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苒动了动眉,欲言又止,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是不是前任我不太清楚,但他确实在经济学院。”
陆知夏关上洗手间的门,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更清醒的状态,接通电话。
“喂,浪仔,昨天不是才见过面,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宋沂辰勾起一丝魅惑又勾人的笑意,他的发丝垂耷在额前,清隽的侧脸轮廓映衬在阳光下愈发明朗。
他早猜到她会这么说,虽然他听到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伤心,但一想到待会儿又能见到她又欢呼雀跃得想原地蹦两下。
“知知,我妈知道我们见过面了,她说想见见你。”
陆知夏惊诧得捂住双唇,连清冷的嗓音都带着几分颤意:“什么?”
“她知道我们去酒店……了?”
那分明是热恋中的情侣才能做出来的事。
而他们如今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甚至连暧昧期都算不上。
陆知夏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宋沂辰被她提起这件事,脑海里再次拂过他抱着她压在牀上时,满覆在匈膛上温柔而冲实的暖意。
她的唇是柔软的,拂落在他匈口的温度令他如此沉迷,哪怕是指尖上顺着柔顺的长发微微滑过,都让他为此疯狂,过度迷恋。
他清了清嗓子,音色里带着低沉微滞的哑意:“当然没有——她只是知道我来学校找过你,如果她知道昨天的事,恐怕我免不了会挨一顿揍……”
陆知夏一想到他被宋阿姨追得满屋子跑的画面忍不住笑起来,先前的紧张和不安一时消失殆尽。
她眉心微动,故意讽刺他:“你本来就该揍,不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
宋沂辰知道她指的是他把她紧箍在怀中一阵猛亲的坏事。
男生漆眸沉沉,曳出点笑音:“下次再让你揍我,我妈今天正好休息,你能出来一趟吗?”
他尽量把语气放轻柔些,沉下心思像哄宝宝一样哄着她:“晚点也没关系,你慢慢梳妆打扮,我也才刚刚起床。”
女孩打量着镜子前生动而妩媚的自己。
少女的肌肤莹白如玉,长发披肩,发尾微卷,双眸摇曳着一汪秋水。
她穿着一件法式蕾丝复古睡裙,身姿纤细饱満,艳若桃李的双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绯粉。
昨天下午回到酒店后,他们热烈拥吻,他时而轻咬着粉嫩的唇,时而引领着更炽热的温度厮磨辗转,最后他抱着她睡到了晚上六点才起来。
酒店管家送来晚餐时,将宋沂辰在中央广场选好的衣服也带过来了。
昨晚洗完澡后,她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是两件漂亮柔软的睡裙,也不知怎么的,就鬼迷心窍地穿上了他为她选的睡裙。
陆知夏才不愿让他知晓她的小心思,眉尖蹙起,撇撇嘴说:“又不是去见家长,我素颜去就好了。”
宋沂辰透过现象看本质,隐约猜到他的小公主昨晚干了什么。
那两件睡裙是他亲自挑选的。
知知不愿他为她买精致奢华的衣服和裙子,他只好自作主张偷偷让售货员包下了两件在家里穿的性感睡裙。
一件丝质面料的睡裙做工精细,既随性又柔美,另一件是轻纱的款式,就像夜晚盛开的纯白栀子,美到窒息,能勾勒出女孩曼妙玲珑的完美轮廓。
他笑闹着问:“你是不是穿上了我送给你的小公主睡裙?”
陆知夏的双颊潮红得发烫,口是心非地说:“才没有!”
少女一颦一蹙,明媚动人的眼角眉梢间气质难掩,水眸波光流转,纤腰不盈一握,更衬得艇俏的蒗潮细腻瓷白。
宋沂辰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眼里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晃悠起来,他最终决定向她投降示好。
“好好好,我的公主没有穿上那件白色睡裙行了吧?”
