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看着陈澜星低头找手机,无声地摇了摇头,“你别找手机了,这个包间的信号已经做了隔绝的处理。”
“温妤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陈澜星大声地怒斥她,猩红的眼眶里冒出泪水。她想站起来逃跑,可是双脚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刚迈出一步又跌回了座椅上。
温妤紧闭着眼睛和嘴唇,身体开始颤抖,低下额不停地摇头。
她在哭,她在痛苦的哭。
“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澜星,对不起。”
看样子,陈澜星似乎还有希望。她开始镇定下来,试图劝说温妤。
“温妤,这里是刘导的地盘,他们要是发现我没回去一定会出来找的,到时候你想逃都逃不掉,若是你现在放了…放了我还有机会将功补过。”
“你是有没有想过温阿姨,她怎么办。”
陈澜星嗓音变得沙哑,喉咙里大片大片的血腥味往上涌出至口鼻腔,以至于她越开口说话越是呼吸困难。
这是给她下了多大的剂量!
“对不起,对不起…”温妤只是在不停地道歉,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给我妈治病了,何万祥答应我了,只要跟你见上一面,我妈妈的医药费他可以全部承担。”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温妤说着突然抬起了头,抬手用力将脸上的眼泪抹开,“他跟我保证了,他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有没有脑子!
陈澜星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她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很快血液的腥味就布满了她的口腔,加倍的疼痛让她暂时清醒了几分。
陈澜星已经不再开口讲话,她早保存好体力自救。
温妤拿起了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什么。
趁这个间隙,她将包里一台手机收到内衣的口袋里,还好她平时有分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又接着吐了口带着血的口沫到桌布上。
没过多久就来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看来是要将她带走了。
此刻的陈澜星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没必要挣扎无用功,装作自己已经昏睡,任由着两个黑衣人将她的嘴巴封住,然后将她驾走。
两个黑衣人带着陈澜星坐电梯上楼,闭着眼装睡的陈澜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离开酒店。
过了几分钟,到了预订好的房间,陈澜星悄悄一眼房间号。
艹!还是顶级的套房!
房门缓慢的打开了,周围环境很寂静,只有开门的吱吱声,这声音仿佛在向她的内心宣告死神的降临。
他们将陈澜星放在沙发上,两人相互对视一笑便出去守着了。
浴室里头的何万祥正在洗澡,看似要做足要享受盛宴的准备。
想起那张油腻十足的脸,陈澜星恶心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忍着不适拿出手机颤抖着给江晗发求救的消息。
[2403,何万祥,救命!]
发完消息后,陈澜星明显感觉身体的已经到达极限了,缓慢的将手机推到沙发抵触,就这一动作已经将她仅剩不多的力气花光了。
这时,浴室里的何万祥出来了。
他擦了擦头上的仅有的几根头发,大摇大摆地朝她走过来。
陈澜星睁开眼握紧了拳头,像仇人似的狠狠地瞪着他。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你越是这种眼神,我就越感兴趣!”
“怎么说不出话了,之前不是很伶牙俐齿吗?你说,如果宋翊许知道了我们待会发生的事情,他会是什么感受?”
“都是因为他,他搞垮了老子的公司,老子就搞垮他的人!”
宋翊许。
何万祥触碰到她的命门了。
“你今天…要是敢碰我,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呦呦呦,瞧你还是别说话了,省点力气跟哥哥好好玩耍吧。”说完,何万祥就开始付出行动。
“去死吧你!”
陈澜星不停的反抗,药物的作用效果越来越强烈,现在的她哪有力气去与百八十斤的胖子对抗,她只能死死地守住自己身上的布料。
她委屈,无助。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眼眶里的泪水肆意涌出,头顶的灯光照得她原本就模糊的眼睛更加看不清。渐渐地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她看到了宋翊许,看到他那熟悉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如清风般沁入人心。
陈澜星突然有了力气,她朝着身上的何万祥踢出了致命一击。
“啊!”何万祥捂着命根子在地上左右翻滚,“臭表子,吃了药还这么有劲是吧。”
陈澜星捂紧衣裳想要逃跑,可刚刚那一脚即使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意志力,但对于何万祥的伤害不过是短暂的疼痛,他很快就能艰难得站起身来,用力扯着她的头发,不顾她的死活将她的脑袋按在沙发上。
“正好,直接…了。”
正当何万祥想暴力地撕开她的衣服时,大门被踢开了。
陈澜星在彻底晕倒之际,迷糊的看见了江晗等人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还有被保镖压制的畜生何万祥。
还好,她得救了。
“十三床家属,医药费不能再拖了,抓紧时间去缴费处缴纳。”
护士站的护士对着走过来的温妤提醒她交医药费,可温妤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直径越过护士站。
“诶,怎么还不理人呢,不理人就不用交了吗?”
