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假思索,直接爬到他背上。
男生背着她扫了一眼附近的街道。
脑海里浮现出周边所有的店铺和这个时间段的精准路况,选择朝人最多、最繁华的路段跑。
陆知夏乖软地趴在他背上,打着破了一大半的雨伞,轻声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沂辰的耳尖有些泛红,也不好直接说出“我以后能欺负你了”这种浑话。
男生的漆眸勾起纯粹的笑意:“我的意思是,我又有机会了。”
陆知夏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机会,但感觉趴在他身上好暖和。
女孩的双臂不由将他的脖颈缠绕得更紧,也跟着笑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今天又救了你一次。”
宋沂辰背着她一边走,一边寻找便利店。
男生挂着雨珠的长睫轻颤着,心花怒放,“嗯,你好心救了我,却把繁芯借给你的伞弄坏了。”
“前面应该有一家便利店,我带你去买一把伞,以免你的闺蜜对我有诸多怨言,又在你的面前拉低我的整体印象分。”
陆知夏被他逗笑了,圈住他的脖颈。
少女裹着纤细雪白双腿的长筒袜夹了一下劲挺窄腰,开着玩笑命令他:“驾!跑快点儿,这把雨伞已经寿终正寝了。”
宋沂辰背着她走了没多远,前面的转角处真的有一家便利店。
他们俩在店里找了一整圈,但是所有的雨伞都卖完了,只剩下一件电瓶车双人雨衣。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只好买了这件临时用来挡雨的雨衣。
雨水击打在地面上,宛如韵律感十足的鼓点,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迷漫的轻纱中。
宋沂辰和陆知夏穿着双人雨衣,他背着女孩,沉稳有力地朝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狂风肆虐,雨越下越大,一位母亲带着儿子骑着电动车正往家里赶。
小男孩打量着和他们母子同款的雨衣,好奇地问道:“妈妈,这两个人好奇怪啊,他们为什么不打伞,非要穿着雨衣在大街上淋雨呢?”
陆知夏十分尴尬的和小朋友对视了一眼,索性把头缩进去,整个人都躲进雨衣里。
女孩从背后软软地圈着少年的后颈,靠在宽阔坚实的背脊上休息。
“哥哥,你累不累?”
宋沂辰知道她不愿被小朋友笑话,背着她飞奔在雨幕中,懒懒散散地笑着。
“知知,我一点儿都不累,我跑起来,这样你就能暖和一些了!”
这周月考完放假半天,陆知夏和沈繁芯在家写作业。
顾惜苒和孟言澈也来了,大家组成学习小组讨论这次的数学题。
下午四点,他们的试卷都写完了。
陆知夏把书包整理好,搭着闺蜜的肩膀聊起自己的偶像。
“繁繁,除了某某以外,我最爱的就是你了,其次就是傅星哲。”
她们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追星,很喜欢顶流傅星哲唱的歌和演的戏。
孟言澈不屑地皱眉,待垂回眼时,和顾惜苒的目光撞个正着。
沈繁芯笑着看向她:“我听夏商禹说他这个月会来京城开演唱会,我们到时候去现场听爱豆唱歌吧,顺便一睹偶像的风采!”
陆知夏凑到她旁边,在细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还是你最好了,我和浪仔说了好多次,他都不肯帮我买限量版的最新专辑。”
正说着,宋沂辰和夏商禹买了两袋水果和零食回来。
夏商禹把新鲜的苹果、梨、猕猴桃和橘子搁在茶几上,十分自然地坐在顾惜苒的身旁。
“你要买傅星哲的专辑吗?那得排队去买!我估计你得晚上去排队,等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也许能抢到。”
“因为我已经去试过了,结果排了两个多小时,等轮到我的时候,已经卖完了。”
宋沂辰醋意翻涌,斜睖他一眼,冷冰冰地出卖他:“所以你上次请假是为了去追星?”
