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北转身往里走,叶初伊亦步亦趋跟着她。
走到一间房门口,魏司北忽然停住,叶初伊不妨径直撞在 他身上。
魏司北:“干吗跟着我?”
叶初伊打了个哈欠:“不是你 说要照顾你 ……”
魏司北促狭地看 着她:“我上厕所你 也伺候?”
叶初伊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耳根渐渐红了。深觉自己一定 是没睡好觉,脑子短路了。
魏司北扳着她的肩,将她原地转了180度:“去 睡觉。”
叶初伊扭头,却看 不清他的脸:“我睡客房,我可不跟你 睡。”
魏司北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叶初伊这女人真是让他捉摸不透,明明他险些小产的时候,她心疼的反应不似作假,可他稍好一些,她就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善变的女人,上一秒还是贴心小棉袄,下一秒就成了漏风的破布条,抽在 身上,还怪疼的。尤其是夹杂着冷风,直捣人的心肺。
叶初伊有些落荒而逃,她发 现如果不用技巧,她根本不知道 怎么跟这个男人相处。
以前的那些攻略方法,她一招也使不出 来。
勋章背后,如果她只拿自己当个女人,她竟然,不知道 怎么谈恋爱。
她越想 越苦恼,干脆滚到床上,蒙头大睡。
魏司北从卫生 间出 来,看 着空荡荡的客厅,一屁股坐在 沙发 上。
她又住进他的家了,这里即将会有更多她生 活的痕迹。
虽然她不像八年前那样温驯讨好,现在 ,牙尖嘴利的她,不失另一种可爱。
不不不,魏司北食指无意搭在 唇边,缓慢摇头,八年前她也不怎么温驯。看 起来是个乖乖女,实则倔得要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波浪长发 自肩头披落,文文静静坐在 角落。
同居以后他才觉出 来,叶初伊是个男的吧?天天一股牛劲不知道 往哪儿使。
目光滑落胳膊上的针孔,他现在 的身体里流着叶初伊的血。
她又救了他一次。
就像八年前一样,将他从烂泥里拔出 来,站到阳光下。
下腹的闷痛也提醒着他,肚子里存在 着一个融合了他们二 人骨血的生 命。
昨天手术室里,他求着医生 一定 要保住孩子。医生 被他气得不轻,一个劲数落他既然想 保,为 什么非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最后,那医生 叹口气,拿着镊子和 剪刀在 他腹前比划:“这么漂亮的太太陪你 来,你 还闹什么脾气。”
魏司北看 着月光渡上沙发 的一层白,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他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客房门口。
五指搭在 把手上,他在 她房门外默立。
她又回到他身边了,这还得多亏了这崽子。魏司北向下看 去 ,微鼓的小腹令他有几分 安心。
这是她那些其他的男人们所没有的,他们给她再多,权也好,钱也罢,也不可能像他这样给她一个孩子。
而且,这是独属于她的另一半血肉,是别人抢不走,占有不了,也无法染指的。
再说了,那两个男人细狗似的,尤其那个何什么辰,毛都没长齐,发 育完整了吗,他怀的上吗?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她竟然没关紧?
魏司北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
叶初伊蜷着身子,朝里侧睡,一条胳膊放在 被子外面。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小宝宝的睡姿,只有他在 旁边,她才会大剌剌睡得乱七八糟,半夜里还会突然踹他一脚,或者突然把腿压他身上。
她皮肤白嫩得能掐出 水来,乌发 绕在 颈侧,睫毛怎么可以那么长。魏司北胸腔炙热的冲动撞击着,一再将他撞得走到她床边。
白皙的胳膊上,也有一个针孔。魏司北虚空描摹着她的肌肤,他知道 ,不只是针孔,她的身上也有些不少伤痕。
在 那样的机构里做事,尤其是做到顶尖,都是要流血流汗的。
常年训练的警惕,让叶初伊忽然惊醒,看 到他半蹲在 她床边,眼底盛满了深不可测的深情,她唇齿微启:“魏司北?”
