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细问问,交代她的事情到底认真办没。
嫂子听风就是雨,纪素宜也没法儿,只得任由去了。
习惯了白日管家,夜间做活的日子,瑜安竟也觉得日子舒适起来,瞧着自己做出的香囊,一个一个卖出换成白银,心里也渐渐满足。
正打算歇歇,却见沈秋兰身边的嬷嬷前来叫她,瑜安估摸着就那么几件事,去时心里有底,便没什么小心的了。
看见纪素宜也在,一一行礼过后,瑜安老实站在一处。
纪素宜笑着挥手:“你婆母这儿,来了直接坐下,生分什么。”
沈秋兰瞥了眼小姑子,不轻不重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纪素宜压根儿没管,依旧冲瑜安笑,招呼叫她坐下,还叫她坐近些。
本是很稳的心,此举一出,叫瑜安摸不着头脑。
“不知婆母姑母把我叫来,有何要事相商?”
“不是要事就不能叫你?”沈秋兰下意识出口呛道。
纪素宜太清楚她的性子,便就没理她,和声问:“我们把你叫来,就是为了商量给景和纳妾的事。”
这便对了。
瑜安如实回:“我是打算给大爷说的,可总被耽搁,久而久之,就将事情拖到了现在,我以为,婆母是将此事给大爷说了的。”
沈秋兰略微带着几分不满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总不能处处为你们操心,叫你办个事,总是这么拖沓。”
瑜安站起身:“不若趁着大爷在家,我待会儿便去给说。”
沈秋兰不住挥手,总是懒得嘱托,却又不得不说,“你呀,在景和身上有点心吧,他是你丈夫,不是仇人。”
再见瑜安垂头不语的样子,纪素宜算是明白这对婆媳之间到底如何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还嫌弃自己儿媳妇总是话多,如今对比下来,话少的也不行。
她不由解释:“你婆母的意思是,想着你得守孝,还得管这么一大家子人,就想找个帮衬你的,叫你们夫妻二人下去自己商量,这人到底是要不要,不是逼你们,你们若是不同意,这事也就作罢。”
瑜安正色道:“我自然是听婆母的意思,只要大爷点头,这事就成。”
纪素宜笑了一声,“这不就成了?”
“你婆母啊,很喜欢你给她做的衣裳,直在我面前夸你呢……”
沈秋兰轻咳了一声,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示意她闭嘴。
偏生纪素宜不听,出声叫瑜安回去休息。
“我还有事儿没说呢,你怎么就让人走了……”
“诶呀,以后再说……”
只有过于亲近之人才能说出的话,瑜安出门时听得清清楚楚。
原以为这位姑母对她必定是颇有怨言,这般瞧着,倒让她稍微放下些心来。
回了半亩院后,才知纪景和也来了。
这个时辰来,估计就是要一道用饭,瑜安叫宝珠下去吩咐小厨房,换些温补的菜肴。
她还在守孝,平日里的饭菜也清淡,纪景和必定是吃不惯的。
纪景和看着她小几上绣了一半的香囊,不禁伸手拿起,想起了她之前送给自己那枚。
她似乎很爱女红,还都是一个花样儿。
“夜间烛火不亮,做针线伤眼。”他随口道。
瑜安不放在心上,也是随口回了一声“会注意”。
给纪景和倒茶水时,正打算如何提纳妾的事情,谁知纪景和先开了口。
“听说姑母家的侄女要来,估计就这两日时间了,下榻的房子记得收拾。”
原来他知道。
瑜安:“已命人收拾好。”
纪景和端起茶盏,嘱咐:“都是一家人,得叫人好好住下。”
他说得自在,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似乎很早之前便与李月如相熟般,正如沈秋兰所说那般。
那便是同意了,他一愿意,她也好办了,不必叫她两面夹击。
