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揽着她的肩膀,清隽的眼尾一挑,“嗯,我明天早上请你吃锦芳糖火烧。”
少女拉着他的手停下步伐,嘟着小嘴:“我不要。”
宋沂辰单手搂着纤腰,眸色沉沉地凝望着她:“那就去鸿宾楼吃咸口的?”
陆知夏咧开嘴笑了。
她凑到他胸口,抬头仰望他,长睫翩跹着,“我想和你去申城吃牛肉小烧饼、肉葱小烧饼还有梅干菜肉小烧饼!”
女孩摇晃着他的手臂,唇角边精致的两个小酒窝娇俏上扬,“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我还想吃葱油饼呢。”
宋沂辰目光深凝,勾起唇角:“你不会是我妈派来倒戈的使者吧?”
陆知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想。
她的眉尖紧蹙,待想通了一点,温软的水眸又撩起一抹笑意:“才没有,是我自己想去,和你妈没关系。”
少年最清楚她的为人,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颊,隔着一点距离轻抚柔嫩的唇角,“哦,是这样吗?那你也希望我走咯?”
女孩在朦胧的醉意里叹了一口气,转而气呼呼地瞪着他,差点没站稳:“诶,我才不要你走呢,这里就是你的家,申城才是你的故乡。”
话音刚落,她皱了皱眉,最后实在没能支撑柱,双眸一闭,轻飘飘地倒在他怀中,一秒睡着了。
宋沂辰笑了笑,他将陆知夏打横抱起。
家里这个点没人,他抱着她回到东厢房。
女孩被他放到柔软的床上,猛然间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的人是他,才放心地揉了揉他的黑发,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
少女拉着他的手,柔唇轻启,不肯放他走。
“浪仔,你知不知道,有太多的女生追你,让我很不舒服。”
宋沂辰帮她盖好被子,长睫压下暗昧的光影:“为什么?”
陆知夏凝望着深邃的眉眼,很小声地说:“因为你是我的。”
男生没能听清她的话,清挺的鼻梁凑到粉嫩的唇边:“你说什么?”
女孩揪着他的耳朵轻轻地扯了扯,指尖顺着清绝的轮廓拂过被灯光拓下的俊影。
“我说你以后要乖乖听话。”
宋沂辰拿开她的手,清凌的下颌差点蹭到波涛起伏的心口,他微微怔住。
“嗯,我一直都很乖。”
陆知夏像摸小狗狗一样把他摁在怀中,紧紧地搂着他。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收留你好了,时间是无限期。”
宋沂辰的双手撑在枕头上,从双臂间冒出脑袋,谁知女孩再次搂住他的后颈,他差点碰到她的嘴唇。
“知知……”
陆知夏笑了笑,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眸里带着点火星子:“嗯,我在。”
少年的心跳加速,长睫轻颤着,耳尖红得发烫,“太晚了,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陆知夏摇摇头,蓦地抓住他的手,放在滚烫的颊侧轻抚。
“哥哥,我喜……”
宋沂辰想听清她要说什么,几乎快贴到微张的唇瓣上。
“知知,你说什么?”