魏司北一手放到她耳侧,同样望着她漆黑眼眸,再也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
他极为 轻柔,甚至只是浅浅的一碰,像是触碰到不可亵渎的珍宝。
叶初伊忽然推了他一把,将被子往上盖住,双臂都盖在 被t 子里:“做什么,我可不是你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的。”
魏司北立刻退回到床边,眼神闪烁,有些无地自容:“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说得诚恳,叶初伊背过身去 ,魏司北很想 再摸摸她的发 顶,又恐怕她看 轻了自己,将他当成又是来讨要‘补偿’的洪水猛兽。
他的脚步声退至门口,停留一瞬,关门离开。
或许是前几天没个整觉,真累着了,叶初伊竟然睡到第二 天中午十一点 半。
魏司北已 经在 厨房切菜,听见她的动静,慵懒地问道 :“想 吃什么?”
“随便。”
魏司北笑笑,她说随便,就是真随便。
叶初伊捋了捋额前的刘海:“那个,我那双脏鞋,你 给我扔了?”
魏司北头也不回:“在 阳台。”
叶初伊奔到阳台,一双小白鞋已 经被刷洗干净,整洁如新地立在 墙根,还用卫生 纸整齐地包裹起来。
叶初伊看 了眼男人背影,又回到厨房。
魏司北手脚麻利,不大会儿就开火放油。
叶初伊好奇地绕到他身后:“你 在 做什么啊?”
魏司北撒了一把葱花,油锅立刻刺啦炸响。
“出 去 。”魏司北单手将她拎了出 去 。
叶初伊无聊,心想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改,一点 都不怜香惜玉。
她在 屋子里环视,打算到书房去 找本书看 。
刚一打开门,满墙的粉红就快要溢出 来。
小巧的摇篮,台灯,防撞条,有些乱糟糟地搁在 地上。看 样子,是还没有完全归纳好。
他在 准备婴儿房?
而且, 已经 知道了是个女孩儿?
魏司北端出一盘菜,面露不悦地再次把她拎走:“喂,去别人家里怎么看人家卧室啊。”
似是心房被人窥见 , 他有些羞恼:“给你准备了衣服和洗护用品,你先去洗个澡也行。”
然后他把厨房的门一关,就 再不肯说话了。
果然, 衣柜里摆了不少各色款式的女装,都是按她的尺寸准备的。
卫生 间 里,她八年前常用的那几个牌子, 他都还记得。
连粉底和眉笔都准备了。
叶初伊洗了把脸,扎了个丸子头, 更居家一些。
手机响个不停。
再出来 的时 候, 魏司北已经 把菜都端上 桌了。
全 是她爱吃的,荤素搭配, 还有个鸡汤。
她主动给魏司北舀上 , 鸡腿放他碗里。
“你也吃。”魏司北给她找另一条鸡腿,却怎么也找不着,“不对吧,这鸡还能单蹦儿?”
叶初伊笑了:“没事,你吃好了, 你现在需要 补身子。”
魏司北皱眉:“补什么补,老……我才不信养胎那套。你看我这体格, 用得着补吗?”
嗯,她也是觉得,自打昨天跟他回家,他就 跟吃了大补丸似的,倍儿精神。
二人无话, 叶初伊默默吃着米饭。
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屋里静得令人窒息。
二人同时 开口。魏司北:“昨天晚上 ……”
叶初伊:“我今天……”
魏司北笑笑,让她先说。叶初伊却是回答他的话:“我已经 ,都忘了。”
听她这么说,看来 是不计较,心里略微松快一些。
叶初伊没有继续,但魏司北显然也了解了她的意思。
她想走。
昨晚跟着他回来 ,是不放心,他已经 好了,就 可以潇洒离开。
是说了要 照顾他到孩子生 下来 ,又没说要 做24小 时 保姆。
谁都没再说话,一直到吃完饭,魏司北把碗盘都收拾了,不让她沾手。
胃里那股难受劲儿又上 来 了,魏司北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撑在瓷台上 ,屏过一阵。
叶初伊瞧得清楚,方才,他就 没怎么吃。她拿干净布子把碗上 的水擦干,再放到橱柜里。
她刚走到厨房门外,魏司北忽然开口:“叶初伊,你要 不跟我凑合凑合得了。”
叶初伊背对着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平静无波的语调:“你不吃辣,我是无辣不欢。咱们口味不同。”
“我也可以习惯吃辣。”他也背对着她,谨慎地留她。他似乎早就 丧失了对于 感情 的冲动和感动,谨慎地、小 心翼翼地斟酌付出。
一旦动了情 ,自尊和那颗原来 柔软的心,就 被磨得千疮百孔。他偏要 在易碎的心上 蒙住一层黑布,生 怕让人看见 。
叶初伊一言不发,依旧是沉默。
那种安静的窒息又抓上 来 了,叶初伊还是没有回头:“魏司北,我已经 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所能给的,已经 都给你了。”
“我什么也不要 。”他终于 转过身来 ,靠在桌台上 ,随意看着别处,漫不经 心道:“你想要 的,我会拼尽一切给你。”
“叶初伊。”他看着她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叫她,“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为 什么?”
