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半扎可以么?”岑惊双手轻轻拢着祝凌云的发丝,动作温柔地对镜比划。
祝凌云点点头。
“单髻还是双髻?”
“单髻。”
岑惊依照她的意思轻轻梳理起来,一边绾发一边给祝凌云讲解这一步是怎么梳的,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是如何用的。
她的手很巧,两句话功夫就给祝凌云弄好了。思忖几秒,似是觉得过于单调,又重新把发髻设计了下,祝凌云视角看着,像顶了个蝴蝶结。
最后,一根低调的银簪插入乌发,衬得上面雕刻的松枝栩栩如生,仿佛盈满了冬雪。
盛自横在门边站着,月色沿树影淌下,打在他的侧脸,把少年的眼神映得清亮如星。
注意到他在出神,苏粹顺着盛自横的目光看去,正好是祝凌云在铜镜里浅浅笑着的模样,有了合适的发型,更衬得她清丽脱俗。
苏粹收回视线,哂他一笑,翘起扇骨往盛自横下巴一敲:“没出息。”
盛自横立刻垂眸,藏起在夜里荧荧亮起的双眸。
小师妹……好漂亮。
突然,南昭从房顶以倒挂的姿势垂下来,脑袋正对盛自横面门:“岑惊手艺就是好。”
面前画风突变,盛自横被吓得心差点不动了:“能不能别走房顶!”
于是,在盛自横追逐南昭的吵闹声中,今日缓缓收尾。
人去室静,祝凌云坐在镜前良久。
烛火摇摆不定,她的脸被映得忽暗忽明,在眼前模糊又清晰。
她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了。
次日,祝凌云又没找到南神人影,从剑峰下来时恰巧碰见在树底下喂鱼的盛自横和苏粹。
“宗主不在剑峰,今天各长老开大会。”盛自横朝她招手,“我和苏粹有空,可以带熟悉熟悉宗门。”
祝凌云自诩是个路痴,现下有人愿意给她当导航,自然十分乐意。
天空高远蔚蓝,阳光把微风烘得暖洋洋的,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步过霁虹桥,潺潺流水声被抛在脑后,左右两侧翠竹掩映,青黄的光斑在白墙上跃动,满目鲜活气息。
盛导游指着坐落在两棵梨树后的建筑道:“那是扬善堂,修士们按自身能力选择性地接取各地委托,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相应报酬,当然,接取之后未能按时到达或中途反悔要赔付两倍灵石。”
跨步进门,里头三块巨大的玉简直直矗立,就像是现代的广告显示屏,幽蓝界
面滚动刷新着各种委托以及限定日期及汇合地点。
“从左到右三块玉简,分别是易、中、难。”盛自横继续道,“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接到中等级,要到了金丹境才能接难等级的。”
祝凌云眼花缭乱:“这么多委托,咱接得过来吗?”
苏粹答:“委托同步给空明界所有宗门,有些只能剑修接,有些只能丹修接,凑齐行动人数之后截止,所以时常会出现抢任务的局面。”
被“高科技”折服,祝凌云缓缓点头:“难怪高阶修士都在外游历不着家。”
她靠近最左边的玉简,看到最新一条,表情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两条眉毛一上一下:
“母猪接生??”
盛自横见怪不怪:“对,这个就只有医修能接。”
等盛自横接了个捕杀巫霞山伤人野猪的委托后,几人慢悠悠晃到别处。
“看左边,”盛自横转身面向另一座山峰,边走边道,“试炼峰,咱宗门内部比武的地方,山顶有块大玉简,半月更新一次排名。”
祝凌云三两步跟上他,尽量在脑子里记下有代表性的景物,免得又迷路闹笑话。
“悄悄告诉你,在阵、丹、器、符这四道之中,我们几个亲传都是第一。”盛自横回头,步伐轻快,高马尾甩得翘起来。
祝凌云主观听到并翻译的:你可不要拖后腿哦~
走在最后的苏粹发言:“师妹,照理说你应该收到不少战书了吧?”
祝凌云一头雾水:“在哪看?”
