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间突然一阵剧烈颤动,鹿惊棠心口感觉到莫名的疼痛,机械冰冷的警报声响起——“注意!” “注意!”
“攻略目标出现自毁现象,目标毁灭,世界即将崩塌!”
“目标毁灭,世界崩塌!”
“……”
克里斯难以置信的转头盯着鹿惊棠,怔怔说道:“你哭了。”
被关在系统这一年时间,这还是鹿惊棠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流泪,原因是傅南屿自杀了。
鹿惊棠脸色惨白,眼眸被灰蒙的死寂笼罩,一颗血色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被系统催眠用尽各种手段折磨,让她知道她本应该有的命运,即使变成一个怪物,鹿惊棠都从未出现过死志。
这样一个执拗倔强的人,最怕的竟然是另一个人受到伤害。
她似乎并不在乎什么自己所谓的注定悲剧命运,但在乎傅南屿的生死。
克里斯抿着唇,喉结动了动,盯着她道:“你失踪这么久,他救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只有自杀……”像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于是他停顿了片刻,才道:“不太符合世界的主角形象,他应该是坚强的,冷静的,不为世间万物摧毁的强大。”
鹿惊棠抬起点头来,眼眶很红,语气很平和但很坚定,“他叫傅南屿。”
克里斯疑惑的歪了下脑袋看向她,鹿惊棠语气坚定,“他不是你们说的什么主角,他从来都只是他自己,他嘴硬心软,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能偶尔还有点毒舌,但是他关心家人,体贴下属,他是人,会脆弱和难过反而是他身上温暖的体现,傅南屿就是傅南屿,不要神化他,也不要给他添加任何主角光环。”
“如果你们不要他了,就把他给我吧,我好想傅南屿。”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鹿惊棠眼睫低垂,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似哭似笑。
克里斯眸底漫起复杂神色,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傅南屿没有爱上他设定好的各方面优秀,似乎是最适合他的季云音,而是执着于一个鹿惊棠。
她们比命运更早的爱上了对方,在彼此面前,任何假设似乎都失去了作用,不是鹿惊棠不行,不是傅南屿不行。
命中注定,什么是命中注定,爱谁谁才是命中注定。
傅南屿自杀了。
救他的人是季云音。
鹿惊棠这个名字或许会成为傅南屿生命中不可言说的过去,或者应该说难以启齿的蚊子血。
港城蓝楹花盛开的季节到了,可惜想看的人不在了,傅南屿路过淮北路的香山寺,便进去上了柱香。
他也不是想求什么。
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临走时寺庙的和尚送了他一串佛珠,说他下次来便会得偿所愿了。
傅南屿难得高兴了片刻,于是捐钱给寺庙佛像镀金身。
两年两次自杀,濒死之际,季云音便从天而降救了他两次,获得所有人都认同。
一切发生的理所当然,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名字。
除了第一次自杀那一巴掌后的不欢而散,傅南屿两年未踏入禾庄,也不接受与傅老爷子联系。
两年后再次踏入禾庄,看着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按自己的意志越发沉稳内敛,手段狠绝,傅老爷子已经想不起当初事情刚发生时的愧疚,只有满心的欣慰。
傅老爷子提出给他和季云音的第二天,季云音在青山精神病院被傅南屿枪杀而死。
临死前,季云音满眼震惊的看着他,喃喃道:“不可能…你不是忘记她了吗?”