他刚刚收敛了几分,隐藏在骨子里的恶劣分子又开始隐隐作祟。
他虚虚倚靠在浴室的墙边,浅浅勾起唇角,“那我们开视频,以此为证。”
陆知夏气得咬了咬唇,一双被水光侵染过的眸子泛起一丝微凉,“宋沂辰,在我好好说话之前,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否则——”
“阿辰。”
浴室外传来一阵清脆声响,宋予朵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宋沂辰看向门口,打开浴室的门走出来,“知知,我妈来了。”
女孩顿时噤声。
他没有挂断电话,走到门口打开门。
宋予朵看到儿子正在接听电话,有些惊讶,很快回过神来:“我没打扰你吧?你是在和夏夏打电话?”
宋沂辰点点头,眉眼间带着笑意,嗓音清润喜悦:“嗯,是知知。”
宋予朵笑了笑,走到他身旁,和他对了一个眼神,向对方打招呼。
“夏夏,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和阿辰吃顿饭。”
陆知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
她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子,细白的指尖扶在盥洗台上微微发颤。
宋予朵见她沉默,温和地说:“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吗?等你来申城了,就请你去吃好吃的,只是一顿便饭而已,就我们三个人,行吗?”
陆知夏当时还以为她说的是客套话,睫毛压下即将溢出的泪水,转瞬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吐出。
“阿姨,我有时间,我是晚辈,来到申城后理应先向您问候才对,是我疏忽了。”
宋沂辰觉察到她很紧张,心脏有些抽抽的疼,勉强笑着缓和气氛:“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现在见面也挺好的,正好我爸又出差了。”
女孩从唇间挤出一丝笑,嗓音有点哑:“叔叔出差去了啊?那也太不凑巧了……”
宋予朵知道现在的时机正好,她莞尔一笑,紧接着接过话题:“哎呀,别管他了,夏夏,我让阿辰来接你,我们中午见!”
宋沂辰咽了咽喉,压过女孩轻细的哽咽,马上应声:“好,知知,你先准备着,我大概十点到,待会儿见——”
宋予朵静了半晌。
她抬眸看向儿子,见他一副“护犊心切”又依依不舍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畅然,转身关上房门。
陆知夏也听到了关门声,她清了清嗓子,像是不经意地问:“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要见我吗?”
宋沂辰对此了然于心,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可能是想感谢你之前照顾我吧,当然,我妈往往都想得比较长远,也许希望你能继续和我做好-朋-友。”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忍不住咧开唇角笑了。
这句谎话任谁都不会相信,也只能骗骗自己罢了。
到底他们现在是朋友,还是向从前那般爱得炽烈,又有谁能知晓?
女孩显然是信他的,指尖掐了一下柔软指腹,轻声问:“真的吗?就这么简单?”
宋沂辰也被她问得有些发懵,不知她是信了,还是只单纯的相信他这个人。
男生唇角一勾,笑意深深,“不然呢?难道她想喝一杯儿媳妇茶?”
“……”
陆知夏小脸一红,快速跳动的心脏险些未能落地。
她快要被他气死的瞬间忍不住斥责:“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沂辰握拳抵唇,把黑的也能再说成白,笑音清晰:“我说的是我好渴,我想喝茶——”
十点钟,宋沂辰开车来接陆知夏。
女孩淡淡侧眸看向他:“我们中午去哪儿吃饭?”
青年眼尾轻勾,笑着说:“去人和饭店,我妈想请你去吃最地道的本帮菜,已经提前定好位置了。”
陆知夏点点头,像是所有的期望在破灭后又死而复生,重新来过。
她目视前方,话音里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喔,看来阿姨是早有打算,你上周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宋沂辰看了她一眼,眸色间泛起点热意,答得坦然:“如果提前和你说了,让你有心理负担怎么办?”
