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投入工作。
雪理只是简单瞟了一眼,再抬起头,刚好是谢斯濑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
他落座到她对面的位置,看了眼申佳恩,随后眼神和雪理撞到一起。
谢斯濑:怎么样?
雪理摇摇头,意思是状态很差。
三人享受了不到五分钟的安静时光,旋转楼梯的上方就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拖鞋和地毯相互摩擦,声音短促发闷。
论频率,像没睡醒,论轻重,是男人。
班利文一脸困意走下楼梯,还是昨天晚上那身,大概是知道要一起用餐,浴袍的带子系得紧了些,不变的是半吊子的态度。
等他极为缓慢地挪动到餐桌坐下。
申佳恩几乎是同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留下句“我先走了”,就彻底消失在了餐厅。
班利文对她这副态度不以为然,自顾自吃着面前的早餐。
一阵刀叉碰撞声过后,是雪理先开口。
“我想喝橙汁。”
话音落下,对面的两个男人同时抬起头。
谢斯濑放下餐具,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的话桃汁OK吗?”
“也行。”
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因此对白简单迅速,丝毫没注意到一边屁股已经抬起到半空的班利文。
在谢斯濑转身离开后,他才以一种不想让人发现的速度缓慢坐回到座位上。
瞬间,长桌只剩下两人在用餐,偶尔会有晨间扫除的佣人经过。
时间成秒流逝。
“他生气了。”雪理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餐桌上,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对面的班利文抬起头看她。
“谢斯濑知道了我给你汇钱的事,他说他以后不会再信任我,这趟回国结束,我们俩就不再有任何瓜葛。”
雪理的左手搭在桌上,说出这些的时候,指甲扣着餐盘的边缘,在眼眶红到即将决堤的那一刹低下了头。
班利文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很不解,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确定没人后才开口:“你们俩昨天不是还......”
雪理抬头,一滴眼泪滑了下来:“他对我已经腻了,白天我们很少见面,但还有点情分在,这次回国是我求他陪我的,我不希望在家人朋友面前表现得太僵。”
脚步声逐渐逼近,随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餐桌上的对话以雪理擦去眼泪收尾。
谢斯濑边走边看着手腕上的男士手表,把半瓶橙汁放在桌上后,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外套。
“我那边有点急就先撤了,你慢慢吃。”
他穿好大衣,绕过餐桌,走在雪理身边,然后在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雪理克制地笑了笑,在他耳边说了声“路上小心”。
班利文把这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脑子里全是刚刚她说的那句
————白天我们很少见面。
谢斯濑从门口的佣人手中接过车钥匙,一声卷着风雪的关门声冲进耳膜,这一声证明他出门了。
班利文这才松了松肩膀,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你还喜欢他?”
雪理乘胜追击:“你喜欢我吗?”
两人之间的那瓶百合花遮住了小部分视线,只有很淡的花香味冲进鼻腔,清新,但闻得发晕。
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掉进了一个又一个漩涡。
“喜欢。”
“那今天陪我去个地方。”
刚说完,最后一个醒来的千禾从楼梯上踱步下来,样子没比刚才的班利文强多少。她在朦胧的睡意里抬起手,向雪理挥了挥,算是说早安,在看到另一个人是班利文的那刻,差点把“变态”两个字说出口。
幸好雪理已经先一步离开座位,在她开口前迎面与她擦肩,在迈上第一节台阶时轻轻拍了下她举在半空的手。
“晚上记得去黑石。”
千禾被她的提醒搞得清醒了些,黑石要重新开业,这事她提前知道。
看着雪理的背影一步步走上楼梯,她才把头转向餐桌。
班利文正看着她,好心情全写在脸上。
“Good morning.(早上好)”
第48章
中午, 天气预报中的降雪并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是一阵又一阵狂风不断做着暴雪来临前的铺垫。
车子行驶在路上,雪理和班利文坐后排。
除了沉默以外, 中间相隔的距离甚至能再塞下两人。
班利文浑身不自在,从紧贴着车门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得到放松后深深叹了口气。
回想早晨两人在餐桌上的谈话,他不止一次埋怨自己冲动, 大概是没睡醒头昏,又或者是他心里因为期待兴奋过度, 就这样答应了她说的话。
当然了,他不希望是后者。
想到这, 他整个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雪理侧头看向他,把挡在嘴前的围巾往下拉了拉:“不舒服吗?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班利文先是愣了几秒,刚想解释自己不着急,但想了想, 索性将错就错, 借着她给的坡点了下头。
怕不自然, 又补充了一句:“有点晕车,天生的。”
这理由倒也还说得过去。
雪理松开搭在围巾上的手,羊绒布料重新挡住了半张脸, 声音也闷下去一些:“是嘛, 我以为你还在想早上的事。”
完全封闭的车里,再闷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
班利文被说中, 不禁撇了下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很敏锐, 她只是很想看自己掩饰的表情和话术, 所以才张口关心。
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惯性作用让两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晃了下。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郁小姐, 到地方了。”
话音刚落,班利文率先忍受不了密闭空间,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冷风灌进车内,吹起了一切能飘动的东西。
雪理把他这种反应当成是被说中后的不自在,无所谓地整理着一旁的包包,向司机道过谢后推开了自己那侧的门。
两人所处的地点是与使馆相隔一条街的路口,受天气原因影响,此刻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少得可怜,全部目光都被迫停在路旁的建筑上。
郑芳楼,她之前最爱的那家餐厅。
班利文似有预感地看向逐渐走在自己身边的雪理。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餐厅的方向:“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吃这家,好多年没回来了,今天突然有点想念他们家的味道,陪我尝尝?”
