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再见。”
翻进一个又一个的院子,将一个又一个被反噬的女人制住。
何月折身上沾着孟关莺的血,湿冷的感觉深入骨髓。
她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没有朋友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城市里苦苦挣扎、生存。
好痛苦,好想/死,好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到底自己还要撑到什么时候……
“何姑娘!”
“何姑娘,你快来看,这里竟然长了好多花!”
“何姑娘,这边的都解决了吗?辛苦了。”
“何姑娘,等考核结束后,我们去吃好吃的吧?就吃,现在最流行的火锅怎么样!?”
少女少男们欢笑的声音响起,在院门外,在灯笼和蜡烛的光芒中,温暖地钻入何月折耳中。
“何姑娘,别发呆了!快来看花吧,小述会编花环,正在编你的那个呢!”
少女挽住何月折的手臂。
何月折看向她。
冷冽的月光下,村子里的院门一个个被推开,女人们流着也许快乐的泪水走出。
何月折看着她们,忽然就也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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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猫爪]
“那个,你们先安静一下,听我说……”
“听你说?!老头子,你们莲花宗就是这样考核的?!明明救了所有人,明明没有出现任何伤亡,为什么我们的考核成绩会这么差?!”
“那个,老爷爷,虽然我知道你们可能有自己的一套考核标准,但是我们的成绩会不会太差了一点啊?”
“不止是太差了一点,我们全都是零分,应该连扫地弟子的标准都达不到了。”
“咳咳咳!行了!你们先安静一下,不要吵了!”
老头子猛地咳嗽几声,捂着嘴巴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啊?”
“难道不厉害吗?”唐溪芹皱眉。
“咳咳咳当然不厉害!!”老头子双目圆瞪,“你们知不知道,妖有多可怕,你们这次帮她们变回了人,怎么知道她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又变回妖,危害一方!?”
“喂,老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溪芹道,“她们都是受害者,变成妖也只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什么时候害过人了?!”
“之前没害过,以后可不好说!!”
“你这个死老头——”
“好了,唐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和他谈谈。”袁央及时拉住了冲上去就要殴打老头的唐溪芹。
“唐姐姐,那老头子迂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一会我们去吃好吃的!”
“就是就是!唐小姐别生气了,我、我送你几张符咒!”
“爆破咒?班大少爷看来也……?”
“不不不不!我拿错了!”
“哎,哎哎?!老头子我年纪不轻了,你们要是敢对我用爆破咒,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爷,她们说着玩的,小孩子,您应该不会跟她们生气吧?”袁央走到老头子面前,对他说,“不过,可以给我们详细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成绩如此差吗?”
“哼!还不是因为你们把那群妖给放走了!”老头子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回答,“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妖那种东西还能手下留情!”
“老头子!我都说过了她们是受害者!她们从来没有害过人!”
“放屁!放屁放屁放屁!!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妖有多可怕?!你们生在盛世,自然是没有见过以前人类被妖肆意屠杀的情景,当时,这到处哪里还有完好的房子与田地?!若不是我们奋力反抗,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只妖的肚子里呢!”
“可是老爷爷,妖也有好坏之分的吧?我们这次遇见的那些妖,都是些被拐的可怜女子,她们一开始也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人类,直到后来,才变成妖,即便如此,她们也并没有随意残害人类,只是复了仇,然后就不再外出见人。”
“那你以为,她们是为什么变成的妖?!那不是还有一个大妖诱惑了她们,她们才会变成妖的吗?!”
“……老爷爷,您很恨妖吗?”
“当然!”
“那,如果我们把那些妖抓到,杀死,我们的考核成绩是否能改一改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
“袁央!!你怎么可以?!”
“呵呵,这么激动啊,那就这样吧,三日内,你们必须带着她们的尸体回来,否则,连扫地弟子也做不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袁央!!你怎么能擅自做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当时唐姐姐就这么一路喊,演得简直太真啦,我都以为唐姐姐是真的生气了呢!”
“那肯定,唐小姐最擅长这个了,我也每次都难辨真假呢!”
“行了啊,多谢我们小述夸奖,不过班大少爷这话我听着可怪怪的,看来是有所不服?”