女孩感觉他唇间的热气扑洒到唇齿间,咽了咽喉,无法说出最后的两个字。
她拉过他的手臂,双唇快贴吻到他的唇线时,困意来袭,头一偏,瞬间进入了梦乡。
假期的最后一天,陆知夏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她完全不记得昨晚和宋沂辰发生了什么,除了有点头疼以外,一切都挺正常。
女孩爬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宋予朵发了十几条语音消息。
陆知夏嘀咕了一句,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边下床穿衣,一边戴上耳机点开语音。
“夏夏,我和阿辰的爸爸重新在一起了。对不起,我想有必要把这件事先告诉你。”
“十六年前,我和他父亲相恋,大学毕业后就领了结婚证。”
“可谁知,宋寅生因为父母希望他与卓耀集团联姻,不仅不敢把我带回家和他爸妈见面,还想让我先瞒着这件事。”
“但我当时已经怀孕了,我很生气,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一走了之,还提出了要和他分手。”
“那时候宋氏集团遭遇危机,宋寅生忙得焦头烂额,几年来派人找过我无数次,但都被我成功逃脱了。”
“后来我带着阿辰辗转了几个城市,最后回到京城才定居下来……”
“夏夏,我知道你是阿辰最信赖和最亲近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认真地考虑。”
陆知夏走到静谧的庭院里。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倾泻洒落,青石板小路两旁是盛开的绣球花和郁郁葱葱的槐树,她时常会坐在大树下的那张石桌旁和宋沂辰下棋。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哥哥或许要离开这个家了,她却无法再紧紧地抓住他!
忙碌了大半天的少年刚刚从厨房里端着一盘记忆中混入了甜润和独特酥脆口味的家乡葱油饼走出来。
女孩的耳畔边再次响起宋予朵清灵而哽咽的嗓音。
“他父亲从来都没想过要抛弃他,这么多年以来,他偷偷的来看过阿辰无数次,直到我去年去申城把钱还给他的时候。”
“宋寅生说,‘朵儿,我求求你和孩子回来吧,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六年呢?我们已经分别了太久太久,我真的想为你们母子俩弥补这么多年以来的辛酸和苦楚。’”
“从今天起,就让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为阿辰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吧!”
听完语音,陆知夏的眸子里含着泪水,头也不回地跑到房间去,“啪”地一下关上房门,大哭起来。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想,我才不想说呢!我为什么要帮你传话?为什么!”
宋沂辰把餐盘放在橱柜的台面上,转身去东厢房敲她的房门。
少年的嗓音低沉喑哑:“知知……你怎么了?”
“你开开门好不好?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排忧解难啊……”
陆知夏哭累了,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房门的方向,杏眸折下一缕碎芒:“宋沂辰,这都怪你……”
宋沂辰拧开门把手,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俊俏的眼尾垂耷着:“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这一切都怪我……”
女孩撇着嘴,轻软的声线像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心坎儿,“傻瓜,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这怎么能怪你呢?”
少年趴在她身旁,抬起细密的长睫。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伤心落泪,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所以自然怪我咯。”
陆知夏吸了吸鼻子,倾身抱住他,贴在清俊的脸庞蹭了蹭:“可是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那我以后想见你了怎么办?”
宋沂辰的眸中暗下一片阴影,他笑着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即便我有可能不能马上回复你,但之后也会打给你的。”
女孩把“吧嗒吧嗒”掉下来的眼泪都擦在他身上,清凌凌的水眸再次泛起光亮,“那你会去申城吗?”
“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走。”
“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吗?”
少年垂下眼眸,打量着怀中的女孩:“仅仅只是做好朋友吗?知知……”
“我们能不能不只是做好朋友?”
“例如其他的……”
陆知夏靠在他肩头蹭了蹭,不解地问道:“其他的什么?”
宋沂辰咽了咽喉,只好暗示她:“你昨晚喝醉的时候,对我说了许多话。”
少女将他抱得紧紧的,耳畔边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嗯,我说了什么?”
“我睡了一觉就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吧。”
男生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但又不愿装作不知:“你说,你好像喜欢我?”
陆知夏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又不希望他不开心。
她并没有反驳,倚在他怀中笑着说:“嗯,我当然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家人啊!”
少年眉峰凛冽,冷白侧颜竟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他清了清嗓子,声线沉然:“嗯,你也是我的家人,是我最亲密的人。”
吃完早饭后,宋沂辰回到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回忆起他们每天一起上学、知知每次在教学楼下等他的情景。
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她都一直等着他一起放学,一起回家。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可能会成为奢望。
这时,母亲宋予朵的电话打来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发过来的消息,漆深的眼眸缓缓阖下,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高一下学期开学。
宋沂辰和陆知夏一起坐公交车去上学。
“知知,我从港岛回到京城,一直都忘了问一件事,你和沈繁芯认识多少年了?”
