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拿起药剂,魏昭猛地挣扎起来,那些黑影似乎察觉了什么,狂乱翻滚着,似乎想从他身上逃离。
路屿控制奥术之手牢牢按住魏昭,跨坐在他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里的粉末塞进魏昭嘴里。
雪白的粉末洒得到处都是,粘在魏昭的脸上,像覆了一层面粉,他剧烈咳嗽起来,黑影如同被喷了杀虫剂的虫子翻滚抽搐着。
路屿抬起魏昭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避免他因药剂呛入而窒息。
魏昭全身都在乱动,但诅咒的力道明显弱了许多,已不似最初那般难以控制。路屿死死压制着他,手掌用力盖住他的嘴,不让他将药粉吐出,也阻止他因剧痛而叫出声来。
但他大概太痛了,手臂青筋暴起,不停捶着地板,指甲把手掌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魏昭,魏昭!你清醒点,”路屿不停在他耳边重复,“醒过来,再坚持一会儿!”
他发出“呜呜”的喊声,即使如此,也没有下死口咬她的手。
很t快,他渐渐停止了挣扎,诡异的黑影如退潮般消散。
魏昭胸膛起伏剧烈,额发贴在脸上,嘴唇苍白。然后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珠终于回归了本来模样。
恍惚中似乎还带着疑惑。
“路屿?”他哑着声音道。“我怎么……发生了什么?”
魏昭试着站起来,刚起身便剧烈晃动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路屿接住了他软倒的身体。
而这时,以为卧室里动静是雷声的姜书兰和魏理终于发现不对劲,两人一起赶来,打开了房间的门。
路屿正跪坐在地上,旁边是昏迷不醒的魏昭。
这注定是个极度混乱的夜晚, 来不及解释什么,路屿和魏理将冒雨将昏迷中的魏昭送到山景医疗中心。
姜书兰因为身体虚弱,魏理没让她跟着一起去医院。
检查得知魏昭后脑勺有局部肿胀, 手臂轻微骨裂——都是被奥术之手摔出去造成的伤, 不是很严重,他的昏迷不醒更像是饮酒过度造成的。
魏昭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病房,一切结束, 魏理才对路屿说了晚上的第一句话。
“辛苦了, 你可以先收拾一下……”他有些迟疑地说。
路屿这才进了卫生间,发现嘴唇上有着明显的血迹。
是魏昭的血。
她想到魏理复杂的表情,或许他猜到什么了?
一个人待着的的时候, 肾上腺素才消退,身体感官逐渐恢复。
路屿这才有种身体的不适感, 她掀开衣服,腰上的皮肤有明显的青紫, 现在稍微一按便有痛感。
路屿心情沉重地走进出卫生间, 病床上的魏昭面无血色,头发带着雨水的湿气,凌乱地贴在脸上。
魏理说:“我在这里守着,你先跟司机一起回去吧。”
路屿摇头道:“我也在这里。”
魏理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她身上,半晌, 才艰难地问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魏昭喝得烂醉, 又深夜出现在自己妹妹的房间, 两人都十分狼狈,被子落在地上,地板还有类似被火焰炸出的焦洞。
无论哪种猜测,都让人难以接受。
路屿回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魏昭中了诅咒,半夜袭击自己?