“正好班长和学习委员都在这里,孟言澈,他上次整蛊你画了小乌龟,你可以报仇了。”
陆知夏也间接的参与了这件事。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笑容不太友好:“文艺委员,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宋沂辰懒洋洋地倚靠在沙发上削苹果,权当没听见,装作间歇式失忆。
孟言澈先他一步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状放在餐盘里,起身递给她。
“知夏,你那天也在场,想必我被老王罚去操场跑圈的事儿,你也逃不了干系吧?”
顾惜苒抿了抿唇,长睫垂落,心里有些发闷。
其实那只乌龟是她画的。
因为孟言澈说她性子柔弱,就像一只不会咬人的兔子,所以他经常“凶”她,久而久之,她就认为他是一只不会缩头的乌龟。
而他那次在遇到宋沂辰之前,更是有恃无恐,说她长得也像兔子。
一举一动既萌又蠢,刘海垂在耳边,活脱脱就是一只垂耳兔。
沈繁芯没想到自己错过了这样一出好戏,满眼放着光亮,“孟言澈,你还会画乌龟啊?”
“但是你被罚和夏夏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在阴天时出门忘了带雨伞,也要怪夏夏没有提醒你吗?”
孟言澈嗤笑一声,缓缓抬眸看向她,正要和她辩出一个子丑寅卯,宋沂辰把水果刀“啪”地一下搁在茶几上。
他出声打断他们:“知知,你不是说想买傅星哲的专辑吗?”
“我们去朝阳北路试试吧,先去旁边的咖啡店等着排队。”
“我今早问过谦寻学长了,最新的那一期专辑会在今晚预售。”
咖啡店内装饰淡雅,清新的绿植和柔和的灯光相映成趣,充满了独特的小资情调。
陆知夏和宋沂辰坐在一侧,孟言澈和顾惜苒坐在另一侧。
沈繁芯要赶回家吃晚饭,否则父亲又会以为她在外面偷懒,不想好好学习。
夏商禹自从上次逃课被母亲发现后,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被没收了。
所以他只能乖乖回家,努力扮演“妈宝男”的角色,希望能顺利解决“经济危机”的问题。
孟言澈的指节搭在桌上,轻扣出细微声响,“宋沂辰,你是老王那儿的常客,还是回学校去吧,要不然你又要登上公告栏的大字报了。”
宋沂辰的指骨冷白修长,手背上分明的筋络凌厉而勾人。
“托你的福,如果我登上‘光荣榜’,有你相陪,也就不孤独了。”
顾惜苒垂下眼眸,悄悄地推了推孟言澈的胳膊肘,“你的拿铁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陆知夏静观其变,一边美美地吃着香草冰淇淋,一边乐滋滋地看着两个男生斗嘴。
女孩敲了敲餐桌,俏丽的眼尾一抬。
“同学们,如果你们想PK,请出门左转去游戏厅比拼,不要在这儿影响我们的下午茶时光。”
孟言澈在桌底撞了一下宋沂辰的膝盖,表面温润有礼:“叫你呢。”
宋沂辰没空搭理他,把手边的卡布奇诺推到知知的面前。
他把她手中的勺子抢走,顺手放进阿芙佳朵里,再调换过来,舀了一勺塞进自己嘴里。
少年目光轻柔,映在眸中的爱意半分未藏,“你少吃点冷的,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叫肚子疼吗?”
陆知夏舔了舔唇边的香草奶油,有些贪恋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感觉。
但是哥哥这么关心她,她又软下性子,品尝了一口香甜酥软的奶泡。
孟言澈看到他们俩快要溢出的甜甜恋爱气息,感觉连身旁的空气都变酸了。
他气得一口喝下大半杯意式浓缩,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丝滑香甜,只觉被浓郁而强烈的苦味充斥在心间。
顾惜苒喝了几口咖啡,打岔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到专辑呢?”
陆知夏双手托腮,接过话茬:“不知道啊,现在快五点了,我先上去看看。”
“你们也别陪着我耽误时间了,七点不是要上自习课吗?快去学校吧。”
顾惜苒负责今晚的班级纪律,还能帮他们打掩护,点头应声:“嗯,我尽量帮你拖延时间,买到了就赶紧回来!”