“听婆母的话,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来日必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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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纪景和:[问号]
两日过后, 李月如果然就来了,是个扉颜腻理的美人。
瑜安一手招待,叫底下人好好伺候着, 沈秋兰问她纪景和的意思如何, 她也就照常说了, 终于叫沈秋兰高兴了些。
依照沈秋兰的意思,纳妾礼就赶在年前办了, 省得又拖沓。
瑜安哪敢怠慢, 挑了纪景和在的一日,领着宝珠就去书房找了。
难得瑜安亲自来寻他,纪景和始料未及,尤其是知道她是给自己来量衣的。
“怎得好端端给我量身?”他明知故问。
“给你裁衣啊。”
瑜安纳闷他为何会多嘴问出此话,抬眼瞄向他, 那双黑眸泛着前所未有的盈盈笑意, 看来是真的喜欢李家姑娘。
只可惜了与徐静书的情缘。
瑜安心中暗想, 听见头顶上面又传来声音:“临近年关, 届时我会叫人给全家买布裁衣,你也紧着给自己挑几匹好看的料子, 上次豫州回来,是我欠妥,才叫你把那些料子都送了出去。”
那日见她将东西送出他就有疑,奈何瑜安一味地遣他离开, 叫他也忘了这层缘故,回来后才想明白。
旁人没有, 唯独她有,恐引起什么不好的口舌。
瑜安细细量着,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贴近了些, 她听着纪景和悠悠说着,心中并未多想,直言道:“大爷不必考虑我,我有衣裳穿,只管给姝儿和婆母置办就行了,老太太那边虽有我管着,但如大爷想给老太太买,也只管买就是。”
她还是把自己往外推,纪景和听着心中照旧不是滋味,但想着她眼下还顾及着自己,便觉山高水长,不甚着急了。
花总有重开之日,他与她的日子也总有过好的一天。
“家中来的亲戚可还招待的好,依照母亲的意思,大抵是要留在府上过年。”
纪景和嘴角漾起丝丝笑意,“今年过年可热闹了。”
他向来正经,是绝不说废话的人,可近来瑜安越发觉得,他废话愈来愈多了,尤其是在她面前,甚至到了没话找话的架势。
她不由蹙起眉,有些不想搭理,单还是稍作敷陈,略微答上两句,“李小姐自然是要留在咱府上过年的,姑母自然也要留下来。”
似是闲聊,但语气却又带着几分怪异,纪景和道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环着自己的腰身,鬓角几近贴在了他胸口,腕间的银镯子不经意碰在他腰间玉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的味道连同他身上清冽檀香的馨香混在一起,缠得二人竟觉得四周狭小异常。
见她够着自己的腰身吃力,纪景和想也没想,便将手向后伸去,从她手中接过软尺的两头,然后绕着腰身缠好,叫她看。
瑜安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佯装无碍,抬手接过,开始再量他的臂长。
“三尺,记住了?”
瑜安心中无奈:“……知道。”
宝珠:……
“冬日的衣裳,稍微做宽些如何?”
“听你的。”
瑜安:……
又不是她纳妾。
一量结束,她们就回去了。
宝珠拿着那张写有尺寸的纸,还是犹豫:“姑娘,咱当真不管不顾吗?”
纪景和也是叫人生气,怎得突然就又看上了亲亲表妹,哪来那么多姐姐妹妹……
瑜安拿起桌上的绣棚,面无表情:“大爷同意的事情,我怎么拦?”
宝珠:“那李小姐才来了一两日,咱们根本不知是何等性情,若是就像林家那般,咱们不是引狼入室?”
“照我的意思看,姑娘起码要细细观察后,才好叫人进门,不若像个办法拖延个几天。”
见瑜安摇头不应,宝珠着急着再劝:“姑娘三思,此事可大可小,姑爷对您有愧疚,咱要好好利用好这份儿愧疚,才好办以后的事不是?”
