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淼则在铺子外售卖得热火朝天,连额角的汗渍都来不及擦拭,身侧的齐俊冬也忙着将烤馍递给客人,连带着把食客的铜板收进木盒中。
待到餐食售完,穆思淼走回铺子中,拿过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食客姓名与所需的配菜烤馍,顿时有些眼花。
都说物以稀为贵,如此做的话似乎与之相驳。
穆思淼沉吟片刻,用指尖点着纸张上的姓名:“此人订了三份?为何?”
谷子也不知晓,穆思淼只说把食客所需的配菜烤馍记下来,并未说过不准许预定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但她似乎看着那人的体格,这么一个烤馍似乎真的吃不饱。
“这位食客的体格大,或许是因此才会吃得较多些。”
这样的回答算是正常,直到看到下面的十份,穆思淼顿时沉默,根本不需要询问,即便食客的胃是无底洞,也不一定能装得下十份肉夹馍。
“这……”谷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并不知晓她为何要买如此之多?况且我们每日都售卖,根本用不着囤积。”
这次谷子倒说到了点上,但并未亲眼看过,穆思淼也不敢胡乱猜测,还是得等明日才能看到这位食客想要做什么。
今日郑阿四没来铺子里,收摊后谷子便与她们一同往家中走。
一行人抵达院子时,齐雨泽刚好从里屋走出来,院子里也没有玥儿的身影,看来是已经将她哄睡。
“回来了。”
齐雨泽轻声招呼着她们,只有穆思淼出声,谷子与齐俊冬犹如未听到一般,转身把车上的木桶搬下来,挪至井边清洗着。
谷子不出声正常,毕竟她已经有夫郎,面对齐雨泽不能太过亲密,然而齐俊冬与他是同母同父的血亲,竟如此生疏。
穆思淼曾经询问过齐雨泽,看他的模样应该并不知晓齐俊冬对他的厌恶,反而觉着是因为长大而变得不肯与兄长交心。
当时听到他的这个说法后,穆思淼不由得沉沉叹出一口气:“你还真是傻得可爱,思想又慢半拍。”
齐雨泽走到灶房里煮饭,穆思淼与他对视一眼,给他一个安抚的手势,随后走到井边看着那些使用过的木桶和碗,将谷子支开。
她蹲下来拿过一只碗,另一只手捏着刷锅的刷子,边刷边看向齐俊冬:“范嘉蓓情况如何?”
齐俊冬抬眸望她一眼,随后摇摇头:“似乎有些变严重了,大夫开得药毫无用处,近几日她竟开始吐血。”
“这么突然?”穆思淼眉间拧起,可她并不会医治,只能询问他,“是否去看过宋大夫?”
“不止宋大夫,整个集市上的大夫都看过一遍,全都束手无策,范家已经着人前往皇城请大夫。”
皇城距这也不算近,如果范嘉蓓情况愈发严重的话,说不定撑不到那个时候,齐俊冬此时定没有心情讨论关于与齐雨泽之间的关系。
穆思淼将口中的话咽下,最终只就下一句:“望她的病症能早日治好。”
可齐俊冬一直都很聪慧,他将穆思淼的话接收,随后目光看着她的眼眸:“穆姐姐,您有话可以直说,不用担忧我的情绪。”
妻主重病,穆思淼怎么还能说这些不重要之事。
然而正当她想摇头时,齐俊冬再次出声:“穆姐姐,您若是不说,我肯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但时候肯定都没心力售卖。”
齐俊冬这话说得严重,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后,轻声询问他:“你与齐雨泽是血亲吗?”
这句话将齐俊冬问得头晕目眩,他顿时面色怔然,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朝穆思淼点点头:“正是。”
“那就是说你与他是同母同父对吧?那么你们之间有误会?”穆思淼再次询问,齐俊冬则继续点头,甚至有些想笑,然而当穆思淼询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顿时收回脸上的笑容看过来,“他让你问我的?”
