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照顿住脚步,视线在她被蒸得过分红的脸上仅停顿半秒便移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就变成靳照走在前面,江惜流和叶岐山像小尾巴一样坠在他身后。
 走进主卧,江惜流才觉得不妙,她率先开口:“家里阿姨最近请假,没有收拾。”
 叶岐山是第一次进来,不清楚她说这句话的用意在哪里,还傻呵呵地自告奋勇:“你缺人收拾房间怎么不说?一会儿我给你收拾。”
 靳照扫过几乎没有变化的主卧,仍旧没有接话。
 他走向床,掀开他惯常睡的枕头,从枕头里面摸出一个小方盒子。
 他把它扔进包里前,被一只手拦下。
 江惜流抓住了他的手腕,问:“盒子里是什么?打开看看。”
 “不是你的东西。”靳照这次的回应总算不是沉默,他和她说了第一句话,“是我的。”
 “没看到我怎么知道?”江惜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啧,怎么放他出去半个月,脸上好像长肉了?
 叶岐山无条件帮江惜流:“就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不属于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靳照说:“好吧。”
 他为了结婚买的对戒,却在两人离婚后,出现在江惜流面前。
 江惜流松开抓住他的手,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微微握紧:“给谁买的?”
 靳照把盒子塞进包里,没有再拿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回答江惜流的问题。
 不管是给谁买的,他都不会再将它们送出去。
 靳照的东西少得可怜,不大的包轻松装满。
 江惜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靳照远去的身影。
 在春天的尾巴里,他们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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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时光大法!
 有红包雨耶!
 在江惜流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靳照想要彻底从她身边离开,只能是“他死她活”。
 江惜流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得知靳照在到处投简历时,江惜流毫不犹豫地让人放出消息——谁同意招他进去,谁就是在和她作对。
 大家做生意是为了赚钱,招员工是为了让员工为自己赚钱。
 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毫无资历的新人,平白给自己树一个背景深厚的仇家。
 不过也有看江惜流不爽,想要故意招靳照过去的,比如没能在临江项目上中标的文家。
 可能是因为文家太积极的原因。
 在靳照没有投递他们家的情况下,就让人事主动打电话联系他,还承诺可以零面试直接录取,结果反倒被靳照当成了诈骗电话,毫不犹豫地拉黑。
 江惜流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看靳照种菜的视频。
 她把之前借给靳奶奶住的房子收回,靳照在酒店过渡了几晚后,搬到了伊思乐的房子里。
 准确的说,是租。
 伊思乐有提前问过江惜流的意见。
 江惜流当然没意见。
 她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占有欲,伊思乐的房子又不是她的,伊思乐想租给谁都行。
 “他去拿药了?”江惜流把平板声音调小,看他在视频里干活干得挺起劲,随口问了一句。
 “拿了。”阿彪老实汇报,“医生说他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药,好几瓶被撕掉标签的药。
 倒满一手,靳照可以面无表情咽下。
 如今站在窗前,他看见的不再是空无一人的道路,而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靳照看着外面,脸上挂着很淡的笑。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想笑。
 眼睛里看的是绿色,心里想的却是那辆缓缓开进小区的车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靳照反应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接起。
 “靳照是吗?不好意思,方便告知你毕业三年都没有找工作的原因吗?我看你在校期间兼职不少,怎么毕业后反而没有这方面内容了?”
 靳照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话,他并不会美化那三年:“结婚了,毕业前伤了眼睛,眼睛好了后一直在家。”
 实在是很糟糕的答案。
 所以意料之中地迎来拒绝。
 不仅仅是三年空窗期的问题,结婚这三年,靳照早就和社会脱节。
 他丧失了和人进行工作沟通的能力。
 靳照没有着急,他在慢慢学习,慢慢和这个社会产生连接。
 在他适应的这些日子里,他经常会碰见江惜流。
 江惜流似乎对他这个样子很不满,每次碰见他都会摆脸色:“离开我,你就活成这样?”