“玉简给我。”
她玉简最上面类似手机状态栏的地方,一排密密麻麻的全是:您收到一封新战书!您收到一封新战书!您收到……
这就要说到试炼峰的另一规矩了:外门打赢内门及亲传弟子额外加分,内门打赢亲传额外加分,亲传被内门或外门打败额外扣分。
盛自横折回来:“他们是想拿你这个初学者亲传来刷分?”
苏粹点头:“毕竟排名前十的奖励还是挺丰厚的。”
本来总榜前四就被他们几个亲传常年霸占,现在又来了个祝凌云,还是更不得了的天品土灵根,留给其他弟子的机会就更少了,可不得趁她还是小芽的时期狠狠赚分吗?
祝凌云抬头:“比如……”
“灵石,”盛自横即答,“最珍贵的不就是灵石了吗?”
“哦哦。”祝凌云移开眼。
盛自横:“?”为什么她看起来对钱毫无兴趣。
试炼峰分三层,越往上走对手越强,以祝凌云现在的水平,只能止步第一层。
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空旷的圆盘型场地映入眼帘,布满星宿金纹的场地中心是一块浮空的巨大玉简,用来显示本层排名,幽蓝色荧光沿地板纹路辐散向外围丛生的树木。
祝凌云抬手挡住阳光,直接从最后一排开始找自己名字。
不出所料,一找就中。
六百六十六名。
好消息:终于不再是万年老二了。
坏消息:是倒数第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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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吧小盛,你也很为小祝着迷~
苏粹装*失败×1
第10章
苏粹想起他来剑峰的目的,空手变出芥子袋,从里面摸出一把熠熠生辉的玄铁剑,对祝凌云道:“七天前宗主让我给你打的,嘴上说是充当临时剑,却让我回炉重造了三次。”
祝凌云有些惊讶,接过玄铁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原来南神真没有敷衍她,是因为他对剑的要求太高,才导致工期不断延长的。
错怪开颅专家了,回去一定给他赔罪。
就让他老人家多睡一刻钟好了。
“你是祝凌云?”陌生的声音突然插入,祝凌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深紫色宗服的男剑修,应该是外门弟子。
祝凌云点头,看着他没再说话。
外门剑修男乍地喜出望外,伸直手臂亮出玉简里的战书:“我要跟你打一架!”
他这一嗓子吼得极为嘹亮,试炼场第一层的所有修士都望了过来。
亲传又怎样,毕竟是新来的,恐怕才练气二层,他有绝对的自信打败她,然后赚个两倍积分。
祝凌云轻轻笑了下,边活动手腕边道:“可以。”
“小师妹……”盛自横出声。
“放心,”祝凌云阻了他的后话,朝盛自横和苏粹挥挥手里的玄铁剑,“刚获得了新装备,当然得练练手不是?”
转眼间,苏粹早已退到远处,摸出来一套不知从哪来的桌椅,优雅从容地坐在树底下泡茶,栀子花茶。
祝凌云和外门男修双双拿出玉简,往切磋确认界面注入自己的灵力,放入中心巨大玉简前的柜台上。
这就算完成赛前签约了,胜出方的玉简会在结束后自动加上对应积分。
“呼——”的一声响,祝凌云和那男剑修的脚下展开阻隔屏障,限制出打斗范围的同时也减少外界干扰。
祝凌云站定,展开神识,右手紧握剑柄,凝神回想《剑法入门十八式》中的招式,在脑海中将其连贯起来。
外门男修气势汹汹,比试才刚刚开始就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展示一招秒了她。
他动作幅度太大,在祝凌云神识里格外惹眼,简直是个疯狂求打压的活靶子。
祝凌云站在原地侧身一躲,同时提剑挡住攻击,朝下用力一压。
“疼疼疼,我的手!”
外门男修哀嚎,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从周围人跃跃欲试的目光来看,今天肯定不会只打这一场。
有的忙了。
祝凌云不打算跟他一个人耗,便使了点力气,手中玄铁剑一拧一挑一挥。
“当啷”,外门男修的剑清脆坠地。
胜负已分,屏障解除,全场安静。
外门男修面如死灰,睁圆了眼:“你刚刚用的,入门十八式的……最后一式?”