“我早上吃了不少。”
“就一点。”
雪理说完后,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应,直到她把头转向班利文,他才有反应般把手插进了外套口袋。
“来都来了,吃呗,”随后呼了口白气,“快进去吧,外面冷死人了......”
班利文说着便迈开步子向前走,雪理跟在后面,两人前后走进餐厅大门。
郑芳楼的变化并不大,除了年年都有的定期翻新,一切都还是印象里的样子。正逢假期,附近学校的客源有所减少,因此即便是饭点,也有很多座位空着。
两人站在入门的玄关,吧台里负责迎宾的服务生照常扬起笑容准备迎接,但表情很快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定格在脸上。
诧异、震惊,突然间的紧张。
雪理见到服务生的反应后并没有意外,自顾自低下头,摘着脖子上的围巾。
在短短一分钟内,班利文把服务生拉到了一边,在对方频频做出奉承的点头后,两人被顺利请上了二层的包厢。
正当服务员伸手准备帮雪理分担手上的包包时,她小幅度地躲闪了下,婉拒了这份好意。
“不用这么麻烦,一层大厅不是有空位?”
雪理说完,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后面的几张空桌子。服务生先是语塞,接着看向站在旁边的班利文,似乎他比自己更了解如何安排。
班利文抬手挥了下:“听她的。”
最后,两人在引导下走向了一层大厅的一张方桌,面对面坐下后,服务生很有分寸地留下菜单离开。
雪理把大衣脱下放在旁边的空座上,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情况的察觉。坐在对面的班利文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水,雪理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拿起菜单翻看。
一页,满上水的茶杯被推到了她面前。
两页,茶壶里的水缓缓倒进了第二杯。
三页,班利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饭店是你家开的吧。”雪理没有抬头。
对面发出了一声被水呛到的声音。
班利文对她先斩后奏的这套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话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雪理合上菜单,两面书封在她手掌的力道下发出“啪”的一声。
她微微笑了下:“我猜的。”
还没等对面人反应过来,她已把一条手臂轻轻停在半空。服务生很快在她的示意下从不远处走过来,附身做好了点餐的准备。
整个点餐的过程很流畅,雪理偶尔会用眼神询问班利文的意见,但大部分的菜都由她自己决定。结束后,店员紧张地抿着嘴退下,过程一直在观察班利文脸色。
等到餐桌上再次变成两人对峙,雪理才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班利文发起话题:“我其实很好奇,你在谢斯濑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家看样子也不缺,总不至于因为钱的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你呢?”雪理放下杯子,“和佳恩姐有两三年了吧,因为什么决定分开?”
班利文说不上来,又或者没法说。
雪理看他没动静,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谢家对谢斯濑的帮扶从高中之后就几乎没有了,我又不是能在事业上帮助到他的最优选,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更何况是和利益牵扯起来。”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两人的利益关系走到了尽头。
对于班利文这种“商人”,让他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少讲感情多讲现实。
班利文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他和申佳恩最初的相识,不过也是嗅到猎物后的本能。
当时他处于低谷期,家里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一夜之间家财散尽。偏偏是爱疯玩的年纪,为了在狐朋狗友面前充面子,典当了一只很贵的手表。
申佳恩常开玩笑,说他最穷的那几年被她摊上了。嘴上这么说,背地里却用自己的积蓄,把他卖掉的表赎了回来,而且还是双倍价格。
二十岁的班利文不但穷还混蛋,靠她物质上的帮扶过渡,靠她的爱重新站起来。
然后在一切走向正轨后毅然放弃了她。
雪理没有理会对面人的沉默不语,目光游走于餐厅墙壁的时钟上。转移到门口时,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恰如其分地从外面被推开。
一时间,风声和门声同时吸引走了视线。
班利文也从思绪中回过头,顺着雪理的眼神看过去。
几个男生站在迎宾的吧台前,似乎目标并不明确,因为每个人的眼神都涣散在不同方向。他们穿着颜色统一的蓝白队服,看样子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
准确说是新法的高中生。
雪理认得他们的衣服,那是蓝鹦鹉队一贯采用的颜色,胸前的盾型标虽然小但也不好忽略。
班利文也认了出来:“这么巧,遇到你校友了。”
他这句话多少有打趣的成分在。
雪理毕业少说也有三年了,自然不可能认识,只是再次看见觉得很亲切。
几名男生似乎是在和服务生沟通时遇到阻碍,一堆人堵在门口,店员也面露难色,眼看事情要以这帮人离开做结尾。
班利文适时抬起手,朝那边挥了挥,意思是让他们进了。
男生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服务生一改刚刚的态度邀请几人进去,才又挂上那种顿感走运的笑,相互调侃着向两人走了过来。
“你没必要这样。”雪理低声开口。
“好歹算你学弟吧,意思意思怎么了?”
