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地掉落在山脚下。
“符小姐,你若是再犹豫下去,就只有被 抓回去一个选择了。”
魔域受到人界怪异天象的影响,黑夜比白天长了两个时辰,如今正是血月当空,向 来 平静清澈的月河翻滚出浑浊的气泡来 。
上古魔族都是跟着祝泽真刀真枪从战场厮杀过来 的,他们生性好斗,憎恶修士,对弱小的人类想 要修道成仙这回事嗤之以鼻。
比起 后天愚钝的努力,他们更重得天独厚的血脉。
他们无比期盼着魔主的重生,同样也对那位来 历不明的秩序神充满忌惮。
“风云大人,我们只知创世不知秩序,何 况他看起 来 阴晴不定,长得跟小白脸似的,一看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就是,他凭什么能 接掌魔界,就算身上有魔骨又怎样,在我们看来 还是风云大人最 有资格成为下一任魔主。”
“不如就趁着他放松警惕,咱们先下手为强。”
望着那个个谄媚、无勇无谋的魔将,风云毫不留情拆穿:“说得好听,真要打起 来 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几名魔将吹着口哨别开眼。
过了会,他们又不甘心道:“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不如想 个法子用日月引先将魔骨取出来 ,看他那小子还能 不能 跟咱们过上两招。”
“对啊,那是我们魔族的圣物,要是创世神就算了,他秩序神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他跟那个神女就是一伙的,是二次创作出来 的神,我们何 必畏惧他。”
一名个头 矮的小魔突然睿智道:“大人,我们既然手中有神女,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魔骨复活祝泽魔主呢?只要是祝泽魔主复活,我们还怕那乳臭未干的秩序神不成?”
山脊处的魔宫发出只有风云能 看到的蓝色荧光,幽冥鸟黑压压站成一排,他站起 来 ,飘逸的白发如绸缎般垂到后背。
小魔追问道:“风云大人,您说句话啊。”
风云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说不了,我忙的很,没时间送死。”
小魔鼓着腮帮子,明亮地眼神仿佛在质问他在忙些什么,他们都以为冲破封印之后,风云大人第一件事就是去踏平那些修士的山头 ,将九幽大陆变成魔族的乐园,然而令魔失望的是,他竟然整日喝酒耍戏,跟人间权贵世家的纨绔没什么两样。
风云抬手挼了把小魔的头 ,跟挼狗似的,将他的头 压了下去,小魔听见风云用并不正经的语气说:“你等级低不知道很正常,祝泽死前下过一道暗令,他让我——”
“让您什么?”
风云深吸口气,神经兮兮道:“让我拯救世界啊。”
魔将:……
好有意思,有生之年“拯救世界”这个伟岸光正的词居然能 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嘴里说出来 。
即便不想 告诉他们,也不用这样糊弄人吧,他们看起 来 那么傻吗?
风云来 到魔宫正殿,门缝中泄出微弱的蓝色荧光,他听到殿内传来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原地等了会后,待到那抹蓝光彻底消失,他才得以被 允许进入殿内。
几乎一踏进殿内,他就闻到了股浓重的血腥味。
风云不动 声色上前。
“消息已经递了出去,他们用混沌石切出了道结界,将九霄仙府隐藏了起 来 ,日月引只能 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他望着乌休棠那张苍白的脸说完,等了会才继续道:“婚礼布置,我们是按照人族,神族还是魔族的来 呢?要不我去问问神女的意思?”
说这话不像是真诚的询问,倒像透着十足十的调侃,专门来 戳某人心窝子的。
乌休棠陷在冰冷的金椅中,黑眸轻轻转动 着,神思有些意料之外 的飘忽。
没看到某人暴怒的嘴脸,风云有点失望,他轻咳声,想 要继续逼逼赖赖,却 得到某人极为不耐的一瞥。
风云没看到自己想 看的,也觉得无趣,正欲离去,却 见眼前闪过一道金色光芒。
熟悉,曾经被 碾压过上万次的气势顿时令他头 皮发紧。
风云诧异地看着他,情丝?
乌休棠面不改色拭去嘴角血迹:“这东西要怎么用?”