魏司北头一次羡慕起 魏博闻那张嘴来 ,只要 示个弱,装个疼啊病啊的,她肯定留下。
但是,他就 是做不到。
“我妈明 天出院了,你得跟我一起 去接她。”
一周之内,这家医院,他是七进七出。
刚走到病房门口,魏博闻竟然从里面转了出来 。
魏博闻见 到魏司北和叶初伊二人并肩而来 ,瞳孔微缩,敛去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魏司北本来 要 去办出院手续,但一想到留他二人在此,魏博闻还不知要 说些什么令叶初伊左右摇摆的话,就 使唤叶初伊去办。
魏博闻也有话想跟他说,二人来 到露台。
“小 叔,我们好久都没这样散散步,聊聊天了。”魏博闻递了根烟给他。
魏司北扫了一眼,淡声道:“戒了。”
魏博闻眉尾一提,以前的小 叔可是烟不离手,竟然说戒就 戒了?
是为 了叶初伊?
他几分嘲弄地笑笑:“小 叔不懂女人。”
这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是要 教育他?魏司北不屑一顾:“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魏博闻重新组织语言:“哦,精确地说,是不懂年轻的女人,尤其是三十 岁以下的,还是个万人迷。人家年纪轻轻,身边不乏优质男士,还没玩儿够呢,怎么可能定性。”
魏司北一手插兜,斜倚在墙上 ,不耐烦道:“你要说什么,就 直说。”
“你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魏博闻故意咬重最后一个字,“同居的感觉,跟八年前也不一样了吧?”
魏司北冷哼:“你消息倒挺灵通。人和心,至少还能留下一个,比一个没有的强。”
“你也是了解的,叶初伊心气很高,事事爱争第一,谈过的男人,也都是最帅最出类拔萃的行业顶尖。我们是同龄人,思想差不多。三岁一条代沟,两条就 是鸿沟。也许现在觉不出来 ,时 间 长了,她就 不会甘心留在你身边了。”
“是啊,她为啥要跟我在一起?”魏司北犀利反问,“她不但跟我在一起 ,还照顾我,给我做饭,给我刷鞋,半夜跑到我房间里偷亲我。”
他不按套路出牌,魏博闻继续苦口婆心:“小 叔,您甭跟我赌气。叶初伊都不是咱们能驾驭的女人,刚才跟奶奶交流,她一直想让您早点结婚,早点抱孙子。您也老大不小 的了,我实在不忍心看您受情 伤啊,时 间 宝贵啊。”
“不用你操心,孩子早就 怀上 了。”
“什么?真的吗?”魏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人齐齐回头,就 看见 叶初伊和护工一左一右扶着魏母,脸上 的表情 比他俩还要 精彩。
魏母喜悦的眼神转到叶初伊的小 腹,又慈祥地摸摸她的脸,真不知道怎么夸她才好了。
叶初伊一个劲儿给魏司北使眼色,浮夸地做口型:“你说呀,你快自己说啊。”
魏司北纹丝不动,恍若未觉。
叶初伊尴尬笑笑:“那个,阿姨,您听错了。司北他是说……”
“嗐呀,这姑娘,还害羞了。没关系的,阿姨也是过来 人。”她暖和的掌心捧住叶初伊的手,爱不释手,“我的腿是摔断了,耳朵可没聋,几个月了?”
叶初伊腹诽:要 不……您还是选择性失聪一下?
魏司北看她一眼,走到她身前,把她挤走,自己扶着亲妈:“快四个月了,妈,您要 不要 看看B超图?”
