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超度师她真的很努力灭世(异世界猫首领)

徐徐微风吹来，掀起有些简陋的纱织窗帘，遮住何月折的视线。
而在一片纯白的视线中，一只年迈的手抓住那窗帘，将它一把拉开，彩色的世界再次出现在何月折的眼中。
“你，”老妇人说，“不知道剧情线啊？”
“……”何月折的双眼微微睁大。
“不，不，我失言了，请你忘记吧。”老妇人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说，剧情线？”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
“……”
“剧情线”，何月折猜想中最差劲的那个结果终于还是成真了。
“你，也是，超度师，吗？”她几乎是浑身颤抖地问出这句话。
“……哦，对，超度师，我是超度师！”老妇人双眼冒光，“所以，你也是超度师啊！我就说，像你这样的，一看就是超度师嘛！”
这个世界的、自己的奶奶，是超度师？
不，不，说不定是别人在她的身体里呢，对，肯定是这样……
但是，实在太像了，从性格到日常的小习惯，实在是太像了，何月折完全无法想象她怎么会不是自己的奶奶。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世界可以有两个超度师，但是，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如……”老妇人身手矫健地跳到窗台上，坐在何月折的身边。
“我没有系统。”
“什……？啊，没有系统啊，怪不得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哦，那也正常嘛，有的超度师就是会没……”
“我把它杀了。”
“不是，杀了？？！”老妇人惊讶，道，“那、那种东西也可以被杀掉？？！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反正就算它死了，我也还是只能在这里呆着，走不掉。”何月折托腮，“有什么好厉害的。”
你会被我吓到吗？
“什么叫‘有什么好厉害的’，你跟它们打过交道，肯定就知道，它们什么也不会，只能和我们聊聊天，顶多是提供一些世界的信息，这种东西最难抓住把柄了啊！”
老妇人伸出手，“嘿嘿”笑着，摸了摸何月折的头。
“孩子，你应该比我小，我暂时先这么叫你吧。”老妇人说，“孩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东西，需要挖心挖脑才能剥离吧？你既然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啊！”
“而且再说了，一般人很难想象杀死自己的系统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吧？你敢做，敢承担做的后果，这更是厉害！”
是啊，你可是我的奶奶啊，你怎么会被这种小事吓到呢。
何月折闷闷地笑了起来：“笨蛋，才不需要挖心挖脑呢，只需要……”
你只会夸我，说我们家小宝啊，就是厉害，不管怎么样，都厉害，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
“只需要什么？”
“嗡——”
“走啦。”
房子外，一条被硬生生走出来的路上，一辆用各种废品组建而成的车子好好地停在那里，车灯不停闪烁，一个老妇人带着墨镜，探出头来。
何月折从窗台跳下，自来熟地钻进车里。
“喂，喂，话还没说完呢！”老妇人急忙绕了出来，却在看见这辆车的那一瞬间愣住，“天啊，老、老姜，你的车，这么豪华……不对，你不是要送孩子吗，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奶奶，外面是什……”车子的嗡鸣声很大，女孩和女人也走了出来。
“哦，小宝，是你姜奶奶的车。”老妇人说，“她邀请我过去给那些孩子们表演节目呢！正好，麻烦你帮我把我那些压箱底的老东西拿出来吧？”
“知道啦。”女孩无奈地转身回了房子。
何芳英靠在车子上，和她亲爱的老姜前仰后合地聊着天。
没一会，女孩就抱了一大箱东西出来。
“那我们出发！！”
“砰砰！叮叮当当！砰！叮当！”
“我的烤甜奶啊，老姜，你这车结果压根就没换嘛，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碎。”
何芳英和老姜坐在前排，女孩和女人坐在后面，何月折则是被何芳英强硬地塞进了门上的口袋里，似乎是在报复她不说完话。
车子行驶起来，嗡嗡作响，几人颠来倒去，甚至还有零件掉落。
“不坐滚。”老姜“呵呵”道。
“奶奶，你可以适当地锻炼一下哦。”
“哎呦，别这么小气！我坐，我坐，我最爱坐的就是咱们老姜的这辆小车了！”老妇人坐的歪歪扭扭的，“还有，小宝，你奶奶我已经锻炼的够了，现在啊，需要的，是休息，是休呕呕呕息！”
“哼。”
“哦。”
“说起来，老姜，前段时间倒你们门口的那小姑娘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你说她啊，好点了，就是有点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简单啊，你就看好吧，看老何我一次表演，就俘获所有孩子的欢心吧啊哈哈哈哈！”
“吹牛。”
“奶奶，我听说吹牛鼻子会变长，正好可以用来晾衣服。”
“小宝！！！”
哦，算算时间，她们说的那个孩子，大概就是小述了。
何月折七扭八歪地挤在口袋里，闭着眼睛，享受着暖洋洋的……
不对，什么东西这么热？
何月折睁开眼。
“……”
“……”
“你是，谁？”何月折看着自己身旁毛茸茸哭唧唧的坚果，嘴角不禁抽了抽。

“奶奶！”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安静点。”老姜瞪了“纠缠”在一起的何芳英和女孩一眼,“那女孩的不爱说话，不像是性格导致的。”
“等等,老姜,你是说,她是不会说话？”何芳英惊讶地睁大双眼，“可,可,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孤儿院的位置很偏吧,她竟然能自己找到那里？”
“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了。”
耀眼的太阳从车子正对着的那个山沟沟里升起,红艳艳地照在几人身上。