陆知夏想了想,纤细的长睫抬起:“我们从上幼小衔接的时候就认识了,繁繁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一起长大,彼此爱护,我和她永远都会不离不弃。”
少年翘起唇角,有些得意地说:“哦,那是我先认识你的,因为我五岁的时候就和你不打不相识了。这样算起来,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上初三时,宋沂辰一直都在保护陆知夏,顺带也会看着沈繁芯,但他们放学的时间偶尔会不同步。
陆知夏想起上学期发现的一件稀奇事,小声说道:“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有一次和繁繁从高三年级路过,偶然看到林谦寻站在讲台前为同学们讲数学题,她当时竟然拍下了学长的侧影!”
宋沂辰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她暗恋林谦寻?那要不要我去探探学长的口风?”
女孩继续分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也知道,学长英挺俊朗、出类拔萃,虽说自带一种特有的格调,但他对繁繁可温柔了!”
“我们上初三的时候,他上高二,是全校第一,那时候繁繁的成绩在班级里是中下游,而我们现在上高一了,他上高三,繁繁在上次的期末考试中是全班第一,但学长已经成为了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声名大噪,远近闻名。”
“可是繁繁从小到大都很讨厌他,每次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就会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看一看,用来鼓励自己。”
宋沂辰想起林谦寻打篮球的时候并没有戴眼镜,而且他和他正面交锋过无数次,直觉告诉他,林谦寻的视力和他一样好,平时根本就没必要戴眼镜。
“知知,林谦寻肯定没有近视,因为他对三分球和罚球的掌控能力超乎常人。”
“你可能还不知道,上次那场比赛,他是故意输给我的,一个能轻松突破防线并完成精准三分投篮的顶尖对手,视力至少达到了2.0。”
陆知夏恍然大悟,因为一时过于兴奋,脑海里忽然间“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那他为什么要戴眼镜?总不会是为了挡桃花吧?”
“繁繁也没有近视,我猜她是为了学他,所以才会戴和他同款的眼镜!”
少年顿了顿,下颌线微抬:“那就没错了,他们是彼此暗恋的关系。”
“一个女孩儿喜欢学着一个男生的习惯,他干什么,她也跟着要干什么,这不就证明了沈繁芯喜欢林谦寻吗?”
陆知夏知道闺蜜喜欢林谦寻,但没说破,不过她真的很想嗑他们的CP!
宋沂辰看到她满眼冒着光亮,眼尾一勾,单手揽着她的肩膀:“那就让哥哥帮你去探底,看看林谦寻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女孩为了成功地嗑到CP,索性撒起娇来:“好啊,那就拜托哥哥你了!”
少年很配合她,顺话赶话:“嗯,那事成之后,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特别奖励?”
陆知夏看到公交车到站了,准备下车,回眸看向他:“好啊,到时候许你一个心愿。”
宋沂辰已经在心中记了一笔,俊逸的眉眼勾起一丝坏笑,“那我记下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一起下车,朝学校门口走去。
下了晚自习,沈繁芯拉着陆知夏一起去高三年级的走廊探风。
陆知夏有些小兴奋,按捺不住地问:“繁繁,你终于想通了,我们是不是来偷看学长啊?”
沈繁芯把食指放在唇间,水灵灵的双眸似能撩拨起春澜,“嘘,夏夏,你能不能不要把偷看说得这么的光明正大啊!”
陆知夏和她一起来到高三一班的教室,又鬼鬼祟祟地蹲在林谦寻的课桌下面。
女孩一滞,压低了嗓音问:“那我们来这儿难道是为了偷走其他女生送给学长的情书?!”