褚行简几番周折留下一封密信,为的就是有一日能申冤昭雪,水落石出。
若李月如是个明事理的,怎样都好;若不是,那她们在后宅的日子必定难过,哪儿还能抽出精力去管旁的事情。
倘若真的要纳妾,也得找个省心的,向着她们的才好。
瑜安都明白,可是现在反悔晚了,箭在弦上,叫她怎么拦。
宝珠:“解铃还须系铃人,姑娘为何不再试试,随便给姑爷扯个理由,拖到年后也好啊。”
瑜安穿着线,听宝珠这般说,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不像是她能说出的话,像是开窍了般。
宝珠全然不在乎,一门心思劝着她,瑜安本不觉着如何,听宝珠这样一说,心底生起一层浅浅的烦躁。
纪景和外出巡察,正好错过了张言澈的婚宴,待他回朝后再见,对方已是红光满面。
“可以啊纪兄,你这一招便把楚王的摊子给掀了。”张言澈揣着手,用胳膊撞了撞纪景和。
朝廷命官奉旨巡察,不欲与当地富商同流合污,便差点被其灭口,再往深查,却发现皇子也参与其中,偷税漏税,动摇国本。
这番叫朝中中立的老臣们一个一个开始上弹劾的折子,楚王怕是再难翻身了。
纪景和不以为意:“紧要关头,是他自己作孽。”
这件事一经暴露,楚王可算是丢尽了圣上的脸,气得圣上将将见好的身子,再次病倒。
张言澈喟叹:“夏家这次算是下赌错了,那老头估计也没料到,风水轮流转,不过几个月,你就把他告状的仇给报了。”
如不是夏家威逼利诱了褚行简身边的管事,也不至于叫纪景和差点项上人头难保。
该办的事情办完,出了宫门,纪景和便不想再谈这些了。
天气严寒,张言澈依旧没脸没皮,蹭纪景和的宽敞马车回家。
纪景和上下打量了他身上那件娇艳的藕色圆领袍,面露嫌弃,张言澈将他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硬气道:“啧,看什么看,这是我娘子亲手给我做的。”
张言澈一副“你有吗”的表情,若换作平日,必然是入不了纪景和的眼,可今日,偏生叫他嗅出一丝挑衅的味道。
纪景和抬手将腰间的香囊摆正在腿上,无声胜有声。
素来不将情爱放在眼里的天之骄子,也有今日“攀比”的一日,张言澈瞧见那小动作只想发笑,“纪兄啊,你也有今日……”
纪景和稳坐在车内,面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颇有一副理所应当的味道。
张言澈故意调笑:“原来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你说你早干嘛的,早些这样,如今怕是都快要当爹了。”
纪景和懒得应话,不耐地闭上了眼。而张言澈今日的一言一行,不知怎么就刻进了他脑子,时不时跳出来,叫他心烦意乱,不得安稳。
分明他也不缺,那日她来书房给他量衣,不就是亲手为他裁衣的意思。
思来想去,纪景和忍不住往半亩院走去,通常借着旁的小事来“打探”情况。
瑜安也开始奇怪,她一坐在榻上拿起绣棚,这人就像是闻着味道,准时准点来了,还就瞅准了坐在榻的另一旁。
她原本装作毫不在意,可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实在叫她分神。
“嘶”——
瑜安吃痛。
“怎么了?”
