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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水(滚石猫)


一个拥抱。
和一个昭告天下的吻。

第35章
两人跌撞着进入纷飞的雪幕, 他背靠身后的车门,血腥味在齿间漫开。呼吸被搅成白茫茫的雾,他试图从她眼里分辨出是否清醒。
人浪中的欢呼却让场面彻底失控。
“放开!”
边兆林和另一名警员冲过来的时候, 脸上的错愕还未完全消散,瞳孔猛地收缩,微张的嘴还保持着呵斥时的弧度。
两人被生生拽开的一瞬,唇间滴落的红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绽开, 触目惊心。
边兆林慌乱的目光扫向郁索。
她被反扣住,垂落的发丝在风雪里摇曳, 却没有半点想要挣扎的迹象,只有制服领口处无意沾染上的血滴。
那双眼睛, 是很多寒冬里求生的动物才会有的状态。
谢斯濑的肩胛在警员的控制下不断压低,身体也随之向前俯,大衣上的落雪如数抖落。他是被咬破的那方,嘴唇上的血色在分秒流逝下更加刺眼, 被晕开的红痕持续蔓延至下颚。
在一众混乱的拉扯中。
他看向边兆林的方向, 发出一声很轻的笑。
不远处的教学楼, 此起彼伏的尖叫冲破窗户。学生们挤到窗边,持着手机踮脚拍摄,镜头因兴奋而剧烈晃动,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沸腾的欢呼。
事情闹大了。
风还在不停拍打在所有人脸上, 边兆林连忙看向身后那辆载着谢父谢母的黑色轿车。不出所料,透过挡风玻璃, 谢斯濑父亲的脸阴沉到谷底。
响了两声喇叭后, 车子立刻掉头, 在学生们的手机镜头朝向这侧前离开了现场。
边兆林的手无意识地这刻变得松动, 直至最后从两人身上滑落。眼前的一切都像开了电影抽帧, 断续,连不成完整的画面。
所有声响都变得混沌而遥远,意识逐渐失温。
“头儿,现在怎么办?”
“边警官,教学楼那边已经控制不住了……要不要先通知学校的领导把学生带回教室……”
“咱们要不要先把这俩孩子带回去分开审……”
“……”
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边兆林麻木地看向熙熙攘攘的学生,半天都没有应答。
北风卷走最后一丝温度,空地上只余凌乱的脚印和渐渐被雪覆盖的血渍。
直至雪粒中的沙土如尖刀般划在脸上,残存的意识才一点点被召回。
郁索终于在拉扯下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对上站在面前的边兆林。
口型在说,结束了。
警局,晚上七点。
案件的相关人员全部滞留在大厅,几名带头录制视频的学生也被叫过来做现场教育。删除原件后,几人的兴奋劲并没有降温,走之前还在不断往审讯室的方向张望。
紧接着,新法的年级群在压力下被解散,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这件事的产生的连锁反应惊动了上级,算是办案期间的意外事故,加上谢斯濑的父母那边的施压,边兆林被逼迫在舆论发酵之前迅速结案。
八点之前必须放人,不然辞职别干。
原本争取到的主动权又送回到对方手里。
边兆林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
一号审讯室内。
谢斯濑坐在长桌后方,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迹,即便唇上的伤口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可还是因为过于干燥的空气产生了裂痕。
在他身边的座位上,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襟危坐。
门打开后,男人主动起身向负责审讯的警察伸出了手:“您好,我是谢先生的辩护律师,现在依法介入本案,替我的委托人了解相关情况。”
女警愣了几秒后伸出手,相握时间极其短促。随后便很快坐在了两人对面的位置,将手中的记录表放在了桌面上。
“目前案子的进展很紧张,也希望谢先生能配合我们工作,对所有事实坦白从宽。”
谢斯濑微笑着点了下头,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不自觉舔了下嘴唇,轻微的动作传来一阵刺痛。
“我能抽根烟吗?”
审讯员开口:“不好意思,现在是审讯时间,请你的态度……”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一直靠在墙上的另一个男警员按住了他的肩膀,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审讯员低头闭上了嘴。
谢斯濑对这号人有点印象,是在边兆林身边干事的警员,之前两人一起来新法看过冰球赛。
男警员笑着看向谢斯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一根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谢斯濑没有丝毫迟疑地叼住了烟口,在对方帮忙用打火机点燃时,抬眸说了句谢谢。
火光燃起,白雾飞升。
男警员坐在了桌子边缘:“我姓周,是和边警官一起负责你这案的,我看你又是脸上的伤,又是嘴上的伤,肯定疼,咱俩也别弯绕了,问什么答什么,早点收工回家,成吗?”
先投诚再套话,
目的就是让被审的人松懈,从而降低心理防线。
谢斯濑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气,五官在白烟后方隐约可见,他笑意浓重,接了他的招。
“那当然。”
小周听罢收起烟盒,转而拿起一旁的手机,划了两下后调出一个视频。
调转方向,把屏幕对向他。
“看看。”
视频是一个多小时前拍摄的的画面,看样子是出自新法的学生之手,角度是从教学楼门口向外拍摄。
画质几经传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可还是能看到拍摄内容是郁索来到他面前后的一系列动作。
随着人群的一阵惊叫,视频也被掐断在第十五秒。
小周见播放完,看了看他的表情:“说说吧,这女孩,你们俩什么关系?”