傅南屿漆黑的眸中被悲痛淹没,他满脸怔然,对准季云音的枪口却未有丝毫动摇,“是,我忘记她了。”
他自言自语:“我只是痛死了。”
找了两年,用了各种方法验证,最后竟然是那个可笑的原因,太可笑了。
他连去哪找她都不知道,忘记她多一分,他好像就越痛苦,
既然她命不好,那他就把命换给她。
“2025年10月29号京市迎来最早初雪,29号白天到30晚伴有大风降雨天气,提醒大家外出注意天气预警信息。”
鹿惊棠,生日快乐,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29号晚,在京郊大道发生一辆疑似遗弃车辆,车中出现死者……”
【死者姓名傅南屿,年龄29岁,性别男,身高188厘米,体重75kg,死亡时间…】
“她是鹿惊棠,全世界最值得被爱的人。”
“鹿惊棠,如果觉得难受就少爱我一点,但请不要忘记我,如果可以的话,偶尔在梦里和我见一面吧。”
“警告!!!攻略目标死亡,世界即将崩塌。”
克里斯抿着唇,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转头去看鹿惊棠,缓缓道:“现在你后悔吗?他本来有属于更好的人生,是你害死了他,听说人类之间的爱情很容易消散,我曾经其他攻略目标,在我绑定的那些宿主出现之前,大都也有一个挚爱,最后还不是变心了,你后悔没有?应该早点放弃,这样对谁都好。”
鹿惊棠痛到浑身不停颤抖,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血和泪交融成烈火焚烧她的四肢百骸。
傅南屿,我痛死了。
她抬起一点头来,定定的看着克里斯,脸上都是血,明明已经那么狼狈了,眼神依旧坚韧倔强,她话音轻颤,却能听出一股坚定,“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我是因他而生,不然这个世界连鹿惊棠名字都没有……”
“我是他身上的一部分,他死了,我活着就是他活着,”
“他爱我,我如果死了,他会替我活着,但是我舍不得。”
系统空间剧烈摇晃,不停的发出机械冰凉的世界崩塌警告提示音!
任务失败,克里斯没有从世界吸收到能量,他也即将降级退化,和鹿惊棠朝夕相处两年时光,他竟然产生一点不舍,像是找不出该做什么神情,此时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僵硬不自然,喉结动了动,”两年了,希望下次见我们能和平相处,就像朋友那样。”
“滚!看你一眼都嫌脏。”鹿惊棠看都没看他,话落,抓起地上的筷子往自己咽喉狠狠一插,鲜血迸溅而出,她的脑袋缓缓垂下,再无半分生气。
她的身体随着空间的崩塌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消散掉。
克里斯眼神怔然,深邃的蓝色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悲怮,一颗泪珠从他眼角缓缓滑落。
鹿惊棠活了二十三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孤儿院的院长妈妈说每一个人都有爸爸妈妈,只是她们的爸爸妈妈可能暂时有些难处,所以不能和他们团聚。
她问院长妈妈那每一个人都会有哥哥吗,院长妈妈说不一定,这要看缘分。
后来,鹿惊棠再长大一点,不再每天把要哥哥挂在嘴边,只是会在别人提起哥哥这个称呼的时候轻轻皱眉。
其实,她也没有刻意去想起傅南屿,只是在很平静的某天,看着月亮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切。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鹿惊棠这一觉睡了很久,并不是很安稳,她猛地睁开眼睛,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她茫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她在傅家的房间,她垂下被泪水打湿的眼睫,看向自己被紧紧牵着的手,她一动,傅南屿也醒了。
他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疲惫,胡子都长出来了,和鹿惊棠四目对视上那一刻,他的眼眶很红很红。
他喉结动了动,看着鹿惊棠,哑声道:“鹿惊棠,欢迎回家。”
鹿惊棠红着眼回望他,说话带着哭腔,似哭似笑,“我可是恶毒女配,哥哥,怕吗?”
傅南屿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音很低地说:“不是,是我的鹿惊棠。”
“哥哥,过生日的还会许愿吗?”
