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周安然身后的吴嬷嬷,果然见她一脸欣慰的表情,便也知道是谁教周安然这些的。
“姐姐....”聂清姿亲切的挽住周安然的手“妾的亲生姐姐遭遇了横祸,如今....妾孤身一人,唯有少爷可以依靠,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妾以后便唤少夫人为姐姐,可好?”
清姿说着脸上的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周安然嘴角的笑越发僵硬,还是吴嬷嬷暗咳了两声,周安然才回神。
“这是自然,你既然已经进了府,你我便是姐妹。”周安然说道。
聂清姿这才展露出一个笑容“姐姐不嫌弃妾身就好.....”
周安然看着聂清姿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内心只想划烂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妹妹昨日才进府,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她还真是怕再多待一会,她便忍不住了。
聂清姿见状也站起身来“那妾身先回去了,明日带糕点来给姐姐请安。”
周安然应付的笑笑,随后聂清姿便离开了。
见到聂清姿出门,周安然才放松下来,“少夫人刚刚做的很好,只要坚持下去,少爷也不会冷落少夫人的。”吴嬷嬷上前安慰道。
“还要坚持?”周安然转头看向吴嬷嬷“吴嬷嬷,这才不过半时辰,她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一万遍,如今....你还要我日日装下去!”
吴嬷嬷走上前,安抚的说道“少夫人,只有这样少爷才会觉得你贤惠,主母才会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当下一个郑家主母的人,所以....在少爷厌倦那聂小娘之前,你都要装下去。”
“男人嘛,尝个新鲜罢了。”吴嬷嬷说完看到周安然脸色好了许多这才放心。
“好,那我就等...等夫君腻了她那一天!”周安然道。
郑禄下朝回来,听墨书说今日清姿去给周安然请安,便皱眉质问道“我不是说过,今日清姿不必去吗?”
“少爷,是小娘自己要去的,她说....”墨书看着郑禄,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能让她影响了少爷您的名声。”
听着墨书的话,郑禄叹了口气,来到清姿的院子里,他走到房间里发现只有一些奴仆,“你们小娘呢?”他问道。
“聂小娘正在小厨房做糕点。”一个丫鬟走上前说道。
郑禄听闻赶紧到了小厨房,刚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清姿,此刻已经有些许面粉沾到了她的脸上,可她无知无觉,只一心看着手里的面团。
“咳咳....”郑禄像是不想在忍的咳了几声,终于引起了清姿的注意。
清姿像是才发现郑禄来了一样转过身,惊喜的看着郑禄“禄郎!你回来了~”
郑禄单手环过清姿的腰“怎么在小厨房?也不怕累着自己。”
清姿被揽在郑禄怀里,她看着周围的奴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给姐姐做的。”她小声解释道。
郑禄有些不解的皱着眉“姐姐?”
“是少夫人,今日妾去给少夫人请安,不曾想少夫人待妾身极好,妾便...唤她姐姐。”清姿解释道。
郑禄感觉有一丝不对劲,昨日周安然对清姿敌对的态度他自然是察觉的到的,今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但他看着清姿这般高兴,便没有说什么,“好了,这些事情以后交给下人去做,你不必亲自动手。”他抱着清姿像是哄道。
“那怎么行...”清姿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底她才是你的妻,妻子看到丈夫娶别人总是不高兴的,既然少夫人有意求和,那我自然是接受的,后院安宁,对禄郎你的前程才有帮助啊。”聂清姿看着郑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话不仅郑禄听着震撼,便是一旁的奴仆也感慨,聂小娘当真明理懂事,生的又这般漂亮,难怪少爷不管不顾也要娶回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郑禄将清姿抱得越发紧,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亏待了清姿。清姿这样美丽懂事的姑娘或许会有更优秀的人喜欢,还好....还好如今他娶到了她。