谢斯濑听他说完后笑着靠向了椅背,抬手取出了嘴里的烟,动作缓慢得不成样子。
一旁的律师对警察提出的问题十分敏感,直了直身体准备替他发言,刚张开嘴就被他阻止了下去。
“玩玩的关系。”谢斯濑开腔。
小周边重复了遍他的回答边站起身,满脸笑容地离开了桌子旁边,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玩玩也有很多种啊,朋友、情侣,床伴……”他顿了几秒,“你得说出来啊。”
谢斯濑将烟灰弹进桌案上的烟灰缸里,周身已然都是缭绕的雾气,烟草焚烧的焦苦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他抬眸看了眼正在做记录的女审讯员。
“这还有女人,没必要聊这个吧。”
小周听完后不禁一乐:“我们正常审问没什么不能讲的……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只是玩玩的关系,就奇了怪了……我办案这么久,见过伴侣出了事连夜跑路的,见过着急撇清自己关系的,就是没见过随便玩玩还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的……”
“你们俩刚刚可不像是没感情,像真的。”
他边说边把双臂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对面的人,头顶的亮光被他的身影遮挡了一大半。
在此刻承认两人的关系无疑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也会让办案的人捏住把柄。
空气静止了几秒。
谢斯濑从胸腔漫出几声轻笑,随后稳稳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指了下自己受伤的嘴:“女孩不都是这样吗?发生过关系,就吵着嚷着让你对她负责,不负责就闹的你死我活,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好,”小周转变方向,“那她有什么理由,在众目睽睽下还要去给你一个毫无意义的拥抱。”
“是吻”他掐灭手里的烟强调,表情像在回味,“一个很爽的吻。”
负责记录的女审讯员年龄不大,听到这话后别扭地移开了视线,狠狠地从齿缝念叨了两个字。
小周慢慢直起身,眼睛里依旧是怀疑的目光,他觉得谢斯濑的表演成分更多,是比较难撬开口的类型。
于是索性不再从他这入手,用手里的手机敲了敲桌面:“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不过你最好祈祷,二号审讯室的供词和你没有出入。”
“姓名。”
“郁索。”
“年龄。”
“十八。”
“你和谢斯濑的关系……”审讯员抬起头,“这能说吗?”
郁索靠在椅子上,头顶的亮光打在她身上,在眉骨下方形成了一片阴影。
见她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的边兆林挥手支开坐着的警员,然后自己慢悠悠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在长桌两侧的对立面,灯光在桌面上形成了明显的分水岭。
边兆林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回忆的顿挫:“我从业这么多年,被耍过两次,一次是刚刚在新法,另一次……是你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受命调查那个案子,你一走进来……我身边所有警察都说‘不可能的 ,绝对不是这女孩’,所以我就那样让你在我面前溜走了。”
郁索勾了勾唇角,轻轻朝一侧歪了下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的反应在边兆林早就已经习惯,在意料之内,所以他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又过了半晌才开口:“你听说过拟寄生关系吗?”
女孩轻轻摇了下头,垂眸看向裙摆,仿佛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
边兆林自顾自开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生物寄生在另一个生物身上,不断吸收他的养分供自己发育,要想存活下来,就要让被寄生的生物彻底死亡。”
他话锋一转:“你对谢家在保释犯人这件事知情吗?”
郁索听到后并没有着急抬起头,而是微微放松了下肩膀,用手转动着面前的纸杯。
边兆林笑了一下:“这个太难理解的话,我就再问的直白点……”
“你在利用谢斯濑保释你妈吗?”
“你呢?”郁索拿起纸杯喝了口里面的水,“你在利用舆论引导大家推进办案速度吗?”
边兆林脸上的肌肉僵持在一起,他看向屋内站着的的剩下几名警员,半分钟后,眼神示意所有人出去等候。
等多余的人走干净,房间内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
他起身关掉了身旁用于审讯记录的dv机,单手撑住了桌面:“人都走了,摄像机我也关了,我希望我们两个接下来的对话都坦诚一点,可以吗?”
郁索对他的这一系列举动感到可笑,因为两人所处这间审讯室的头顶就有两台监控设备,一举一动,说过的话都会被录进口供。
她疲于跟他玩这种没劲的拉锯战,直言不讳地开口:“在查案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要公事公办,现在边警官你利用媒体把事情闹大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面已经给你下最后通牒了吧。”
边兆林抓起桌子上的记录本,将东西从半空重重砸向桌面。
“啪———”的一声,整张桌子在撞击中剧烈颤动起来,桌腿与地面发出吱吱的摩擦。
三年的追逃让他筋疲力尽,有些时候边兆林甚至怀疑自己扑在案子上的时间比给家人的还多,他对这两个孩子的了解甚至大过边灼,大过很多人。
郁索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声音从耳边减弱,直到门外的警员闻声后敲门询问里面的情况,她才抬眸看向失态的男人。
边兆林深呼吸了一次,压着情绪说了声“没事”。
随后在房间的空场上踱步了一圈,才回到她对面的位置。
“如果你对之前的事供认不讳,我或许可以考虑让媒体在报道你母亲的时候进行保密处理,给你们母女俩一个体面。”
“你觉得我还在意吗?”