老姜没有扭头，顺手把墨镜戴在了何芳英的鼻梁上,然后自己眯了眯眼,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最近它们正在从城市里挑选她们的‘宠物’,啧，‘宠物’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反正意思你能理解就行。”
“哦哦,我知道，我听说了，说是它们在挑选孤儿成为它们的……代言人，帮它们将城市弄成它们想要的样子。”
“对，没错,所以，一个只身前来，浑身伤痕，不会说话却极其聪明的孩子，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怀疑她是……”
“哎，没事，老姜，你不用想太多，我会帮你解决的。”
“谁让你摸我头了？！！！”
“安慰一下你啊！”何芳英摸在老姜头上的手颤了颤，讪讪地收了回去，“小宝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做的，明明效果很好的……”
“我又不是小宝！”
“但、但你是我妹妹啊！”
“谁是你妹妹了！”
“我们不是——唔唔唔唔唔唔唔呜呜呜？！”
老姜头顶的头发气得炸起，直直竖到车子的顶棚上：“何芳英！！！！！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赔钱！！！”
“哎呀，哎呀……”
“我、这可是我、这可是我——何芳英，你等着，今天你的中午饭只有玉米和红薯了！”
“什么？！不要啊！！老姜，老姜！！！不要啊！！”
“再多嘴就只有树皮吃！！！”
“老姜……”
何芳英可怜地靠在老姜肩上，，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袖子里的洋葱狠狠一把抹在眼睛上，泪水顿时哗啦啦流出。
“老姜，呜呜呜，我……我真的不想吃……”
“奶奶，好浓的洋葱味道。”
“……”
“……”
“……”
“呵呵。”老姜嗤笑道。
“呃，咳咳咳，”何芳英尴尬地咳嗽几声，转移了话题，“那个，老姜啊，我们还是先说说那个孩子的事情吧？”
老姜撇了何芳英一眼，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请我来是为了她的事情，那就是说，我要对那个孩子用那个吗？”
“那是最后的办法，你可以先给她们表演一些‘普通’的剧目，如果那个孩子的反应正常的话，自然就用不着那个。”
“可是，那些剧目……”
“何芳英，你知道孤儿院里有多少孩子吗？”
“一百多个？”
“是啊，一百多个，一个让我们永远入不敷出的数字。”
“……”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它们的人，那么何芳英啊，你觉得它们让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杀、杀……”
“是啊，杀戮，所以何芳英，你不敢给她们表演，不过是害怕她们会有心理阴影，可是那些剧目不过是这个城市的现实，她们总有一天会走出这片荫盖，走到现实去的。”
“所以，就算有心理阴影又怎样，那也总比死于非命的好。”
“……老姜，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样的人，活不久的，何芳英，在我亲眼目睹她们死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老姜的眼神变了变，有些暗淡。
红日的光辉映照在她的眼睛中，流波婉转，逐渐燃烧成一片火海。
“生活在这里，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一点点和它同化，变得狠心、残忍，不是吗？”
“……”
“从前，我处处受制于我的丈夫，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渐渐被这糟糕的生活腐蚀，可是现在……他死了，我的丈夫死了，我重获自由了！”
“你……”
“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可是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再可怖的东西也是会死的，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个可怖的东西。”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它们’是谁，但是你为什么就甘心被同化呢，我们明明有的选择。”
“妈妈。”
“老姜是吧，你这辆车，是自己做的吧，还有孤儿院，你明明是个有能力、聪明、有善良的人，却为什么甘心被它们同化，甘心让自己被这座吃人的城市一点点吃掉呢？”
“明明可以反抗，明明也拥有反抗的能力，明明——”
“你说的有道理，这座城市需要你这样的人。”老姜说，“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吧，我祝你成功。”
“……”
“……”
“呃，老姜，还是不要太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了嘛。”
“我祝她成功而已，哪里打击她了？”
“呃，哦，好像是没有哈……那小宝，你照顾着点你妈妈，一会、一会我会很忙，你们随便逛逛就好。”
“我知道的，奶奶。”
“……”
“嗯，好孩子。”
“嘿嘿，妈妈，谢谢你给我们带的糖果！不过，这些都是谁啊？”
“是来给你们表演节目的哦，”老姜蹲下身，和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女孩平视，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羊，去喊大家，在活动室集合吧。”
“好哎！妈妈，我这就去！”被称作小羊的女孩雀跃地欢呼，眨了眨她那双瞳孔横着的眼睛，往院子里跑去。
“慢点跑啊！”
“知道啦！”
“她……？”
“被人为改造过的孩子。这里还有很多，希望不会吓到你们。”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是吧小宝？”何芳英连忙挥挥手，随即扭头朝自己口袋里黏在一起的一人一坚果怒吼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背上这东西是啥玩意！”
