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掉手上的黑灰环顾了一圈厨房,发现灶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整个厨房就这里没有积灰,想了想说:“芽枝说的也有可能,再看看吧。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现在我们在仔细搜查房子一遍,重点是看哪里没有灰或者哪个角落没有蜘蛛网。”
这可比之前推门——看一下——关门麻烦多了,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又没有分开行动,所以探查的速度很慢。我正拉开一扇纸门呢,听见背后的辉悄悄在对芽枝说:“镜果然怕鬼,你看现在他这么害怕,都不肯分开行动。”
我简直想回头揍他一拳,在陌生的地方和队友分开,一次不够你还想来第二次啊!不过我让忍了忍,握成拳头还是没有出手,免得到时候他又说我“恼羞成怒”。
这一圈看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随便找了个空房,点上蜡烛,吃了点兵粮丸后开始统计发现没有积灰的地方。房子这么大,到处都是灰,只有三处没有积灰光亮如新,一个就是厨房的灶台,第二个是一间卧室的壁橱,第三个就比较奇怪了是厕所。
我冷笑一下,对此总结道:“要么这是个吃饭睡觉上厕所一个都不少的鬼,要么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辉这家伙坐在我对面,用蜡烛照着自己的下巴往上翻白眼,幽幽地说:“我是鬼~~~是你杀了我吗~~~~呜呜~~~~~”
我面无表情,伸手握住他拿蜡烛的手腕就是往上一抬。辉被烫得一下跳了起来,蜡烛都扔到了一边,还好芽枝眼疾手快踩灭了不然就烧起来了,而罪魁祸首正捂着下巴满房间乱跳:“疼疼疼!”
一时间突然从光明掉进黑暗,我还不习惯,再加之耳边有个鬼哭狼嚎的声音,更是心浮气躁。刚想让辉安静点,就听见了门外有细细索索的声音。
我立刻紧张起来压低声音喝道:“别说话!”在正事上辉倒是挺机智的,见我语调不对,立刻闭上嘴,芽枝也放缓了呼吸,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安静,而门外的东西好像也发现自己被人注意到,立刻停下了动作,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辉就有点忍不住了,他本来就没听见,现在就更怀疑了:“镜,你到底听见了什么?”还好这小子还不忘放轻声音说话。
我摇摇头,在黑暗中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贴着墙壁悄悄走到拉门旁,芽枝本来背对着门坐在地上,现在也半跪起身掏出苦无正对着纸门。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见辉站在拉门的另一边,便朝他点点头,这时候我又听见了细细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衣服拖在地板上的响动……
声音忽远忽近,很难辨认得出具体方向,就在我忍耐不住想打开门的时候,另一种声音响起了,这次是一个女子在呜咽。
夜晚的大宅里静悄悄的,整个空荡荡的宅邸里只有我们三个,此刻听到这种奇怪的动静还真有些毛骨悚然。我捏紧手里剑,深吸一口气,朝对面的辉抬起手。
他显然也吓得不轻,停顿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同样抬起右手放在拉门上。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顿时两扇纸门同时向两边拉开,房门大敞,在中间的芽枝大叫一声:“看到了!”就跳起来冲了出去,我赶紧紧随其后。
衣服的拖拽声,女人的哭泣声都消失了,只听见前面的芽枝,我以及后面的辉急速跑动的脚步声,一边跑我一边疑惑,如果怎么没听见对方的脚步声?
顺着走廊向右拐弯,芽枝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住脚步,四处张望,显然是跟丢了。
因为除了她,我和辉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我们也只好跟着停下脚步。
芽枝张望了半天,朝我摇头:“不见了。”
我转头打量四周,前方是黑洞洞的笔直走廊,左手边是同样漆黑的院子,右手边是宅子的墙壁,怎么转个弯就跟丢了呢?
“芽枝,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辉问出我心中的疑问。
她却没有立即回答,皱起眉想了半天,才犹豫道:“好像,是一件衣服?”
第12章 真有鬼?
