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豫的猝然回头，撞进彼此的视线里。
乔语：“......”
陆豫笑：“想说什么？”
乔语抿了抿唇：“今晚的饭钱......”
“不用，你也没吃多少，没几个钱。”
“......”
绿灯亮起，女孩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陆豫：“走啦。”
俩人再次前后脚登上脚踏板。
临到乔语家那个路口，陆豫先开口：“明天...还来吗？”
乔语想了一秒，明天妈妈说要做客，但时间是晚上，不影响去图书馆。
她点头：“来的，但是晚上有事......”
陆豫明了，“行，去吧......”
乔语弯唇同陆豫挥挥手，骑车离去。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陆豫莫名地弯起唇。
乔语依旧和之前一样，停好自行车后，习惯性地回头望向那个说再见的地方。
那抹人影似也在等这一刻，自行车轻晃，悠悠驶离。
第二天一早。
王映萱拿来一套黑白的小香风套装，黑色的短袖搭配着白色翻领，下身白色的百褶裙短裙。
还有一双黑色的芭蕾舞平底鞋。
乔语：“......”
王映萱：“小语，穿这个，让妈妈看看，你穿绝对好看。”
“能...不穿这个吗？”
“不行不行，今晚是你秦叔老领导家小孩结婚，得正式点，骁儿也会穿的正式。”
乔语只好换上。
午后，乔语背着王映萱新给她买的香家小书包。
下楼时，秦骁一脸疲态的回来，视线对上，秦骁愣了愣。
高高束起的丸子头，几缕碎发落在粉白的脸颊边，这身衣服，和她很搭，穿上显得更乖了。
被秦骁打量着，乔语皱眉也不客气：“还看......”
秦骁扯唇：“还不让人看？”
“你......”
“很漂亮。”秦骁还不忘竖起个大拇指。
恰好王映萱从厨房出来，感叹道：“小语穿这身真漂亮，对了，骁儿，你的西服我放在你床上了一会记得穿。”
秦骁“嗯”了声，抬脚上楼去。
乔语去门口换鞋，王映萱追出来：“这是要去哪？”
“图书馆。”
“行，一会我们来接你。”
“嗯......”
楼梯上，秦骁顿下脚步，等女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无声地笑了。
图书馆。
乔语一进门就感觉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可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人看她。
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物理讲解，往熟悉的位置走去时，陆豫还没来。
就听见身后轻轻的“咳”一声。
乔语回头，对上陆豫的视线，有惊讶和欣赏。
他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稍，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拉开椅子坐下。
今天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个座位。
约莫两小时后，陆豫动了动，侧过身，一手搭向椅背。
女孩侧对着他，还在埋头写写画画，粉白的脸颊边几缕碎发垂着，仔细看有点婴儿肥。
他伸手刚想叫她，她的另一侧赫然出现一道身影。
秦骁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出现在乔语身侧，在和陆豫对视上后，眼尾轻轻一挑，透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修长的指节微微蜷起，轻轻敲响乔语的桌面。
乔语抬眸，很是意外，学校里从不正经的秦骁穿上西服就似变了个人一样。
“走吧，我来接你了。”
一开口，还是人模狗样。
乔语瞅他一眼，收书包起身。
临了还是撞进陆豫悠悠沉沉的目光。
秦骁冲着陆豫得意一笑：“我们先走了。”
乔语不懂秦骁的得瑟，在陆豫视线转过来时，她弯唇挥手：“拜......”
她清晰地瞧见陆豫转过身去的一瞬，扯了下唇。
秦骁帮乔语打开后座车门，俩人一前一后坐上去，关门，车子悠悠驶离。
二楼的陆豫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额间微微皱起。
......
假期结束。
乔语背着书包刚踏进教室门，杨雨风风火火地迎过来，拉着她往座位走。
“乔乔，好想你呀，就和人家约一天，美好的青春都奉献给图书馆，干嘛，在图书馆里偷偷约会呀......”