聂清姿像是羞涩的将脸埋在郑禄的怀里,无人看到她眼底的那抹算计。
算算时辰应该快到了,就在聂清姿这般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闹了起来,“少爷!小娘!”那是府中的侍卫“吴喆不知为何提着剑去了少夫人院子里,如今那边一团乱,您快去看一眼吧!”那侍卫一脸着急的看着郑禄。
郑禄听到此皱了皱眉“吴喆?”吴喆平日给人的感觉便是书生气息,一向文雅不过,提着剑跑去周安然的院子,旁人都不敢相信。
“清姿,你先好好歇息,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便再回来。”郑禄本意不想在让清姿看到这血腥的东西。
“禄郎,你让我如何能好好歇息,你我夫妻一体,更何况....吴喆当日待我和姐姐也一向照顾。”清姿一脸担忧的看着郑禄“禄郎....让妾也一起去吧。”
郑禄见状,便也叹了口气“那你定要一直跟着我,莫要让人伤着你。”
见清姿点头,郑禄这才牵着清姿的手往周安然院子走去。
周安然正一脸慌乱的跌倒在石阶上,任谁也想不到平日一向亲和的吴喆如今却敢拿着剑杀她这个少夫人。
吴喆已经被周围的侍卫围了起来,他一个文人也敌不过这么多侍卫,可如今哪怕身负重伤他也仍旧用眼神死死盯着周安然,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样。
郑禄牵着聂清姿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吴喆哪怕遍体鳞伤,仍旧撑着剑站了起来,用剑指着周安然。
“吴喆!”郑禄叫住吴喆,他与吴喆同岁,也知道吴喆平日的脾性,所以今日之事必定事出有因。
周安然见郑禄来了十分惊喜,可当她看到郑禄身旁的聂清姿的时候,她的笑容就消失了,没有人希望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情敌看到,尤其是她现在满身狼狈,还跌落在地上。
吴喆转过头,看着郑禄身旁的聂清姿,他像是脑海中连上了什么,将整个事情都看透了,他嗤笑一声,可是他已经受了重伤,直接呕了一口血出来。
清姿像是被吓到一样躲到了郑禄身后,郑禄察觉到清姿的害怕伸手将她护在身后,随后抬眼看着吴喆“我知你平日不是这种人,今日到底是为何?”
周安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郑禄“郑禄!她都要杀我了,你竟然这般.....”她不可置信,在她的夫君眼里,自己竟是连一个管家都不如。
“吴喆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平日最是和善不过,你能将人逼得提剑而来,你也不简单。”郑禄一脸平静的看着周安然“不过你到底是少夫人,他今日以下犯上,我自然也会秉公处置。”
周安然闻言有些放心,郑禄虽然不爱她,但是他公正明理,这一点她还是放心的。
而清姿在背后看着郑禄,她知郑禄明理公正是好事,可在她身上就不那么好了,她要的就是偏爱,就是特例,清姿敛下眉眼不知在算计什么。
吴喆提着剑满眼猩红的看着周安然,他也算看明白了,聂清姿这一出便是逼着他承认周安然是杀了聂明薇的凶手,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怀里的一封信扔给了郑禄,随后像是还要冲到周安然面前一样,可最终还是被左右的侍卫拦了下来,几把剑同时插到了吴喆身体里面,他终于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郑禄看着吴喆倒下皱了皱眉像是想要上前,可是却被清姿拦下“禄郎....他拼死也要把信扔给你,不如....先看看这信。”
周安然在不远处看着郑禄,直觉告诉她如果让郑禄看到这封信会出问题,可是如今她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郑禄闻言打开那信封,上面的内容让他瞪大了眼睛,他厌恶的看了一眼周安然,随后将那封信躲给清姿,似乎是不想让清姿看到一样。
聂清姿当然知道这封信写的是什么,“禄郎...怎么了?”
郑禄想要藏好那封信却被清姿握住手腕“禄郎.....”清姿看着郑禄的眼睛,郑禄不忍,“这封信,你看了只会伤心,还是不要看的好...”
清姿眼睫一颤,她夺过郑禄手里的信,才看了两行,眼泪便像水一样流了出来。
周安然内心越发不安,直到聂清姿在郑禄怀里红着眼睛看着她。
“妾不知哪里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竟这般狠心将妾的姐姐杀害!”