若是撒谎说有凶手入室和魏昭起冲突,查一下外面的监控便会被戳穿。
“等他醒来让他解释吧,”路屿谨慎地说,“我没有受伤。”
魏理又仔细看着路屿,让她感到自己成为一种被评估的客体。
路屿恍惚地与他对视,这种时候才发现,他眼底虽然有关心,但更多的是观察,这并不是一个父亲对遗失多年的亲生女儿应有的态度。
从被找回来后,魏理便一直充当了沉默的隐形人这一角色,对她虽不冷淡,但话语间多少有些距离感,和姜书兰的态度截然不同。
像是掺杂了对陌生人的客气。
想明白魏理奇怪的态度后,再加上连日来魏昭欺瞒的冲击感,路屿觉得再发生什么都不会让自己震惊了——除非魏理突然自曝自己不是人类。
她靠墙微微仰着头,“你早就知道了。”
“做父母的,对自己的子女都会有所感应,书兰是多年没有结果后的自欺欺人,”魏理说,“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玲雪。”
“那你为什么……”
“书兰已经为了找到那孩子耗费太多心力,自责了那么多年,如果能让她安心,让这个家维持下去,我不介意你和魏昭欺骗她。”
果然是以为她和魏昭联手演戏。
路屿捂着眼睛,这荒唐的家庭让她有点想笑,然而肌肉沉重,连做出表情的力气都没有。
魏理看了看床上的魏昭,“如果你还需要其他方面的报酬,我可以——”
“——我不需要,”路屿打断他的话,“我要退出。”
魏理意外的没有纠结,点头道:“好,等魏昭醒过来,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会找理由跟书兰说明,你现在有的那些,都可以带走。”
至于其他的烂摊子,和秦铭遇的情侣关系,以及被大众所知的寻找到魏家女儿,都没有一个解决方案。
路屿太累了,不再想那些烦心事。
凌晨四点的时候,她终于在隔壁病房的床上睡了过去。
路屿以为一切都会很快结束,她已经同魏理摊牌,只等着魏昭出院,她便离开魏家,再解决秦铭遇的事。
然而事情发展永远不如期望。
第二天,魏昭并没有苏醒,大家才觉得不对劲。
魏昭被抽了许多血,CT和头颅脊柱MRI都做了一遍,检查一切正常,血氧呼吸监测也没有异常,没有中毒症状。
只是像单纯陷入了深度睡眠,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神经外科、精神科和感染科的主任都来会诊,讨论下来得不出有效结论。
魏昭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是心电监护仪,体征十分平稳,若不是还有鼻息,更像一具毫无声息的雕塑品。
姜书兰第二天几乎整天都在医院里,不断在魏昭耳边呼唤他的名字,依然毫无用处。
到了快傍晚,她才撑不住去休息。
路屿隐隐猜到魏昭的状态和诅咒有关,医生一筹莫展,昏迷无法用科学常理解释。
但她明明及时用了圣灰瓶,难道还有其他部分遭受了损伤?
路屿找了个房间没人的空隙,将最后一剂高级伤药喂进魏昭的口中。
她观察着魏昭的脸,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都无一丝反应,连肌肉的颤动都没有。
高级伤药没有用。
路屿挫败地坐在椅子上,将NPC模拟器商城里的治疗类药剂都找了一遍。
除了解毒剂、圣灰瓶、伤药,便是金色稀有度的龙岩圣香,消除一切负面状态、debuff,恢复生命最大值,适用于扩香范围内的所有人。
价格足足300金币。
作为一次性消耗品,这个价格着实离谱了。
她不是很能肯定魏昭的昏迷与诅咒有关,毕竟已经服用了圣灰瓶药剂。
到了晚上10点的时候,魏昭发出嘶哑的喘息,路屿在一旁守夜,睡得不沉,听到房间里的异响立即惊醒。
打开灯,魏昭眉头紧蹙,身体不安稳地动了一下,路屿以为他快醒了,刚准备叫隔壁病房里休息的魏理和姜书兰,却见魏昭领口慢慢爬出了黑色纹理。
如霉菌一般,向他的脖子和头颅蔓延。
魏昭呼吸急促,表情越发难受。
路屿飞快买下5瓶圣灰瓶,再次按照昨日的步骤,托起魏昭的头,将药剂灌下去,她还喂了些水,擦去他唇边的粉末。
或许是灌药及时,整个过程没有之前那么痛苦,魏昭眉头舒展开,轻哼了一声。
“魏昭,魏昭,听见我说话了吗?”