祝凌云弯腰帮他捡起剑,轻飘飘点头:“承让。”
也该他轻敌的,毕竟真不是谁人都能在十天内学完《剑法入门十八式》并掌握的。
偏偏祝凌云是其一。
败者离开,周围人讨论起来:
“她入宗有十天么?不愧是天赋型,我叫爹骂娘得学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像样。”
她的胜利在盛自横意料之中。
他知道祝凌云每天都比他们早起一个时辰,半梦半醒间他总能听到院子里的轻微响动,有时是梅枝的破空声,有时是背心法的低声呢喃。
他还知道祝凌云最晚休息,有次他房里的蜡烛被风吹灭,盛自横惊醒,下床燃烛关窗时看见她的房间透出光,那时已经丑时过半了。
祝凌云转身,看见盛自横肯定的眼神,心里轻松许多,朝他点头一笑。
“跟我比!”
又有人手持战书而来,也是深紫宗服,不过衣领是淡紫色,是内门服饰。
过了开场流程,祝凌云照例按兵不动,以守为攻,观察着她的出剑路数。
吸取了上一位挑战者失败的教训,这名内门女修明显沉稳许多,修为也高几分。
几轮回合过后,祝凌云对她的招式有了大概的了解,看准时机调动丹田灵力,旋身一劈。
内门女修反应很快,一个漂亮的格挡,随即闪到祝凌云背后,双手持剑从空中砍下。
盛自横握紧了拳,上前半步。
祝凌云回首,雪白的剑刃反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以她现在的水平,躲不掉的。
只能用手挡了。
赌一把!
祝凌云沉心静气,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灵力汇聚到双手。
她抬手握拳,腕骨交叠。
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惊呼,暗道这新来的亲传怎么这么莽,练气期空手接白刃,手不想要了?
那女修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但什么都来不及了,剑刃已经劈入祝凌云两手背交叠的缝隙。
内门女修闭眼不敢看。
直到周围人重新沸腾起来。
祝凌云毫发无伤,反倒是内门女修被内力震得退后。
“怎么会?”内门女修重新拾起剑,“你一个剑修,还是练气期剑修,怎会有如此高的防御力?!”
从古到今,剑修不都是防御最低的存在吗?
祝凌云握住手腕
冷嘶一声,面上仍然装作云淡风轻:“不好意思,我应该算是注重加点防御的……”
她顿了顿,给自己下了个贴切的定义:“坦克版剑修。”
喝彩声中,祝凌云成功拿下第二局比试。
灵力消耗过度的疲惫感涌上,眼前雾蒙蒙一层,祝凌云摁住太阳穴,用力眨眼逼自己清醒。
再掀开眼皮时,想和她打架的人已经排起了队,场面荒唐又有序。
盛自横走过来,递给她一颗还元丹:“还好吗?”
祝凌云咽下丹药,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是不敢说话了。
但凡现在开口讲一句,声音就会立马暴露她的灵力亏空。
经此二战,外门弟子都识趣地退到一边嗑瓜子看热闹,接下来跟祝凌云对打的都是内门。
日影偏斜,祝凌云擦掉唇角血渍,赢下第四局:“承让。”
部分排队的人自知没有胜算,主动离开队伍,此时还剩三位挑战者。
她的灵力早已几近殆尽,脚步虚浮。
盛自横和苏粹看不下去,一度想冲上去把她拽下来。
饶是天品灵根的灵力比普通灵根充沛,也禁不住她这么造啊。
祝凌云吞下盛自横药瓶里的最后两颗还元丹,还有心思半开玩笑地安抚他们:“别拆台,让我也装一下嘛。”
苏粹欲言又止,终究随了她去,并把盛自横拉了回来。
死装哥总是能懂死装姐的。
因为装到的感觉,真的很爽。
又是两局比赛,祝凌云险些没站起来。
等到第六局结束,她连说出“承让”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宗服上多处利剑割痕,布料较薄的地方不断渗出鲜血,加上她的大幅度动作,伤口根本没法愈合。
祝凌云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侧,手却紧握着剑柄不肯松。
她能站到现在,完全靠意志力强撑。
“检票口”还剩最后一个人,祝凌云看着她,手止不住地发颤,声音低不可闻:“来。”
那姑娘看见她脸色白得吓人,似乎随时能暴毙在试炼场,实在是不忍心跟她打,连忙抱着剑跑了。
不一会儿,祝凌云的玉简弹出一条【取消战书申请】。
终于结束了。
她一步趔趄往前栽去,不断旋转的地面朝她的脸贴来,眼看着就要砸下去。
一股力量瞬间抓住祝凌云的胳膊,她被那人带了回去,肩膀撞在他的胸膛。