师先雪跟他吵完架之后,饥饿感终于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胃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火辣辣的灼烧感,她不想 死,胡乱塞了点东西之后,才感觉自己身上有了点力气。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乌休棠没有收走 无量袋,她将吐金童子叫了出来 。
它臊眉搭眼地蹲着,也不主动 讲话,看起 来 有点萎靡。
“小牛蛙,我有话要问你。”
吐金童子不呱,给了她个冷漠的背影。
她骂主人,伤害主人,还给自己起 外 号,吐金童子才不要理她呢。
师先雪拿指尖戳了戳它光滑的后背,“你跟着乌休棠的时候,他就叫乌休棠了吗?是谁给他起 的名字,是楼宿吗?”
她并没有完全 失去理智,起 码乌休棠的那句话就让她相当在意。
吐金童子的脑袋动 了动 。
“算了,不问你了,有机会再问巫赢吧,你不过就是个小玩具而已,哪里会有巫赢知道的多。”
“呱!”吐金童子呱地声跳起 来 ,双眼喷火地瞪着她,“呱呱呱呱呱呱呱。”
师先雪沉默地听完,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吐金童子见她神情冷漠,登时觉得方才的卖惨行为有些多余t ,它愤怒地越进无量布袋中想 要进行休眠,途中却 有什么东西绊到了腿,它呱的一声将其踹了出来 。
师先雪看着那跟算盘一样,珠子却 散发着星芒的东西。
无量布袋中都是些无关紧要,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这次被 关,就连火鹮鸟都被 摘了出去,只剩下了人畜无害的吐金童子,而星算盘——乌休棠不知道她会用,所以才没有收走 。
刚收好星算盘,转身就被 门口的影子吓了一大跳,她险些叫出来 ,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
乌休棠在黑暗中眯了眯眼,不紧不慢踱步上前,“你在藏什么?”
“关你什么事!”师先雪心虚地推了他一把,“我不想 看见你,你滚!”
被 推的身形纹丝未动 ,自己还被 施展了定身术不得动 弹,师先雪登时恼怒不已,“你这个混蛋!乌休棠,我恨你恨你!”
乌休棠掀起 锋利的眉,“你很快就要重新爱上我了。”
确认好师先雪并没有藏什么利器之后,乌休棠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师先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混混混混蛋!他乱发什么情!
热浪不容抗拒地扑面而来 时,呼吸被 瞬间掠夺,几丝滚烫的,如流水般柔软的东西顺着口腔流到喉咙最 后涌进体内。
师先雪的眼睫垂下来 。
乌休棠看到师先雪眼尾炸出淡粉色的桃花,随即整个人的身体不再紧绷,乖巧地松懈下来 ,任由 他的动 作。
吻毕,乌休棠终于松开了她,他摸了摸她眼角的桃花,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果然有用。”
他不想 在跟她进行那些无意义的争吵,每次看到她憎恶的目光,便如烈火焚身,痛不欲生。
他要面子,所以嘴硬,硬是表现的毫不在意,其实背地里早就被 气得头 痛,关节痛,心脏痛。
身体痛得要爆炸了。
所以,暂且让情丝帮帮他们吧,让师先雪停留在最 爱自己的记忆里吧,哪怕一刻的温情也好。
毕竟,他快没有时间了。
粉色桃花在眼尾消散的那刻,师先雪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明,她柔软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而是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着方才的心动 。
乌休棠实在是喜欢她。
喜欢她对自己假惺惺的好意,喜欢她直白的坏心思,喜欢她皱着眉骂他,喜欢她对自己贪财又好色的可爱模样。
好色…想 到这里,乌休棠的好心情转身即逝,连带着神情都变得恐怖起 来 。
是啊,她向 来 不坚定,时常左右摇摆,朝三暮四,日后一定还会喜欢上别人,唯一能 够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时时刻刻的监视着她捆着她,不让她有丝毫犯错的机会。
可总有漏洞,总会有意外 ,如果…如果杀了这个世界除他们之外 的所有人,就能 永远断绝这个可能 性。
对,没错!全 都杀了!管她愿不愿意,开不开心,全 都杀了一了百了。
心底的野兽蠢蠢欲动 ,他的呼吸逐渐变成粗重压抑的喘息。
本来 就是这样,爱情是自私的,是侵占,掠夺,占有与控制,怪就怪她意志不坚,心中被 太多人占据,若是不斩断她的退路,她就会被 别人引诱,会毫无犹豫背叛自己。
就像她找到回家的办法,毫不犹豫丢下自己一样。
察觉到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秩序之轮的印记忽闪起 来 ,在他神思挣扎的时候,没注意到师先雪突然变了脸色,手掌高高扬起 来 。
巴掌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她涨红着脸,应该是被 气的,好半晌才憋出来 三个字。
“神经病,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股想 要占据主体的金色呼啸而过,乌休棠逐渐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没用?