“哪有哪有……”
“哎,不过对了,何姑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个好计谋的?”唐溪芹嘴里叼着根草,走在街上,回过身问何月折,“看着那老头子洋洋得意的模样,我当时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
何月折走在陈述旁边,闻言顿时笑道:“不过是灵机一动。”
“哇——”众人感叹。
“我一直以为何姑娘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呢,没想到!”班未乐惊讶。
“之前应该只是不熟吧,何姑娘现在都会叫我小述了呢。”陈述微笑。
“哇!”班未乐张大了嘴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对何姑娘有刻板印象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不加入莲花宗,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袁央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张地图。
不加入莲花宗。
是的,早在几人解决完孟关莺那边的事情时,就共同决定好的,不加入莲花宗。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忽然发现世间还有许多挣扎在痛苦中的可怜人,如果只是待在宗门里修炼,那么她们或许直到好久好久之后也无法帮助到这些可怜人,更何况这些大宗门对于妖的态度一向是深恶痛绝的,到时候,她们就只能举起屠刀和她们打得你死我活。
可是少年是什么?
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恣意,是“少年视险若平地,独奕长剑凌清秋”的自信,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前途无量,更是“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的潇洒不羁。
少年们正当年少,无畏无惧,自当闯荡江湖,谋一身功夫与名气,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往北走,去看看北地的雪,怎么样?”
“太冷了,还是去南边,江南水乡,有花有树,肯定很舒服!”
“会不会很潮湿啊,其实去西边这些高山上走一走,远眺风景,也不错吧?”
“高山?一听就很累哦,西边还很干吧?我感觉我们会渴死在那里……”
“去哪都不行,你们想怎样?”
“不如……”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我也是!”
“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去弄几匹马,骑到哪儿就是哪儿,也不设目的地了,随心所欲!”
“那吃的喝的怎么办,我们住哪里?”
“……”
“……”
“……嗯,好像是个问题。”
“哎,我说,我们要不然去接悬赏吧?”何月折看着城门口的告示栏,道,“不用愁目的地,还有钱赚。”
“哦,悬赏!”班未乐眼睛冒光,“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悬赏!”
“好主意!”唐溪芹拍手,“那我们先在这里再休息一个晚上,顺便买点东西,等后天一早起来就回主城去,那边悬赏应该会比这边多一些。”
“何姑娘,这一走恐怕就有些久,你可以写封信给家里,报个平安,之后忙起来要是忘了就不好了。”
“嗯,好。”
“那么,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明天又没有什么事,大家,我们去吃火锅吧!!!”
“好吃!!”
“我早就听说莲花宗城里的这家火锅好吃,没想到能这么好吃!!要不是她们老是关着我,我肯定早就来这里吃了!!”
“嗯,嗯,好吃,好吃。”
“班大少爷还是少吃点糍粑,多吃点菜吧,来,吃豆芽。”
“豆芽……嘶哈,好辣,好辣好辣!”
“哎哟,看来你只能和袁兄一起吃清汤了!”唐溪芹可惜地叹口气,转头给坐在她另一边的陈述和何月折各夹了一筷豆芽,“来,小述,何姑娘,唱唱这里的豆芽。”
“还有还有,还有这个响铃卷,超级好吃!”
“谢谢唐姐姐。”
“哎小述,你真的不吃点肉吗,很嫩哦?”
“不吃啦。”
“那好吧,何姑娘,锅里有牛肉羊肉,你看着夹,都可以吃了。”
“好。”
火锅店里非常热闹,一行人坐在大堂窗边的位置,热浪和微风卷在一起,嘴里火辣辣的,何月折不由得热出了一身汗。
“好久没吃火锅,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唐溪芹吃着响铃卷,幸福地说道。
“确实,主城的火锅店太多人,根本排不上座。”袁央点点头。
“幸好这边的人都对火锅不感兴趣,不然我们今天估计也吃不上。”
“这么说,她们会不会开着开着就倒闭了?”班未乐不停地喝着水,问道。
“完蛋,有可能!”唐溪芹一听这话,顿时放下筷子,“不行,这么好吃的店,不能让她们倒闭!”
“——所以这就是唐小姐你给了她们多少多少钱的原因吗?!仅仅是因为没有人来吃你害怕她们倒闭!?那你就不怕她们卷钱跑路吗?!!”
“安静安静,班大少爷,”唐溪芹靠着窗户,挥手让激动地大叫的小厮下去,平静地吃下一块肉,“一点点小钱而已,而且她们这店装修不错、味道也好,有了钱,以后不愁倒闭的。”
“那点钱,应该不止不愁倒闭了吧?”班未乐摇摇晃晃,“唐小姐,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我那么多钱,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你啊?可以啊,但是一年内,我需要看到你——”
“停停停!唐小姐,我就是说着玩的,我没那个经商的头脑,拿了也只会亏钱……”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班大少爷,你应该也知道,钱在这世上,可是很好用的。”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赶紧努力起来!只会打架怎么行!”
“我可以教你,不收钱。”袁央说。
“不,还是算了吧,袁兄你还是多多研究你的、研究,就不劳烦你教我了!”