周安然听到这句话直接愣在原地,接到消息赶来的聂锦悦也是一赶到就听闻了这件事。
“清姿!”郑禄搂着清姿“你身体不好,切莫激动。”
聂清姿委屈的看着郑禄“那是我的亲姐姐....少爷让我如何不激动,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边说清姿边滑落在地,还好郑禄一直抱着才没摔在地上。
周安然慌了神“你....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做的!”该死那刺客不是已经在牢里死了吗?
看周安然这不打自招的蠢样子,便知这是她做的,郑禄满眼厌恶与不耐的把那信扔给周安然“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便是那刺客也是你身边那个吴嬷嬷给你找的吧。”郑禄的眼光看的主仆俩都是一慌乱。
“少爷恕罪!都是老奴一个人的主意,少夫人她哪里懂这些,您可别冤枉了她...”吴嬷嬷说罢赶紧跪下磕头请罪,聂清姿在郑禄怀里看着吴嬷嬷的动作,又看了看一旁死鸭子嘴硬的周安然,这周安然还真是有个忠仆,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才不在她手里。
“呵,不知情?”郑禄又不傻子,这样大的事怎会有主子不知情的道理。就在郑禄要说什么的时候,聂锦悦走了出来。
“既然是奴婢不懂事,来人!”聂锦悦吩咐道“杀人偿命,本国律法天经地义,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周安然和吴嬷嬷谁都没想到聂锦悦会直接这么说,吴嬷嬷也慌了神“少夫人...少夫人你救救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
“婆....婆母,吴嬷嬷她....”周安然哪里处理过这样的场面,自小在家什么都是别人给她准备好了,什么都听她的,她又怎会为自己和吴嬷嬷分辩呢。
聂锦悦一脸冷漠的看着周安然“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留着这胆大的奴才在你身边作威作福?”
看着聂锦悦的脸,周安然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嬷嬷被带走,这是她的奶娘,是在这个府中唯一陪她最久的人。
聂清姿眼见目的达到的差不多,便直接在郑禄怀里晕了过去,“清姿!”郑禄抱着清姿有一瞬间慌乱。
聂锦悦也担心的转过头,“禄儿,你先带清姿回院子,这里母亲来处理。”她对郑禄说道。
郑禄点点头,抱着清姿就往回跑,“墨书,快去请李太医!”
眼看郑禄带着清姿走远了,聂锦悦转头去看一脸呆滞的周安然“你也不必担心,你尽可以传信回去让周家再给你送几个丫鬟过来,若是嫌麻烦我这也可以帮你拨几个丫头,像吴嬷嬷这种自作主张的奴才还是打发走的好,否则再进一步就是欺凌主子了。”聂锦悦说完叹了口气“罢了,今日你也受惊了,先休息吧。”
说完聂锦悦也离开了周安然的院子。
“主母,咱们回院子还是?”王嬷嬷扶着聂锦悦问道。
聂锦悦揉了揉眉角“咱们去看看清姿,这孩子该是伤心坏了。”说罢主仆俩就往清姿的院子走去。
郑禄将清姿放在床上,便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听闻聂锦悦来了,这才出去。临走时还反复叮嘱白芷要小心照顾清姿,不论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通知他。
就在这时,李鹤来到了清姿的院子,他步伐看上去有些慌乱,郑禄见是李鹤也让出一条道路来。
“劳烦李太医了,又要麻烦您了。”郑禄对着李鹤说道。
李鹤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我先去看看聂....小娘。”小娘两个字李鹤说的尤其轻,他眼底总有些不服气,若非是郑禄抢先了先机,也许娶清姿的人....不会是他。
李鹤这样想着,就来到了清姿的床前,看着清姿苍白的躺在床上,李鹤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你才嫁进来两日,怎的就这般样子了?”
“李太医....”清姿冲着李鹤强撑着笑了笑,李鹤叹了口气,随后才开始给清姿把脉。
“孩子的事...你可告诉他了?”李鹤抬眼看着清姿,她看着李鹤关切的眼神,思绪回到了她刚刚搬到外面的院子的时候。
那时她总是头晕,也越发懒散,她便传了李鹤来看看,哪知这一看便知她怀孕了。
李鹤说是才怀还不明显,清姿当时眼神便发冷,这孩子是谁的她心里一清二楚,本想留着吴喆等之后找一个好的时机在让他死,可是如今...他不死不行了。
这才有了今日吴喆这一事。
李鹤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他抬头看着一脸楚楚可怜的清姿“李太医....为了表哥的名声...你能不能先帮我瞒下去,等一个月后我在将这件事告诉表哥.....”