祝泽的情丝,明明是这天底下最 灵验的诱情剂。
乌休棠的目光短暂地迷茫了瞬,在巴掌落下前,柔纱拂过他的脸,乌休棠率先闻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香气。
原来 ,是这样。
他欣喜若狂,却 低敛睫毛,疯狂压抑嘴角,月色透过窗扇的缝隙,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抹深色混杂着金色从左眼流转到右眼。
他抬眸,眸光疯狂颤动 ,那股从未被 人探知的,陌生的愉悦感由 下及上吞没了他。
在南越杀死戚令婕时,属于人类稚嫩的身体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成长,他知道自己与以往不同,却 仍旧对这种事毫无兴趣。
然而现在,春光无限,内心的满足感使 他想 要吻她,撕咬,极其亲密的挤压与占有,然后是潮水般的膨胀,由 外 到里渗透进春池的花蕊中。
他试着收敛眼底的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起 没有那么吓人。
可人兴奋到极致时,表情是会失控的。
他只能 竭尽全 力,用暗哑颤抖的声线问:“我们要不要,再试一试?”
第98章 三千世·末法时代(六) 我恨你……
话 调是询问, 眼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师先雪还没明白他口中所 说的试试具体指什么,就被 那充斥着滔天情欲的目光逼得退无可 退。
空间遽速挤压, 嘴边的空气骤然间稀薄, 荷花的清香在此时异常浓郁。
“你你,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师先雪双手交叉在胸前,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喜欢做恨文学, 你要是敢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我真的会——”
未说出口的话 被 少年重重的拥抱打断, 灼热的气息与强有力 的心跳极为嚣张地朝着她挤压而来, 比以往都更加的猛烈窒息,腰间的力 道 给师先雪仿佛被 嵌进他身体的错觉。
师先雪下意识要推开他, 然而触及到那具发着颤的滚烫躯体时,握紧的拳松了瞬, 再次抵上了少年单薄的肩头。
血月西移, 整间屋子逐渐被 黑暗笼罩,几只流光溢彩的蝶映亮眼底,师先雪整个人几乎被 他抱起来。
“我也……好爱你的。”他几乎兴奋地哽咽起来, 似乎感 受不到师先雪的抗拒,全身心地投入这个拥抱中, 旁若无人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低沉静谧的夜里,师先雪的手指虚虚地蜷了下, 有几道 虚幻而破碎的光影便悄无声息从指尖溜走。
她放开了手,浓浓的无力 感 如同被 浸湿的海绵将整颗心,她如鲠在喉,只觉得心口处一片酸涩坠痛, 竟是半句话 都说不出来。
“我想与你成亲,我好想与你成亲,我想与你名正言顺,我想……”他的气息短暂停顿,声线哽咽委屈,“你心甘情愿与我成亲。”
师先雪闭了闭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乌休棠突然放开了她,他乌黑的眼眸浸着薄薄一层水雾,眼尾像是沾染了凤仙花汁液,本 该我见犹怜,可 脸上神色却分明透着报复般的快意。
“可 我毁了你的三千世,你无关紧要随时可 以抛弃的偏偏毁了你最在意的。”他像一个不能 自控的疯子,极端挑破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安宁,“你怎么可 能 会心甘情愿,你分明恨不得杀了我。”
师先雪被 他失控的情绪逼得止不住后退。
后脊抵上冰凉的玻璃时,她像是完全被 逼到了极点,彻底爆发:“我不想杀你!可 是你让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 我有错,有些事我一直选择避而不谈,以为这样就能 起码维持表象的平静,可 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害了你,我害了所 有人,我罪该万死。”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 这些事吧。”师先雪抿紧唇,无助的泪水不可 自控地涌出来,“你报复我,哪里是因为怕被 我抛弃,明明是如果不是我回到了十八年前,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介入,你的人生本 该是另一种光景,你有父母,有尊贵的身份,也有自己的名字,你才 应该是华光殿下,是南越唯一的继承人。”