 活成什么样呢?靳照看看自己,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
 不过,江惜流对他现状的不满,靳照也能理解。
 江惜流的人生是那么顺风顺水,她没经历过求职的艰辛,也没有被社会狠狠甩在身后过。
 她幸运地拥有爱她的父母,不需要和任何人争抢,所有资源都会自动向她倾斜。
 那么好的她看向靳照的贫瘠人生,自然会感到不满。
 靳照不爱回答她的问题,常常很没有眼色地问:“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惜流别过脸,她背着手:“我来看我的房子,关你什么事?”
 如果江惜流不跑到他面前冷嘲热讽,靳照是不会主动走到她面前问出这句话的。
 其实,靳照能感觉到江惜流是刻意来找他的。
 每次碰面,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里,明晃晃地挂着——离开我,你不许过得好。
 江惜流似乎真的很讨厌靳照,以至于无法接受他拥有一个更好的、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生。
 但这样的碰面,在三个月后骤然减少。
 靳照试图过得更艰难些,可是没什么用。
 江惜流像是突然识破了他的把戏,再也不会被他的刻意卖惨吸引过来。
 靳照自己一个人走过秋天,在初冬的楼下,他终于见到了江惜流。
 发现她时,靳照手上拎着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袋,袋子里面装了一颗大白菜,孤零零的,有点可怜。
 江惜流穿着保暖又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头顶戴着亮黄色的毛线帽,脖子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围巾。
 靳照远远看着,发现她好像胖了些,变得圆润的脸哪怕摆出趾高气昂的表情,也自带柔和光环。
 等靳照走近,江惜流才发现他,圆溜溜的眼睛闪了闪,下一秒,像个小企鹅一样摇晃跑到他面前。
 她呼出一口气,白色水雾在两人之间消散:“靳照!想不想我?”
 靳照有瞬间觉得他们不是离异夫妻,而是正在甜蜜相恋的情侣。
 他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确定她长胖了些。
 看来,她不要他后,过得很好。
 靳照没有沉溺在美梦太久,他把人扶稳后,就松开了手:“来看房子?”
 他说不想她,她会不高兴;他说想她,她大概只会取笑他。
 只能笨拙地躲避掉江惜流的问题,转移话题。
 江惜流自然是不满意的,她现在的脾气比之前大多了,直接踮脚抬手抓住靳照的两只耳朵:“靳照,你这个白眼狼、负心汉、狗男人、混蛋、蠢货……果然不爱我!”
 靳照不知道江惜流是怎么从他说的四个字里得到这个结论,但他莫名觉得江惜流刚才骂他的那一长串说得很顺口。
 就好像,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一样。
 这次总算能在本人面前说了。
 “没有。”靳照顿住了一瞬,他低下头,方便她扯他耳朵,他垂着睫毛,问,“不是看房子,那是来干什么?”
 “没有什么?”江惜流的脚稳稳落在地上,她手上用力,把靳照的耳朵已经拽红,不依不饶地问,“是没有想我,还是没有不爱我?”
 靳照什么都说不出来,被遗忘的大白菜从不知道被使用过几次的塑料袋里滚出来,撞到了大小姐的鞋,江惜流被吓到,看也不看就往另一边跳。
 靳照的眼皮动了一下,心里无端涌上阵阵惊慌,在江惜流滑倒前稳稳拽住她。
 余光里,他好像看到阿彪的影子一闪而过。
 站稳后的江惜流,抓着靳照的手,又踹了无辜的大白菜一脚:“臭菜。”
 “这里不安全。”靳照现在才注意到大小姐踩着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他认真地说,“没什么事就回家吧,这里……又冷又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哼,你当我稀罕过来!”江惜流的声音很大,她拍开靳照想要拽住她的手,“我过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考虑找男朋友了。”
 靳照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声音很轻地说了句什么。
 江惜流没听见,她抬脚踢了踢靳照的小腿:“大点声。”
 “不许找。”靳照重复,定定地看着她。
 “哈,好笑哦。”江惜流双手叉腰,特别傲娇地抬着下巴,“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哦?就算我们没离婚,你这个白眼狼、负心汉、狗男人、混蛋、蠢货……也管不着我。”
 靳照很顺手地就给她理了理有些不正的围巾:“不想让我管,那就不要告诉我,更不要让我看见。”
 “告诉你怎样?被你看见又会怎么样?”江惜流表情微妙地凑近,“你这样的人,能怎么样呢?”