陆知夏笑着和她招手告别,白皙双颊绽开两个清浅的梨涡。
顾惜苒走后,孟言澈看了一眼腕表。
“知夏,我去问问还要多久,你坐在这儿等我。”
宋沂辰忽然从椅子上起身,清凌的嗓音懒散而倦怠:“不用了,我去排队等。”
“你们都是尖子生,快回学校吧,再不去食堂就打不到饭了。”
说完,他叮嘱孟言澈好好照顾知知,眸光微沉,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陆知夏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孟言澈和她一前一后走出门外去乘电梯。
傅星哲是陵城名门傅家的豪门继承人,十八岁出道便拿下了华语音乐界的最高奖项。
外界纷纷传言傅公子为温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投入演艺事业,他前不久又在演艺界声名大噪。
宋沂辰有时恨透了在大荧幕上蛊惑万千少女、在舞台上拼命释放荷尔蒙的傅星哲。
但是为了能让知知开心,他又不得不在这里排着长队,帮她买限量版的专辑。
全京城最先到货的音像店开始售卖了,店里的老板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
“大家按照排队嘅顺序购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唔好(不要)抢!”
宋沂辰挥舞着拿到的号牌,用不太熟稔的粤语问:“我係第九十九号,仲有货啊(还有货吗)?”
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梳着西瓜太郎发型的大学生。
男生扶了扶眼镜,有些同情地看向他,用地道的京话应他:“小兄弟,我是第十九号都很悬,更别提你是第99号了!”
宋沂辰眸色深凝,这是他在昨天深夜才拿到的号牌。
他敛下眸子,十分佩服地朝同伴竖起大拇指。
少年反其道而行,从队伍中悄无声息地退出来,直奔走进店内的老板。
少年跟在他身后,用蹩脚的粤语问:“老板,我係高二嘅学生,好不容易逃课走嚟嘅,我真系非常非常中意听傅星哲嘅歌,你可唔可以帮个忙?”
老板向他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唔得,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有的人甚至由前天就开始排号了,对唔住(对不起)。”
宋沂辰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拉着他的手走到一边。
少年目光极深,十分诚恳地说:“老板,你都係佢嘅(也是他的)粉丝吧?求你,我想用呢张专辑向女朋友告白,出双倍嘅价钱我都愿意。”
老板听到他的说辞有些意外,也知道他为了心爱的女孩逃课挺不容易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松了口:“其实有人出三倍嘅价钱,我都唔肯卖给佢(他),但睇喺你係乡里嘅(但看在你是老乡的)份上,我将预留嘅一张卖给你。”
宋沂辰长舒一口气,眉峰微动,兴奋地握着他的手。
老板看了看四周的人潮,带他去里间拿预留给自己的专辑。
他心血来潮地问:“不过你係边度(是哪里)人?”
宋沂辰转账完,从他的手中秘密地接过专辑,迅速塞进书包里。
男生漆深的眸子顿了顿,再抬睫时,愈加清明。
“我嘅祖籍係申城,前年从港岛回到京城翻学(上学)。”
老板会心地笑了笑,也猜到他不是广东人。
看来这是一个诚实的少年,并没有因为想要达到目的而说谎。
在陆知夏的追星之路上,有一半的路都是宋沂辰帮她完成的。
月华洒落,街道两旁的灯光将夜色装点得更加静谧。
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树梢间映照出斑驳光影。
晚上十点半,陆知夏站在座位前朝窗外看了一眼。
“已经放学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宋沂辰快步走出地铁站,一路奔跑着赶到了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
他等知知的时候,恰好看到站台旁新贴的巨幅海报。
少年勾唇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记号笔把傅星哲画成了Q版小恶魔的样子。
凭什么他只比这家伙小六岁,他就能无条件的被知知喜爱?
哼,给你画上一对角、再加一条小尾巴,还有锋利的虎牙和邪恶的笑容。
叫你耍酷、叫你勾引知知!
哈哈哈,不错,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一分钟后,陆知夏来到公交站,发现宋沂辰把她的爱豆画成了这副鬼样子!
少女呼吸一滞,攥紧拳头朝他跑过去。
“宋-沂-辰!你在干什么?”
