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状元郎 (喜欢枫荷树的孔辉)

冷宫……王废后的旧物……会不会与这地宫库房有关？那铜蟾蜍，莫非是开启某处的钥匙？
种种线索似乎隐隐有交汇的趋势，却依旧迷雾重重。
次日朝会，波澜不惊。北疆捷报的余温尚在，威远侯稳扎稳打，蛮族骚扰渐止，边关暂宁。但陆明渊敏锐地察觉到，朝堂上某些官员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闪烁和难以言喻的复杂。码头的袭击，似乎预示着某些潜藏的敌人正在浮出水面，并开始试图用更直接的方式介入。
退朝后，他特意留下，与英国公、李阁老简单商议了加强京城治安、尤其是夜间巡查之事，并未提及昨晚遇袭，只以“恐有余孽作乱”为由，二人自然应允。
随后，他以巡查宫廷守备为名，径直前往冷宫区域。
冷宫一如既往的死寂荒凉。王废后被囚禁在最深处一座破败的殿阁中，殿外有精锐侍卫看守，等闲人不得靠近。
陆明渊屏退左右，独自踏入那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宫殿。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腐和绝望的气息。王废后一身素衣，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方狭小的天空，昔日荣光早已荡然无存，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对于陆明渊的到来，她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看见。
陆明渊的目光扫过室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以及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具。他的视线很快落在了床榻的枕边——那里果然放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做工粗糙、表面鎏金早已剥落大半的铜蟾蜍，蟾蜍张着口，作吐钱状，是民间常见的所谓“招财”样式，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样一件东西，为何那白衣女子如此看重？王废后为何在失势后仍将其放在枕边？
他上前拿起那只铜蟾蜍，入手微沉。仔细检查，蟾蜍是中空的，表面并无机关痕迹，摇晃之下，内部似乎有极轻微的、硬物碰撞的细响。
里面有东西！
他尝试拧动蟾蜍的头部或四肢，皆纹丝不动。又仔细检查其口腔和底座，终于在蟾蜍底部，发现了一圈极其细微、几乎与铜锈融为一体的接缝！
这需要特殊的工具或手法才能打开。
陆明渊不动声色地将铜蟾蜍纳入袖中，看了一眼依旧痴痴傻傻的王废后，转身离开。
回到值房，他屏退众人，仔细研究这只铜蟾蜍。他尝试用内力感知其内部，却似乎被某种奇异的力量阻隔。用细针探查接口，也找不到发力点。
这绝非凡俗工匠所能制作。
他想起那白衣女子的话，又想起兽皮地图上的库房标记。或许，需要去地宫那个库房，才能找到打开的方法，或者弄清其用途？
但地宫危险重重，上次能逃出已是侥幸，再次深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正在权衡之际，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潜鳞队员秘密来报：“大人，您让我们监控的那处骡马市据点，有动静了！一个形迹可疑、带有‘冷檀’香气的人出现了，似乎在与掌柜密谈！”
药王宗的人终于又露头了！
陆明渊精神一振，暂时将铜蟾蜍之事放下。“继续监视，切勿打草惊蛇，查明他们的落脚点和接触对象！”
“是！”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又一则紧急消息传来：被严密看守的赵嫦，在牢房中突发怪病，浑身长出诡异的黑色脓疮，痛苦不堪，昏迷中胡言乱语，不断重复着“标记爆发……清算来了……都要死……”
陆明渊立刻赶去密室。只见赵嫦果然形容可怖，那些黑色脓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散发着恶臭，其手臂上，一个与陆明渊手上极为相似的“墟”印记若隐若现，却更加清晰和狰狞！
“怎么回事？！”陆明渊问看守的医师。
医师战战兢兢：“回大人，并无外人接触，饮食也正常检查过。这怪病……像是突然从体内爆发的……”
陆明渊看着痛苦挣扎的赵嫦，心中寒意更甚。这“墟”的标记，果然会自行爆发？那白衣女子所说的三个月期限，恐怕并非虚言！
必须尽快找到压制之法！