据芽枝说在我们把纸门拉开后,她看见一个鲜红色的影子飘在空中一闪而过,影子的头部隐藏在走廊上方的黑暗里看不清脸,下面却是真的没有脚,移动速度很快,门一开就往右边飘走了。她用飘来形容那个影子的移动,又强调了它空荡荡像是没有实体的感觉,让我和辉不由面面相觑。
难道这房子里真有鬼?至少在我们已知的忍术里,没有哪个能达到这种地步,如果是幻术的话……
我有些懊恼,如果我的写轮眼没被封的话,就能看穿是不是幻术,也能看清芽枝口中的红色影子了。
辉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看我:“镜你的写轮眼呢?”
这件事知道的族人不多,芽枝是通过她爷爷知道的,辉则是一直不知情。所以在我告诉他眼睛被父亲封印用不了的时候,他表现得比我还沮丧,咕哝着什么他要是开眼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把它封掉。
院子里一片寂静,杂草生的又密又高,黑影幢幢。今晚没有月光,月亮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连星星都看不见。我们等了一会儿,宅子里静悄悄的,先前的怪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们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们只能重新回到先前的房间里,猜拳决定晚上守夜的顺序,第一个是芽枝,我本来想替换她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结果被芽枝严词拒绝。重新点燃的烛光下,小姑娘脸色很严肃,她瞪着我小声说:“你这是看不起我。”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一摊手放弃了。说是睡觉,房间里没有床铺被褥,我们也没有睡袋,只能席地而睡,索性这个房间铺着榻榻米,除了有浓重的霉味以外也还算舒适。我把手放在武器包上,闭上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眼前好像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片段,五彩斑斓的,却一个一个都转瞬即逝抓也抓不住。最后好不容易画面定格了,视角里出现一株火红色的枫树,树下是一个小小的观景池塘。这应该就是院子里的那棵龙爪枫,眼下它每片叶子都像着了火一样,又像是被鲜血染红,叶子层层堆砌在一起,让整棵树成为院子里颜色最鲜亮的地方。
除了这株不算高的枫树,院子其他地方的花草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观景花卉错落有致排放,池塘里的水也清澈见底,甚至有一尾同样红色的锦鲤在游动。
这里应该是宅子还没衰败的时候。我打量着周围心想,正在这时听见了女人的哭泣声,和睡觉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紧,扭头看去,只见走廊下坐着一个女子,黑色长发逶迤在地板上,衣服红底绣金,肌肤如雪,此刻正靠在廊柱上,哽咽着流泪。她神情绝望,明明眼泪流得很凶,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不敢放声哭泣,只能压抑着自己声音小声啜泣。
我身边枫树上的一片红叶被女子的哭声惊动,飘了下来,落在了下面池塘的水面上,浮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被芽枝喊醒的时候,我脑子还停留在梦境里,一时间就有些迷糊。直到看见小姑娘困得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应该是轮到我守夜了。身边辉睡得很沉,呼吸绵长,面容安详,芽枝小声问我:“你刚才做噩梦了?”
“……”
“喊你的时候你表情挺紧张的。”
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梦里看到的情景到底是真的发生过的,还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只感觉自己心情莫名的沉重悲伤,好像被红衣女子的情绪感染了一般。最后我只是朝芽枝摇摇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让她先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彻夜点着蜡烛,一直有人警惕的缘故,一夜都很平静,后来轮到辉守夜我去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再梦到什么奇怪的女人,睡得甚是舒服。早上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十足,再看另外两个队友也是一样,只是我问他们有没有梦到什么的时候,他两异口同声地告诉我梦见了红衣女子,再具体的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份古怪让大大咧咧的辉也有些害怕。
今天是任务的第二天,想到昨晚的影子,我们把整间大宅又转了一圈,除了早就发现的那些还是一无所获。芽枝就提议说去附近的村庄调查一下。
山茶大人的这套豪宅坐落在远离村庄的一个小山丘上,平常人走路大概要十几分钟,一路上树木掩映,鸟语不断,不闻人声,十分幽静。距离宅子最近的村庄也不大,也就十几户人家茅屋紧紧靠在一起,周围是一圈贫瘠的田地。
看到我们从小路上走出来,一个在田边坐着的妇女很惊讶,问我们是不是从麻村宅过来的。
我和芽枝对望一眼:“麻村宅是那边树林后面山丘上的宅子吗?现在的主人是山茶大人,我们是被他请来的。”
妇女顿时脸色一变,望了眼我们身后压根看不到的豪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那座宅子闹鬼啊!你们这些小孩子也敢去。山茶大人又是谁,那宅子分明是麻村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