李鹤叹了口气“你何必这般在意他....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看着一脸乞求的清姿,李鹤是如何也拒绝不了的,“罢了,我先帮你瞒下来,但是你若有任何不适,都要尽快的来找我。”
清姿暗地里松了口气“好,多谢李太医。”
送走了李鹤,清姿的面色便变得有些疲惫和冷漠“白芷,你守着门,我先睡一会,谁来我都不见。”
白芷在一旁恭敬的点点头,随后便关上门守在门口。
李鹤走到门口,才发觉聂锦悦也来到了这院子,眼看这母子眼神中对清姿的担忧不似作假,李鹤这才放下心。
“李太医”眼见李鹤走了出来,聂锦悦赶紧迎了上去,“不知...清姿可还好?”
一旁的郑禄也是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听着。
“聂小娘身子本就虚弱,今日又太过激动,这才导致病发,我会开些安神药,这些日子切记让她好好修养。”李鹤神色淡漠的说完就离开了。
聂锦悦心疼的看着清姿房间的方向“清姿这孩子....你可要多照顾着。”她说完就想要去看看。
“主母...我们小娘已经睡下了,您要不明日再来?”白芷说道。
聂锦悦透过窗户看到清姿在床上睡着,叹了口气“好好照顾你家小娘。”说完便在王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清姿的房间。
眼见聂锦悦出来,周围也没了外人,郑禄让人都退了出去。
“母亲,今日为何要放过那毒妇。”郑禄双手握拳十分不服的看着聂锦悦。
“那吴嬷嬷是替周安然背了黑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聂锦悦坐到一旁,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若是寻常人自然是要杀人偿命,再不济也要送去报官,可是周安然的母家是将军府,她的姐姐是当朝皇后...”
聂锦悦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继续说道“虽说如今的圣上与皇后并不恩爱,也唯有一女,可是圣上不曾充实后宫,更不曾册封嫔妃,禄儿...”她也有些不忍的看着郑禄“咱们郑家虽不怕她周家,却也不能名正言顺的交恶。”
郑禄哄着眼眶“那清姿...岂不太过可怜?”
聂锦悦叹了口气“我怎不知清姿丫头的委屈,唯一的亲人竟是死在那毒妇手里的,但是...”她看着郑禄“今日吴嬷嬷便是杀鸡儆猴,咱们到底证据不足,只凭着吴喆的一封信还断定不了什么,你以后...多心疼她些就是了。”
郑禄紧握着拳头,眼底尽是对周安然的厌恶“母亲,那般恶毒妇人,我真是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聂锦悦握住手“她到底是皇上赐婚,如今圣上无心纳妃,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咱们不能直接对上皇后。”
郑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儿子知道了,母亲您先回去吧,”他担心的看着清姿房间的方向“我去看看清姿。”
聂锦悦也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补身子的药,一会让王嬷嬷给清姿送过来。”说完聂锦悦也离开了。
而另一边的周安然则十分害怕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当日没想杀人的,她只是想让聂清姿毁了容貌,却不想那个聂明薇那么倒霉,就这么死了。
慌乱无神的周安然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于是她便赶紧拿出纸笔,给自己的姐姐,当朝皇后周安晚写信,她姐姐总会给她想办法的。
边写信,周安然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是了,自己的姐姐是当朝皇后,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纵使自己有错,郑家也不敢太拿自己怎么样。
此刻在皇宫内的周安晚正坐在殿内看书,只听身边的婢女说今日皇上不进后宫了,她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门口。
这时那个婢女又说道“娘娘,二小姐有信给您。”
周安晚听到是周安然的信,先是皱了皱眉,她并不是周家嫡出的小姐,虽说周家并没有苛待她,但她与周安然也实在算不上亲近,自她当了皇后以后,周安然也知晓分寸并未总是来叨扰她,也只有两年前求她为郑禄成亲时来过一次,除外也没有什么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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