“许了,祈求你不再让你我分离。”
鹿惊棠趴在他怀里掉眼泪,不停的哽咽,泪水打湿傅南屿胸口的衬衣布料,傅南屿并没有阻止,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拍背顺气,初雪在经年之后跨越时空重新回到他身边。
傅南屿用自己的命,换取鹿惊棠能够脱离系统掌控的自由。
不再需要成为谁的附属,不再受尽牵制,就算离傅南屿这个名字远一点也没关系。
鹿惊棠带着他的期望被送往另一个世界,年龄重塑回三岁的阶段,说好的幸福的人生,结果重来一把是在孤儿院门口。
说起这个,傅南屿深呼吸了个来回,无奈的红了眼,换了他的命,怎么还能穷成那样,他就说怎么一回来就开始吃各种垃圾食品,原来是继承了另一个世界的优良品德。
因为刚才哭的有点久了,鹿惊棠两只眼睛肿肿的,卷翘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鹿惊棠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呃…我找你了呀,反正你不会…没钱的……”最后一句话鹿惊棠说的小小声的。
可惜那个世界不会有傅南屿,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就一直那么穷了。
因为没有傅南屿,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除了垃圾食品。
“怎么这么笨呢?”傅南屿又无奈又心疼,眼睛比刚才还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鹿惊棠伸出手,任由他的泪水淌过自己的指间,像安慰似的一边拍着他的背,轻轻地说:“哥哥,我虽然没有你高没有你强壮,嗯…也没有你聪明,但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有为我牺牲一切的勇气,我自然也能冲破一切回来找你,你该为我高兴才对。”
傅南屿扣住她的手腕,黑而深的眸子里湿润一片,他低下头很虔诚很小心的吻她的眼睛,泪水流得更汹涌了,“鹿惊棠,做得很棒!”
鹿惊棠无奈极了,给他拍背的手一直没有停,算了,哭就哭吧 ,谁还不是个脆弱的男人呢。
傅南屿想问的是,为什么还是不幸福呢?
要走近傅南屿才可以。
即使不记得你,许下的第一个愿望依旧是,希望你快乐。
因为希望你快乐,所以重逢。
一听傅南屿在鹿惊棠房间里待了整晚都没出来,傅夏青表情瞬间不好,要不是有叶惜溪拦着,书房保险柜里那玩意差点都掏出来了。
上楼想找鹿惊棠玩的胖达和大卫派上用场,傅夏青指狗骂那谁谁,
“不要脸,懂不懂事!要做一只懂文明,有风度的狗,懂不懂尊重他人隐私!?”
大卫&盼达无辜且肥胖的抗下所有:呜~
一旁佣人憋着笑的打鹿惊棠房间中央调控,结果好半天都没人回应,诡异的安静。
最后还是傅夏青拔了根钢丝撬门进去,只见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连床上的被子也不见了……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简简单单一句话,看着让人想死,“归期未定,该换个人去上班了。”
哭了好大好久一场,鹿惊棠比进厂日夜颠倒打一星期螺丝还困,睡的正舒坦呢,一只不知道哪来的坏手总是在她脸上作怪,一会挠她脸蛋,一会玩摸她眼睫毛。
鹿惊棠有点烦了,闭着眼睛啧了一声,她有些不清醒的眨了眨眼睛。
傅南屿垂眼看她,嗓音低沉道:“醒了?”
鹿惊棠被用被子裹成蛋卷,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体,突然发现她们是在车里,她反应缓慢转了下脑袋看了下傅南屿,耳边听到呼呼的海浪声。
她额头抵在车窗,睁圆眼睛努力朝车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一片蔚蓝,海浪拍向堤岸,卷起一米高的白色浪花。
她呆呆问:“怎么来这了?”
傅南屿重新拥住蛋卷,手在被子底下牵住她,掌心温暖的让人心旌摇曳,下巴抵在鹿惊棠肩膀上,和她一起看向车窗外,
“囚禁你。”
“爱你。”
第139章 两颗珍珠(宝宝番外)
沙滩上,一群还没扫把高的小萝卜头提着小水桶捡贝壳,充满稚气的欢笑声听得人都感觉年轻了几分。
鹿惊棠藏在一群小萝卜中间,手上也拿了把粉红色塑料小铲子专注的翻找贝壳,丸子头
随着手上的动作可爱的摇摇晃晃,阳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脸上,鹿惊棠整个人都软乎乎的。
这个季节正是吃海贝的好时候,用酱油生腌,蒸熟了吃都鲜美不用下水,在沙滩上就能捡好多呢。
“回家了,买了蛋糕,草莓味的。”
放在背带裤前面兜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想拿出来看,但两只手上都是沙子。
于是她放下铲子,往里走了几步,准备用海水洗洗手,刚弯下腰,邻居家四岁的胖虎像颗小炮弹一样从她身后跑过去,差点给她一屁股创水里,幸好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拉住了她。
“你没事……?”谢清河刚想问问对方有没有事,等人转过身发现是鹿惊棠时,他神色有些惊讶,“鹿惊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出国了吗?”