“郁索,你和谢斯濑如果早就有交集,哪怕你不承认,我也会有理由申请重审三年前的爆炸事故。”
“你当然可以重审,但最好想清楚要怎么解释 。”郁索面无表情地直视他。
“你擅自把当年案件的细节透露给媒体煽动舆论,让大家对他群起而攻之,现在又反水说是冤案,你觉得会有人买账吗……边警官,我妈妈的案子,你为了快速结案,把那个男人对她的家暴行径逐一抹除,连轻判的机会都没留下,现在反倒为时间感到着急了?”
她声音夹杂着质问的颤抖,即便这些话她在心里重复推演过无数遍,还是不能平静的说出来。
那种痛苦被咽下后也会从眼睛里爬出来。
边兆林扶在案上:“那你想过谢斯濑吗?你就这么冷血,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些骂名,放弃现在的一切出国发展?”
“那是他愿意。”
审讯室里忽然沉默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鼓点。每一次搏动都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又沉闷地弹回来。
只有墙上石英钟的秒针,以近乎苛刻的节奏“咔哒”一声,撕开这片寂静,又迅速被更深的沉默吞没。
边兆林低着头,过往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眼前。
终于,他看了眼钟表,时间来到了上级给出的最后时限。
按照规定,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进行审问。
“你们赢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审讯室的门从外侧被推开,西装革履的男律师点头示意后走进了房间。
边兆林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与他调换了位置。
门被关上。
郁索平复好心情,别过脸做了次深呼吸。
律师等她完全调整好后,才从怀里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叠装订到的协议,缓缓推到了女孩面前。
“郁小姐,这是我的委托方让我临时草拟的一份协议书,里面主要是想和您达成一些保密工作,您可以看一下。”
“谢斯濑吗?”
“是他父亲。”
郁索疲惫地拿起协议书,翻着纸页简单过目。
律师在一旁解释:“是这样的,委托方说只要您能保证对这段时间内与谢斯濑先生发生的关系进行保密,不影响他的名誉的情况下,可以开出任何条件,我重新拟好协议让你签字。”
郁索虽然不完全了解谢家的背景,但她清楚,能在短时间内摆平媒体、警务,还能有条不紊继续进行移民打算的家庭,绝对不是自己能利用的棋。
见好就收。
律师看她没有说话,补充道:“郁小姐放心,我的委托人说了,关于您母亲保释的事会照常进行,事成之后也会找地方安顿好她。”
她点点头,自然明白在大事上不会反悔的道理。
于是把手里的协议书丢在桌面上,缓慢开口:“保密可以,我只有两个条件。”
律师拿起笔准备记录下她的口述。
“第一,我要拿到大签,要一个能在加拿大长期落脚的凭证。”
“第二,我要一个念书的机会,必须是多伦多市内口碑最好的高校,速度越快越好。”
郁索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玻璃门外是漆黑一片的夜幕。
大厅里的人走的干净,只剩下零星几个值夜班的身影。今天发生的事声势浩大,所有资料和笔录都等着人整理。
她从其中一个警员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开机时,无数条消息弹窗出现在屏幕上。
全部都来自千禾。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晚上的事,她实在没有心力看这些,只能在清空提示后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争取了片刻的清净。
刚推开警局的大门,一股冷风便迎面扑过来。室外的大雪虽然早就已经停了,但温度却比白天低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紧了紧外套,因为腰肢酸痛变得有些脱力,长时间的精神和身体紧绷让整个人进入了混沌的状态。
没向前走几步,就被迎面走来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一阵踉跄过后,郁索抬起头。
正好对上来找自己父亲的边灼。
他看清她的脸后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随后变成了难以形容的僵持。晚上那件事的传播速度很快,附近的学校更是视频满天飞,他不可能不知道。
郁索见他没说话,干脆继续向前装不认识,手臂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拽住。
她本能地甩开他的手,往旁边退了半步。
就在边灼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强光从两人的正前方投射过来。
汽车的引擎声伴随着轮胎压过地砖的声响越来越近,一个急刹后,线条流畅的轿车停在了半米外的地方,副驾的车门对着郁索。
车窗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慢下降,直至完全露出驾驶位申佳恩的脸。
“Sorry帅哥,我可能要先把这个小美女接走了,有什么事你们回头再聊吧。”
她说完后冲郁索喊了声“亲爱的”,然后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边灼对申佳恩的脸并不熟悉,实际上刚刚的强光也确实把他恍得不轻。在他还在迟疑的时候,郁索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申佳恩顺势关上玻璃窗,把手里的毛毯丢到她怀里。
在郁索把安全带系好后,她一脚油门驶离了警局门前的院子,来去如风,只卷起一堆地面上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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