旁边的小护士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道:“小兰姐算了,她风评不好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
温妤是明星这件事在医院这个片区多少是知道点的,一开始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好,签名的签名,合照的合照,直到上次造谣事件一出,大家都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护士小兰将手里的手写板扔到桌面上,撇着嘴不屑道:“那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温妤站在病房门前突然胆怯了,她不敢推开门进去,她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是怎么逃出酒店的,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过来的路上下了小雨,她没有伞也没有打伞的心思,一路上像是失了魂似的,被人撞到了不吭声地爬起来,也听不见对方的谩骂。
她记得她好像花了好长的时间跌跌撞撞地走到医院,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舞台时光,突然觉得这‘好长的时间’又显得好短,这些年在娱乐圈里的奋斗霎时间就灰飞烟灭了,恍惚间她记起了当初那两个稚嫩的小女孩冒着细雨在公司的天台上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梦想。
那个梦想早在她背叛好朋友时被自己亲手毁掉了,原来她早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温妤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深呼吸了几下推门进入。
温母还没睡,只开了盏床边的小夜灯,应该是在等她过来,“妤儿你来啦。”
“嗯。”
温妤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温母听着语气不太对,就着微弱的灯光观察她。
“你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舒服。”说完便连忙打开大灯。
“你身上怎么湿了,淋雨了?”
温妤只觉得胸腔鼻腔充满了酸涩,过了许久哑声开口道:“嗯…忘带伞了。”
温母轻叹气,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最近常下雨,出门记得带伞知道吗?”
温妤低头答应,温母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枕头里找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温妤。
温妤愕然抬头,“这是?”
“这是澜星那孩子给的,她怕我不接受,所以藏在她送过来的那些补品里,是刚刚护工过来整理的时候发现的。”温母缓了缓继续开口。
“我们已经欠了她很多了,不能再接受她的钱了,你找个时间还给她吧。”
温妤再也忍不住了,将自己藏在母亲的手掌里痛哭起来。温母以为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现在才非常的愧疚,她抬起手臂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女儿。
“妤儿,妈妈知道你也很难过。没事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以后改过来就好了。”
温妤在母亲的怀里哭得脑袋发胀,说不出话来回答她,也没法思考只能不停的摇头,她知道她可能没有以后了。
陈澜星在噩梦中醒来时已经接近半夜,梦里一会梦到有庞大的野兽一路追着她不放,直至她跳进黑不见底的深渊里。一会又梦见了何万祥那个畜生,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救她。
之后她梦到了宋翊许因为她被玷污要和她分手,看到了她一脸厌恶的表情,她的心像被人用刀刮似的,血液不停地流动,痛得逐渐麻木失去意识。
“澜星!澜星!醒醒!”
病床上的陈澜星猛地睁开眼睛,嘴巴微张不停的深呼吸。因紧张过度,额头和脖颈处冒了许多的冷汗,打湿了枕头被褥。
江晗将人扶起来,抱了抱她,心疼道:“吓死我了。”
陈澜星逐渐有了意识,眼神缓慢的环顾四周,纪菲、桃子、大林哥、徐明望还有刘导也在。
陈澜星感受到江晗小小的啜泣,知道她也因此受了不少的惊吓。
“晗晗,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江晗松开她,与她面对面的坐着,紧握着陈澜星的双手,心有余悸道:“我收到你的信息就立马去了隔壁包间,但是那里只有你的手提包,桌面上还有一口血,我当时魂都吓没了。”
江晗说着越是激动,到后面不受控的流眼泪。徐明望见状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接着她的话:“之后我们和刘导带着保镖上去房间的时候,你已经快晕倒了,那畜生我们已经交给警方了,至于温晗也被警方拘留了。”
站在一旁的刘导越听越气,“在我的地盘也敢搞事,还敢动我剧组的人,他何万祥是不要命了。澜星你放心,这笔账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陈澜星虚弱的笑了笑道谢,“导演你们救了我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警方吧,我相信法律能够制裁他们的。”
刘导叹了口气,摇头道:“行了,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陈澜星送走了刘导等人,发现江晗还杵在那不肯走,推了推她:“你怎么还不走,都这么晚了。”
江晗道:“我还是不放心。”
陈澜星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菲姐他们在这呢。”
江晗直勾勾地与她对视,问道:“温妤,你打算怎么办?”
陈澜星听到那个名字,笑容顿时变得僵硬,收了收笑道:“刚刚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
在一旁的桃子气汹汹道:“就是,够仁至义尽了。澜星姐总是因为她受伤害,练习生的时候,上次的造谣事件,还有最近被私生骚扰也是因为她,这次还差点连命都没了。”
“私生骚扰是她干的?”陈澜星问。
纪菲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她,是她的助理,但多少跟她逃不了干系。”
陈澜星心凉到了谷底,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转头对纪菲说:“菲姐,宋老师知道吗?”