“那我呢,班哥哥,我来教你吧?”陈述指着自己。
“不不,小述,这太麻烦你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
“喂,班大少爷,你到底在萎靡些什么啊?从刚刚开始就一脸颓废样。”唐溪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那个,就是,我啊,我……”班未乐扭捏着,撇着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想学医……”
“那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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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不是,等等,班未乐,我撤回我刚才的话,你疯了吧,你这样做和神爷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那不一样的,我是想把恢复仙术画成符咒,大家再服下或者贴上,就可以不用喝药那么麻烦了!”
“呃,这样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行性了,”唐溪芹揉了揉眉头,“那你试试看吧。”
“不过你去哪里学会恢复仙术?”
“……”班未乐沉思,“总、总有机会的吧?”
“呵呵,不切实际的幻想,”唐溪芹又吃下一块肉,“恢复仙术那种稀有的仙术我可不觉得我们很快就能遇得到。”
“哎?”
“所以在这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打手吧。”
“好累……”
“那就多吃点。哦,对了,忘记跟你们说了,何姑娘打架很厉害。”
“真的吗!那何姑娘还会那种仙术,岂不是能一个人打好多个人?!”
“对哦。”何月折点点头,“所以不建议你惹我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嗯!我会乖乖听话的!”
“‘嗯,我会乖乖听话的’,班大少爷自己听听这话诡不诡异吧。”
“这,这哪里诡异了!”
“确实有些怪异,不像……”
“好了,”陈述本来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突然出声打断道,“食不言寝不语,吃着饭,大家还是安静一点吧。”
“……嗯。”
陈述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话一出口,三人顿时就安静下来,只字不发。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火锅店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只留下她们这一桌还在用餐。
何月折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所以见几人没说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偷偷观察着几人的神色。
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那为什么……?
“我吃好了。”唐溪芹抬起头,说。
“我也吃好了。”班未乐说。
“我也吃好了。”袁央说。
“……”
“何姑娘,你吃得怎么样?”陈述扭头,看着何月折,一双眼眸中闪烁着纯白色的光芒,“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回客栈去吧?”
“何姑娘,你吃得怎么样?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回客栈去吧?”
“何姑娘,你吃得怎么样?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回客栈去吧?”
“何姑娘,你吃得怎么样?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回客栈去吧?”
“你们……”何月折一瞬间感觉有东西正在透过她们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凌厉,带着审视,让人寒毛乍起。
“何姑娘?”
“何姑娘?”
“何姑娘?”
“何姑娘?”
“……”
火锅店里的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何月折最近又经常产生幻觉,脑子一阵阵抽疼,因此她无法判断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你们,呃……”何月折的脑子越来越痛,她闭上眼。
“何姑娘,你怎么了?”
“何姑娘,你怎么了?”
“何姑娘,你怎么了?”
“何姑娘,你怎么了?”
“……呃!”窒息感出现。
“何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了?”
“何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了?”
“何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了?”
“何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了?”
“不,不,你们只是、只是我的朋友,你们不会、不会伤害我的……”
“不要自欺欺人了!!”四道声音陡然化作一道。
“何月折,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们呐喊,“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朋友,永远不会!!!”
“不……”
“你看看她们的模样,她们分明不是你认识的她们!”
睁开眼,四人面容扭曲。
“何月折,放弃吧,不要再挣扎了,放弃这群不应该因为你而改变人生轨道的人吧,她们不会成为你的朋友,只有我会,只有我会!!”
“不,不,她们会的,她们会的!!”
“何月折,那你就在这里受折磨吧,痛苦吧,直到你打算放弃的那天。”
“你一定要明白,你永远不会拥有真正的朋友,除非你找到我,找到我,对我说——”
“呃!!!”
“小姐,您没事吧?!”
“你是……?”
“我是这家火锅店的小厮,您刚才吃着吃着突然晕倒了,没事吧?”
“我的、同伴呢……?”
“同伴?啊,小姐,您是还有同伴要一起来吃吗?那剩下的菜我们慢点给您上?”
何月折从椅子上猛地坐起。
空无一人,空无一人,可是餐桌的四周空无一人。
沸腾的火锅叫嚣着,辣椒干瘪着在上面漂浮,红色的汤水宛如血液,何月折几乎要在这汤水里幻视出她的朋友们的躯体。
“哎,我、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呀,她们去哪里了,是先走了吗?”何月折强撑着嘴角上扬,问那小厮。
“什么?小姐,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呀,怎么会有其他人?”小厮疑惑地回问道。
“……”
“我、我是自己来的?”
“对呀,您看,您点的菜也是一个人吃的量呢。”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
“嗖——!”
“哧!!!”
熟悉的箭矢声,小厮的脖子被贯穿,应声倒下。
何月折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伸手拔下箭矢,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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