是夜，子时。陆明渊独自一人，登上北城墙第三处烽火台。四周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他取出那半截黑色木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其塞入了箭孔之中。
无论那白衣女子是人是鬼，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突破口。
木牌放入不久，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沿城墙爬下，取走了木牌，并留下了一个新的、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中。
陆明渊取下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瓶墨绿色的药液，以及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药液外敷，可暂缓标记侵蚀，然治标不治本。三日后，地宫东南‘生门’水道入口再见，以铜蟾换彻底化解之法。过时不候。”
药液……生门水道……铜蟾……
对方果然对地宫极为熟悉，甚至知道其他入口！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那只铜蟾蜍！
陆明渊收起药瓶和纸条，目光深沉。
三日后，地宫之约，是彻底摊牌，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而此刻，骡马市那边，潜鳞队员再次传回消息：那个带有冷檀香气的人，进入了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后，便再未出来。经查，那绸缎庄的东家，竟与宫中某位地位不低、且与何党有过牵连的太监沾亲带故！
线索，开始指向宫廷内部！
多方势力，明暗交错，如同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陆明渊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必须在这网彻底合拢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又摸了摸袖中的铜蟾蜍和药瓶。
三日之后，地宫再见分晓。

第77章 铜蟾腹内藏密钥，蛛丝马迹锁真凶
墨绿色的药液散发着奇异的草木清香，滴落在手臂那狰狞的“墟”印记上，带来一阵沁入骨髓的冰凉，那灼痛感和诡异的蠕动感竟真的暂时平息了下去。
有效！那神秘白衣女子并未完全说谎。
但这短暂的缓解，代价却是三日后的地宫之约，以及手中这只诡异的铜蟾蜍。
陆明渊凝视着这只从冷宫取来的、看似平凡的旧物。王废后痴傻的模样、白衣女子志在必得的索取、地宫地图上标注的“旧物库房”……所有这些线索都指向这只蟾蜍绝不简单。
他再次尝试用各种方法探查，甚至动用内力细细感知，依旧无法窥破其中奥秘。其内部那轻微的硬物碰撞声，如同魔咒般诱惑着他。
不能再等了。三日之约吉凶难料，必须在此之前弄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召来了潜鳞中最为精通机关巧括之术的队员，名唤“巧手李”。此人家传绝学，尤擅破解各种奇巧机关。
巧手李捧着铜蟾蜍，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仔细端详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用特制的药水擦拭蟾蜍表面，用纤细如发的探针探查每一个细微的凹凸，侧耳倾听内部的每一声轻响。
终于，他眼睛一亮，指着蟾蜍底部那圈几乎难以察觉的接缝道：“大人，此物机巧无比！接缝并非拧动开启，而是需以特定频率的内力震动，激发内部簧片，方能弹开！寻常蛮力，只会触发自毁机关，毁掉内部之物！”
特定频率的内力？这要求极为苛刻，若非深知底细或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打开。
“可能模拟？”陆明渊问。
“小人可勉力一试，但需极度安静环境，且不能保证一次成功。”巧手李凝重道。
陆明渊立刻清空书房周围，亲自护法。
巧手李屏息凝神，双指如蝶舞般轻按在铜蟾不同部位，指尖内力以极其细微的幅度不断调整变化，额角渐渐渗出细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突然，“咔”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从蟾蜍内部传来！
巧手李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蟾蜍底部向上推开——那果然是一个精巧的暗盖！