刚刚说完,那群男生已经径直走到了餐桌旁边,在身后几人的推搡下,类似队长的男生向前走了一步。
“那个……我们是新法一中的冰球代表队,今天晚上有一场筹资比赛在附近的俱乐部,两位有时间可以过来捧捧场!如果能捐个十块八块的就更好了!”
说罢,男生把两张宣传单递到二人手里。
班利文简单扫了眼,随后抬头:“筹资比赛是什么意思?”
男生解释道:“噢,是这样,那家俱乐部的老板说给我们提供了永久的训练场地,我们就想着靠比赛拉些赞助,替他分担点……您放心我们不是骗子……”
雪理看着宣传单上的内容,又看了眼对面的班利文,随即开口:“比赛倒是值得一看,捐款的话……”
“捐点无所谓吧,就当帮个小忙了。”
班利文打断她的话,似乎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打算。
几名男生也很有眼力见,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摊开在班利文面前,里面白纸黑字是一张自愿捐助协议。
队长生怕班利文反悔,连忙解释:“这个还是要走一下流程您见谅……主要是这捐款光凭嘴上说的话,我们实在是……”
“笔给我。”
“好嘞。”
就这样,雪理看着那支笔从几名男生手里转移到班利文手里,然后看着班利文拔开笔帽,即将把笔尖落在那条横线上。
“要不要再想想,这个是自愿赠予,签了就不能反悔了。”雪理撑着下巴,眼神毫无遮挡地对上对面的人。
他落笔干脆,没有停下的意思。
再抬头,名字已经签在了横线上。
班利文扣上笔帽,在几人的连声道谢中,把全部东西归还到男生手中。他知道自己在用这种方式麻痹对雪理的愧疚,以及对申佳恩的愧疚。
结束之后,大厅又回到刚才安静的氛围。
雪理保持着托腮的动作,笑容在灯光和餐盘的反光中趋于柔和,然后轻轻笑出了声。
“干嘛这表情。”班利文张口。
“没,”她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心情好。”
黑石俱乐部。
“心情好???”
西决进门后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说话声太大,以至于让旁边的千禾捂住了一只耳朵。
谢斯濑坐在冰球场外的长椅上,附身拆着冰鞋的带子,听到西决的声音依旧不为所动。他早上过来就陪那些精力充沛的中学生打了几场,现在累得不想说话。
西决看他不为所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当初是你放弃蓝鹦鹉,自己去国外投奔别的球队,是,我理解你想要更好的发展……但你现在是不是太他妈自私了?回国先放我鸽子,然后今天莫名其妙把我叫过来,我还天真地以为你会给我一个解释,结果上来就说让我跟你一起重新经营黑石,问你为什么,你给我来一句心情好……我丫揍……”
他边说边要一拳挥在谢斯濑脸上,幸好千禾及时拦在中间,情况变成两人扭打在一起。
谢斯濑依旧没有表示,不紧不慢地把换下来的冰鞋放到一边,然后在吵闹声中离开座位。
原本存在高低差的对话在他站起身的那刻变为平视。
也变得像一场对峙。
西决的愤怒难以掩饰,眼神里着着火,反观谢斯濑,平静得好像和这事没有半毛钱关系。
千禾夹在两人中间矮了一大截,眼看情况不妙,奋力控制着距离。
“我跟你说谢斯濑,我就是再蠢再傻也不会跟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扯上关系!”
“你少说点话会死啊!”千禾尖声阻止西决。
几人朋友一场,哪怕不能继续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谢斯濑像是终于对他说的话有点反应,向两人所站的位置走了一步。距离被拉近,空气中瞬间弥漫起隐形的硝烟。
西决死死盯着他的脸,在他逐渐逼近的过程中倒吸了一口气,同样吸气的还有千禾。
几秒后,谢斯濑用极为平静的语调一字字开口:“你染红色还是这么难看。”
不出所料的,西决又大声嚷嚷起来。
谢斯濑轻飘飘地走远,任由两人在身后吵成一团,随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雪理在几分钟前发来短信。
【成了。】
谢斯濑按灭屏幕的动作骤然停住, 目光转向冰场的入口。
同样被声音吸引的西决停止了叫喊,看向走进来的那群人,和千禾撕扯的手臂也一寸寸放了下来。
原本还在郑芳楼的几个男生, 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俱乐部内,为首的那个踩着黑白拼花地砖大步走进来,神情是极其复合年龄的胜券在握。
他最终在谢斯濑面前站定,喉结滚动打了声招呼:“斯濑哥。”
褶皱的A4纸被他双手递出, 身后跟着的另个人立刻附上解释:“他签了。”
谢斯濑垂眸看向那张纸,随着伸手接过, 指腹落在合同末尾的潦草签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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