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姐姐是说,这些槐……树精是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他咬着唇,眸中露出不可思议:“可,槐镇是几十年前,崔家出资建造。莫非崔氏早与妖崇勾结?”
芷薇诧异的望了阿蓝一眼。世人皆知槐镇乃是胡英雄荣归的故里。当年李世民厚赐的金银足以建设一个小镇的。没想到里面还有崔家的手笔。不过这等辛密这小子如何清楚,想来他身后的世家必也不俗。
阿蓝不知自己已漏了马脚,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一脸惶恐不安。崔氏底蕴深厚,冠冕不觉,簪缨不替。虽然在太宗皇帝登基后,逐渐隐退朝堂。但崔氏几代先贤大儒,桃李满天下,连皇帝都要给三分薄面。如有什么事需要与妖孽为伍,莫约只有覆天了。
大唐以道教为尊,除了第一宗派茅山宗,其他也有十来个门派,这些门派不仅以除妖为己任,在乱世同时也是一之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如果崔家真想……。那么,和妖崇联手的确是一条捷径。
可再一想,那崔家郎君还身在槐镇,哪里会有蠢得把嫡系置于死地的世家。阿蓝想得脑门涨涨发疼,也捉摸不通所以然来。芷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崔凌天是否知情不好说,但崔家一定有人知情。就是不知这事清河崔氏是否也掺了一脚 ”
阿蓝很清楚世家的龌蹉内幕。嫡庶之争、嫡嫡之斗。同样为了利益,他宁可相信这是世家的黑历史。想到这里,小鲜肉表情扭了扭,博陵崔氏后嗣凋零,一脉相传已有三代。清河崔氏却枝繁叶茂,遍地开花。
这些年两方明争没有,暗斗却不少。崔凌天头顶着杜大儒关门弟子的名号,就是从清河崔氏那里夺来的。其实两派斗争从崔业袭兄弟起就露了端倪,不然崔仲牟也不会舍了他哥,独自来博陵创业了。
如果真如他所想,阿蓝倒抽一口冷气,好大的手笔。这两派就啥恩怨已经到了非弄死另一方的地步了 芷薇看着脑补过头的小鲜肉,翻翻白眼。她倒是觉得人家想当皇帝的可能性更大。
“遭了。”阿蓝骤的大叫起来:“孙姐姐,方大山他们几个上山去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劝他们回来”
被孙芷薇饱含深意的目光盯着,小鲜肉声音弱弱的:“方大山就是同我一起的那几个江湖人,他们是跑镖的。虽然我和他们的交易到达槐镇就已结束,可一路上他们对我颇有招呼。”阿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芷薇嗤了一声:“晚啦。”她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小鲜肉的脑门:“你当人家是朋友,人家不过当你是饭票。瞧瞧你身上穿的,百两一匹的蓝烟雨花锦,只要不眼瞎都知道你非富即贵。”
“你先前定也劝过他们了吧,他们可有听?江湖人嘛,为了一本子虚乌有的秘籍,就能分分钟灭人家满门。这会凑上去,人家指不定还以为你要跟他们抢宝贝呢。乖哈,咱们不挡人财路,万一是把绝世宝剑,那么多人怎么个分法?”
阿蓝:“……。”呵呵,你说的这么真,我差点就相信了,不过郁闷的心情多少被开解了些。
☆、在大唐打酱油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在地面上炸开了个巨坑。亮如白昼的光芒下, 只见那一排排槐树泛着红色的光晕, 与血月连成一片。又像是镇守城池的士兵,将槐镇所有人都围堵在里头。
“靠, 那是什么鬼?”这下孙芷薇也淡定不起来了。这槐树精还真变态了, 别看它们仿佛无规律的矗立,可眼尖的芷薇分明看出那是某种阵法。
“是从上面带下来的。”尙莲凝眉观察了一会肯定道。
芷薇秒懂, 原来是天庭的妖和本土杂交出来的种,怪不得了。她去看狐狸, 想问该如何解阵, 却发现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染上一片凝重霜寒之色, 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然后面一系列惨案验证了她的猜测,阵法第一次启动时,整个槐镇黑云压天, 鬼气环绕,即便白天也黑的不见五指,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灵植空间第一时间溢出灵气护主,普通居民却在黑暗中一瞬间就被吸干精气,连根毛发都没留下, 那阵势有如身处某部魔幻大片中。
但她清楚认识到这是真实的,并不会因为落幕而还原。原本还川流不息的槐镇一下子打回百年前乱葬岗时的森寂。有自保能力的各自使出本事来,没有能力的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荒镇, 恍惚闪烁的灯火中似乎还能听见百姓们惶恐惊骇的哭声和求救声。