乔语刚走到座位旁，听到这话瞳孔都地震了，而早已坐在座位上的陆豫似也听到这话，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乔语：“......杨雨，别胡说。”
耳根子都红透了。
杨雨凑近：“哈哈，跟你开玩笑，你居然脸红了......”
乔语抿着唇赶紧坐下，埋头翻书包，嘴里嘟哝着：“快回去，上课了......”
开学两天，陆豫连个眼神都没给乔语，这点被杨雨率先发现。
午餐后，俩人从餐厅出来，原本是去操场散步的，被杨雨拉着往篮球馆的方向去。
“乔乔，你和班长是不是有情况？”
乔语神色一愣：“哪...哪有？”
“怎么没有，我敏锐的视觉可看得出来，之前你交作业或者我们偶尔遇上他时，他的目光会在你这停一秒，现在呢，连个眼神都没有，这当然有情况了。”
目光会在你这停一秒......
“哪有，没有吧......”
“说你还不信，有，我真真看到的，难道......”
“难道什么......”
“男生都是见异思迁的动物。”
“......”
还未进球馆， “咚咚” 声混着女生们悦耳的欢呼声就传来。
乔语蹙眉拉着杨雨：“别进去了，吵......”
开学一个多月，她进去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场上是男生，场边全被女生站满，人多还吵。
杨雨推着乔语往里走：“走吧走吧...今天有比赛......”
场馆顶的灯亮得晃眼，木质地板泛着浅光，脚下传来有力的震动。
“啊啊啊......”女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场上男生们在篮下跳跃，篮球砸向地面的 “砰砰” 声、球鞋摩擦地板的 “吱呀” 声。
乔语拧着眉跟在杨雨身后，被她拉着踏上两个台阶，此时看台上，也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个位置。
两人找了个位置，乔语兴致缺缺地坐下，杨雨还站在观望，“乔乔，今天是A班和C班对打呀，你瞧，秦骁也在场上呢......”
听到秦骁两个字，乔语更想走了。
杨雨一屁股坐下，指着场上给她介绍：“乔乔，你知道吗，这场里的女生，不是来看陆豫的，就是来看秦骁的......”
乔语没去看场下，耳边嗡嗡的，扭头没好气地看着杨雨：“......我都不想看。”
杨雨咧嘴笑：“别呀......”
乔语也不想扫她兴，还是扭头去看场下。
两队人，穿着黑白球服在场下跑动，此时比分18:20，C班仅仅一球之差落后。
“秦骁要投篮了......”
穿黑色球衣的秦骁屈膝压低重心，左手护着球，右手快速交替运球，防守队员逼近时，他突然脚下变向，左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猫般向右侧滑步，同时手腕轻抖，篮球顺着指尖飞向篮筐。
20:20，哨音响起，第一节时间到。
黑白两队人准备下场休息，前排的女生们各个探出身子，伸直了手臂将买的水往前送。
偶有几个似是被心仪的男生接下，女生娇羞地捂着脸笑。
白队那边，乔语在人群中找到一身白色球衣的陆豫，他好像还未上场，和苏御几人坐着闲聊，刚下场的秦墨尧走来，挨个击掌。
黑队这边不知道是被谁提醒了句，就有人起哄，朝看台上嚷嚷。
“妹妹，来看骁哥呀......”
附近不少诧异的眼神看来，乔语被杨雨拉近，给她使劲使眼色，乔语无语。
场下，秦骁好整以暇地面对着看台，仰着头，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乔语：“......”
他又扭头望向白队的休息区，那边也被这边的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来。
不经意间，乔语和陆豫的目光在这场喧哗里交汇。
只一瞬，陆豫神色淡淡地错开视线。
乔语头一次觉得，他的目光很冷。
哨音响起，这次秦骁陆豫都上了场。
看台上的尖叫声似乎更大了，就连身旁的杨雨都激动的跳起来。
秦骁内切，接球后腾空跃起，手臂伸直将球托向篮筐。
陆豫一个起跳，稳稳盖帽......