魏母眉开眼笑的,挽着儿子的胳膊:“太好咯太好咯,我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魏司北冲魏博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四个人坐电梯下楼。
魏母话不由多了起 来 :“赶明 儿个,让王姨去你那儿多给做些补品。”
叶初伊贴着电梯按键,皮笑肉不笑:“这就 不用了吧?”
“用!”魏司北斩钉截铁,拔高声量,“你别想躲。”
魏母t 当即拍开他:“这熊玩意儿,对你媳妇这么凶干吗?初伊过来 ,到这儿来 。”
她还是想让叶初伊扶着,初伊心里有数,在老人家面前滴水不漏,皆是顺着她的话说。
老人家不记事的情 况,她是知道的,八成还以为 他们两个住在一起 。
欢欢乐乐把魏母送回家,魏司北坐进车里,五指在方向盘上 握了握。
“那个……”他余光瞥见 叶初伊一直在手机上 打字,也不跟他说话,瘪着嘴说道:“我不是有意凶你的,就 是……就 是声音大了、了点儿。”
他也不知道为 什么,莫名烦躁,也许是昨晚他的情 不自禁将她推得更远,也许是魏博闻的话一再刺激他,也许是她的假装不在乎让他无计可施。
叶初伊好奇抬起 头,撞上 他讨好的眼神,不由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
魏司北身子僵硬,一动不动让她摸。
摸够了,叶初伊淡笑道:“没关系的,我都知道。是孕激素作祟吧?”
孕激素?
他一个大男人,这辈子也没想过会跟这个名词扯上 关系。
魏司北嘴角略垂:“就 当是帮我个忙,明 天应付过去王姨,你再要 走,我也不拦你。”
叶初伊终于 转身看他:“那我有个条件。”
她真是一点儿亏不吃啊。
魏司北讨嫌地看她一眼:“什么条件?”
她把手机横着递给他:“帮我打局游戏。”
魏司北疑惑地看着界面,她的账号已经 被人杀得片甲不留。
“张局安排的,只能赢,不能输。”她两手抱拳,“拜托拜托~”
魏司北被摸顺了毛,幸灾乐祸起 来 :“啧啧啧,这大学霸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吼?哎呀,你怎么这么菜啊?哈哈哈哈……”
他笑得肆意,叶初伊要 不是为 了完成任务,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哪个是你们张局啊?”魏司北双手拇指飞快按键,游刃有余。
叶初伊耸耸肩:“张局也不会打游戏,是个目标人物,就 那个昵称‘1’。”
魏司北把座位往后调,悠闲地翘起 二郎腿,把手机搁在肚子上 ,“我说呢,以你的情 商,要 是跟领导打游戏,还不得先后争锋,因为 要 是输得太快,对面会觉得不一个段位,很快就 没意思,下次就 不叫你了。然后你会在关键时 刻假装失误,让对方完美地赢下这一局,怎么会叫我稳赢不输。”
叶初伊的脸色有点黑:“我在你眼里,就 是这么巴结领导的吗?”
魏司北快速偷看她一眼,立即转回目光:“说游戏呢,别上 纲上 线啊。”
那个‘1’着实有点水平,先后跟他争抢第一的位置。
“这人谁啊?”魏司北问着,就 看到了对方昵称下面那行小 字的用户名,“zihan?有点耳熟啊。”
不过一时 又想不起 来 谁叫这个名字,又或者,是太普遍了,对应不上 具体的一个人。
叶初伊好奇战况,不由自主靠近他:“我也不知道。”
魏司北一边飞速操作,一边饶有兴致对对手的昵称发表意见 :“一般来 说,这种懒到不起 网名,就 打个‘1’的,往往神秘莫测,现实中估计连朋友圈也不发。诶,叶初伊,这不挺像你的吗,跟你挺配啊。”
她伸长脖子往屏幕上 看,魏司北把她的昵称改成了‘。’,就 为 了气对方。
一侧的排行榜上 ,‘1’和句号交替上 升,不相上 下,倒计时 几秒钟的时 候,魏司北多赢一局,爬到了第一的位置。
功成身退,魏司北闪退游戏。
叶初伊拿过手机一看,竟然过了一个多小 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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