“那可不是,纯属是因为我的好奇。”穆思淼并未说齐雨泽对此感兴趣,她紧盯着齐俊冬的眼眸,从中察觉到一丝明显的厌恶,但他似乎并没打算说。
“没有。”
“没有?骗鬼呢?你往常对他的态度我了都看在眼里,你当我是摆设吗?”穆思淼语气也恶劣了些,活像是替夫郎找回公道的一家之主。
齐俊冬差点忘记她与齐雨泽的关系,对视半晌后,他又收回视线,反而是穆思淼紧盯着他。
“说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有误会。”看齐雨泽往常的模样,对这位弟弟倒很是疼爱,可齐俊冬却丝毫不领情。
“没有误会,都是事实。”齐俊冬冷哼一声,将母亲从小告知他的话全部说出来,甚至越想越气,途中还不由得瞪两眼在灶房煮饭的齐雨泽。
听完他的话,穆思淼顿时有些无语,原来是被齐母从小洗脑,竟然将齐雨泽与他自己当成赚取银两的物件,亏得她曾经还以为齐俊冬挺聪明,现在看来更是愚钝。
“虽说岳母给了你们性命,可你们本身要怎么活都由自己决定,你怎能因雨泽的礼金少,而对他产生如此之多的厌恶呢?实在是愚钝之至。”穆思淼有些不想继续往下说,齐俊冬的想法从小便被齐母把控,但现在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将自己同兄长物化,也不知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幸亏,齐雨泽并不是如此愚钝的人,他头脑清明,甚至在得知她不是她时,都能表现得游刃有余。
“罢了,我本以为你们间有误会,看来问题并不是误会的事,那便不用再多说了。”穆思淼说完朝谷子摆摆手,将她叫过来继续刷碗,她则抬步朝灶房中正忙活的齐雨泽走去。
她的话落入耳中,齐俊冬沉默半晌后继续刷着碗,可脑海中的思绪却被她方才的一番话搅和成一团,根本难以解开。
“砰──”轻微的声响落在桌面上,将齐雨泽吓了一跳,他手中捏着的火柴掉在地上,他转过头看一眼满脸怒气的穆思淼,又收回视线将木柴塞进灶膛中,随即才走到桌子旁的木椅子上坐着。
“穆娘,何事如此动怒?能否同奴家讲一遍?”齐雨泽帮她倒出一杯茶,小心翼翼询问着,他方才貌似看到穆思淼是从齐俊冬身旁走过来的。
他顿时有些慌张:“穆娘,莫不是俊冬哪儿得罪了您?奴家代他向您……”
“不用你代替。”穆思淼冷哼一声,“他并未将你当成兄长,你竟还代替他抱歉,省点力气,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领情的,他就是单纯对你不待见。”穆思淼说出这么些话,心口还是有一团火未出,她拿起茶盏一口闷完,才总算好了些。
这时她才发觉方才语气太重,虽然他对齐雨泽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到底还是误伤了他。
看着他怔然又委屈的模样,穆思淼呼吸一滞,伸手握住他压在膝盖上的手指:“我方才说得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第88章 吃味
齐雨泽抽泣着, 泪水从眼角流到下巴,穆思淼从怀里拿出帕子,凑过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 即便你如此伤心我还是要说,他根本没将你当成兄长,你往后也不必再对他有更多关注。”
穆思淼握紧他的手掌,在他想要收回的时候攥得更紧:“别闹脾气,我在认真与你说。”
“奴家没有闹, 可他毕竟与奴家是血亲。”他说完后, 替自己找补, “俊冬定是觉着年岁已长,不好意思再与奴家多说男子间的事情。”
穆思淼在现实中都从未见过这般性子的人, 没想到在古代被她遇到, 这单纯是在自我洗脑。
她们果真是一家子。
穆思淼摇摇头, 甩开他的手:“那你便去问问, 看他是否搭理你。”
兄弟二人都听不进去实话, 穆思淼索性不再出声,她走到灶台前,拿起勺子将稀饭搅和一通后又盖上锅盖, 独自站着生闷气,视线从齐雨泽身上又挪至齐俊冬后背。
餐食准备完毕,穆思淼只盛出她一人份的饭食,端着稀饭的碗走向凉亭中,与谷子坐在一起,灶房的位置便留给他们兄弟二人。
她并不是给两人制造单独的空间,而是单纯的不想与他们碰面罢了。
齐雨泽望着穆思淼的脊背,顷刻间, 又将视线转到面前的齐俊冬面上:“我都听穆娘讲过了,你厌烦我的缘由。”
“喔,你有话要讲?”齐俊冬低头夹着菜,闻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母亲说得的确不错,可我毕竟是男子,选不了什么,与穆娘结亲当初也是母亲选的。”齐雨泽并不是为自己开脱,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当时母亲也是为礼金而选了穆思淼。
“你也可以自己选啊。”齐俊冬轻哼一声,挺直腰板,“我的妻主便是我自己选的,你当时为何不能呢?”