沈繁芯打开书包的拉链,伸出小魔爪,从林谦寻的课桌里掏出几十封情书,全都塞进事先腾出位置的书包里。
她知道拽哥的抽屉里塞满了各年级女生送来的情书。
作为陪伴了林谦寻整个童年加青春期的小伙伴,她一定会帮他把“早恋”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别用‘偷’这个词嘛,早恋能有什么好?”
“我这是在帮他,你想啊,林谦寻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因为这些情书影响了他的学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以后得感谢我才对!”
陆知夏发现了她的小秘密,眯了眯眼,调侃道:“看来有人情窦初开了啊……好,我帮你!”
姐妹俩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陆知夏比沈繁芯做得更绝。
她从笔袋里拿出一瓶满满的修正液,把刻在课桌和椅子上“爱的告白语”全都销毁了,还画龙点睛,用迷你美工刀在课桌的各个角落刻上了许多个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就不信在桌子上刻了这么多繁星他会视而不见!
沈繁芯已经把情书“偷渡”完毕,心满意足地拉了拉她的手臂:“好了,差不多了,我们撤退吧!”
陆知夏也“雕刻”得差不多了,她笑着点点头,收拾书包准备撤退。
少女从课桌下冒出一个小脑袋,谨慎地看了看教室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疑人物,回眸朝闺蜜温温软软地笑了。
“繁繁,我提前祝你守得云开见月明,早日抱得美人归!”
沈繁芯挠了挠她的腰窝,笑嘻嘻的和她一起走出教室。
两个人正在嬉戏打闹,迎面碰到了穿着白色衬衣和深蓝色校服长裙的易梦璃。
“啊哦,她是林谦寻的同学。”沈繁芯凑到闺蜜耳边轻声说。
陆知夏和易梦璃在学生会平起平坐,但她从未见过林谦寻偏袒过这位学姐。
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下,最好是装作没看见,否则把事情闹大了,对繁繁也不好。
她轻扬起眉梢,小声说:“别管她,高三一班的摄像头今早被送去维修了,她没有证据告我们。”
易梦璃伸手拦住她们,唇线抿得笔直:“陆知夏,你们是高一的学生,来我们高三部做什么?”
陆知夏勾了勾唇,正准备开口怼她,沈繁芯瞪了她一眼。
“我们是来找学长的,他刚好不在,所以我们准备回家,又没碍着你。”
“学校有哪条校规说不许高一年级的学生从高三年级路过吗?”
易梦璃第一次见到沈繁芯,傲慢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嘲:“你也想向谦寻哥告白?我劝你收了这个心思,他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女生的。”
陆知夏见过清冷高傲的大小姐,却没见过这么讨厌且自以为是的人。
她冷冷地看着她,一语打破沉寂:“学姐,校规的第一条就是严禁早恋。”
“我闺蜜和谦寻学长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又同住在机关大院里,说白了就是发小。”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如果我回头向学长说一声,从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同学情谊就不好了。”
易梦璃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林谦寻要护着的“小白花”,没好气地睨了她们一眼,神色冷下来,转身走了。
两姐妹成功击退“敌人”,欢笑着击掌。
她们刚刚走了两步远,撞上了跑回教室拿书包的顾南。
顾南刚才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眉毛向上一挑,热情的和沈繁芯打招呼:“你好,我是林谦寻的好哥们儿,原来你就是他的小青梅啊。”
他摸了摸鼻子,淡淡地掀眸,向她透露消息:“其实上次的篮球赛他本来可以赢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关,但他知道你不希望他赢……”
说完,他走进教室拿了书包便飞奔着跑远了。
路上,陆知夏和沈繁芯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女孩勾着书包的肩带,软软地说:“繁繁,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沈繁芯还沉浸在上一个语境里没有走出来,她弯了弯眉,轻声问:“什么约定?”
陆知夏拉着她的手,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狭起漂亮的眸子,“等我们长大以后,彼此有了另一半,就把各种各样的秘密拿来分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