌军十万大军。
因为粮草被敌军截断,未能及时补给,导致南越军被困在城中,进退两难,如同困在井中等死。
三万连饭都吃不饱,武器都拿不起来的士兵,对抗兵强马壮的敌寇。
那一战显然是必败无疑。
粮草运送路线和信息属于是军中最高机密,而由谢家夫妇掌管的南越军,有一套非常缜密固若金汤的保密方法。
轻易来说,敌军很难拿到那些机密信息。
第363章 仇人,冤家路窄
可在敌军攻城之前,机密泄露,敌寇掌握了南越粮草补给的具体运送路线。
所有消息还是从军营内泄露出去的。
尤其是,敌寇出兵截获粮草时,谢家夫妇根本没收到一丁点消息,在敌寇劫走粮草,计划成功之后,南越军才收到消息。
敌寇士气大涨,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开始攻城,打得南越军猝不及防!
谢家夫妇当时就知道,军中出现了内鬼。
而且还是一个地位不低的内鬼。
否则不会有机会接触到机密信息。
可当时大敌当前,完全没有时间给他们调查。
他们只得被迫迎战,垂死挣扎。
后路也被敌军斩断,那一战毫无疑问,悲惨凄厉的败了。
破城之后,消息传回京城,南顺帝勃然大怒,甚至想把战败的原因归咎到已经殉国的谢家夫妇头上。
好在当时一些前朝老臣联合上奏,力保谢家。
同时还揪出那一战的重重疑点,才勉强洗清了谢家的罪名。
当时还年幼的谢家姐弟,没了父母庇佑,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根本没能力去调查大战失败的原因。
朝中的人一个个嘴巴比什么都紧。
还是后来谢渊北从军后,当上了将领,逐渐崭露头角,才开始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等他名声显赫时,已经掌握了当年大战的大概真相。
种种证据指向当年身为副元帅的冠军大将军冯圭。
冯圭在军中属于二把手,地位仅低于镇国大将军和从二品的云辉将军。
谢渊北的父亲便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南越第一女将云辉将军。
根据谢渊北查到的证据,冯圭在粮草被截获的前几日,率领一队骑兵追击战败的敌军,却不慎被敌军反将一计,一千人的骑兵队伍被俘虏,押送回敌寇军营。
半途中,还是谢家夫妇察觉不对,率兵追击过来,救下了冯圭。
那一次的小战役也算是激烈,敌寇见势不妙,便把大量骑兵斩杀。
偏偏只有冯圭没什么大碍,受了轻伤。
除了那些死去的骑兵、敌寇和冯圭,没人知道在获救之前,冯圭他们经历了什么。
或者说,他跟敌寇达成了什么交易。
要知道,匈奴对待南越俘虏的手段十分凶残,有上百种办法叫俘虏生不如死。
为了自保,冯圭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能保证。
被救回去之后,谢家夫妇自然也对冯圭存有几分疑心,不过并未表露,只是打算在接下来的对战中,暂时不让他上战场。
留他安顿后方。
可能当时冯圭怀疑谢家夫妇要架空他的军权。
粮草被截的前两晚,冯圭在主帅营账中发了好大的怒火,跟主帅大吵一架,甩袖离去。
当晚他擅自带着一队精兵,打算奇袭敌军营账,扰乱敌方军心,来证明自己。
谢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接近敌方营账,开始实施计划了。
就带了三千人出城,还妄想奇袭十万大军营账。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谢父不能见死不救,马上就率兵去救人。
但半路中,就遇上了被冯圭带出去的三千将士。
唯独不见冯圭本人。
谢父追问,将士们说冯圭为了引开敌军,掩护他们撤退,独自往戈壁滩里去了。
万里黄沙戈壁,那可是会吃人的无人区!
所有人都以为冯圭回不来了,竖日却见一匹精疲力尽的战马,驮着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冯圭回到军营中。
等他清醒过来,众人问他怎么回来的,他却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了在无人区里的惊险经历。
见他描述的确实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属实是侥幸,众人也没多怀疑。
从始至终,两次有接近敌军的机会,两次未得主帅命令擅自出城的人只有冯圭。
也只有他嫌疑最大。
但因为那场大战,死伤太过惨烈,活下来的将士少之又少,几乎全军覆灭,很多事情已经完全查不到了。
谢渊北也只能通过仅有的证据合理怀疑,泄密军机导致城破人亡,全军覆灭的人就是冯圭。
他几次深入虎穴,却都能死里逃生,连破城之战都能活下来。
要说他纯属因为运气好,谢渊北不信。
在谢家姐弟心中,冯圭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害得三军溃灭,害死他们父母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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