他的反问让齐雨泽怔愣片刻,他当初确实没有想过。
他的沉默让齐俊冬更加变本加厉,他冷哼一声:“你就是无用。”
齐俊冬说完后,端着碗走向井边,将碗筷洗刷完毕,放置回灶房之后,便独自坐在院子里,准备着食材。
穆思淼虽不知二人方才谈话的内容,仅凭齐雨泽的脸色,便能知晓谈话并不顺利,齐雨泽此时仿佛被抛弃的幼儿,眼眸中透着伤感。
虽然还有些气性未消,但齐雨泽这模样属实太让人怜爱,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端着空碗走到灶房。
她坐回齐雨泽身侧:“聊得如何?”
齐雨泽抬眸看向她:“穆娘,俊冬确实对奴家有些误会。”
“这可不是误会,他本就是这样想的。”穆思淼摇摇头,轻叹一声,“罢了,别管他了,如若你不想见他,那么我便同他讲一声,让他去奶茶铺子那边,或者去糕点铺。”
“奴家并非是这个意思。”齐雨泽瞬间有些着急,他并不想让齐俊冬因他而调离铺子,身为兄长,他还是想他在待在身侧。
不过穆思淼对齐俊冬的想法还是挺好奇,虽说范家有管家管理,但他毕竟是主夫,现在范嘉蓓患病,他应该要回去主持大局的。
穆思淼将齐俊冬所说范嘉蓓病重之事与齐雨泽讲过一遍,询问着:“他不想归家主持大局,你觉着我要不要去劝说一番?”
齐俊冬的确更听从穆思淼的话,听到她的话后,齐雨泽顿时摇头:“俊冬本就是有主意的人,如若是他认定之事,我们的劝说根本无用,还是顺其自然罢。”
果然是血亲,穆思淼也觉着他不会听从自己的话:“好,那我便不去多说了。”
不多时,谷子吃完饭走出去,整个院子便只剩她们以及玥儿在,为防止两人待在一起影响情绪,穆思淼便让齐雨泽在灶房准备鱼骨汤。
她则在院子里准备着鱼丸,拿出案板放置在桌面上,用菜刀将鱼尾部的鱼肉削掉,途中倏然出声,看向齐俊冬:“这几日能拿来几条鱼吗?”
“当然。”齐俊冬正削着土豆皮,闻言抬起头来,“穆姐姐您需要几条?”