女孩的心尖都跟着绷得死紧,眸色微转,反问他:“怎么会?我和阿姨一直都在联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男生轻“嗯”一声,也不再与她调笑,转瞬对上她的双眸,长睫映下一片沉然的清影。
“她不说我也猜到了,我们分开的这两年,其实在我的心中从未分开过。”
陆知夏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虽说眼里心里都装载着他,但触及到他想要确认的答案时,她又懒得去深究什么。
少女清丽的眼尾曳下一抹未能晕开的红,娇艳欲滴。
这两年以来,她一直都很想他,只是碍于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所以才养成了和他母亲联系的习惯。
逢年过节时,她都会给宋予朵发送问候的信息,也是在间接地获知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宋沂辰被她盯得发起愣来,心中掩去喟叹,回想起以前。
“我刚刚回申城时,有一次看到我妈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地进来,那时候就猜到是你们在打视频电话……”
陆知夏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与他错开视线,笑容清澈而明晰:“你猜得没错,我当时想看看你过得如何,所以拜托阿姨想想办法。”
“我当时本来以为她会拍张照片给我看,没想到她居然开了视频,看来你还挺聪明,知道我们俩的小动作……”
青年动了动唇,也不想再隐忍,“可惜我那晚没看到你,每次只能睹物思人。”
女孩眸光微动,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我好像没送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宋沂辰看向她,伸手在她的额边刮蹭一下,带着点倦懒之意,“有,你送给我一本亲手写的各科总结笔记,还有许多支蝴蝶中性笔。”
“我每天上学都把那本笔记放在书包里,每晚回家后就用那些签字笔写作业,一直保留到现在。”
陆知夏怔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差点没绷住不该显现的情愫。
“那种创意笔没有笔芯替换,那你岂不是买了原装的笔,然后把它们的笔芯都一一拆下来再换进去?”
男生不愿藏着掖着,很认真地点点头,一边专心开车,一边腾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意盎然。
到了餐厅后,陆知夏跟在宋沂辰的身后。
她四处打量着,走着走着便撞到他的手背上,肌肤在猝不及防间相触,又像触电般将细腕不动声色地拿开。
这间餐厅温馨雅致,四周素雅的装饰与灯光相映成趣,绿植宛若流动的水墨画,让人舒适又惬意。
“浪仔,你和阿姨经常来这儿吃饭吗?”
宋沂辰从她刚才刻意避开他手背的时候就开始分神,他理了理心头的一丝怅惘,堂堂正正地注视着她。
“偶尔吧,我们每个月会有一次家庭聚餐,我现在一个人住,没有和爷爷奶奶他们住在一起。”
陆知夏颇感惊讶,压低了嗓音问:“你的意思是,你爸还没有把你接回家?”
男生淡然一笑,伸手虚虚握住她的指尖,温热指腹从粉白的指甲盖上划过后,又自然而然地插进兜里。
“嗯,他目前不打算对外公布我的身份,我想可能要等我毕业后做出一番成绩再考虑吧。”
女孩沉默片刻,想从他的眼里获知更多她还未能了解的情形。
原来哥哥回到申城也没有“认祖归宗”。
真不明白宋寅生在想些什么,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分别了十六年才相认,按道理不是应该马上对外宣布他是宋氏集团的太子爷吗?
对了,阿姨在三年前就和宋寅生和好了,但是外界并不知道她是宋寅生的原配。
如果说宋寅生是为了保护儿子的人身安全,所以还没有打算公布他的身份。
可宋予朵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没理由不向媒体开诚布公啊!
陆知夏越想越不对劲,忽然伸手拉住宋沂辰的衣袖,抬眸定定地凝视着他。
“浪仔。”
“你说实话,你爸对你和阿姨是真心的吗?”
宋沂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眉峰微动,先前升起的一丝丝不悦却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青年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到她的手心,试图能将她全全包裹住。
“据我的观察,我爸对我妈的感情很深,他对我也挺好,虽然没有达到无微不至的程度,但是每次回到家,都会问起我的饮食起居和学业前程,证明他很关心我。”
陆知夏凑到他身旁,小声问:“那他为什么不对外承认阿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宋沂辰看到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他压下眼睫,长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骨末端,笑着说:“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不过也快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参加。”
女孩哽了一下,一时未能隐藏自己的心意,下意识地问:“原来他们要举行婚礼了啊?那还挺、挺好的,不过,我们要以什么身份去参加?”