全场欢呼。
陆豫的上场扭转之前的僵局，比分34:40，A班获胜。
结束的哨音刚响起，乔语就拉着杨雨走下看台，她没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双黑眸锁了她片刻。
一阵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和杨雨学校门口道别，两人各走一个方向。
乔语撑着伞走向公交车站，站上人不多，远远望见陆豫撑着一把黑伞，单肩挂着书包站在最前面。
脚下顿了顿，乔语将伞沿压低了些，才踏上公交站。
她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周还能一起吃饭的人，这周会这样，说不定真如杨雨说，男生就是一时的，算了，她也不是爱寻根究底的人。
她没往前走，站在站台中央，想说等着公交车来了在往前去。
不远处的绿灯亮起，先来的是52路，乔语要坐的54正好跟在后面，稳稳停在她跟前。
乔语收了伞上车，往车厢后面走，公交车稳稳驶出站台。
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往陆豫在的那个方向看了眼。
陆豫依旧站在原地，就在她望过去的那一刻，黑色伞沿慢慢掀起，露出他那双沉沉的黑眸。
乔语心底一颤，立马挪开视线。
转眼就到周五。
班主任赵娟用最后两分钟说下周会有一次年级统测，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杨雨难得拉着乔语周末去了图书馆，却没有再遇到陆豫。
周一，刚进教室，乔语就敏锐地察觉到沈佳佳几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心中虽有疑问，但并未表示出来。
她走到自己位置那坐下，余光撇见身后的陆豫拿着一本数学竞赛题看。
她收回目光，伸手去抽屉里拿书本，指尖碰到什么，软软的，还会动......
乔语脸色一变吓得“啊”一声，瞬间跳起来。
就在她的腰要撞上身后的课桌时，被陆豫伸手稳稳拽住。
全班同学都被这一声惊住，纷纷扭过来来看怎么回事。
乔语不知道陆豫什么时候站在的她身侧，他问：“怎么了？”
她脸色刷白，惊恐的眼神中还透着几分委屈：“不知道，会动......”
陆豫蹙眉：“咬你了？”
乔语抿着唇摇头。
陆豫将她带到自己座位那坐下，又上前去查看。
秦墨尧：“阿豫，要不叫保安来看看。”
苏御也站在一旁：“蛇？不能吧？”
陆豫摆摆手：“没事......”
陆豫侧着身子，从自己课桌上拿了本书，在她抽屉里来回捣鼓了几下。
一只尺子长的壁虎从抽屉边缘处急匆匆地爬出来，灰褐色的鳞片缀着细碎黑斑，和深色的抽屉几乎融为一体。
众人：“......”
陆豫拿着书本让它爬上去，走到靠花园的窗台边，拉开纱窗将它放出去。
杨雨来得晚，一进门瞧着所有人都望着后面，乔语也脸色难看地坐在陆豫那，书包都没来及放下。
“乔乔，怎么了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苏御在一旁讲了个大概。
杨雨听完，气鼓鼓的：“谁呀？太过分了。”
乔语微红的目光落到侧前方的沈佳佳那伙人身上。
沈佳佳还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尾，像只高傲的孔雀般转过身去。
一旁的跟班李丽：“就只壁虎而已，看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娇气......”
杨雨：“教室里怎么会有壁虎，就你们故意弄的。”
“别血口喷人，腿长在它身上到处跑，怎么你还能拦着......”
陆豫：“闭嘴。”
苏御知道陆豫是真的生气，当下就去学校保安室拿监控。
李丽慌了，哀求着沈佳佳。
沈佳佳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慌什么，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后排，陆豫示意乔语这会应该没有小动物了，可乔语仍旧有些怵。
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盯着那，脸颊气鼓鼓的。
陆豫有些好笑，只好又坐到她那去，将她抽屉里的书本一本本拿出来，翻开检查，等到只余空空的抽屉，里里外外检查个遍。
“看到了，这会没有了吧。”
乔语才点点头。
俩人起身互换回了位置。
最近的小雨稀稀拉拉的下，乔语发现下雨陆豫都不骑车，也是坐公交。
车站上，陆豫再次先一步撑着黑伞站在那，距离早上的事过去一整天，乔语心底很不是滋味，但陆豫终究是帮忙了的。
乔语犹豫了一秒，撑着粉白的碎花伞慢慢走近。
靠近陆豫时，她才悠悠掀起伞沿。
雨滴顺着伞布往下滴，在两人之间敲出某种旋律。
他垂眸凝着她，静静地黑眸似能穿透人心，乔语心里一咯噔，想好的话全忘了，只说了句：“今早的事...谢谢。”
她声音轻得像裹着雨雾，陆豫额间微动：“不用。”
乔语：“要谢的。”
陆豫好笑，“要怎么谢？”
“啊？”
轮到乔语疑惑，她就开口说谢谢啊，还要怎么谢？
思索半天，“那我...请你吃饭。”
“行。”
“......”