路屿晃了晃他的肩膀,揪着他的眼皮掀开。
他没有回应,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再次陷入了沉眠。
路屿有些不确定诅咒是否真的被祛除,也许之前圣灰瓶剂量不够,没有将诅咒消干净。
她环顾四周,这简单人间病房属于普通病房,没有监控。她犹豫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双手合十,小声道:“必要的检查,没办法。”
像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医院病号服十分宽大,为了方便术前准备,扣子都十分好解。
路屿将上衣扣子解开,魏昭上半身暴露在灯光下,泛着如玉般的青白色,干净且没有一丝赘肉,她甚至连痣都仔细辨别,确定不是诅咒假冒的。
她继续将他身体翻过去,检查背部,确认上半身毫无诅咒的痕迹。
魏昭无知无觉,是任她摆弄的姿态,路屿不忍直视,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心一横,一把扒下他的裤子。
好在病号服的裤子宽松,轻轻一扯就掉了。
路屿觑着眼睛,控制着视线只停留在固定方向,不要乱瞟,她一见他的身体便浑身尴尬,虽然夜晚的袭击不是出于他本意,依然留下了不小心理阴影。
她召唤出奥术之手代替自己,虽然依然会有触觉共感,好歹不是自己上手了。
她还不能得心应手地控制奥术之手的力道,握着他的脚踝将他腿抬起时,生怕不小心将他弄骨折,反而让整个检查变得更坎坷。
路屿紧张得出了一脸汗。
仔细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诅咒的踪迹,路屿飞速地给魏昭穿好衣服,又掖好被子,关上灯默默缩回折叠床上,平息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二天路屿回学校上课,临走前让护工和魏理一旦魏昭醒过来或有异样就联系自己。
路屿上课时还魂不守舍,满脑子除了状况不明的魏昭,还有在现实生活中难以想象的超自然存在。
此前她总是将模拟器的描述t当作一种趣味性的、添油加醋的原创描述,然而竟然真的有诅咒,是不是连黑暗生物、女巫都是真实存在的?
一整天山景医疗中心那边的人都没有联系,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说明魏昭依然没有清醒。
圣灰瓶的治疗没有成功。
路屿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熬过一天的课程,大家脸上疲惫中带着一丝兴奋。
陈欣欣正在拿着手机和人通话,一边走一边朝她挤挤眼睛:“晚上去小酌一杯再肝论文,放松一下。”
“什么?”路屿茫然地抬起头。
陈欣欣:“若怡晚上也在,你们快一个月没说话了,一起来嘛,大家聊聊也好。”
她说着撅嘴抱怨,“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我可不会牺牲宝贵的时间,论文下周就要交了。”
陈欣欣表情活泼生动,虽然有点苦恼,最大的烦恼也只是闺蜜矛盾以及期末作业。
“我晚上有点事。”路屿说。
“你什么时候有空?”陈欣欣抱住她的胳膊,“谈起恋爱就神出鬼没的,没几天能见到人!”
“我……等考试后吧。”路屿没有解释。
“好吧,那我跟若怡单独喝酒了,我们还要聊很多你不知道的八卦。”陈欣欣哼了一声。
路屿觉得她可不是为了闺蜜牺牲晚上的论文时间——单纯就是嘴馋且逃避课业。
周末的暴雨拖延到了周一,变成连绵不断的细雨。空气潮得发黏,走到哪儿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恨不得一天洗八次澡。
抱着咖啡和功能饮料的学生匆匆奔向图书馆,原本热衷夜生活的人也规规矩矩,导致校园里人流拥挤,食堂都很难找到空座。
潮湿的地面踩得一脚水印,混合着泥灰和脏污,整个环境让人烦躁不安。
路屿匆匆买了三明治,准备赶回宿舍换身衣服再去医院。
进入浮光花园大堂后,她不禁又停留在楼梯前,从高处往下方的墙上看。
一个月前的夜里,她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一扇门。
当时以为是光线昏暗产生的错觉,也开灯反复确认,可自从亲眼见到诅咒,她便不断回想,若并非错觉,而是真的出现了一道门呢?
穿过那道门,又会见到什么?
路屿怔怔地站在那里很久,墙上干净如初。
“路屿?你在这儿做什么?”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路屿回头,披着及腰的黑色长直发,一身黑色长裙的闻君溪正从门外走进来。
她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抱着一堆书和电脑版,脑袋艰难地从书后探出来。
虽然觉得闻君溪是个不太靠谱的神棍,路屿还是开口问道:“你之前提到的诅咒,是一种什么物质?”