她担忧地捂住嘴唇,长睫眨了眨:“还有,我该送什么礼物给阿姨呢?我们的交情匪浅,即便我爸妈要来参加婚礼,但我肯定要单独送新婚礼物的。”
宋沂辰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终于放开被勾住的发尾,有些想笑却忍住了。
陆知夏来不及再思考,咬了咬柔唇,双颊泛起点潮热的红意。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是一件非常严肃且很庄重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之前用你的手机把叔叔拉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决策者,肯定对我的印象很深……”
“或许这其中也有我的过分解读,但是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已经非常糟糕了,我不希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变得一塌糊涂。”
她从他的手心里逃出来,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
“要不你帮我选礼物吧,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有三千五,目前手头上有五千五,不超过这个数可以承受。”
宋沂辰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在意他的至亲,不由俯身靠近,一字一句地说:“知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选好礼物了,直接从家里拿的,一分钱都没有花。”
陆知夏略感惊讶,惊叹了一声:“啊?你选的是什么礼物?”
“是茶具、百年好合梳子、化妆品套装,还是喜碗、香薰或腕表?”
男生听到“百年好合”就想到了早生贵子,可是他已经快十九岁了,也不知爸妈还有没有生二胎的打算。
他眉眼带笑,很自然地说:“我爸对这些礼物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在我家是我妈说了算,她平日里最喜欢各种各样的裙子和饰品,正好我前几日在我爸的衣帽间看到一款意式情侣胸针,就向他要过来了。”
女孩点点头,重新漾开一抹笑意,目光清澈,“没想到叔叔这么善解人意,看来是我想多了。”
宋予朵刚刚走进大厅看到他们俩亲密地站在一块儿,她凝了凝眉,转瞬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夏夏,阿辰!”
陆知夏心头一惊,看到她后向旁边挪了一步,朝宋予朵温柔地笑了笑:“阿姨您好,好久不见,您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宋予朵面带笑意,极自然地张开双臂抱抱她,顺便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你也是,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忙,要不然我在上周就会约你们出来相聚了。”
陆知夏见微知著,唇角带笑,和她亲昵了几分:“嗯,我也挺想您的。”
宋沂辰漆眸深深,扫了四周一眼,笑着看向她们:“两位漂亮的女士,我们进包间再说吧。”
宋予朵睖了儿子一眼,内心暗戳戳地想训他,转而温和地笑起来:“皮猴儿,我这不是好多年没见到夏夏了吗?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宋沂辰单手插兜,不动声色的情绪在一息间微变,勾起唇角:“就是最里面的那间房,绝对保密,不会泄露您‘日理万机’的秘密行程。”
男生眉宇间清贵矜冷,黑亮发丝搭在额前,鼻梁高挺,双唇润泽,一身精工细制的白衬衣长裤衬得他耀眼夺目。
陆知夏好久没见到哥哥意气风发的样子了,现在看到他比从前更加朝气蓬勃,打心里替他高兴。
而且他现在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优雅自信,颇有一副青年特有的风华正茂感。
其实宋沂辰自打在旗下公司摸爬滚打了一圈后,对母亲多了一层无法宣之于口的敬意,是以才从职场的氛围转换到家庭,在狐狸尾巴将露未露时又恰到好处地收起来。
包间里。
等候上菜的期间,陆知夏悄悄看了他一眼,小声问。
“我刚才看你和经理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认识你?”
宋沂辰替她把新鲜可口的苹果汁满上,凑到她耳边低语:“嗯,宋女士是公司的CSO,也是整个集团的时尚风向标,经常被媒体拍到登上各大期刊杂志,所以我向经理放了点风声,让他把好关,别再被记者们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