 靳照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哪样,但他认真思考了那个场景,眉头微蹙,想象不出来,也不想去想象:“不知道,不知道会怎样。”
 “没意思。”江惜流缩缩脖子,她今年看起来格外怕冷。
 江惜流就像真的是过来通知他:她要开启新人生了。
 因为她侧过身,鞋尖蹭了蹭地面,宣布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靳照捏紧空飘飘、破了洞的塑料袋,认真地说:“好。”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江惜流没听
 到一句自己想听的。
 她把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瞪着靳照,强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
 “嗯,我知道。”靳照想到她刚才差点平地摔的事情,点着头认可她的决定,“这很好。”
 她不来很好?那这些日子她没出现,靳照快要高兴死了吧?
 江惜流选择性地忘记她看过的那些视频,固执地认定靳照这个白眼狼……在她没来时过得美滋滋。
 她狠狠地踹了靳照一脚:“这可是最后一次!你这个、不讲礼貌的人!”
 江惜流顿了顿,没有骂出那一长串,而是讲她的独家道理:“有朋自远方来,而且是最后一次来,你不乐就算了,难道不应该请朋吃饭吗?”
 “不讲礼貌!”江惜流踹人还不够,菜也要踩两脚。
 没有这样的朋友,也没有这样让人管饭的方式。
 靳照本来要做的饭菜,其实就是被江惜流踩在脚底下的大白菜。
 冬天市场里最便宜的就是大白菜,一颗大白菜切成两半,至少能吃两顿。
 江惜流要留下吃饭,那就不可能只炒一道素菜。
 靳照把那颗大白菜拿起来,看了眼正摆臭脸的江惜流,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江惜流眼睛闪着光,哼了两声,晃着身子,有些不高兴地说,“我现在什么都爱吃,是不是胖了?”
 靳照怕她摔倒,没拿大白菜的手虚虚地搭在她的后背:“不胖,刚刚好。”
 他们需要重新去菜市场买菜。
 “不仅不讲礼貌,还学会撒谎了。”江惜流磨磨蹭蹭地走,“我重了很多。”
 靳照声音有些发紧:“很多是多少?”
 他毫不意外地获得江惜流的一个白眼:“很多就是很多,自己猜去,猜不对就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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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小靳是有点病啦,不过我们大小姐没病,只是不会爱人,自我意识稍重而已……
 红包雨耶。
 如果是真的,那、那真的是好到他不敢做的美梦。
 江惜流注意到靳照的眼神,很防备地双手揣兜儿:“不准猜了,猜对猜错都是笨蛋。”
 不可能的。
 靳照不信上天会对他那么好,更不相信江惜流会对他那么好。
 菜市场很近,靳照在路上就想好要买什么,所以两人很快就回到伊思乐的房子。
 这里和上次江惜流来时,变了许多。
 茶几、窗边、柜上多了一些盆栽,但因季节变化,顶端有些枯叶摇摇欲坠。
 江惜流很随便地揪了一片枯叶,嫌弃地说:“这不好看。”
 “明天换。”靳照跟在她身后进门。
 靳照先把肉和菜放进厨房,放好后又走出来,翻找出被塞在柜子深处的空调遥控器,把所有还能正常运转的空调都打开,将风口都掰到最上面,做完这些,他才开始做菜。
 房间的温度渐渐升高,江惜流扯掉头顶那鲜亮的帽子,又把围巾摘下,可她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才是让她觉得好热的罪魁祸首。
 她的脸热得红扑扑,不得不走到厨房门口,使唤人:“靳照,我好热,你把空调温度调低些。”
 二十四度,应该是让人最舒服的室内温度。
 靳照的手刚切过辣椒,他便没有主动上前帮忙:“你把外套脱掉就不热了。”
 江惜流拒绝:“不行,这是我精挑细选的搭配,女孩子的搭配不能被破坏。”