暗盖之下，并非想象中的珠宝密信，而是一块折叠得极小的、颜色暗沉、质地奇特的皮革，以及一枚形状古怪、非金非铁、刻满了比兽皮地图上更加复杂诡异符文的黑色钥匙！
陆明渊小心地取出那块皮革展开。皮革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上面以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幅更加精细、范围更小的地图，似乎是地宫某处核心区域的详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注释，其中几个点用醒目的朱砂圈出，旁边标注着“枢”、“眼”、“禁忌”等古字。
而那枚黑色钥匙，入手冰冷沉重，其上的符文与那半截木牌、地宫石碑上的图案同出一源，显然是用以开启地宫中某处最关键所在的关键之物！
铜蟾蜍内藏的，竟然是地宫核心的秘钥和地图！
王废后如何得到此物？她与那地宫、守陵人又是什么关系？她看似疯傻，却将此物紧藏枕下，是本能，还是另有深意？
无数疑问涌入陆明渊脑海。但他此刻更确定一件事：绝不能让这秘钥和地图落入那白衣女子或其他任何势力之手！
他仔细将地图临摹下来，原图与钥匙则重新放入铜蟾，交给巧手李原样封好，并严令其守口如瓶。
有了这份核心地图，他对地宫的了解更深了一层。那白衣女子所谓的“生门”水道入口，在地图上确有标注，但旁边却有一个极小的、代表“幻”与“险”的符号，绝非安全之路！
对方果然没安好心！
但手臂上暂时被压制却并未消失的标记，如同悬顶之剑，逼迫他不得不去。不过，如今他手握更详细的地图，便有了更多周旋的余地。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与此同时，对骡马市那家绸缎庄的监控有了重大进展。潜鳞队员发现，那名带有“冷檀”香气的可疑人物并未离开，绸缎庄地下竟有一条暗道，通往相邻的一处废弃官仓！而那官仓之内，近期有人员活动的痕迹，且囤积了大量不明货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通过连日监视，发现与那可疑人物接触的，除了绸缎庄掌柜，竟还有一名每日清晨前来送菜的小贩！而这名小贩，经过秘密跟踪，最终竟然进入了……英国公府的后门！
英国公府？！
这个消息让陆明渊心中巨震！英国公张维是辅政大臣，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政治盟友，更是托孤重臣，怎会与药王宗的人有牵连？！
是英国公本人？还是府中有人被渗透收买？
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地震！陆明渊强压下震惊，命令潜鳞队员暂停对英国公府的探查，以免打草惊蛇，转而全力监控那条暗道和废弃官仓，摸清其中囤积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以及还有哪些人与之接触。
另一方面，对赵嫦的救治也在紧张进行。苏棠亲自出手，以金针封住其心脉，又用多种解毒丹药尝试压制那诡异的黑色脓疮，效果甚微，但暂时吊住了她一口气。在她偶尔清醒的片刻，陆明渊抓紧时间追问。
“英国公府……张维……”当陆明渊试探性地提及这个名字时，奄奄一息的赵嫦眼中竟然再次闪过极度的恐惧，嘶哑道：“他……他也不是干净的……当年……贤亲王案……他或许知道什么……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得了好处……”
“药王宗……渗透的……何止后宫……朝堂……军营……都有……他们的人……无处不在……”
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如同惊雷炸响！
英国公可能知晓当年内情？甚至可能因此得益？朝堂军营已被渗透？
如果此言属实，那局势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敌人不仅隐藏在黑暗处，更可能就站在朝堂之上，与你我同列！
陆明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无法完全相信赵嫦这个毒妇的临死之言，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必须对英国公，乃至所有身边人，都多留一份心眼。
就在这内忧外患、疑云密布之际，北疆再传军报。然而这一次，并非捷报，而是一个噩耗！
威远侯奏报：派出追踪西域商队残部、侦查蛮族背后势力的精锐夜不收小队，在深入草原后失去联系，数日后，只有一人重伤逃回，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在草原深处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峡谷，谷内不仅有蛮族王庭的精锐，更有大量身着中原服饰、精通机关毒术的人员在活动，似乎在帮助蛮族建造某种巨大的攻城器械！而那名逃回的夜不收，在昏迷前反复念叨两个词：“飞鸟”、“黑火”！