“电话留一个，我能找到你。”
“学校不让带......”
“......号码。”
“你能记住？”
“试试，报......”
乔语只好报出一串数字。
回到家，绿泡泡里果然躺着一个新添加的好友。
考试结束，试卷发下，不公布名次，班主任只开玩笑说陆豫榜首的位置松动了。
“哇靠.....”
“谁这么厉害？”
“难不成会是我。”
“滚吧，就你这几分......”
“算算分数，说不定真是我呢，哈哈哈......”
杨雨贼兮兮的凑近乔语，“乔乔，你算总分了吗？”
乔语心思都在她数学最后的大题上，摇头：“没。”
“来，我给你算算。”
“啊，不用不用，我...不想丢脸。”
杨雨安慰：“乔乔，陆豫榜首的位置松动，说不定就是你占了呢。”
乔语一脸惊恐：“不能。”
她有看过上学期末陆豫的考试成绩，第一和第二名总分相差30多分，太可怕了。
乔语死死按着自己的试卷，杨雨好笑她又拧不过她，大概瞄了眼她的分数，大差不差，“好吧好吧，不算不算。”
指着她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题，零分，“这题我也不会，朝纲了，没几个会。”
乔语果然来兴趣了：“谁会？”
杨雨悄摸摸指了指身后的陆豫：“他一定会......”
顺着杨雨的手指，两人胆怯怯的回头，陆豫早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
顺势抬头，六目对上，杨雨咧着嘴笑，乔语一双鹿眼颤颤的盯着他的试卷。
陆豫胸腔微震，随手将刚发下来的试卷对折，抬手，递给身前的乔语。
“拿去。”
乔语连忙双手接过一沓试卷，半遮着脸，露出琥珀色的双眼，亮亮的，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接过试卷的两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陆豫的试卷工整整洁，字迹潇洒却不凌乱，乔语只对他的数学大题感兴趣，抽出数学试卷。
乔语心底似被什么戳了一下，她翻面，最后的大题他寥寥几个步骤将答案算出来。
乔语：“......”
对于她还是有点抽象了。
“乔乔，乔乔，天呐，你和陆豫总分就差两分。”
此话一出，全班同学都回头，“哇......”
就连苏御秦墨尧都好奇了凑近乔语这。
苏御抬手翻着试卷：“哇靠，乔语同学，你这么厉害，也太默默无闻了吧。”
秦墨尧：“你会不会说话，难得有人总分逼近阿豫。”
乔语红着脸乖巧的坐着：“......”
陆豫也起身来到乔语身后，微微弓起身子。
乔语耳根子莫名地又红了，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皂香。
他的校服似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的头发，痒痒的。
“不错。”
陆豫的声音的从头顶传来，乔语仰头，他的黑眸也沉沉落下。
四目相对，眼底被烫了下，乔语紧忙埋下头。
随手将他的纸卷折起，举高：“谢谢，还你......”
手上的试卷被抽走，站在附近的人群也散去，乔语才是松下一口气。
身后就听到苏御拍着陆豫的肩膀，调侃：“你得加油了。”
陆豫斜他一眼：“先顾好你自己。”
......
午后，吃完午饭回到教室，乔语就在她抽屉里发现一架白色的纸飞机，机翼上有熟悉的字迹。
陆豫的字？
看着像是数学题。
乔语顺着折横打开，里面赫然是这次数学试卷里最后一个大题的解题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