 她是真的热,额头上都有了些湿意。
 靳照看着她,只好洗手出去,将所有空调调成十六度的暖风。
 屋外的寒气向屋内渗透着,很快侵占了房子,但十六度的暖风也是暖的,室内还是要比室外暖和些。
 江惜流一般满意。
 她擦干净头上的汗,缓了一会儿,坐在一个有轮子的小凳子上面,开始满屋子乱窜。
 原本关着门的房间,全都被她打开。
 她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
 光听动静,比在做饭的靳照还要忙碌的样子。
 把所有房间都巡视完,江惜流慢吞吞地转悠到厨房门口,她说:“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太暗了,我不喜欢。还有,床上那个丑丑的蓝色被套是在哪里捡的?我看上面还有学校的名字。”
 “那是学校发的。”靳照沉默了一会儿,在某人执着的眼神里投降,“吃完饭就换。”
 达成目的、心满意足的江惜流终于累了,她滑着椅子到沙发边上,懒懒地躺下去。
 靳照做好饭菜时,江惜流已经很饿了。
 她特意空着肚子过来的。
 因为太饿,所以没有力气,便不想挪动身体。
 “靳照,把菜端到茶几上,我要躺在沙发上吃。”江惜流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面,理直气壮地使唤着她的前夫。
 “躺在沙发上没办法吃。”靳照看她不太高兴,特地找了个理由,“而且茶几太矮,夹菜需要弯腰,也不方便。”
 江惜流选择性地不听他的拒绝,她理所应当地继续提要求:“思乐家柜子里有我的专属碗筷,把我的饭装到那里面,先装一半,方便夹菜到碗里。”
 在沙发上根本没办法吃,尤其是江惜流现在半躺着,看起来她似乎也不准备坐起来。
 躺着吃饭很容易被呛到。
 靳照站在占满一半的餐桌前,看着江惜流,说:“你过来,坐在椅子上,我去给你找你的专属碗筷。”
 江惜流会听才有鬼。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顺着她的心意做事,就怕惹到现在情绪敏感的江惜流。
 所以,她偏要在沙发上吃饭。
 靳照站在那里,和她僵持着。
 在这样的安静里,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格外明显。
 江惜流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叫,隔着口袋摸了摸,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很突然的,圆溜溜的眼睛就红了一圈儿。
 “你不给我饭吃。”
 “你要故意把我饿死。”
 莫须有的罪名砸到靳照身上,他颇有些不知所措地打开柜子,找她说的碗筷。
 把雕着精致花纹的碗筷放在水龙头下清洗时,靳照没能反应过来:明明只是让她坐到椅子上吃饭,她为什么那么委屈?
 有点不讲道理。
 也有点不对劲。
 最后,靳照往她身后塞了个靠枕,把歪倒的人拽了起来,在她的指挥下,给她夹菜端水。
 很多次,话已经到了嘴边,靳照盯着她微鼓起来的腮帮,又将话咽下。
 尽管江惜流很饿,但她细嚼慢咽着,时不时抬眼,她的目光落在哪道菜上,下一秒,这道菜就会出现在她的碗里。
 很快,江惜流就吃干净一碗饭,她意犹未尽地把碗递给靳照,嘴上说着:“我不能再吃了。”
 可眼睛和表情却透露出还想再来一碗的意思。
 靳照目光扫过她身上,站起来主动给她添了半碗饭。
 江惜流看着那碗饭,别扭地问他:“干嘛又给我盛?我都说不能吃了。”
 “做多了。”靳照把她刚刚多看几次的菜夹到她碗里,“你不吃的话要浪费了。”
 根本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好吧,虽然我不能再吃了,但确实不能浪费粮食,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帮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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