闻君溪没有预料到路屿的问题, 目光中露出了迷惑。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凑近路屿,在她脖子边闻了一下。
路屿强忍着别扭感, 好在她们之间隔着厚厚的课本和笔记本电脑, 并不方便动作,闻君溪只是稍稍轻嗅便重新回到普通社交距离。
“你身上很干净,没有被诅咒。”闻君溪说。
“你很了解诅咒?”路屿问。
闻君溪:“只是理论上听过, 跟我来。”
路屿跟着闻君溪来到五楼, 她的房间。
路屿第一次进入贝尔哈文的豪华单人间宿舍,房间没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她差点被台灯线绊倒。
直到闻君溪打开灯, 路屿大为震撼——却不是因为空间有多大,一室一厅还带着衣帽间, 而是明明是快五十平的单人间,却堆满了东西, 让人无从下脚。
星盘、水晶球和书籍试卷便不说了, 逗猫棒和猫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地板上还放着空空如也的碗和炒菜锅,还有坩埚,黑猫露可蹲在里面悄悄地望着她们,和黑色坩埚融为一体。
幸好这些器具都是干净的, 没有堆着发霉腐烂的食物。
闻君溪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乱七八糟的狗窝被外人瞧见, 她踢开电磁学的书籍资料, 示意路屿可以坐在地上。
路屿仔细看了眼地上没有垃圾,才谨慎地坐了下来。
闻君溪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笔记本,擦去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
“诅咒是一种介质,像是水、空气, 它们的行为和霉菌有些类似,但没有生命,”闻君溪打开笔记本,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符文和乱七八糟的线条,“它们会影响到正常生物的心智和健康,且有一定传染性,是一种邪恶介质,见到必须驱逐。”
最后一句是笔记本上用红色笔重点强调的,后面还跟着几个感叹号,表达了记笔记者的慎重程度。
路屿拿过笔记本翻了翻,看到后面几页画着诅咒从壁画上长出来,上面列举了一下诅咒喜欢附着的物品,陶瓷制品、挂画、颜料等一些人工物件,但不包括电子产品,诅咒录像带更是无稽之谈。
笔记本的主人似乎专门调查过很多都市传说,写下的内容仿佛成了灵异世界观企划。
路屿一边怀疑真实性,一边问道:“这个笔记是从哪里来的?”
“我外婆的。”
路屿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认真在笔记本上写OC世界观的场景。
不行……太有违和感了,难道是真的同这些超自然现象打过交道?
“我能见见你外婆吗?”她踌躇地问。
闻君溪道:“她早就去世了。”
路屿愣住。
“她是在我十岁的时候自杀的,死前就已经神志不清,看谁都觉得要伤害自己,我爸妈说她有遗传性精神疾病,他们把她的遗物都烧掉了,”闻君溪轻描淡写道,“这个笔记本是唯一保留下来的,被我提前偷了出来。”
笔记本里除了诅咒,还记录了一些其他的,比如药剂配方和僵尸的杀死方法。
【核心在眉心之后,击碎即可杀死僵尸,若是保留完整核心,便能作为强大的材料】
还真有僵尸?
路屿想到了自己包里那些个黑龙的鳞片,难道也是APP开发者猎龙后给自己寄过来的?
大脑又开始过载,她翻回诅咒页面,仔细阅读文字说明。
【人类只能作为感染者存在,虚弱和心灵的脆弱都容易遭受侵蚀,遭受诅咒者会逐渐理智尽失,强大的诅咒必须完全摧毁宿主才能将其消灭】
路屿陷入沉思,圣灰瓶显然对诅咒有效果,魏昭的沉睡不醒或许是诅咒根源不在他身上有关。
按照描述文字,诅咒会附着在一些物件上,而她也捡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小垃圾,被不祥的瓷片、被诅咒的项链……
但都只有诅咒的残迹,其效果微弱得可忽略不计。
路屿想到魏昭查的短信ip,或许也是在诅咒影响下给出的假信息,甚至短信都可能是他发出来的。
闻君溪从水晶球里看到的“影子”,和魏昭身上的诅咒相符合。
闻君溪见路屿无比专心地翻阅笔记,又一幅思虑过度的模样,连露可在一旁伸爪子拍打包上的挂件都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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