两年前傅南屿突然消失,鹿惊棠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傅家声称是出国进修了,他还心说傅南屿真不要脸,三十岁,四舍五入五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登还学人家留学,不会是不想上班吧?
谢氏在这里有个旅游项目开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鹿惊棠。
鹿惊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嗯嗯点头,真心道谢,“谢谢。”
谢清河试探性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傅南屿呢?”
他一提起傅南屿,鹿惊棠忍不住想起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自从成为合法关系后,傅南屿几乎天天都要搞她,就算不是天天,也是隔天就搞,鹿惊棠崩溃了,偷偷将他在网上买的作案工具退了。
傅南屿今天才发现了,像是觉得她很幼稚,很邪恶很过分的嘲笑了她一会,然后转头拿着钱包开车去镇上的超市买那玩意。
鹿惊棠为今晚感到忧心,撇撇嘴,眼皮都有些发烫。
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委屈,她这表情看在谢清河眼里,就是失落加难过,谢清河不自觉提高音量,声音里夹杂着明晃晃的惊喜:“你们分手了?”
鹿惊棠:“啊?”
“怎么,你准备给我们调解?”
傅南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压眸不咸不淡的扫了谢清河一眼,然后径直越过他,将鹿惊棠扒拉过来。
“怎么不回信息?”
“手脏了,还没来得及回呢。”鹿惊棠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抬头看着他,摊开手心给他看自己满手沙子,裤子上也都是,跟一旁那群小屁孩简直合群得不行。
“你是幼儿园班长。”傅南屿嘴上嫌弃得不行,下一秒抬手撸起袖子,弯腰用海水给她洗手,裤子上的沙子简单拍一下,“回家再洗。”
手被牵住,鹿惊棠哦了一声,被他拉着走。
经过谢清河身边的时候,傅南屿好恐怖地礼貌了一下,“难得遇见,谢先生要留下一起吃顿饭吗?只是随便问问,不是真心的。”
谢清河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无语的提了提嘴角,不甘示弱道:“不了,看见你倒胃口。”
傅南屿微微一笑,“本来也没打算真让你吃,算你识相。”
鹿惊棠跟谢清河摆摆手再见,傅南屿一只手
牵着她,一只手提着她的小桶,里面有不少海贝了,她边走着边嘀嘀咕咕和傅南屿商量海贝要怎么吃,傅南屿盯着她的脸,眼里熠熠闪烁,太远了看不清,却莫名让人觉得心软。
谢清河怔怔的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眼中有遗憾,也有释怀。
回到家,鹿惊棠连坐都没得坐,直接被人拎进浴室里洗澡。
等洗完澡,肚子饿得能啃人,她头发湿漉漉的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傅南屿的短袖,堪堪遮住屁股,腿根白嫩肉乎乎的。
傅南屿正在煎鱼,听到动静回头她,喉结可疑的动了一下,手背上的青筋膨胀了片刻,又重新将视线放回鱼上,嗯,饭还是要吃的。
鹿惊棠打开冰箱看,“傅南屿,不是说买的草莓蛋糕吗?怎么是芒果的?”虽然她都爱吃,知道没吃晚饭之前,傅南屿不会给她吃蛋糕,所以她只是看没拿出来。
傅南屿坦然自若道:“我没说草莓味的是蛋糕。”
鹿惊棠眼睛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颊顿时被热气蒸熟,默默走开了。
深夜,鹿惊棠被扔在床上,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捆住她的双手,红色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皙细嫩,傅南屿低头安抚亲了亲她的眼睛,鼻尖,才吻住她的唇。
…………………………(不让写,拜拜你嘞。)
喘/息声和粘/腻的水渍声听得耳膜发痒,鹿惊棠轻轻抖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傅南屿听到了,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别急。”
拿出今天特意跑镇上买的东西,打开来看一眼,他皱了皱眉,啧,质量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