宋沂辰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笔放进裤袋里。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现在才刚刚放学……”
陆知夏气得踹了他一脚,明晃晃地瞪着他,“是啊,我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一路跑出来的,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破坏公物!”
少年也是一路跑过来的,到现在为止,连晚饭都没吃。
他生气地迎上她的目光:“是,就是我干的!谁让你一天到晚说傅星哲最帅、唱的歌最好听?”
陆知夏觉得他非常不可理喻,眉尖紧蹙,反问道:“你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而吃醋吗?你的作业都写完了?”
宋沂辰一生气就很难冷静地思考问题,字正腔圆的和她瞎掰扯:“知知,你不要每次在吵架的时候转移话题,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总是拿其他的理由来说事。”
少女仰头看着他,视线与他胶着,“哥哥,我关心你的学习也有错吗?”
“今晚老王又来查岗了,如果不是我和惜苒帮你解围,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悠游自在地作画?”
宋沂辰被她气笑了,漫不经心地侧过头去,垂在额前的发丝裹着深夜的寒露。
少年的冷白指骨勾着裤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笔帽。
他现在反而不想告诉她,他已经买到了全京城最后的一张专辑。
“好,你没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现在就回家写作业,再也不会乱涂乱画了,明儿个就带水桶和抹布来洗干净!”
陆知夏并不在意他是否买到了她最想要的专辑。
比起这些热忱的兴趣爱好,她更紧张的是他现在是否还饿着肚子。
女孩从书包里拿出用三层手帕捂着的牛肉馅儿大包子递给他。
她单薄的身影与暖黄的灯光相映,乌发像瀑布一般垂在纤瘦肩头。
“喏,这是我给你买的包子,上晚自习的时候一直放在肚子里捂着,虽然有点凉了,但是还能吃。”
宋沂辰眸光一闪,舌尖抵着后槽牙。
他想起她上次为了来救他淋了一场雨,肚子疼了一整晚才睡着。
但是她现在为了给他留晚餐,却把包子放在最容易着凉的小肚子上捂了三节课。
少年接过手帕,拿出包子咬了一大口,长腿倚在站台旁,有些混不吝。
“傻瓜,我饿一顿也没什么。”
“以后别做这种蠢事了,我可不想下次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为你烧热水袋、捂肚子。”
陆知夏气呼呼地瞪他,转身就走:“哼,饿死你算了!”
话音刚落,公交车到了。
女生快速走上去,男生紧跟其后。
陆知夏找了一个单人座坐下来,撇着嘴,故意看向窗外不理他。
宋沂辰坐在她前面的位置。
他转过身,一边吃包子,一边掀着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别生气了,我再也不会恶作剧了。”
“你饿不饿?这一边我没咬,你尝一口,还挺好吃的。”
女孩温温吞吞地抬起头,张嘴咬下他吃过的地方,一边咀嚼,一边说出心里话。
“哥哥,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在傅星哲的海报上画小恶魔,而是你总是不听话、不肯好好学习。”
“你想想,如果我们不能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话,那我岂不是五年都见不到你了?”
宋沂辰眯了眯眼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感觉暖暖的。
很甜很甜,就像掉进了蜜罐儿一样,甜腻腻。
第一束追光划破夜空,体育馆灯火辉煌,演唱会现场人声鼎沸。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身着白色羽毛夹克搭黑色闪耀长裤的傅星哲。
宋沂辰等灯光渐暗,全场沸腾的演唱会接近尾声前,扮演成他的狂热粉丝,悄悄潜入舞台后。
少年躲开了所有的安保人员,手里还拿着前几日买到的唯一一张专辑。
陆知夏今晚和沈繁芯来看演唱会,她并不知道宋沂辰也偷偷跑来了。
此时,少女和闺蜜还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跟随着最纯粹的音符和旋律举起双手尽情欢呼,完全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
陆知夏侧眸看向沈繁芯,有一点点担忧,“繁繁,我今天没有和哥哥一起来,会不会有些不厚道啊?”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不带他来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还得写作业。
嗯!哥哥应该以学业为重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