“……”何月折抓住她垂下来的衣袖，跳出口袋，“我朋友。”
“你朋友？？？”
“对，我朋友。”经过可怜坚果的一番撒娇解释，何月折现在已经非常认同它的确是自己的朋友了，“我们去逛逛。”
“不是，等等，别走啊，要是跑丢……”
何芳英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月折就已经从她的袖子上一跃而下，用坚果当垫背的，毫发无伤地成功落地了。
“我们不是同伙吗，你要去哪里？？！”
“找人。”何月折朝她眨眨眼，背着坚果迅速地从、从孤儿院门旁的一个……狗洞里跑了进去。
“哈？？！”何芳英震惊。
“奶奶，怎么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好。”
“你可以先在活动室旁边的那间小房子里排练一下，我会组织好孩子们的，她们都很听话，你不用紧张。”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哎……”
“说话不说完天打雷劈。”
“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转到何月折这边，她已经背着她背上这个自称“曲别星”的坚果玩偶爬上了一间屋子的顶上。
“姐姐，你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何月折正仔细找着她的目标，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坚果，道：“不要哭。”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这坚果是谁了，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记忆总是出问题，她总是要花好多好多时间才能理顺自己现在的状况和目标。
“陪伴‘女孩’长大”“为了获取能量”“无限”……嗯……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现在、未来和过去所做下的任何决定和目标。
大概是有些执拗吧，她一直不觉得失去记忆算什么坏事，反正她就是她，不管失不失去记忆，她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有改变，就算真的失去了，那么自己也肯定是相信自己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改变决定才会任由记忆失去的。
毕竟她向来都是如此相信自己的。
“姐姐，没关系的，就算你忘记曲别星了，也没有关系的，曲别星会再和你认识一次的！”
“……不要自顾自地就感动自己了啊。”何月折爬到屋子旁边的树上。
“姐姐，你不觉得感动吗？”
“不觉得。”
“好吧……”小坚果委屈地皱起小脸，埋在何月折的后背上，毛茸茸的感觉让何月折感觉到一丝温暖。
奇怪，一个人偶，一个坚果，本不该有灵魂的两个东西，怎么此时此刻却互相依偎着，让她，竟然感觉到那么开心、温暖和庆幸呢？
“哈。”何月折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她背上的小坚果，已经抽泣着抽泣着睡了过去，沉沉地、不太安稳地呼吸着。
从一个房顶，到一个树顶，再到一个房顶，又一个房顶，何月折不断搜寻着她所剩不多的、那段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何芳英的剧目还没有开始演出，孩子们却已经早早地往活动室的方向聚集过去。
过去，何芳英死后，何月折就被何芳英的老同学姜若石接到了这所孤儿院里，自然而然的，就遇见了她们口中那个疑点重重的女孩。
——陈述。她的小述。
这个世界很可怕，那个女孩却那样的淡漠，还是小孩的何月折不自觉地就被她吸引了，那个女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成为被她们怀疑的人。
后来，她们成为了至交好友。直到现在。
至于和小述成为朋友之前，小述的生活嘛……
因为太瘦小，不喜欢说话，被认为是异类，同龄人总是欺负她，而她也从来没有还手。
……就像，就像何月折现在正看见的这一幕一样。
一个瘦弱的身影，被一群孩子们堵在房间门口，吩咐她去打扫着打扫那，给她的身上画上许多奇怪的图画。
何月折不清楚姜若石有没有发现这些事情，但既然这些事情还在发生，那么她就做不到坐视不……
“你们在干什么？！仗着人、人多，就要欺负别人吗？！”
何月折正准备跳下房顶，看见来人，却瞪大了双眼，僵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信不信我们让姜妈妈来收拾你！？”
“你们、你们明明是一样的孩子，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的了，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欺负别人呢？！”
“我们只是让她打扫房间而已，这是她应该做的！”
“可是、可是今天明明是你们值日不是吗？把自己的、自己的工作丢给别人，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你们在这里这么久，难道就只学到欺负别人的坏习惯了吗？！”
“你凭什么——”
“啪！！”
“我本来不想动手的，但是，但是你们太过分了，我认为，我需要、需要给你们一点教训了！”
“小、述……？”

“嗯？”
“小折,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能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愿意全心全意对我好的朋友。”
“为什么？你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呀，大家都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可是……”
“好啦小述,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今天可是我们离开孤儿院的第一天，是我们崭新生活的开始,振作起来吧,接下来,我们就要依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