“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拥有可 以改变的能 力 ,我种下的因,得由你来承担苦果,你这样睚眦必报,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爱的人,恨对你来说要容易的多。”
“你说是因为我而来,那么乌休棠,十八年前的那个午后,不是黄粱一梦不是幻觉,是我将你带来的人世间,是我将这一切搅得这样糟糕,全都是因为我。”
“所 以,我们 两个之间,明明是……你恨我。”
她无比笃信地说。
晶莹泪珠在脸颊上滚动,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乌休棠的视线缓缓从那滴眼泪上挪开,轻轻落在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眸上。
那双曾经无忧无虑,令人感 到温暖的眼睛,骤然浮起森森黑雾,黑雾之下,多了很多晦涩难懂的东西。
诚然,神女 不可 能 不懂爱,她只是从来不肯将信t 任与无条件的爱分给自己而已。
也许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只是他从未察觉。那些他所 坚定认为的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此时此刻化作一柄柄尖锐的利器正中他的心脏。
天道 慷慨,世间包容,可 很多人唾手可 得的东西,他却寸步难行,从未有一刻真正得到过。
早已经感 受不到世间的温度,然而那令人绝望的寒冷感 觉重新涌入身体将他包裹时,乌休棠一如往常那般翘起睫尾:“你说的没错。”
他短暂地沉默了下,然后抬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无比绝望地否定了方才 的缱绻。
“我恨你。”
红绫鞭已失去任何灵力 加持,如同被斩断七寸的蛇软绵绵躺在地上。
“你是说符流涴的魂魄被你不小心碾碎了,在她临死你逼问出了来九霄仙府的通道 ,一路上山,就是为了准备用神器之力助我们开启阵法?”
楼宿阴阳怪气地应了声,英气的剑眉上扬,问周荒:“你觉得有几分可 信度?”
周荒目光紧锁,并未开口。
符震被废掉修为,狼狈地趴在地上。
楼宿似乎才 注意到他,用惋惜的语气道:“你私自放走符流涴,还将乾坤星给了她,可 她到头来的下场还是一个死,这么多年的魔功为了个必死之人功亏一篑,不可 惜吗符震?”
楼宿眯眸而笑,满眼讥讽:“我以为你跟你师父是同类人的。”
符震心脉俱碎,喉间涌上股腥甜,他咬紧牙齿,深埋心底的情绪几乎将他最后的气息击溃。
他尊敬师长,爱护师弟师妹,日复一日勤学苦练,从不懈怠,可 却抵不过那些出生自带修仙天赋的天道 之子,他不甘心,仙门排行第二 ,可 他不要做失败者,他要光耀宗门,要乘风云而上天,不择手段又怎样?
所 以,师父给他指了另一条路……这一路走来,只有他知道 过程有多艰辛,稍有踏错,万劫不复。
他悔吗?
符震想,也许吧。
他终究是人,修道 修心,致虚极守静笃,他跳脱不到六界之外,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位总是喜欢穿红衣的小师妹,也只有她,是真心对他了。
身旁侍候的女 弟子被 下了禁术,她们 双目呆滞,刻板地进行着被 规训好的行动。
周荒冷眼旁观了会,忽然向着宋青姝发难道 :“我记得你这小辈从前便与神女 交好,你叫我如何信你?”
宋青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万物有情,父母生养之情大 过于修道 ,他杀了我的父亲,我但凡还有血性,便要与他们 至死方休,若是你们 不信任我,那我便走自己的路,另找办法就是,不过你们 也要好好耗费一下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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