不等瑜安反应,纪景和便伸手将她的手抓过,拿起一块手帕将扎伤的手指裹起攥着,过了两瞬拿起后,血便止了。
被针扎是常事,瑜安从不放在心上,也不似纪景和这般当紧,更不适应他这般没来由的亲近。
她若无其事将手收回,一声没吭继续做着手中针线。
“我瞧着你近来总是不住做这些。”他有意无意地说,也不知自己是想问些什么。
瑜安轻轻“嗯”了一声,尽量稳着自己的性子,叫自己不说出遣人离开的话。
那日宝珠对她说的话,她夜里仔细思量了,确实说得没错。
她正是因为需要纪家少夫人的名头,才留了下来,再说不好听的,她现在就是要靠纪景和。
不论是他的钱财,还是他手中职权的便利。
前路漫漫,她说不出绝对不需纪景和的话,既然他有意缓和关系,她又何必将自己架起,闹得两方都不好看。
她为的是报仇,是纪景和能给她的便利。
纪景和突然想起什么,“昨日传来消息,大抵一两日,琢安就回来了,我已着人安排好他的住处,母亲那边你也不必理会,自有我给说。”
说着,他起身将远处的一盏烛台放在了小几上,“小心伤眼。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早些休息。”
直到他要走,瑜安才注意到那枚被他重新挂在腰间的香囊。
她以为,会像那盆兰花般扔掉或送人,没成想还在……
瞧着面前的那盏烛台,瑜安的心思不由往外跑去,找都找不回来,直到一声门响,才将她拉了回来。
宝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见小几上放的那本书,便知那位又来了,且刚离开不久。
瑜安瞧见宝珠鬼鬼祟祟凑在她跟前,一时提起警惕。
“姑娘,方才蒹葭阁的彩琦跑来给我递消息,说是今日姑爷去问了小姐,您和裴家小侯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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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张言澈:(捧腹大笑)[笑哭]
纪景和:切[白眼]
纪姝:我向我嫂子[吃瓜]
正如纪景和所说, 将过两日,褚琢安就回来了。
瑜安早早站在门口相迎,瞧见马车上下来的人, 眼眶依旧止不住的酸涩。
半年未见, 褚琢安身量又高了许多, 人也比之前稳重,一下了马车瞧见台阶上的身影, 立马激动地快跑到她面前。
“姐。”
瑜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欣慰道:“不愧是练武的好苗子,都比我要高了。”
褚家倒台太过迅速,甚至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她当时匆忙送他离开,只顾着给了些钱财, 其余的什么都没来得及管。
“在外祖父家住得可还好?”
褚琢安点头:“都好, 外祖父母还叫我给你带句话, 说他们身体很好, 叫你别挂念。”
外面冷,姐弟俩说了两句话后, 瑜安就带着他去了半亩院,好好招待吃了顿饱饭,聊了许多,直至晚上, 才舍得将人放开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宝珠整着衣柜里的衣裳,笑道:“姑娘别担心, 小郎君起码能在府上住满一个月呢。”
瑜安这么想着,竟觉得当初自己做错了选择。
若不是怕牵连他,她真舍不得将他一个人送回到江陵。
翌日, 瑜安带着褚琢安去了荣寿堂,褚琢安嘴甜,不消片刻便将纪母逗得直笑,连带着纪素宜也对他留意了许多。
“李家的事情都办好了?”纪母问。
瑜安愣了愣,念在褚琢安还在旁边,便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并未说详细。
纪母也同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聊完天后,瑜安带着褚琢安往回走,褚琢安不由问起方才纪母的话。
他不傻,府上多多少少有些风声,加上老太太这么一问,也隐约猜到了。
“姐,当真要……”
瑜安轻笑:“人之常情,不用大惊小怪。”
褚琢安不平:“这样岂不是你的日子会更难过,姐夫也太……”
瑜安倒不在乎,安慰了两句。
似乎除了她之外,每个人都很关心纪景和纳妾的事情,就连纪母都罕见开口问了。
她只见过李月如几面,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摸不清以后共事的人会是什么品行。
奈何现在后悔也晚了,再过六七日,就是纳李月如进门的日子,她拦不住。
说巧也巧,正当她差人置办挂彩时,晚芳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纪母犯病,只能将李月如进门的日子挪到年后。
瑜安纳闷:“老太太怎得突然生这么重的病?”
纪母惯来是在府上不问世事,哪怕是出了事,也鲜少惊动他人,怎得这回就这般凑巧。
宝珠不以为意:“老太太上了年纪,一不小心就生病,也属正常,我方才去荣寿堂打问,李嬷嬷说是老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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