孙芷薇一行人被困槐镇已有半月有余。每隔五天,阵法便会发动一次,吸收了精气的槐树越长越繁茂,加上乱葬岗上鬼气邪肆加持。小天使们试想,眼前有一大波boss来袭,每一个难缠不说还自带无数小怪。我方无奶妈,还有几个战斗力为渣的累赘拖累,这副本简直是地狱模式max。
槐镇本土土着大约有三千人左右,加上客商,驻军共万人之多,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孙芷薇、尚莲、阿蓝、崔凌天,茅山宗道士和之前出声帮芷薇解围的郑涵风。
客栈三楼的厢房全被拆除,打通成一个通间,这事当然是几个男人干的。冲华道人之前被尙莲坑了一把,两人一见面就PK一场,被人识破身份。这会化作一只狐狸团子,不要脸的窝在芷薇怀里。
其他几人虽然心中惊骇,却也不得不接受。这年头为了利益卖队友的不仅是人类,妖怪也会相互捅刀子。他们会与人类搭档,在某些时候同操相戈,不然以人类这脆皮身,在众妖的攻伐下早就灭绝了。
当然这是寥寥无几的现象。妖傲慢自我,轻视人类,即便他们茅山宗也只供奉了一只大妖,只与每代宗师合作,想怎么招还得看对方心情。但即便众人颇有微词,也不得不忍耐下来,因为这是一张强大的保命底牌。因此见到孙芷薇身边的美艳傲娇男竟是妖时,其他几人都开始猜测她的身份来。
几天前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大伙儿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各自盘踞一隅,上药的上药,养神的养神。芷薇霸占了唯一的床,怀里抱着个软枕,看着狐狸舒适的窝在一旁假寐,不爽的撕扯枕头里的布锦。
‘嗤啦,嗤啦’刺耳的声音让本就焦躁不安的人心中更添了几分戾气。道士与芷薇有过节,不必端着世家的矜持,他率先发难,阴阳怪气的道:“你要是闲得慌,不如改去手撕槐树精,既刺激又显得你高逼格,不似我们凡人来的鱼唇。”
呀,臭道士居然拿她之前的话来挤兑。芷薇淡淡暼了一眼,随即笑得眉眼弯弯:“本姑娘心头不快,你也知道女人每月总有那几天,老憋着对身体不好。要不,您牺牲一下,让我揍两拳疏解疏解?”
他特么又不是犯贱。按下心头的暴躁,道士又说:“本道瞧你精力充沛,不如把床让给伤患如何? ”他觊觎那床很久了,也不知掌柜从哪里找来的,那木头居然是被百鬼所畏的不沉木。冲华心中即兴奋又紧张,恨不得把对方撸下来,自己躺上去。
芷薇如何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可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岂能交出去。上辈子拿到一根‘不沉木’做的木簪她都各种珍惜,如今有这么一大块,还是从上界下来的。谁敢来抢,通通灭之。
“呀,冲华道长这是……不行了 ?”芷薇摩挲着下巴,眼眸射出两道精光,把道士里里外外扫描一遍。尚莲见惯了她耍流氓样的样子,略抬眸斜睨,轻嗤一声,随即闭上眼。
两人一个语言攻击,一个神情讥讽,其他人皆一脸古怪之色,道士的男性尊严受到一万点暴击,腾的站起来,双手死死拽拳,磨牙切齿:“你胡说什么?”
“哦,我问你是不是不行了?果然不行了吗,连听力都不行了?”语气淡定,三个‘不行’把冲华气的几欲吐血,额头青筋咣咣直跳。茅山宗虽是道士集团,但并不阻止娶妻生子,性质跟武当有点相似。他作为宗师凌云的大弟子,多得是女子投怀送抱。
孙芷薇无视郑涵风那快把眼皮子掀翻了的暗示,不紧不慢的摇摇手指:“看着我真诚的双眼,你要是重伤不治,请出门右拐,有现成的乱葬岗,底下还有不少小伙伴,相信你一定玩的开心不寂寞。如果是别的地方……。”她露出既猥,琐又财迷的笑脸:“本姑娘这里有一颗极品保肾丸,贱卖一千两黄金,保管立竿见影,一夜七次狼。”
“噗。”蓝衣小鲜肉忍不住笑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尴尬的连连摆手:“只不过孙姐姐的故事讲的太好笑了。”
所以他合该就是个笑话。这下连郑涵风都快憋不住了。抬头瞧见冲华气的脸涨成猪肝色,杀气不要钱的往外冒,忙压下狂抽的笑意,不着痕迹挡在芷薇面前:“冲华道长,如今乃是身死存亡之时,还请道长以大局为重。孙女郎……。”
他扭着脸硬是瞎掰了说词:“孙女郎敏而好学,奈何词不达意,并不是有心调侃。还请道长看在她年幼贪玩的份上,多多海涵。”
说完深深作了一揖,走到芷薇身边小声劝解:“在下知晓你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有些事……适可而止为好。凌云宗师虽已卸任静养,但在道门中还是很有声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