还没等纪菲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着:“先不要告诉他吧,他才受伤,而且剧组那边任务又很重,我不想让他太担心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口就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长款风衣,带着帽子和口罩,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修长的体型陈澜星格外的熟悉。
陈澜星顿时感觉血液停止了流动,过了好久才知道开口说话。
“宋…宋老师?”
宋翊许没有回答她,只是摘了口罩和帽子将它们丢到一边,站在原地凝视着陈澜星。
病房里长达两分钟的安静,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他那泼了墨的眸子时刻无比的深沉,嘴巴紧抿着,仔细一看能够发现他的唇瓣在颤抖。陈澜星知道,他生气了,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怒火,怒火中烧却又浑身带着冷气,惹得她心尖一阵阵的抽疼。
江晗被这冷冰冰的气氛冻得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地道:“其实,你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我就给宋老师打了电话。我不知道…你,不是!我…”
徐明望连忙捂住女友的嘴巴,“那个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逃出了病房。
半响,宋翊许才哑声开口,“菲姐,桃子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她聊聊。”
整整五分钟,宋翊许依旧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一步未动。
陈澜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半躺在病床上,根本不敢抬头看宋翊许。
你来啦?你怎么来了?路上累着了吧?
陈澜星脑海里冒出过许多的开场白,却没有一句能说出口的。
其实…她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宋翊许低眸,半响挪动了早已僵硬的双脚,走到陈澜星面前坐下。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声音很小,很哑,也透着无力。
陈澜星紧咬着嘴巴,勾起了一个笑容,轻声道:“我没事的,医生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陈澜星想去牵他的手,刚碰到时便被他躲开了,她的手忽而就被尴尬的卡在半空中,多了许久才缓缓落下。
“你知不知道那镇定剂的含量要再多几毫克就会有生命危险。”
宋翊许抬起一直低下的眼眸,猩红的眼眶逃逃出了一滴泪水,“陈澜星,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宋翊许在接到江晗的电话时被吓得手机都从手里摔在了地上,他不顾正在赶工的剧组,坚决蒋舟定了最早的机票飞回来南州。可是即使已经买了最早的机票,但这路途遥远,在赶过来的五六个小时里,他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身体完全被冷汗浸湿。又直到在进病房的门口前听到的那些话,这一天下来,他突然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疲惫感,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澜星。
陈澜星低头看着腿上紧握着的双手,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很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她没别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宋翊许自然也不好过,嗓子发紧发疼,花了好久才调节好重新开口说话。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我不应该是你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吗?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你受伤了,遇到困难了,我永远都是从别人嘴里最后一个知道的。上次的热搜,你们刚刚说的私生的事,还有这次连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瞒着我。”
“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心事从来都不肯主动开口说。陈澜星,你这样,我真的好累。”
宋翊许越是发泄心里越是难受,痛感从心脏四处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他缓慢转过头,无力地闭了闭眼,自嘲的笑:“你是不是从来都不需要我,或者说,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陈澜星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听到最后她猛然抬头,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不是的,没有,你很重要的!”
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可是她说出口的解释太苍白,或许是因为她太着急了,又或许太多的事都被宋翊许说中了。
“可是,陈澜星你知道吗?这句话真的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宋翊许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陈澜星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小声的请求:“你别走好不好。”
宋翊许将她的手轻轻放下,借着微弱的灯光与她对视。
她哭得很惨,很可怜。
终究还是心软了。
宋翊许勉强的扯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哑声道:“我去让护士给你换药。”
陈澜星继续追着不放,生怕他真的要走似的,“那你还回来吗?”
宋翊许叹了口气,温声哄着:“我今晚不走了。”
宋翊许是没走,但在护士换完药之后,陈澜星还没开口讲话就被他打住了。
“不早了,赶紧睡吧。”说完便轻手把她塞进被窝,然后关了灯走到旁边的小沙发上窝着睡觉。
陈澜星躺着侧头望着他,没了灯光环境太过黑暗,她根本看不出他睡着了没。
陈澜星试探性地小声开口,“宋老师,你能抱着我睡吗?”
过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得不到回答时宋翊许开口了。
“床太小了。”
陈澜星左右看了看,这床是小了点,但绝对塞得下他们两个人。
“我…”
“睡吧,我很累了。”
宋翊许声音很沙哑疲惫,陈澜星顿时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心里的沉重又多加了几分。
陈澜星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慌乱的想要下床去找,刚穿好拖鞋就有人推门进来。
第一反应以为是宋翊许,在看到是纪菲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接着一阵失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