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鼻尖,令她莫名安心。
祝凌云站不稳也看不清,只感觉他的身体很紧绷。
盛自横双手托着她的胳膊,扶着她慢慢蹲坐到地上,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祝凌云控制不住地合上眼,只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清浅暖意,如温水般沿着脊柱浸润全身。
是盛自横在给她输送灵力,防止她灵脉受损。
好舒服。
伤口似乎不疼了。
她脑袋昏昏沉沉靠在某个温热的地方,而那个部位好像装了一个闷鼓,一直在“咚,咚,咚、咚、咚”。
持续的灵力注入让祝凌云有点不习惯,她忍不住颤动睫毛,腰间蝶铃刮蹭了下盛自横的衣带,发出叮铃脆响。
弟子居。
待祝凌云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右耳朵莫名烫得厉害,要不是知道现在是五月份,她都要怀疑自己生冻疮了。
房间里很安静,她靠在床头看南神给的一堆杂书,忽然涌上一阵奇怪的困倦,眼皮登时重得睁不开。
祝凌云没了力气,缓缓闭上眼,手里的《幻光天野闻记要》从指间滑落。
落入另一只手中。
来人雪发玄衣,长指夹住书页,翻过,低头扫了眼。
书里刚好讲到一千年前幻光天的星阑神女之冤。
下一刻,他掌心燃起黑色火焰,瞬间焚烬了整本书,火舌映照在他的金色双瞳,翻涌无尽遗恨。
那人对准祝凌云的眉心,催动法术:“浮生了了,忘。”
忘了吧,忘了另一个世界的所有人。
你才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合格的躯壳。
黑雾升腾,在那人周身聚拢,自下而上旋转着包裹住他,化作一缕黑烟极速梭入云霄,不留一丝痕迹。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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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试炼峰一战后,祝凌云威名大震,六连冠的光辉名头已经在随心宗传开,连去极味堂吃饭都能听见别人放言高论:
“那个新来的亲传当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跟你们讲,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兴冲冲去给苏粹送栀子花,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天不亮都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吓得我翻墙进去。”
“你说的祝凌云?第一次去试炼峰就连赢六局,人送外号六神的那个?”
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外号?
在旁刨饭的祝凌云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眼。
得,正好是夏天,当了六神,蚊子可就不能咬她了哦。
…………
今日南神又不见了,祝凌云坐在池塘边闷头思考书里不懂的地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盛自横如离弦之箭般擦过她,有什么东西坠到她的书内页。
是他的弟子腰牌。
祝凌云想叫住盛自横时,那人却早没了影。
迎着飘扬落下的花瓣,苏粹摇着扇子走来,浑身散发着清栀香:“他去巫霞山出委托任务了。”
祝凌云想起来那天在扬善堂,盛自横确实接了个委托,好像是什么斩杀野猪的活。
“你找他有事?”苏粹道。
祝凌云幽幽举起手,展示两指间夹着的腰牌,嘴角微动:“他是不是得赔付灵石了?”
“完,”苏粹摇扇子的动作停滞,同情道,“没有腰牌他就无法证明身份,这委托也就接不了。”
总而言之,必赔。
盛自横那么爱钱一个人,做了亏本买卖肯定得郁闷好几天。
秉着报答他在试炼场给她输灵力的恩情,祝凌云立刻提剑起身:“我去追。”
“去巫霞山么?”一记清冷女声打断她的动作。
岑惊眨了下睡眼惺忪的眼,伸手掐诀画符,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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