“三四条罢,反正你家中鱼多的是,根本不存在断货的情况,我也不太会养鱼,不如一次少买些。”穆思淼说着,齐俊冬瞬间打开了话茬,他似乎对此有过研究,将养鱼的细节通通讲过一通。
两人交谈甚欢,齐雨泽在灶房里看得有些眼热,他对俊冬生出一种嫉妒的滋味,下一瞬,他惊叫一声,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渍下意识往口中放。
穆思淼原本在院子里听齐俊冬讲养殖鱼的事,却没想到突然听到齐雨泽的叫声,她顿时转过头,便看到齐雨泽把手指往口中放,一看就知晓是伤到了手。
她将菜刀丢在案板上,三两步走到齐雨泽身侧,攥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别放口中,血太脏。”
穆思淼握住他的手腕拉到井边,用瓢舀出半瓢水,将他伤口上的血渍冲洗干净,随后又带着他走回里屋。
家中备着跌打的药酒,曾经用过的纱布也被暴晒后收起来,穆思淼把药酒倒在他的手指上消毒,感觉到痛楚,他立即后缩,却被穆思淼按着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抗住这一股儿痛。
“别动。”穆思淼手上握得很紧,眉间拧起,望着他手指上被切到的位置,刀伤不浅,看上去几乎被切掉一层。
药水洗过一遍之后,她用剪刀将纱布剪成细条,轻缓地缠绕在齐雨泽伤到地那根手指上。
包扎完毕后,穆思淼才松了口气,面色却始终凝重,她盯着齐雨泽,开始审问他:“方才在想什么?怎么会切到手。”
“没什么。”齐雨泽缩回手,但穆思淼的目光始终盯着他,他最终还是扛不住她的视线,将方才吃味的事向她说出来。
穆思淼无奈,但是又笑不出来:“别多想,他是你弟弟,我们不过是在讨论养殖鱼的事情。”
“奴家知晓。”齐雨泽点头,并未多问。
这一小插曲过后,穆思淼情绪却有些喜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齐雨泽吃味,他现在的手不能碰水,于是穆思淼三两下将鱼骨头剔除,丢进锅里后把勺子丢给他:“看着火就好,手别碰水。”
齐雨泽点头应声,穆思淼则继续走到院子里,她坐下后抬眸看向齐俊冬,果不其然与之对视一眼。
既然他不问,穆思淼也不主动说。
方才讨论的养鱼法子断开,两人间难得出现尴尬的氛围,穆思淼垂下头,继续削着鱼肉。
半晌后,齐俊冬沉沉叹出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他手指怎么回事?”
“嗯?”穆思淼虽能想到他会询问,可真听到还是松了口气,她朝他挑眉一笑,“怎么?你不是对他很厌烦吗?”
“反正是随口一问,穆姐姐您若是不想说的话,那便不说。”齐俊冬垂下头,一副找补的模样。
两人果然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是嘴硬罢了。
“无碍,只是切掉一层皮。”穆思淼故意将齐雨泽的伤说得轻一些,生怕吓到齐俊冬。
听到穆思淼如此轻描淡写,看来齐雨泽的伤并不是太严重,齐俊冬淡淡“哦”一声,随后继续低头切着土豆块,时不时抬头往齐雨泽那边看。
穆思淼看到他的动作,轻啧一声提醒他:“专心点,你也想切到手吗?”
齐俊冬正襟危坐,这下倒是专心不少。
鱼丸做好时,素菜也已经准备完毕,穆思淼把盆里的鱼丸与素菜一同倒进锅里,加入卤肉的酱料倒进去,等待期间走到案板前,掀开屉布看着已经提前准备好的面团。
应该是齐雨泽伤到手之前和的面。
齐雨泽在灶房继续烧着火,穆思淼则把馅料所需的食材切好,交由齐俊冬让他调制好。
趁他走出灶房,穆思淼轻笑一声,坐在灶膛前的木椅子上:“方才他可是在询问你手指上的伤。”
“真的吗?穆娘。”齐雨泽面露喜色,立即就想转头望去,穆思淼按着他的头阻止他的动作,“别看,你一看他必定会瞪你,你内心知晓就好,别太刻意去看。”
她这话一出,齐雨泽随即恍然大悟。
他点点头,继续烧着火,不过余光总往他身上瞥去。
等到全部食材准备完毕,谷子也已经将铺子钥匙还来,穆思淼分发工钱后将她们送出院子。
穆思淼坐到凉亭中,帮自己倒出一盏茶喝完,朝正抱着玥儿的齐雨泽扫过一眼,又继续垂眸喝着茶水。
齐雨泽看到她的视线,顿时想起她不喜爱玥儿的事,当即想要将她抱走,却被穆思淼拦下来:“急着走做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幼儿。”
待她话音落下,齐雨泽舒了口气,朝她认真点头:“嗯,奴家会为穆娘生孩子的。”
他突然说这事,穆思淼还有点不习惯:“嘘,玥儿还在这呢,让她听到不好。”
齐雨泽脸颊瞬间泛红,他抱着玥儿去灶房煮饭,穆思淼则用剪刀将院子里的韭菜剪出一碗,随后坐在院子里择菜。
虽然说家中的韭菜不多,可乡下的院子里还多着,偶尔做一次韭菜盒子还是能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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