飞鸟图案！黑火？（似指代火药改良品？）
军报最后，威远侯语气沉重地提及，镇国公年老体衰，听闻此消息后忧愤交加，已一病不起，北疆军务现由其子代掌，但其子威望不足，军中派系林立，恐生变数，请求朝廷速派重臣前往督军维稳。
北疆局势急转直下！蛮族得神秘势力助益，实力大增，边关大将病危，军心不稳！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要求立刻增派援军、选派重臣前往北疆的呼声高涨。
派谁去？谁能稳住边关局势？谁能应对那可能存在的“药王宗”或西域秘教势力？
英国公张维率先出列，慷慨陈词，力荐陆明渊前往：“陆少保年轻有为，智勇双全，曾查办漕案，熟知军务，更兼心思缜密，定能查清蛮族背后阴谋，稳定北疆大局！”
此言一出，附议者众。似乎由陆明渊这位如日中天的年轻辅政前往，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陆明渊站在朝堂之上，看着英国公那“诚恳”的面容，心中却冰冷一片。
在这个关键时刻，将自己支离京城，远派北疆？是巧合，还是阴谋？是为了方便某些人在京城行事？还是想将自己调离权力中心？甚至……想让自己死在边关？
赵嫦的话语再次回响耳边。
他抬眼望向龙椅上尚且年幼的皇帝，又想起宫中未除的内鬼、手臂上催命的标记、三日后的地宫之约、以及怀中那份地宫秘钥。
他不能离开京城！
但北疆危局亦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若边关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两难之局。
陆明渊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声音沉稳却坚定：“陛下，诸位大人，北疆危局，臣义不容辞。然京师乃天下根本，陛下年幼，辅政之事千头万绪，臣岂敢轻易离京？臣举荐一人，可当此任——”
他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一位一直沉默寡言、却以刚毅忠勇著称的老将身上。
“——右金吾卫大将军，忠勇侯郭安！郭老将军久经沙场，威震边陲，且对陛下忠心耿耿，定能稳定军心，扫荡妖氛！”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英国公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阴霾。
陆明渊的心，却沉了下去。他几乎可以肯定，英国公此举，绝非出于公心。
朝堂之争，边关之危，地宫之约，标记之毒……所有的矛盾，都在这一刻被推到了顶点。
他必须尽快解决地宫之事，才能腾出手来，应对这愈发险恶的局势。
三日之约，他非去不可。但如何去，带谁去，却需好好筹划了。
风暴已至，他身处漩涡中心，退无可退。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日间，京城暗流涌动。英国公举荐陆明渊北上被拒后，并未再多言，反而极力赞同了忠勇侯郭安的任命，显得深明大义，但陆明渊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潜鳞对绸缎庄和废弃官仓的监控仍在继续，发现其内部人员行动似乎更加频繁，像是在准备着什么。
忠勇侯郭安临危受命，点齐兵马粮草，火速奔赴北疆。朝野目光暂时聚焦边关，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京中的压力。
陆明渊则利用这三日时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仔细研究了那份核心地图，将“生门”水道附近的路线、可能的陷阱、以及地图上标注的几处疑似出口或密室牢牢记在心中。他挑选了四名最精锐、最可靠且擅长水性的潜鳞队员随行，令周振武带领其余人在外接应，并制定了详细的联络和救援方案。
苏棠则根据那墨绿药液的成分，加紧研制能进一步压制甚至化解“墟”标记的药物，虽未完全成功，却也配制出了一些能暂时增强元气、抵抗阴邪侵蚀的丹药，让陆明渊带在身上。
子时将至，西山脚下，一处早已干涸废弃的河道隐蔽处，陆明渊与四名队员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之中。
根据地图指引，他们逆流而上，水性好的队员在前探路，避开漩涡暗礁。水道幽深曲折，水质浑浊，散发着淤泥和腐败物的气息。偶尔有巨大的地下生物阴影从旁掠过，引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